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五章:贩国之利
“有请下一场比赛的两位选手上场！”耄耋之年的裁判跃上擂台，朗声说道，中气十足，没有丝毫年迈气息。
“哈哈，雪姐姐，该我上场了哦。”蹦蹦跳跳的洛小灵围着独孤茹雪转悠，跃然欲试。
“好好打，别受伤了。”独孤茹雪对他人一向清淡，可是唯独对这个鬼灵精却是有说不出的宠爱，当日初赛归来之时，有人出言侮辱洛小灵，她更是愤而出手，斩杀那人。
洛小灵乖乖巧巧应了一声，莲足轻移，整个人轻缓飞起，恍若临世的仙女一般，款款飞来，悠悠落在擂台之上。
“我来了！”洛小灵嘻嘻哈哈，对着裁判打招呼，活泼可爱，格外讨人喜欢。
“哟，哪家的姑娘呀，这么漂亮，那家人可真是有福气呀。”老裁判呵呵直笑，好像是看待自己家里的小孙女一样。
洛小灵欢脱如精灵，蹦蹦跳跳，在这场厮杀不断的群英会中，倒是别有一番风采。
擂台另一头，一条人影倏尔飞跃了上来，身形灵动，冲飞之时犹如仙鹤振翅，下落之时又如翠鸟掠水，轻而淡，不急不缓。
“小灵。”男子笑着。
“哎呀，猴子哥哥。”洛小灵长大了樱桃小嘴，痴愣愣看着风行云，她实在没料到自己会和风行云对战。两人都是欢脱的性子，平时更是一起蹿上蹿下，结伴到处溜达。洛小灵喜欢给身旁的人起外号，这个“猴子哥哥”就是那天他们二人一起看了一场猴戏，风行云模仿猴子，让她捧腹大笑，才有了这个名号。
当然呢，这种好事肯定李啸天几人也肯定逃不过，不戒是光头哥哥，李啸天是土匪大叔，陈乾元是白衣哥哥......
风行云很是喜欢这个活泼动人的丫头，也不愿和他打，“小灵，我俩不打吧，比一下轻功就算了吧。”
洛小灵懵懂可爱，小脑袋点的想小鸡啄米，连连道：“好啊，好啊。”
“那开始了哦。”
“嗯。”
话音一落，风行云身形游动，恍若一缕清风，在十丈擂台上漂移起来，忽前忽后，忽左忽右。洛小灵也不含糊，她最大的本事就是逃，轻功乃是她的绝技，莲步一点，衣裳飘飘，璎珞飞舞，身影虚虚实实，快速至极。
“风来。”洛小灵轻吟一句，莫名起了一阵清风，她御风而舞，速度更快了，倏尔之间，整个擂台上都是她来往的身影。
风行云狂奔不止，好像一头草原上飞奔的猎豹一般，他是在森林中长大的，奔跑是他自己琢磨出来本事，有着天地自然的意味。“小灵，我也不客气了哦。”风行云一跃而起，直达九丈之高，借着洛小灵唤来那一阵清风，扶摇而上，恍如大鹏鸟一般。
“纸化蝶。”洛小灵看着越飞越高的风行云，从怀中取出一叠白纸，当空一扬，白纸纷纷扬扬，居然变成了千百只飞舞的白色蝴蝶。她脚踩一只只白色蝴蝶，轻然跃起，一步一步，若如壁画中的飞天一般。
“咦，洛小灵这武功好熟悉呀。”李啸天低语，努力去回想这似曾相识的一招。
不戒拍了拍锃亮的光头，有些茫然，说道：“我也好想在哪儿看到过的。”
“是落尘公子。”陈乾元缓缓说道，双目精光流溢，仔细打量踩蝶而舞的洛小灵。
“落尘，洛小灵。”李啸天低声叨念，忽而大声说道：“难道他俩有关系？”
“或许吧。”陈乾元应道。几个月前，他们三人在天南与天君谷年轻一辈有过一战，李啸天和落尘公子更是切切实实打过一架，他对落尘公子那神出鬼没的轻功记忆犹新。
擂台之上，风行云和洛小灵两人越飞越高，漫天纸蝴蝶飘舞，分外美丽。
“苍鹰落。”陡听一声高喝，观战的众人只觉一股天海狂风吹来，只瞄到一条极速身影从高空落下，电闪雷驰，在擂台上轻轻一点，又极速奔射出去。
洛小灵也不甘其后，从高空飞落而来，一路狂追风行云，身形翩翩，万千白色蝴蝶围绕她身子旋转，颇有美感。
