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7章
骑军夜行，树林这边的火光显然是被发现了，并且也没有置之不理，很快就有一支骑队向这边行了过来。
伊森有经验，耳力又好，他判断的出，这支骑队人数过百，前提是他们的坐骑是四条腿。
群狼也听到了蹄声，并且头狼似乎对这声音较为熟稔，现实摆出一副聆听的姿态，待到蹄声接近，狠狠的盯了伊森他们几眼，仿佛要牢牢的记在心中，随后一生低啸，狼群便开始撤离，头狼和其他三头壮硕的雄狼是最后一波撤离的。直到消失在黑暗中，头狼都没有把后背亮在伊森几人的视野中。
狼群被惊走，伊森他们却无法高兴的起来，现在的情况是典型的先出狼窝，又入虎穴，他或许能欺负下刀牙兽的智商，可对地民的骑兵却是不成的。
这队百多人的骑兵根本没在林外下坐骑，以一种很稳定的行进速度就直接开进了树林，骑兵们用的是重心靠厚的骑兵剑，这种武器利于削抹，只需要拖着剑，与目标交错时轻轻一探、顺势一抹，往往就能形成切割黄油半的效果。
不过地民骑兵所使用的骑兵剑，在地球上足以称的上重剑，厚重坚固、也就是长度上略逊色些。这样的武器在骑士们手中挥舞，往往一剑下去，人要粗的枯木都是随手斩断。
而他们骑乘的坐骑看起来就像是州长版的夏尔冷血吗，高大，肌肉虬结，体重超过2吨。
这样的人马，连带甲胄装备，总重超过2.5吨，即便这样都不算是重装骑兵，而只算骠骑兵或猎骑兵，就那么直接在林子里开出道，一路杀至篝火堆前。
哈塞这时已经完全意识到了他之前向空中扔燃烧的柴火是多么愚蠢的举。借着篝火的光芒，他看到最前边几名骑兵抬起的手臂上的臂弩矢尖的寒光，看到骑兵头盔下那一张张面孔上所展露出的轻蔑和残忍，那犹如看待无助猎物的戏谑神情，他完全可以读懂。
厄扎尔、泰普和埃尔多安也是一脸绝望，尤其是泰普，他很清楚空民和地民的仇怨，尤其是高兰帝国及周边所对应的下界，这些年空民利用先进的武器装备和空艇，进行杀戮洗劫的事不是一宗两宗了，普通的空民不知道，可像泰普这样的空艇驾驶员却非常清楚空岛国度的某些文明人，背后所做的事有多肮脏。
五人中，也只有伊森，还能在这种情况下没心没肺的大口的嚼吃狼肉。
他对这躯体进行了大改，消耗的能量十分大，这些消耗可不光是靠着圣光能量和生命能量就能补足的。
并且强大肉体，本身就意味着更强悍的消化系统，他的饭量至少是普通人的七倍。
眼瞅着杀戮即将开始，骑兵那边忽然有人出言制止，不久之后，骑队左右排开，两骑并行而来。其中一人是骑士，甲胄做工考究精致，气度雍容，明显就是有权位的。
另一人深兜大帽，装束不显，但能与骑士并驾齐驱，显然身份不低，而且脚上蹬的是皮短靴，也没有携带武器。
当这两骑出现后，伊森向着深兜大帽的那人看了一眼，随即继续吃肉，他讲狼肉削切成片，用木棍传了靠，还找来铁板，涂抹了油脂做铁板烧，又找了个可勉强做锅子的飞艇零部件加了水煮肉，一大堆篝火被他引出七八堆小小营火，又是烧烤又是炖煮，都由他一人忙乎，再加上还在不停的吃，看起来十分忙碌。
刀牙兽肉实际上并不可口，腥膻切柴，没有食用香料、没有盐，让普通人来使用，怕得整吞硬咽才成，伊森则可以吃的很香甜。他之前就已经确认这肉营养价值还不错，对他而言，有这一点就够了。
深兜大帽者拉开兜帽，露出一颗大光头，他先是扫看了厄扎尔几眼，最后注意力停在伊森身上，然后以心灵感应的方式打招呼道：“您好，穿越者。”
“……”尽管伊森有一定的心理准备，可墨菲定律的再一次应验，仍旧让他觉得很是郁闷。
在一个能够孕育出C级超自然材料的世界，遇到超自然生物的概率绝对不会低。他刚才就感到被人用精神能量扫了一下，心中就咯噔一下，暗忖：“可别是真实之眼。”
结果真就遇到了有真实之眼的。有真实之眼异能的，是可以看透虚假，直见目标的灵魂和肉体本质的。这并非一种瞳术，而是超自然环境下生命能够获得的天赋异能，在智慧生物种群中较为多见。
这种天赋的出现率大概是六万分之一，相对稀有，可对今晚赶夜路的这支骑兵团而言，有这样能力者并不算奇怪，毕竟伊森很容易就能从骑兵们的做派和装备上看起来，这绝对是一支精英骑军，有拥有真实之眼的施法者辅助同行，很正常。
