第二百一十七章 贱民

　　刘家村的老村区域，因为刘家村的老刘姓人强烈的危机感，早就变成了一座森严的棱堡垒。恰巧此处正好是进入刘家村新地址的咽喉要道，郑毅后来便干脆让这里成为了刘家村的军事基地，无论是装甲部队还是轻步兵部队，甚至连民兵都在此驻扎受训。

　　但随着一连串急促的锣声响彻大街小巷，刘家村内各项紧张的建设工程罕见的暂停了下来，人群开始向老村汇集。他们惊讶的发现，在老村中已经修建起了一座粗糙的高台，一个肥胖的男人被半吊着，鼻青脸肿。

　　“这是谁啊，为什么吊在这里？”

　　“应该是村里里哪个不长眼的吧，现在每天都有外乡人搬进来，惹事的不是少数。”

　　人群里议论纷纷，在他们看来，又是那些有权有势的人打算杀鸡儆猴给他们这些外来户看了。这在移民们眼里完全不奇怪，因为无论是在他们旅途中的哪一站，当权者对统治下别样声音的压制从没停下过，更是毫不忌讳。

　　但很快，他们就发现这一次似乎有点不一样，因为目虚号打开了投影装置，正在半空中循环播放周旺财的罪状。虽然识字的不是很多，但总会有几个文化人愿意露一手念给大多数老粗听的。更重要的是，这投影还配上了图像，将胖子的恶行和嚣张的神态都活灵活现的呈现在了观众们眼前。

　　“南方商业联盟，那是什么啊？”

　　“连这点常识都没有，南方商业联盟可是大势力，就连那些都市的城主老爷都不敢去招惹。”

　　“那为什么这人还会被吊在这里，仅仅因为我们这些外来人被欺负了？！”

　　郑毅攀着脚手架，慢慢的走上高台，走到周胖子的面前，并没有去管身后的喧嚣。他拍了拍这个曾经不可一世的大人物那张浮肿的脸，见周旺财睁开了充血的双眼，这才笑道：“你的时间不多了，说点遗言吧。”

　　“我不相信，你不能这样对我……。”胖子失魂落魄，双眼空洞的喃喃自语。“我明明是南方商业联盟的执事，在商盟的怒火之下，一个个曾经强大的都市走向衰落，化为废墟……，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郑毅笑了起来，低声问道：“喂，知道北方商业联盟吗，我觉得他们好说话多了，服务态度也挺不错。”

　　“你……。”周旺财下意识的瞪大了眼珠子，愤怒的道：“你竟然敢勾结北方的势力，这可是……，你就等着被南方所有的都市一起讨伐吧。”

　　“是吗，我等着。”郑毅点了点头。“但这一天，你，绝对看不到了。”

　　周旺财迷迷糊糊的环视四周，从他这个角度，正好能饱览下方人群越发显得愤怒的表情。虽然平时慑于强权的yin威，这些底层只是敢怒而不敢言，但只需要有人肯站在他们前面，他们的怒火就像是找到了突破口的岩浆一帮喷涌而出。

　　他们不知道郑毅和南方商业联盟到底谁强谁弱，但此时此刻，这些人很自然的选择了相信郑毅把周旺财吊起来的这种自信。对身处低层，一直被当作牲口管理的流亡者而言，郑毅的权力是看得见体会得到的，而南方商业联盟的威力却只不过是一个虚无缥缈的传说而已。

　　“吊死他，吊死他，吊死他……吊死这个强盗！”

　　呼声渐起，人群挥舞着拳头，很快个人的愤怒便汇聚成了群体的狂热。他们和被欺负的迪厅小侍女之间或许无亲无故素未蒙面，但他们却同样多少有过被强者欺凌，被暴力伤害的时候，而他们只能忍气吞声假装麻木！

　　小侍女面对的是肉体上的玷辱和摧残，而这里的每一个人，都在被残酷的现实反复强*歼。日复一日，一代又一代，直到就连他们自身都觉得这一切是正常的，是合理的。

　　以至于此时此刻，他们唯一能想起的罪名，竟然是——强盗！

　　“不，我不是强盗，你们凭什么吊死我？”周旺财尽管知道郑毅一定要弄死他，但此时此刻，他还是忍不住委屈的辩驳起来。

　　郑毅笑了，对周旺财一字一句的慢慢道：“周旺财，今天要审判你的，不是强盗罪，而是强*歼罪。本来这个罪名并不需要对你执行死刑，但因为你袭击执法者，认罪态度恶劣，我觉得还是给你判个死刑比较好。”

　　“哪有这种罪，不就是一个贱民女人而已，我上过的多了去了。这些贱民的妻女，天生就就是供我们这些精英使用的，他们不过是一群奴隶，一群两条腿的畜生而已……。”

