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二人定计

　　沈大掌柜出门之后，卫豫宁走到桌前坐下，斟了杯茶递给肖云飞道：“来，咱么商量商量，怎么送莫姑娘去清州，去沧州救楚姑娘。”

　　肖云飞一筹莫展，十分苦恼。

　　他眉头紧紧皱着，接过茶一饮而尽，坐下来沮丧地说：“我心里急死了。忆卿嫁到我家来，我十分对不住她。现在她深受剧毒，我一定要竭尽所能地救她。可是，倾歌那边，我真是舍不下，恨不得立刻飞奔到着去寻她才好。可是，我爹是不会肯的。倾歌被二皇子劫走，不知道要遭什么罪，我一想起来就痛心。她没能早点脱离漱玉坊，也是我的错。倾歌将终身托付给我，可我却没能照顾好她，甚至还利用她。我心里难受的很。”

　　肖云飞神色低落，卫豫宁看在眼里，心里十分感动，又十分惭愧。肖云飞对他不可谓不真诚，现在又将事情直言相告。

　　卫豫宁十分想告诉肖云飞自己的秘密，可是还未得到义父允许，暂时又不能说。想来想去，卫豫宁眉头一展，拍拍肖云飞喜道：“肖兄弟，我想到一个法子，你看如何。”

　　肖云飞连忙抬头问道：“什么法子，快说！”

　　卫豫宁道：“你回府告诉你父亲，已经找到了能替莫姑娘解毒的人，可是要送莫姑娘去清州。这个人，只能是你送过去了。然后，等你们启程，我去京郊等你，替你送莫姑娘去清州，你可以带人直往沧州，一路去追楚姑娘。”

　　肖云飞思索片刻，犹豫道：“那你在京城的事情怎么办？去清州要很长时间的。”

　　卫豫宁闷了一会儿，下定决心，可是又实在不好意思，因此吞吞吐吐地说：“肖兄弟。。。这个。。。你对楚姑娘的心思，我是知道的。。。。。这个。。。”

　　卫豫宁脸上一红，说不下去了，自己心中直骂自己，不知为何，说起这样的事情，自己总是会不好意思，真不像个男人。

　　肖云飞狐疑地看着卫豫宁，见他脸红，又想起之前卫豫宁在忆卿面前失态的表现，心中明了，不禁笑道：“卫兄弟，你看看你，平时多潇洒自在，怎么几次提到忆卿就脸红呢？”

　　卫豫宁恼怒地道：“你就说你同不同意这个办法吧。”

　　肖云飞“哈哈”大笑：“哟，瞧瞧，还老羞成怒了！”

　　卫豫宁瞪着肖云飞，眼光凶狠，威胁肖云飞闭嘴。

　　肖云飞又笑了两下，这才敛了笑意，庄容道：“卫兄弟，说实话，我之前其实也有些察觉到你的心思。忆卿聪明大方，人又十分美丽，你对她动心再平常不过。我刚娶她时，十分讨厌她，从不搭理她。后来因为我受伤，机缘巧合，她帮我包扎，聊了几句，这才关系亲近起来。我一直待她跟自己妹子一样，以前就暗自决心要替忆卿找个好人，将来换个身份嫁了。这些事情，说着简单，可十分不容易办到。你如果不能坚持到底，趁早别起这个心思。”

　　卫豫宁心乱如麻，想起第一次在云山寺的惊鸿一瞥，想起在明镜湖边忆卿的浅笑，想起在醉仙楼看到的畅快笑容，想到在玉缘的片刻交谈，想起在肖家下棋忆卿的明媚动人，最后，想起自己得知忆卿中毒时的震惊焦急，那种慌乱不安、焦急失措的样子，心中渐渐沉定下来，有了决断。

　　他抬起头，看向肖云飞的眼中，郑重其事地说：“肖兄弟，我确实十分喜欢莫姑娘，我也知道，如果我想和她在一起，会有很多困难，首当其冲的，就是你的父亲。不过，我愿意和你一起，一起为了你和楚姑娘努力，为了我和莫姑娘努力。如果，如果莫姑娘对我并无情谊，我也愿意帮助她，获得她想要的生活。”

