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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06章:夜话生死论,举止脱仆人


  陶三斗对阿忌的有意提醒倒是不以为然,而冬灵半个身子却微微颤动,脸蛋儿有些发烫。

  “阿斗,老爷再三叮嘱于我,在身体康复之前,不得随意下床走动,我还是先回房吧。”

  冬灵的敞然相告不但没有起到抽身回房的作用,却霎时间让陶三斗的脸色阴沉下来,语气直烈。

  “冬灵,那是咱们的老爷,不是沈天修之流,我们只是闲聊几句,何故躲闪?不要被墙头草,两边倒的阿忌所迷惑,他是想趁这个由头隔断我们的私下接触。”

  他义愤填膺的说辞竟让冬灵一时间刮目相看,凭借冬灵对陶三斗的了解,之前,只不过是头脑简单、四肢发达、唯独积蓄些善心的仆人,而眼下,面对突发境况,他居然敢于直视,举止言谈中分明捎带着凛然正气的仪态。

  “阿斗,你……怎么被棍棒蛰身之后,好像变了一个人,你没事吧!”

  “呵……那几个猛汉子着实用力,打散了我的皮肉,却也打通了我的智慧经络,冬灵,听我的,老爷来了,断不会责难于你。”

  陶三斗承袭着前世处乱不惊、活灵擅用的头脑,应对眼前局势活学活用、巧舌如簧。冬灵正诧异于他的猝然转变,祖冲之已跃步来到陶三斗的床榻前,身后的阿忌挤眉瞪眼、掩声窃喜。

  “冬灵,老爷的话,你全当耳边风了,是翠环传话于你,将阿斗的事和盘托出?”

  祖冲之半带着严肃语气,盘问着冬灵。

  “老爷……”

  冬灵没有想到老爷会来得如此迅速,用忐忑不安的眼神瞄了一眼祖冲之,尔后低垂着头想要做一番解释,可话一脱口,却被陶三斗抢占了出言先机。

  “老爷,冬灵气色渐润,体虚疾症已消,便急于过来感谢阿斗,您莫要责怪于她。”

  身后的阿忌察觉出老爷不悦的架势,正准备合掌观望一出好戏上演,孰料,听了阿斗的说辞,祖冲之阴霾暗沉的脸色即刻外露亲近可掬的笑容。

  “恩!你们两个呀,一个感恩戴德、不掩虔诚,一个仗义扶弱、铤而行险,老爷身边的仆人都如此孺子可教,哪还有责怪的道理。冬灵,天色不早了,你先回房好生照看孩子,夜风微凉,勿染风寒,我与阿斗有话要讲。”

  祖冲之出人意料的宽解,暖了陶三斗和冬灵的心,却让阿忌如临冰冻、大失所望,表情木然的低下了头。听从了老爷的吩咐,冬灵起身,满心愉悦的离开了陶三斗的房间,而此时已经敞腿坐在床榻上的陶三斗,听老爷一言,精神抖擞、神情自若。

  “老爷,经过这几天的静养,阿斗的身子骨已经康复的十之八九了,明日便可跟随左右,侍候您。”

  祖冲之将方才冬灵坐过的木椅挪到了陶三斗的床榻前,闻声急忙抬起一只手,五根手指朝上,落在陶三斗面前。

  “阿斗,棍棒所致的筋骨伤不经长时间的调养,怎么能全愈,现在我身边有阿忌照应,你无须逞强好胜,只管安心养伤。”

  陶三斗对祖冲之过往的狐疑、猜测,随着慰心的几句暖语已经一扫而光。这一次棍棒门事件,祖冲之的悯爱仁心深深触动了陶三斗,对待仆人惯用谦和一词此时远远逊色,准确说来,关怀备至才恰当贴切。

  带着一脸敬意注视着眼前的祖冲之,陶三斗发觉主仆间的距离感已然不复存在。他心有一事不解,前些日惧于启齿,当下,难得与祖冲之面对面谈话,便干咳两声,斗胆相问。

  “老爷,阿斗有一事不明,您身为娄县县令,为何对一方恶霸束手无策,任由他胡作非为。”