两人纵横往来，一时间，谁也奈何不了谁。
“风化身。”洛小灵一声轻唱，身边的白色蝴蝶卷动，她身影极速移动，居然化出三个洛小灵的身形来。
三个洛小灵呈半弧之形围聚过来。风行云立而不动，叹道：“唉，小灵，猴子哥哥真不想难为你。”说罢，风行云将自己一双手掌张开，奇异的是，他每一只掌心中都有一个金色的圆点。风行云用牙咬住金色圆点，倏尔从掌心中抽出一条金线。
“金丝锁穴！”高台之上，鹤无踪看到这一幕都淡定不了了，嘴角颤颤，他是老牌大宗师，自然知道这金丝锁穴意味着什么。
当年，少林出了一个大悲大苦的无上高僧，逆修《易筋经》，虽得无上神功，可是，自己却压抑不住魔性，为了不伤旁人，他自行金丝锁穴，不让自己造祸人间。
这金丝锁穴，乃是针灸刺血演化而来的一种手法，从掌心劳宫血刺入，游走全身一百二十八处穴道，这样一来，就能压制自己体内一半的功力。
鹤无踪不会想到，这么一个年轻人居然会进行金丝锁穴，那他全部的修为功力到底有多强啊！？
当鹤无踪诧异之时，风行云已经将两条金丝都抽了出来，环绕自己手指之上，好像两枚金灿灿的戒指。
“呼。”风行云长长吸一口气，只见滚滚的白色气流不断涌入他鼻腔之内，神清气爽，“好久没把金丝抽出来了啊。”
忽而一动，还不及众人反应，风行云的身影就消失了。
太快了，鹤无踪在裁判席上站了起来，双眸精光涌动，不断搜索追寻风行云的身影。
洛小灵美眸大睁，三个身影相背而站，严阵以待，不知道消失的风行云会突然从哪里冒出来。
“抓住了哦。”陡然，一条影子从左边闪现出来，顾不了那么多了，其余洛小灵拔腿便跑，左边那个洛小灵已经被风行云按住了肩膀。
哗。
风行云站定，手掌按住那个洛小灵忽而化作漫天纸蝴蝶，飘飘忽忽，游荡不停。
“这丫头。”风行云莞尔一笑，看着撒着脚丫子狂奔的两个洛小灵。身形一闪，风行云又消失了。
“丫头，别跑了。”风行云抓住一个洛小灵，谁知，又是假的，化作漫天纸蝴蝶，飞舞不断。
“风化身。”最后一个洛小灵看其余两个假身都被打破了，连忙鼓起内劲，运转玄功，这次更是化出四个洛小灵，加上她自己就是五个人，交错混合，四散奔跑。
风行云拍了拍头，有些头大，没想到这个丫头这么能玩，心念一动，极速而动，人又消失在了擂台之上。
呼！
另一头，狂风突飚，风行云显出身形，将那个躲闪的洛小灵身影按散。偌大擂台上，四个洛小灵运用极致轻功，飞飞闪闪，来往不可追。风行云忽现忽隐，不断追逐洛小灵。
鹤无踪一双瞳仁不住转动，风行云太快了，他能感知到风行云在何处，可是脑袋的动作是跟不上的，只能用眼睛去死死捕捉风行云的轨迹。
“此子前途无量啊。”老生感叹，颇为赞许。
在密密麻麻吗的观战人群之中，一个人茕茕孑立在最远处一棵树的树梢上，身形随风而动，三千银发簌簌舞起。
“小灵这丫头呀。”银发男子微微感叹，语气里满是溺爱。
“丫头，别跑了。”风行云陡然出现在最后一个洛小灵的身前，双手探出，将洛小灵一双胳膊抓住。
洛小灵大汗淋漓，这一趟轻功比对，她可真是使了劲的呀，此时双手被抓，挣扎了两下，洛小灵涨红了脸，娇叱了一句：“流氓！”
“啊！”风行云面色一红，双手一下就收了回来，实在没想到洛小灵居然会这般骂他。
啪！
毕竟是女孩子，双手被男子抓住，她娇羞无比，一巴掌扇在了风行云脸上，自己蹦蹦跳跳下了擂台，躲进了独孤茹雪身边。
“雪姐姐，猴子哥哥追过来，你就拿剑砍她！”洛小灵在独孤茹雪耳旁悄声说道，一脸羞赧。
“好！”
众人无语，这一对活宝遇到一起，还真不敢去惹呀。
风行云双掌捂着脸庞，嘴巴张了张，叹了口气，我还没打她，反倒被她打了。