惟一不正常的地方就在于，对方竟然一口就道出了他穿越者的身份。
虽然不解，但伊森是个能沉的住气的人，他继续在那里摆弄他吃肉，完全就是一副天大地大、吃饭最大的模样。
光头佬见伊森没有回应，又道：“穿越者，我没有恶意，只是想通过交流来满足我们各自的需要。”
伊森能沉的住气，很大程度是因为已经有了面对最坏情况的心里打算。
人倒霉喝凉水都塞牙，无非就是大打出手，以他的评估，这个百来人的战队，若是跟他死拼，没有一个能活着走出森林，但之后，恐怕就是这次采集材料的行动彻底失败了。
早在运输飞艇还在坠落的时候，作为飞空艇中最镇定的一个，他就已经从小窗观看了地面的大致情况，百多公顷的一片枯木森林，然后就是大片的平原，只在东南面的视线尽头隐约能看到山脉的影子。
在这样的地形环境中，他能轻松逃脱的可能性其实不大。
尽管他对这个世界的地民的情况了解的不多，可他还是通过情报搜集判断出不少有用的信息。
地民在技术、生活力等方面落后空民许多，却仍旧能保持自身的独立性，而不是成为空民国家的殖民地、产品倾销地，是因为那厚厚的奇特云层吗？
他觉得不是。
是因为地民生活的这个世界太过贫瘠吗？
他觉得这个可能比第一个还不靠谱。地民生活的环境恶劣是真的，贫瘠却未必。
明明是一块肥肉，却没有被吞吃，在他看来原因只有一个，这块肥肉好吃但烫嘴。
他认为，这烫嘴十有八九体现在高端的个人战力上。
毕竟骑兵队看着再风光，也不过是冷兵器武装的军队。空民那可是战舰炮、后装步枪的热武器军队。
在这样的一种群体实力比的局面下，也只有地民拥有高端个人战力，才能使他们跟空民的整体战力不至于太过悬殊。
这也是他不看好跟这支夜行骑军翻脸开打后还能从容走脱的原因。
退路不保，反倒不需要急了，无非是死战，所以伊森与其说是在装聋作哑，不如说是在做当下最适合做的事，抓紧时间多吃点。现在多吃一片肉，等会儿也许就能多杀一个敌。
而且必须得说，跟这光头佬打交道，伊森没有多少优势。
拥有真实之眼这类异能的，对自身灵魂的保护往往也很到位，真实情绪是被遮掩的，通过灵魂波动进行判断的那一套，用在这种人身上效力大减。
在这种情况下，他采用了迂回判断法。
他看出与光头佬并驾而来的那名骑士地位不低。他假设光头佬在跟他交涉之前，是与这骑士是私下沟通过的。
那么这骑士的态度，此时也许才是光头佬的真实态度。
若真是这样，那他得说，光头佬也就是嘴上说的好听。
伊森仍旧不言语，光头佬明显有点不耐，他又道：“穿越者，请您相信，这并非一次诈骗，我确实知道您的身份，并且我不觉得有必要兵戎相见，您是来自其他世界的客人，实现目的才是第一位的，不是吗？”
伊森终于有了回答：“我只是在考虑一系列事件的发生的概率，从来到这个世界，我就感觉到自己在被针对，包括在这里被你识破。”
光头佬脸上有了喜色，他向一旁的骑士说了句话，那骑士的情绪波动透露出类似确认肥羊的欣喜，随着他一声令下，骑兵收起武器，并开始有序的后退。
与此同时，光头佬对伊森道：“与您在这里遭遇纯属巧合，我们正在执行一次正要的军事行动，如果您愿意，只需要跟在骑军后面，就能证明这一点。”
“哦，你们想要什么？”
“这得看您的首要目的，如果您是来征服这个世界的，我们要什么也就没必要谈了。”
“不，我是来收集材料的。”
“那我们完全可以通过交易来让彼此都满意，我们需要技术。”
光头佬这么一说，伊森觉得脑子里灵光一闪，他道：“交易没问题，我想先听听交易标准，你们跟其他穿越者是如何交易的？”
“是这样，我们对技术的需求分为两类……”
光头佬一点都不卡壳，十分顺畅的就把交易标准告诉了伊森。
而伊森刚才的问题，主要针对的其实不是交易标准，而是‘其他穿越者’。
光头佬这么一聊，他就基本明白了。这个世界，从某种角度讲是个被穿越者当作中转站的世界，在这样的一种情况下，不仅是现在，就是之前在空岛所遭遇的，很可能都并非像他之前想的那样。是受了拉撒路恶意挑拨，直接来找他的麻烦，而可能是类似‘旅游点截留观光客’的戏码。
