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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16章:假意拖延辞,拜堂栖莲寺


  嚣张跋扈的咒骂声破空袭来,正沉浸在喜庆氛围中的一众人等闻声探头,目光呆疑。而陶三斗上下打量一番府门前的小白脸,揉合他嘴里爆出的污言秽语,即刻断定眼前的衣冠禽兽正是沈天修。

  他憋着嘴,咯吱咯吱咬着牙,目光在庭院当中四下劲扫,寻找着可以进攻致人伤残的器械工具,忽然眼前一亮,在膳堂前的台阶上放置着一根专门用来悬挂灯笼的长棒,陶三斗蹭的一溜烟儿跑过去,随手握紧长棒,冲着府门外沈天修的方向疾奔。

  沈天修面不改色,心不跳,正当陶三斗敏捷的身影将要与他近在咫尺时,他诡异一笑,扬起一只手向身后姗姗摇摆,仅一瞬间,沈天修的身后便拥上十几个手持棍棒的壮汉。庭院中以祖暅为首的所有人紧忙上前,拉住了气势汹汹的陶三斗。

  陶三斗的步子停滞下来,但壮汉们在主子的一声令下,铺天盖地,蜂拥而至,紧要关头,忽从沈天修背后急速传来一声喝令。

  “住手!”

  循着声音瞧去,祖冲之立身背手,肃然出现在所有人面前。祖冲之原本晨起时直接去了县衙,而半途却急于知晓阿斗与冬灵的婚场布置情况,便匆匆赶回府上,回的早不如到的巧,恰好遇到沈天修之流在此寻衅滋事。

  听了祖冲之的厉声喝斥,沈天修打了一个冷颤,他自以为在娄县上下,还没有谁敢招惹于他,更何况狂躁的一声令子。他冷眉峻目转身,眼光与祖冲之瞬间擦碰到一处,说话的态度随即现出假惺惺温和状。

  “哟!这不是知县老爷吗?吴郡刺史大人可一直念叨着您。”沈天修先声夺人,以借州郡最高行政长官的名头提示祖冲之,进而抬高自己的身价,压制祖冲之的官气。

  祖冲之对沈天修在朝中的人脉关系甚为明了,但见他出口便扯出个刺史大人,他不由的收敛了严厉的态度,转而向前迈了几步,凑近沈天修。

  “沈公子,你在娄县即可呼风唤雨,何故为难我府上的这些仆人,你若伤及无辜,这事后传言出去岂不是有辱你沈大公子的颜面。想当初,你强行凌辱了我府上的丫鬟,时至今日,县衙的刑卷之上还字迹楚楚的记载着你的所作所为,你不要以为有所倚仗便无法无天,本县望你今日息事宁人,勿再生事端。否则,我宁愿摘下这乌纱帽也定要屡谏朝廷,直到法办于你。”

  听了祖冲之亦柔亦刚的说辞,沈天修顺手合上了扇子,犹豫了一阵,便轻言而出。

  “哈哈……知县大人,我今日前来,并非招惹事端,前几日,我便听闻下属相告,贵府的那个小娘子生下了我沈天修的骨肉,我来索要骨肉,顺便将小娘子接到我的府上,这本是我沈天修的家事,你虽为知县老爷,又奈何得了他人的家务事。”

  此一席话出口,气火中烧的陶三斗,破口大骂。

  “畜生,满口胡言乱语,今日有你沈天修,没我陶三斗,有我陶三斗,没有你沈天修。”他一边高呼一边用力挣脱着众人的拉扯。

  而沈天修瞄了一眼红头胀脸的陶三斗,“呸”了一声。

  “贱奴才,找死,若不是今日大爷心情好,早让你皮开肉绽。”

  “阿斗,休要乱来,你难道忘记了我的叮嘱?”

