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觉悟

　　而小吉祥则没有这么幸运了，老人自己住的都是那么简陋，还要照顾两个连自理能力都还不具备的孩子，这沉重的负担已经超过了老人的能力了。如果是以前，依南学院还没有荒废，他们的生活可能还不会这么艰难，但如今老人的生活已经没有了经济来源，他们的自己自然更加的艰难。

　　寒错想了很多，但瞬时之间其实什么也没有想清，老人说明了事情之后，小吉祥便将门推至大开，然后带着他们走了进去。房间很大，可能以前是作为教室来用的，里边也没有等，寒错知道这既是出于安全的考虑，也是因为他们没有钱。

　　暗沉的灯光下，寒错看到房中一角的地上铺满了稻草，一个小孩正躺在上面酣睡，微弱的鼾声让进来的三人都自觉的把脚步降低，虽然刚才的说话并没有吵醒到他，但三人还是尽量压低了自己说话的声音。

　　老人只是简单的和他们交代了一下，便将寒错交给了小吉祥，自己匆匆的离开了房间。大家都是小孩子，寒错倒觉得轻松了许多，接着夜色，看吉祥也送了一口气，显然她也是如此想的。

　　在吉祥的安排下，寒错也和他们一样躺在了地上，她照顾弟弟，所以靠着富贵睡在最里面，寒错则睡着外边，和他们远远地隔开。

　　这短短一天的时间，寒错感觉自己经历了很多，一直以来他都以为自己心理足够强大，和米娅一样的没心没肺，但那只是没有涉及他切身的事情，而现在自己的真气出了问题，他躺下来后就辗转着睡不着了。或许也是因为换了一个地方，寒错听着外面竹叶沙沙的声音，听着吉祥的呼吸声渐渐悠长，最后也不知道想了什么事情，直到夜很深很深，他才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第二天，寒错很早就起来了，准确的说，他是和小富贵一起起来的，这个看起来脏兮兮的小孩子，却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早上醒来的时候，看到突然出现在他旁边的寒错时，他一点也不怕生，缠着寒错就是无休止的吵闹，不但搅了他的清梦，还坏了他一早醒来的好心情。

　　只是寒错郁闷之余，被他折腾得也是不得不举手投降，因为事实证明，如果他跟这个小屁孩认真，那他就输了。一开始时，他对小富贵的絮叨无动于衷，而小孩也只是在边上好奇地观察他，同时制造出一些声响，来引起他的注意，而当他烦闷的坐起来，制止这小屁孩的时候，小孩的眼睛瞬间就亮了，也不管认不认识寒错，蹭过来便认真而又天马行空的问着天真又无厘头的问题，寒错自然也是无心回答他，只是受到无视的小富贵却丝毫不气馁，依旧在边上又是跳又是叫，直到彻底把寒错激怒。

　　寒错愤怒的喝止着小富贵，只是气场上却吓不到他，看着怒瞪着自己的寒错，小富贵反而更加的兴奋，仿佛寒错只是在鼓励的看着他，受到鼓舞的他小宇宙也彻底爆发，不但跳的更欢，怪叫的声音也是越来越大。

　　受不了他的闹腾，寒错只得跟他妥协，这时寒错也没有了睡意，便匆匆从铺满秸秆的地上爬起来，然后头也不回的走出了房间。

　　走出房门，寒错第一眼便看到，庭前的一棵老树下，吉祥正伏在一颗大石头上认真的写字，因为昨晚睡得晚，这时候太阳已经升上来了，点点斑驳的阳光照射在她写字的石面上，让本来清冷的早晨看起来朝气十足。随后，寒错才注意到，这块表面平整的石头，露出土表的部分只及床高，却足足有书桌这么大，因为周边不规则，寒错估测如果真计较起来，可能比书桌还要大。

　　寒错悄悄地走出房门，并没有打搅到她，他走近才看到，吉祥手中写字的并不是笔，而是一根蘸水的小木棍，她一笔一划写得很认真，但石头吸水很快，通常，她一排字还没写完，前面的水迹便已经干了。寒彻也看到，她地上垫着的是一个秸秆编制而成的小蒲团，因为她个子不够，所以她一直也保持着半跪的姿势，看起来非常的辛苦。

　　事实上，这是一个崇文尚武的地方，却并不重男轻女，男人女人都能练习武技，同样也能读书习字，相对性别而言，无论是修炼还是读书，天赋才是最重要的决定因素，所以在这里，男人崇拜女人是稀疏平常的事，女人统治大片土地也是很常见。