　　周胖子咆哮起来，不料目虚号的投影镜头一切，将他的丑态悉数直播了出去。这就像是往热油锅里泼水，高台下瞬间沸腾了起来，一些被戳到了内心中痛苦过往的汉子甚至想要爬上高台自己对周旺财动手。

　　要不是刘力赶来带着装甲兵，和一些民兵拼尽全力的维持秩序，这个脚手架搭的高台早就被这些怒火冲天的人摇倒了。

　　“呵呵。”郑毅猛地给了周旺财的肥脸一拳，打的他眼睛都差点从眼眶里掉了出来，台下立刻传来了一片叫好的声音。“这样吧，我就让下面这些人来审判你，你可以现在向他们道歉，只要他们肯原谅你的话我就放你一马。”

　　周胖子沉默了，而下方的人群也都拭目以待，屏息静气的想听听这个恶棍到底想说些什么。

　　“哈哈，哈哈哈……。”周旺财突然大笑了起来，就连眼泪都笑了出来，就像回光返照一样，突然恢复了身为南方商业联盟执事的狂态。

　　“好笑，太好笑了，你们这些贱民，凭什么愤怒，凭什么审判我？只要我死了，这里会被源源不断的军队踏平，你们每一个人都会被吊死在城墙上，女人会被打断四肢当成廉价的泄欲工具贩卖，小劣种则切成碎块做成罐头。哈哈哈，强大的南方商业联盟，会为我雪耻报仇的，你们等着！”

　　这番话，却是像一瓢冷水一般，让场面突然死一般的寂静了起来。周旺财放的并不单单是狠话，每个人都清楚，只要周旺财一死，刘家村原本的安定很快就会荡然无存。到了那个时候，他们该何去何从，就算逃走，南方商业联盟又会不会对他们这些小人物也赶尽杀绝。

　　最重要的是，台上的那个年轻的大人物，到底有没有决心，有没有实力来保护他们呢？

　　“这样吧，我这里有一块白布。”郑毅脸色渐渐凝重了起来，他从怀中掏出一块标准的白布，挂在了高台上。“想要让他得到惩罚的，就上来签个名字，我郑毅发誓用生命捍卫你们的尊严和做为一个人的权力。如果签名填不满这面白布，我就放他走，而今天这一切的后果，由我郑毅一个人去扛。”

　　十秒过去，没人说话，也没人上来签名。

　　一分钟过去了，没有人愿意站出来，万籁俱静。

　　十分钟过去了，高台的白布上，依旧是那刺眼的白。

　　“哈哈哈，你当他们是人，可他们却只是一群绵羊而已。”周胖子咬着牙，用肿成桃子一般的双眼缝隙露出一丝讥讽，对郑毅冷笑道：“人，和畜生是不一样的，你现在该为你的冲动而后悔了吧。”

　　“我真的想错了吗？”郑毅也渐渐的眯起了眼睛。

　　“我！”

　　人群中突然站起来一个人，这是一个外来移民中的中年妇女，系着围裙，显然是在厨房里工作的。她像是下了极大的决心一般，毅然决然，瞪着已经有了鱼尾纹的双眼大步挤开附近的人，爬上高台。

　　“我不会写字。”她用仇恨的目光看了周旺财一眼，然后又看着郑毅，伸出大拇指用力一咬。“所以我按下手印，大人，无论发生了什么，我都愿意跟你站在一起。”

　　台下的人群微微的有了骚动，有几个年轻人忍不住站了起来，又被周围的人给拽着坐了回去。

　　身材已经走样，五大三粗的中年妇女此时却以一种惊人的气势，在白布的左上角庄重的按下了自己的血手印。她回过头，并没有立即离开高台，而是大声质问下方道：“你们这些大男人，就这样保护你们的女人，宁愿当畜生也要永远缩在下面吗？真实羞耻而愚蠢啊。”

　　人群中坐不住的似乎开始多了起来。

　　“你们那石头做的脑子，难道不会想一想，哪怕你们今天忍气吞声，这些家伙就真的放过了我们吗？不，他们一样把我们当奴隶，把我们女人当畜生，把我们的孩子当成肉菜。不如拼了，哪怕是老娘只是女儿身，也要以自由之身死去！”

　　下方开始乱了，其中甚至包括维持秩序的装甲兵和民兵，他们中不少人喊出“永不为奴”和“要死拉垫背”之类的口号，拥挤不堪的向高台上爬。无数只拇指被硬生生咬破，哪怕是会写字的也对郑毅摆在一旁的笔墨熟视无睹，将雪白的白布硬生生的全部涂红。

　　“我们不是畜生，我们是人！”

　　人潮滚滚而来，他们找不到空白的地方，便将血浸透的布匹，染得近乎发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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