  祖冲之急忙接近陶三斗,眼光焦灼的盯着他,良言示意。

  陶三斗看着师父的眼神,似有所悟,稍稍平复了自己的火气,静待师父化解当下危急的局面。

  祖冲之思忖片刻,以大局为重,想想陶三斗的处境,便随即语气松弛的冲沈天修说道。

  “沈公子,仆人无礼,你休要见怪,方才你说的家务事,本县本不该插手过问,可这丫鬟毕竟一直跟随在我的身边,想必沈公子也是心胸宽广、体恤急难之人,今日你来的匆忙,也不能马上将冬灵带回去,总该给本县一段时日,日后,她若离开本县身边嫁到贵府,哪还有机会与她闲叙,虽然她只是个仆人,但人非草木,孰能无情,我想这个薄面,沈公子不至于为难吧。”

  祖冲之故意拖延,一心想成全陶三斗与冬灵两个人,此时,他心中早已拟好了对策,待打发走了沈天修,他自然会将两个人安置妥当。

  听了祖冲之诚恳的吐露,沈天修倒是干净利索的答应了。

  “哈哈,想不到知县老爷对待一个仆人如此推心施情,既然如此,我沈天修给你们三日时间,三日后,我便到府上提亲,到时,知县老爷若再加阻拦,勿怪我不留情面。我们走!”

  危言即出,沈天修一行人等集结散去,拖后的几个壮汉手持长棍随手击碎了几个红灯笼,随着破碎灯笼纸屑的徐徐飘落,地痞杂碎扬长走远。

  祖府上下重现安静,可相比沈天修等人滋事前,这份安静当中却蕴含着恼怒和气怨。

  祖暅与陶三斗动作麻利的将灯笼的纸屑拾起,来到祖冲之面前。

  “师父,这沈天修猖狂无边际,我们不能就此作罢,难道在偌大的娄县就没人能制服于他。”陶三斗愤愤急语。

  “阿斗,为师方才已将局势暂缓拖延,但却不是长久之计,沈天修恶性难除,其根源便是身后的靠山,为今之计也只能忍让,毕竟保护祖府上下老幼妇孺的命要紧。唉!阿斗,看来你和冬灵的拜堂仪式要挪至他处,沈天修虽然以三日为期,但这三日,他也会安插耳目,随时与他通会,阿斗,为师委屈你们了。”

  陶三斗听着师父无可奈何却极具感染力的忠言,心口窝对沈天修的积怨已沸腾四起,他一口应承了师父的提议,同时,心生暗语。

  “这个挨枪子儿的乌龟王八蛋,放在1500年后的当代社会,早就判了180次死刑立即执行了,可现在来软的不行,硬的不行,只能忍气吞声,坐以待毙,我陶三斗在这个年代还真得文武双全,人脉通达,要不然像沈天修这样的狗屎到处都是,活命都够呛,还怎么抱着美女,脚踏温柔乡。”

  陶三斗连声叹息,脸上早已散尽了新婚前的心喜。

  不多时,冬灵泪眼模糊的伫立在院落一角,怀里紧紧抱着自己的骨肉。

  祖冲之第一个捕捉到她的身影,急忙走了过去,并召唤阿斗一同随至。

  “冬灵,方才,沈天修的说辞你都听到了,老爷与阿斗已经商议过,你们的婚事照常举行,只不过,拜堂的地方不能选在祖府。老爷知晓一隐秘之处,娄县境内的栖莲塘口有一寺庙,名曰栖莲寺,明日破晓时分,我带上暅儿,阿忌与翠环同往,其余人留守府上,虽然场面有些清寡,但你们行过拜堂礼,即是夫妻,此后只须一心度日,再者,明日你们拜堂过后,便远走娄县,离开这是非之地,寻得过活的去处,唉!老爷于心不忍,可这世道,却难遂心愿,老爷的良苦,望你二人心领。”

  一番苦口婆心的言辞,惹的冬灵和一旁的阿斗,双双热泪满眶,冬灵哽咽着回敬老爷。

  “老爷……冬灵和阿斗深得您的大恩,却未成想这一载光阴,我们惹了如此多的事端,不但让您跟着枉费心机,而且还连累了祖府上下也跟着担惊受怕。冬灵只想一心回报老爷的恩情,不想撇下您和祖府的每一个人。”

  陶三斗擦了擦眼角的泪,接着冬灵的话表露着自己的情衷。

  “师父,冬灵说的正是阿斗所想,我们绝不能为了一己私欲,抛下您和府上的老老少少,如果沈天修再来滋事,我阿斗拼了命也要换回祖府的安宁。”