空民们文明水平较高，但缺乏类似光头佬这样的拥有‘真实之眼’的异能者，所以只能是利用一种较笨的办法来寻找穿越者。
事实也跟他想的差不多，通过之后跟光头佬的交流，他算是摸清了一些这个世界的幕后隐情。
在这个世界，穿越者就是变量，并且是不光彩的变量，靓汤、小鸟、红茶……有一个算一个，他们都给这个世界带来深刻的变化，甚至引发了一连串的战争。
简单的理解，这又是一个被救世主们玩的破烂不堪的世界，这类丢面子的情报，伊森自然不可能从救世主们那里得到。所以他之前搜罗的跟这个世界有关的情报，都是很空泛很表面的一些。再加上他的惯性思维，于是闹出了很有点被害妄想症味道的系列乌龙事件。
当然，这也不完全是他的问题。一个巴掌拍不响，就圣荆棘那样的作风，换成谁也很容易误会。并且像圣教这样的大型势力组织，是不存在好坏这样的概念的，能吃就吃，不能吃就谈，谈不成就打，打不赢再说，这才是他们的本色。
相较而言，反倒是跟光头佬这样的个人谈，更靠谱一些。越是贪婪的个人，越是有私心，私心决定了他的胃口不会像组织势力那么大，因为个人的‘消化’能力毕竟有限，他会极力避免鸡飞蛋打的情况发生。
这样的逻辑显然有些难以自洽，但在这个世界，在伊森的际遇中，它是成立的。圣教没有表现出一个团队理智的那一面，而是体现出了跋扈贪婪的一面，他们的做法所传递出的信号很难让人感觉到善意。
相比起来，光头佬虽然是贪心的，反倒是更容易被接受。
双方在林地中见面1个小时后，伊森5人有了车马可乘坐，并且行在了前往利刃山脉的路上。利刃山脉就是伊森趁飞艇在空中被飓风卷着翻滚时，看到的那处东南向视线尽头的山脉，光头佬所在的皇家骑士团此行的目的地就是那里。
厄扎尔几人对于局势的变化感到迷惑，可有吃有喝还有的车坐，他们还是非常开心的，为此哈塞还开玩笑嗔怪了一下伊森之前玩命吃那些难吃的刀牙兽肉的作为。
伊森明白，这个奸猾的小伙子实际上像借此向其他四人炫耀扔燃烧柴火的‘英明’，而并非要招惹他，他在击杀刀牙兽时展露了实力，这赢得了其他几人的尊重，至少表面上是这样的，所以哈塞的玩笑很有分寸。
他没有搞特殊，跟其他人一起坐在一辆物资车上，这并不影响他跟光头佬的心灵交流，并且他们这支小队远远的坠在骑军的最后边，离着至少有3公里，这是伊森出于自保而要求的，光头佬没打折扣的照办了。
距离午夜还有1个多小时，夜风的风势更大了，大约有7级，沙石灰尘横飞，在地面上形成荡漾的尘浪，以伊森的夜视能力看，骑队宛如行在海上。
大风在没有任何遮挡的平原上呼嚎，满儿都是隆隆的声响，别说是马蹄声、车辆行进的声音，就是坐在旁边的人大着嗓门说话，都听不真切，必须是凑到耳边说才行。
物资车没有车棚，泰普他们几个裹着苫布，御寒挡风的同时，也防止食物上落上更多的尘沙。
其实这么大的风，口鼻间满满的土腥味，食物上不沾染沙尘很难，甚至一口咬下去被沙石碜牙都很寻常，可泰普他们还是吃的眉开眼笑。
酒袋子递给伊森，泰普在他耳边顺势大声道：“吃他娘、喝他娘，哪怕是死，也别饿死。”
伊森笑了笑，应付差事的喝了一口酒，在嘴里含了一下，强行咽下，随即酒袋塞给了对面的哈塞。
“你们能自产烈酒吗？”伊森问光头佬。
“不能。您能提供技术？”
烈酒其实就是蒸馏酒，可在这个世界，气压导致沸点上升，蒸馏酒的技术便涉及到了一系列的技术，真要把蒸馏酒搞出来，蒸汽机还远吗？
“我只能说，理论上是可以的，但涉及具体的问题，我需要更多的情报支持，才能真正确定。”
伊森显然是在借用技术的饵收集情报，光头佬是清楚的，可蒸馏器的诱惑对他而言更大，相较而言，他一点都不介意让伊森获得情报，毕竟这些情报只要伊森肯花些时间，都能打探清楚，现在不过是通过他的渠道获取更迅捷了一些。
光头佬却是不知道，伊森却的恰恰就是时间，他肯给伊森提供情报，这本身就等于是在弥补之前伊森在时间上的损失，相较而言，蒸馏器技术能不能作为交易的筹码，还不是伊森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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