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无头

　　那天傍晚，二人到了杭州西郊，见到一处生意不错的茶摊，便进去喝了一杯茶，顺便向茶博士打听情况。

　　那茶博士本来笑容满面，一听说“山神庙”三个字，脸都绿了，手一哆嗦，茶壶往地上掉去。

　　林风眼疾手快接住，拍了拍他的手道：“什么事怕成这样？”心中一动，却在暗中施展了静心术。这静心术顾名思义，有镇定心神之效，乃蜀山万法中一种小法而已。

　　术法奏效，茶博士嘴皮子总算抖的不那么厉害了。往左右瞄了瞄，生怕哪里蹦出一只鬼来的样子，他吞了口唾沫悄声道：“两位大……大爷，这山……山神庙，你们可千万别去。这些日子，去的人都死光了，尸体加起来够把那庙填满了！”

　　林风和燕赤霞对视一眼，笑着说道：“小二，有那么玄乎吗？那些人都是傻子，知道不对还往里面钻？”

　　那小二来了谈性，也不怕了。把茶壶放在桌上，坐在空着的凳子上，靠着林风耳边说道：“你们说的对，若不是有天大的好处，谁吃饱了撑的，往死路上走啊。哎，这事情，要从十天之前说起了……”

　　小二娓娓道来,原来十天之前的上午，有人在山神庙捡到了一根金条，不知怎么走漏了风声，人言纷纷，流言四起。

　　有人说山神庙下面是山贼留下的宝库，也有人说是山神留给有缘人的宝藏。引得贪心之辈，投机之徒纷纷前往，人们到处翻找，差点把山神庙给拆了，结果还真有不少人找到了金子，高高兴兴地回到家，街坊领居瞧见了，都摩拳擦掌，准备去淘金了。

　　谁知第二天早晨，那些捡到金子的人，全都诡异地死于非命。这下人们都不敢去了，甚至有人说是恶鬼索命。

　　林风听到这里，饶有兴趣地道：“那你也不用害怕成这样吧？你是不是看见什么了？”

　　那茶博士给自己倒了杯茶，一咕噜全喝下去，恐惧的眼神望着桌面，回想着那段噩梦般的经历，半晌才道：“原本我是不信这些传言的，什么金子，什么恶鬼，没亲眼见过就当不得真，可那…那天傍晚……”

　　茶博士叫阿七，六天前的傍晚，时间比现在晚一些，斜阳落山，阿七准备收拾摊子回家了。

　　正在这时，马路远处走来一个穿着黑衣的人，阿七停住了动作，麻利地摆好一张凳子，也许这人会来喝茶呢，多赚一分是一分。

　　那人走的很慢，动作非常僵硬，像是蹒跚学步的婴儿，半天才走到茶摊附近。

　　此时天色已经黑下来了，那人头上戴着一顶怪异的帽子，整张脸都遮住了，阿七想着这人真怪，这么走不怕看不见路么，难怪走得这么慢，只怕是个瞎子？

　　心里嘀咕，嘴里依然热情地招呼客人。那人脑袋机械地转过来，似乎看了阿七一眼，他慢慢地走到桌子边，一点点移动着身子，坐了下来，阿七注意到那人戴着一个黑色的手套。

　　阿七回头拿起茶壶，给那人斟满一杯。黑衣人拿起茶杯，缓缓往嘴里送去，但帽檐太低，并不能看到嘴。

　　一杯茶喝完，怪人站起来转身想走，阿七楞了一下，赶紧叫道：“客官，一杯茶只要两文钱。”

　　黑衣人脚步不停，阿七急了，捡起平时打扫的扫把，就要追过去。突然不知哪里吹来一阵怪风，把那人的帽子吹落在地上，阿七顿时就站住不动了，全身打着摆子，牙齿撞得磕磕作响。

　　那哪里是个人，连头颅都没有！

　　阿七听老人说过巫山有一种野雉，被砍下头还能活一年半载，那时候他当笑话听得。但刚才，却有个无头的人，喝了他的一杯茶，而且没付茶钱。野鸡无头能活半载，人无头难道也能活半载么？

　　故事讲到这里，茶摊陷入了沉默。寂静中，“砰”的一声响起，林风和阿七被吓了一跳，就见燕赤霞拍着桌子大声说道：“装神弄鬼，不过宵小！”

　　林风无奈道：“别一惊一乍地，想吓死人啊。”

　　这番打岔，倒是缓解了诡异的气氛，阿七后面说那个无头人捡起了自己的帽子，一步一步往杭州城去了，他的茶钱自然没要回来。茶摊都不敢收拾了，飞奔回家。

　　故事讲完，茶博士看看天色，就赶起人来，想收摊了。林风二人见状，只好付了钱走人。阿七见他们还往山神庙那边走，劝了好几句，林风二人哈哈一笑，口中称谢，腿却不停。

　　今晚却是乌云遮月，还好林风和燕赤霞体质异于常人，晚上却也看的一清二楚。

　　那条路往山中而去，蜿蜒几回，在一处大树下分叉。两人往左边走，不多时就见到前方林中有火光。

　　燕赤霞冷笑一声：“看来赶上了好时候，百鬼夜宴，岂能不凑个热闹？”

　　林风肃声道：“小心为上，切莫大意。”

　　燕赤霞嗯了一声，两人收敛气息，慢慢靠近。那山神庙在一处低坡上，矮小破旧，来这里烧香的都是穷苦人家。

　　二人藏好身形，只看见门前的空地上有个火堆，空空荡荡，使出法眼来看，依然如故。

　　林风指了指头上的树，两人飞身上去，俯瞰庙里，院子里也是什么都没有。林风有点奇怪，莫非这群邪魔今晚下班了？

　　他悄声说道：“事情古怪，暂且等等看看。”

　　燕赤霞却道：“不如进去看看，小心些应该没事。”

　　林风想了想，也按捺不住，自己在蜀山学了八年剑法，以气御剑略有小成，小鬼小妖不在话下。燕赤霞更不用说了，已经摸到以神御剑的门槛了。合二人之力，寻常头目也是能斗一斗。

　　他们从墙角翻身进入院中，落下来尘土不溅，悄然无声。院中无人，供奉山神的正殿四门大开，里面漆黑一片。

　　飘身入内，并没有什么发现。林风正想说话，突然听到一阵若有如无地低语。他浑身一紧，燕赤霞也听见了，正要大喝，林风赶紧制止他。

　　他做了个“嘘”的手势，竖起耳朵倾听。

　　那声音却是从山神像后面传过来，模模糊糊，听不清说的什么。他慢慢走近山神像，正要绕过去，那声音突然消失了，他立刻站住，片刻后竟听到了打瞌睡的呼噜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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