裁判一脸揶揄之色跃上擂台，笑呵呵看着风行云，说道：“你赢了。”
“哈哈，小子，小姑娘的巴掌好不好吃？”
“一个巴掌打赢一场比赛，这种买卖我也干呀！”
“呆小子，还不下来，你准备那小姑娘又上去扇你一巴掌吗？”
无数人起哄，哈哈大笑，看着在擂台上手足无措的风行云。
“雪姐姐，我对猴子哥哥下手是不是太重了？”洛小灵从独孤茹雪背后探出小脑袋，看着擂台上有些惶然的风行云。
“不重！”说这话时，独孤茹雪瞟了瞟不远处的陈乾元。
岂料，陈乾元这时也看了过来，四目相对，遥遥无语，两人又迅速撇过头去。
这一眼的刹那，能否诞出灿烂的光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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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门庭院，阿史那布赫一行人缓步迈入宅子。
过影壁，穿长廊，四人才来到大厅之中，雕梁画栋，大厅中立着一盆暖香炭火，给这冬日驱走一丝严寒，梨香木制作的器具散发着淡淡的清香。
“突厥二皇子到！”门前管事高喝一声。
阿史那布赫四人抖了抖衣袍，昂首挺胸走进大厅。
“布赫皇子，亲来中原，真是辛苦了。”宦妖曹秀贤嘴上虽说着恭敬之语，可丝毫没打算站起身来迎客，反倒是悠悠端起一杯香茗，揭盖慢品。
“这般和二皇子说话，当真无礼！”一个黑衣护卫戟指怒喝，他们是代表突厥国东来的，没想到中华不仅没派一个使节大臣来迎接，反倒是派了这么一个阉人来无礼对待。
“噢。”曹秀贤浅浅饮下一口香茗，食指芊芊，细长的眸子看着那黑衣护卫，尖着嗓子说道：“如果我无礼，你就已经身首异处了。”
“你！”那黑衣护卫手指指着曹秀贤，狂怒不已。
一条手臂挡过来，将护卫的手臂压了回去，说道：“安静。”这人当然就是忽尓赤，猛虎骁将，岂会和曹秀贤计较这些蝇头小事。
“还是忽尓赤将军明事理！”曹秀贤尖声一笑，让人不仅胆颤。
忽尓赤一步踏出，猛然大厅震动了一下，他的身形蓦然拔高起来，“曹秀贤，
二皇子是来谈国事的，休得平生是非。
曹秀贤眸子抬起，目光如利剑，死死盯着虎狼般的忽尓赤，忽而笑道：“岂会岂会，本座岂不知大小，来来来，各位就坐，我们好好谈一谈。”曹秀贤是官场老油条，变脸神速只是家常便饭。
阿史那布赫在黄花梨木的椅子上坐下，捧起女婢端上来的茶水，揭盖一闻，是难得的雪煎茶，清香入肺，笑道：“中原真是地大物博，这等好茶，在我们突厥可是没有的呀。”
曹秀贤心头一惊，手中端着的茶盏茶水微微一荡，阿史那布赫志取中原的雄心，此番是暴露无遗，缓定心绪，在皇宫中混迹大半辈子的宦妖浅浅饮了一口香茗，说道：“我国皇帝陛下，对你们突厥的神驹宝马也喜欢非常啊。”
阿史那布赫脸色如常，哈哈一笑，“曹大人，本王此番东来，重在和谈两国之事，并不是来挑衅华夏。”
“噢？从二皇子上奉给皇帝陛下的国书中，可没说这档子事啊。”曹秀贤抬起细长的眸子，打量着阿史那布赫。
“这等好差事，既不能让贵国皇帝知道，也不能让我父汗知道。”
曹秀贤放下茶盏，细心等待阿史那布赫的下文，既然要瞒着两国君主行事，那必然是涉关国家的大事，怎能不让他细心关注？
“曹大人，两国相争，无非是争夺边境领土，人民山脉，可是争到手呢？还不是想壮大自身国力。战争劳民伤财，为何我们不采用其他方法，两国互惠互利，各取所需？”
“曹某愿听二皇子高见。”曹秀贤端然坐好。