  此话出口,在地上呆站了半天的阿忌倏的一下摒住了呼吸,心中窃窃而语。“完了,这下完了,这个陶三斗又犯了疯颠的病,竟然如此大胆的敢质问老爷,哼!看来,你的小命儿难过子时。”

  被一个仆人质问,在祖冲之出任县令以来还真是破天荒的头一次,不过,他倒是被陶三斗的勇气所折服,加之这几日陶三斗言行举止发生的改变,也慢慢对这个有想法、有情有义的下等仆人另眼相看。

  祖冲之迟疑片刻,接着一声极其顺畅自然的大笑。

  “阿斗,你问得好,老爷身边的主簿、衙役之众都未曾有此胆识,你一个仆人居然斗胆掷疑,阿忌,看来阿斗身上的直率与胆识,你真得要虚心学一学。”

  处在冰火两重天的阿忌,再一次乐极生悲,他连连躬身点头,懦懦应允着老爷。

  陶三斗见祖冲之并无责罚怪罪之意,便顺势直抒胸意。

  “老爷,阿斗虽然只是一个仆人,可对人的生与死却有些粗浅的认知。所谓生者,皆灵魂相拖,逝者,随灵魂散怠,为人者,无非生死轮回,三斗既知以一人愚力无法与沈天修抗衡,却依然一意孤行前往,这其一是正义感始然,其二便是已将生死置于身外,生死冥冥中已定,命中未时生,命里丑时劫,气息岂能留存至五更。三斗不畏生死,更何况这一句无关生死对老爷的质问。”

  眉头紧锁的祖冲之听言,半晌仄仄不语,阿忌的脑袋摇晃的简直如波浪鼓一般,蒙头转向了半天,呆板的瞪大了眼珠子,直勾勾盯着木椅上老爷的神态。

  “阿斗,想不到,真得没想到,你在老爷身边这么久,我居然没有发觉你竟心怀如此大略,对生死宿命理解的如此透彻明了?老爷倒是有一点不明白,当年,你出身窘迫,父母未曾教授予你一星半点,我也从未亲眼见你私下里诵书悟道,为何突然间口若悬河?”

  陶三斗暗自庆幸,心中早已做好了充足准备,应对祖冲之的质疑。

  “老爷,这都是托了棍棒受辱经历的福祉,阿斗才参悟此中道理。”

  “哈哈……你这个阿斗,仅凭你现在的头脑,做一个低等仆人已屈才至极,看来我真是小觑了你。既然你一个仆人都已参透生死,老爷我还有何避讳,现在,便解开你心中的疑惑。原本,我无心为官,一心钻研科学,然家祖却有在朝为官的先例,代宗相传,断不能违背祖上延规,此时,我被委任娄县县令一职,实际上只是被架空权柄的文治官爵,沈天修在朝廷的忤逆朋党众多,莫非我一个县令,只怕知州大人也奈何不了他。沈天修的手下耳目纷杂,茶楼的吴掌柜只是倚仗着主子的势力,横行乡里。阿斗,时局所累,恐怕你这一痛棍棒该是要白白受过了。”

  听着老爷坦诚而无奈的倾诉,陶三斗恍然洞悟,虽然他精通历史,却在当下,仅凭一己之力无法改变这浑浊世道,顷刻间做痛心疾首状,连声叹惋。

  阿忌呆滞的听得入神,全然忽略了眼前陶三斗的仆人身份,感觉自己渺小的已经微乎其微。

  “阿忌,快些点燃烛火,你站了半天也倦了,过来坐下,今后,与阿斗同处一室,定要多向他请教一二,总不能在老爷身边做一辈子仆人。”

  “嘻嘻……老爷,能每日伺候您便是我阿忌最大的心愿,阿斗那一套,我可学不来。”

  房间里亮起了烛光,陶三斗借着昏暗的光线,冲阿忌打趣道。

  “阿忌,光腿脚好用行不通,脑子也得跟着转,若不然,与闹市的鸡犬有何区别。”

  “你……老爷,您看,阿斗仗着您给撑腰,抵毁羞辱于我。”

  “哈哈……阿斗说得不无道理。”

  话音刚刚落下,门外突然传来一声瓦砾石子被溅起落地的响动。

  祖冲之凝神摒气,肃声问道。

  “什么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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