　　寒错蹑手蹑脚的走近，想要看看她在写些什么，只是他刚走没几步，小富贵便也紧随着他，跌跌撞撞的跑出来了。有他哼哼唧唧的跟出来，吉祥自然也很快发现他们俩，她快速地放下了手中的棍子，然后小跑到富贵身边，扶住他晃晃悠悠的走到蒲团上坐了下来。

　　吉祥告诉寒错，李先生今天一大早就出去了，因为最近大家都在说玉兰郡来了一位大人物，郡守正打算用最热情的方式招待他，所以这几天郡守府中张灯结彩，想要前去帮忙，赚取一些小钱补贴家用的人更是川流不息，只是郡守府虽然招人，但能被看上的人却是少之又少，老先生这也是去碰碰运气，看他们还缺不缺写字或者记账的。

　　直到听吉祥说起，寒错才知道老人原来是姓李，至于他的名讳，吉祥没有说，寒错也不方便去多问。将富贵放在大石边上坐好之后，吉祥跑进了老人的房间，然后很快，他便拿着两个馒头走了出来，看到姐姐手中的馒头，刚安静下来的富贵立即又是手舞足蹈，晃悠悠的从地上爬起来，然后便朝着吉祥又是招收又是怪叫。

　　寒错这时才察觉到，小富贵已经三岁了，不但走路走不稳，竟然连说话也没有学会说完整。想自己三岁的时候，正是最初离开玉兰郡的时候，那时的他不但具备了这一切的基本能力，而且连修炼也已经开始奠定基础了。

　　走出来的吉祥一边口中安抚着弟弟，但人确实径直往寒错这里走，当来到寒错身前的时候，她将其中的一个馒头交给了寒错，然后才牵着小富贵，重新在地上坐了下来。寒错结果馒头的时候，一眼便看到其上沾了不少的草木灰，严重的影响了它本来白净的形象，只是寒错已经好几餐没有进食了，所以卖相不佳也丝毫没有影响他的食欲。

　　他拿起馒头，便直接往嘴里塞，因为修炼地饕术的缘故，寒错的胃口大了不是一点半点，而别人吃起来或许还会噎着，他竟直接就这样咽下去了。吃完之后，寒错回过头去，看到两姐弟一人拿着半个馒头，正一点一点的小口吃着，本来忘了饥饿的寒错，看到这一幕，肚子却‘咕咕’地叫起来了。

　　寒错迟疑了一下，然后捂着肚子硬着头皮说：“馒头还有吗？”

　　吉祥一听也愣了一下，随后才摇头说：“没有了。”

　　听到这个答案，寒错并不奇怪，因为他早就想到了，只是他还有些不死心，有接着问：“那家里还有其他吃的没？”

　　寒错不问还好，他一问起，本来还享受着美食的吉祥竟然开始哽咽起来，随后她又告诉寒错，家里已经穷的没有食物了，老先生平时每天都是上街卖字，或者替人写字、写信来赚取微薄的收入，三人每天都过着食不果腹的日子，勉强的活下去。

　　听她说了这些，寒错心底很难过，想到他们的际遇，寒错陡然发现自己是不是太幸运了？是不是太懦弱了？他从小就接受了这么多厉害的人的指导，之后又有寒家千年的积蓄为自己的修炼保驾护航，其中还有寒家一大家子人因为自己受苦，不管从哪个方面来说，自己得到了如此多，如今重回玉兰郡，不说该扬名立万，至少也应该让所有人都刮目相看，让同龄都望尘莫及才对。只是他再想想自己现在的样子，因为真气出现的一点点麻烦，就做什么都畏手畏脚了，没有了米娅的照顾，如今的他竟然到了挨饿受冻，只能靠行动都不方便的老人和只有自己一半年龄的幼童来施舍着活下去了。

　　蓦然想到这些，寒错不仅仅是羞愧难当，他心底深处更是深深的自责，他在扪心问自己，到底是怎么了，本来自认为很好的他，为什么突然之间开始堕落，堕落到他自己都不认识自己了，而偏偏自己却还不知自。

　　寒错突然之间的表情狰狞的样子，可把两姐弟吓坏了，他们不知道寒错是饿坏了，还是突然犯病了，才这样的痛苦难受，只是他们不会看病，也请不起大夫来看病，这才急得不知所措了。好在寒错一下子又好了起来，他收敛好自己的情绪，然后微笑着对这两个惊恐莫名的孩子说：“你们好好在家呆着，等下中午就有东西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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