阿史那布赫缓缓饮下一盏茶，意态悠闲，“本王愿意用突厥的良驹宝马与贵国进行武器贸易。”
“什么！？”饶是见惯大风大浪的曹秀贤，听到阿史那布赫这般说辞，也惊然站起。当初华夏统一中原，成立国家之时，先皇就立下禁令，永世不得将中原武器卖给西域诸国和蒙古铁骑。
当年先皇扫荡六合，和突厥、蒙古这些游牧国家征战了不少年，他们都是骑兵冲锋，中原的军队很难抵挡。一是中原没有大宛良驹，二是中原骑兵在骑射之术上也远不及从小善骑射的游牧骑兵。若不是武器精良，又出了几位排兵布阵，能征善战的将军，万万是不会有华夏一统中原的气象。
哪怕是到了如今，突厥国力强大，十几年来东征西讨，扫荡了西域三十六国，剑指中华，也完全是靠的他们行如风，疾似雷的骑兵。剑皇此次来群英会召集年轻高手远赴边关，不仅是想为国家寻找那么一两位扛鼎的将帅之才，更想给边防守军注入一些新鲜血液，让这些年轻高手的个人战斗力爆发出来，能阻挡骑兵的强势冲锋。
阿史那布赫淡然站起身来，拍了拍曹秀贤的肩膀，“曹大人，与私而言，你们两人私底下进行良马武器贸易，别说金银万两，金山银山都能赚到。与公而言，有了这些大宛良驹，贵国骑兵的战斗力难道不会提升一个档次吗？”
“本王敢说，若是贵国有了我国的良马，蒙古蛮子决计不敢南下，蒙古马大多擅长长途耐力运行，绝不像西域宝马那般擅长极速冲锋。两两相比，贵国的北患不也就解决了吗？”
西有突厥，北有蒙古。华夏与这两个国家关系时好时坏，世世代代间都有说不清的仇怨和恩情。可是蒙古身居华夏头颅之上，每当秋冬无粮之际，蒙古总有一些不规矩的小股骑兵南下，一路抢杀。这可是让朝廷头疼不已，派人去追击吧，先不说能不能追上，派出去的士兵少了打不过蒙古蛮子，派多了，对付一小股流寇一样的骑兵太奢侈了，军队滞重费用也高昂，得不偿失。这就让蒙古蛮子一直这么搞来搞去，头大无比。
阿史那布赫见曹秀贤脸色微变，口中不停，继续鼓动他。
“如果曹大人能给贵国皇帝陛下解决蒙古这柄悬在头上的利剑，曹大人还不锦绣前程，风光无二？再换句话说，曹大人不为你自己想想，你要为你的家族想一想。我也知道，曹大人虽无子嗣，但是，背后可有一个不小的家族，你这棵家族中的大树倒了以后，你以前扳倒那些人，还不是群而攻之，岌岌可危呀。”
说到这一点，曹秀贤颓然坐倒在椅子上，有些痴然。自己是一介阉人，可是，自己还收养了几个义子义女，背后还有一个不小的家族。可惜可叹，自己在宫中四处运作，大半辈子劳碌，谁知家族那些后辈着实烂泥扶不上墙，没一个能挑起家族大任的。
如果自己倒下了，自己家族和皇帝那一份人情也就彻底灭了，朝堂之上那些天天骂自己的官员大吏还不往死里整自己家族？
“曹公公，你要多思啊？”阿史那布赫狡黠一笑，作别曹秀贤，带着三人洒然离去。在他看来，不管此事能不能成，他相信，朝廷的密探肯定会将自己会见曹秀贤的机密上承给皇帝，那时候......
内忧外患，难道还有我阿史那布赫成不了的事吗？
人去茶凉，曹秀贤独自瘫坐在椅子上，阿史那布赫给他的诱惑太大了，大得他都不想拒绝。
军人浴血杀敌，还不是为了封妻荫子。言官拼死谏言，还不是为了给后人留一个好名声。可自己呢，一辈子都熬过来了，就不能给自己家族留一个可以传承百年的渠道吗？
人活一世，谁不是为了家中亲人在奋斗，谁不是给后人留下一条康庄大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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