  祖冲之见两个人情真意切,忘我顾及祖府上下的安危,欣慰的叹了叹气。

  “恩!你们两个呀,看来注定要一辈子相守,时至困境,大义凛然。不过,沈天修只是为难于冬灵和孩子,至于祖府上下,他还没有胆量造事,好歹老爷也是知县,他能每日跑到知县的府上胆大妄为吗?如果你们远走他乡,祖府没有了你二人的音信,他自然会善罢甘休,你们无须挂念,一切听从我的安排,此时,快去简单收拾一番,我让阿忌先行去栖莲寺通传主持一声,腾出一处内室做成亲拜堂之用。”

  祖冲之执意劝慰二人离开祖府,躲避沈天修的爪牙,两个人面面相觑情绪激动,冬灵脸上的泪水一滴滴溅在包裹孩子的被褥上面,陶三斗抬手轻轻捏了捏冬灵的肩膀,随后向祖冲之点头示意。

  “师父,我们两个听您的,现在便去收拾行李包裹,师父的大恩大德,我二人今生无以为报,此一去,我们会日夜祈福,愿祖府上下相安无事。”

  “去吧,以你阿斗的才学,为师不会看错,日后定会出人头地,且好生照顾冬灵与孩子。”说完,祖冲之转身哽咽,慢步回到内堂。

  阿忌与翠环也沉浸在郁郁伤痛的情境之中,一直眼泪巴巴的注视着陶三斗和冬灵,一肚子慰藉话语却哽阻在喉咙,难于出口。

  翠环上前搂住了冬灵的腰,顺势将她送回房间,而陶三斗拍了拍阿忌的肩膀,默语相视,慢慢踱着步子,回到他与阿忌的房间,简简单单的收拾起自己的行李备品。

  第二日一早,天微微亮,按照祖冲之的安排,几个人坐上祖府马车,赶往栖莲寺。

  一路上,陶三斗反反复复回想着他来到这个世界的经历,不由得黯然神伤。撩开马车的挡帘,灰土飞尘的洼路两侧满是绿草野花,前几日雨水的冲刷,草叶上清晰可见残留的泥垢,轻风袭过,污叶摇摆,直看得陶三斗的眸子里隐隐带着浊气,不多时,疲劳的双眼便无心再睹那暗淡无光的盛夏绿意,快速的缩回了头,马车的颠簸弄的他阵阵作呕。此时,他丝毫意识不到,今天是他的大喜之日。

  经过两个时辰的车程,他们一行人等顺利抵达栖莲寺。

  像栖莲寺这样的寺庙在娄县足有六七座,当时的刘宋朝廷尤其信奉佛教,上至皇族亲贵,下至朝廷君臣,大多对佛法参悟一二,因为佛教普及甚广,进而两晋时期的玄学正统也逐步被盛行的佛教之风压制,慢慢退隐,次序分支。难怪杜牧倾叹“南朝四百八十寺”,其实不然,如此数量惊人的寺庙在当时的南朝已不值得嗔奇。

  陶三斗无心流连于寺庙的宏伟外观,与冬灵随同祖冲之径直走进了一间寺庙厅堂后边的内室。进了门,陶三斗定睛环视四周,此刻,内室里的香火、案头、蒲垫等拜堂物件已然备齐,虽然没有红盖头,可陶三斗自知,在寺庙深处怎可行洞房之仪,他既已知晓,与冬灵拜过堂之后,便起程远走,当下的内室布局显然对他来说已心领神汇其简设的寓意。

  “阿斗、冬灵,你们就此跪拜吧,阿忌,你在一旁行司仪之职,礼成后,让他们在这栖莲寺起程,早早离开娄县,免得拖延时间,而让沈天修得逞。”

  “是,老爷!”阿忌站于祖冲之身侧,效仿着司仪的肃容,和声喊到。

  “陶三斗、冬灵新婚之喜礼式起。一拜天地!”

  陶三斗与冬灵双膝落于蒲垫之上,在阿忌的主持下双双向天叩首。

  “二拜老爷!”

  他们双眼注视着祖冲之,稍带着谦恭之态,将头重重的磕在地上。

  陶三斗俯身动作过大,突然间,揣于里怀的枣木腰牌滑落至地面。在场的每一个人循声看去,陶三斗的头顶着地,已没有将腰牌拾起的时间间隔。

  祖冲之即刻俯下身,从陶三斗的身下将腰牌握于手心,两只眼睛像钉在了腰牌上,死死盯着上面的“竹林”两个字,霎时间,面部肌肉惊愕的上下微微抽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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