　　肖云飞见卫豫宁一脸毅色，话语又十分真诚，再加上一向与他投机，听得卫豫宁说到即使忆卿不喜欢他，也会帮助忆卿过上自己想要的生活时，已经十分感动，因此道：“我相信你。那我们就按照你说的办，我回去禀告我父亲，确定出发的时间，就立刻通知你。”

　　卫豫宁重重地点头，对肖云飞道：“肖兄弟，谢谢你。”

　　肖云飞摇摇头道：“不用谢我。虽然名义上我是忆卿的丈夫，可实际我是把她当妹妹看的。更何况，帮你就是帮我和倾歌。我也要谢你才是。”

　　说罢，二人相视一笑。

　　肖云飞并不迟疑，立刻回去肖府。

　　肖树峰已经从宫中回来，在书房理事。

　　肖云飞来到书房，先向肖树峰行礼，然后问道：“爹，朝堂情况如何？”

　　肖树峰脸色不好，语气也很愤怒：“皇上中毒了，今天并未上朝。我让人打听宫中消息，只知道可能是德妃下的毒。德妃自尽了。太子此时正在乾清宫，着急上火的要太医解毒呢，只让人带话说，先辍朝几日，有什么情况，再通知众臣，接着就让我们回来了。哼。可是留下了耿言和杜年腾！”

　　杜年腾是皇帝的心腹，一向负责圣旨拟写。耿言是当世名臣，一向支持正统，又一向得皇帝重用。太子同时留下了他二人，大有深意。

　　肖云飞不语，肖树峰又道：“这段时间只能静观其变了。皇上已经派人去追二皇子，我们只能按着来，你已经吩咐下去了吗？”

　　肖云飞道：“一早就吩咐下去了，我让厉轩亲自带了二十名高手，轻装简行，骑了我们家马场最好的马，直向西去了。”

　　肖树峰点点头，又道：“你媳妇的事情，我已经让人去打听了。你也多盯着点。”

　　肖云飞立刻道：“爹，我今天出去，遇到卫兄弟，我就随口问了句他认不认识什么解毒大家。他告诉我说，他曾经在四方馆听到人谈话，四方馆的老板就是个解毒的大行家。我赶紧去问，原来那家老板也姓卫，而且四方馆的大掌柜说，他也能解九回针的毒！”

　　肖树峰神情一凛，凝神问道：“也姓卫？是卫卿哲吗？”

　　肖云飞摇摇头答道：“我也问了，不是。四方馆的掌柜跟了他们老板一辈子了，他们老板虽然姓卫，但从未做过什么将军。”

　　肖树峰点头不语，肖云飞又道：“爹，那掌柜的还说，这九回针，中毒之后，每次醒转前昏睡的时间，都是加倍的，第一次只要半天，最后一次就要两个月了。忆卿只剩下一百二十七天了。”

　　肖树峰愕然变色：“还有这回事？那四方馆的老板什么时候来？”

　　肖云飞道：“那掌柜的说了，他们老板早年因为一些事情，自立誓言，不会再出清州一步。如今正在清州呢。”

　　肖树峰疑道：“自立誓言不肯踏出清州一步？这是为何？有没有问清楚？”

　　肖云飞摇摇头头：“没有细问。那位沈大掌柜谈到他家老爷的事情时，颇多维护，人家私事，我也不便多问。这样一来，我们要向给忆卿解毒，就只有去清州了。爹，我送忆卿去清州吧。忆卿嫁到我家来，我多番对不起她，这次，也实在是被连累。我们但凡有点希望，就要尽力救她才是。”

　　肖树峰沉思不语。

　　肖云飞见状大急，又道：“爹！皇上中毒，肯定是太子监国。二皇子出京，抓得住，那肯定是要问罪的。抓不住，要向逃到沧州，又有大队人马在追，肯定要几个月。李烈那里，皇上估计早就派人监视。您还想不明白吗？三皇子死了，二皇子在逃，将来登基的只能是太子，更何况还是名正言顺！就冲皇上之前一直将太子带在身边，一来是做给二皇子看，二来，也未尝不是保护太子！太子一直不显山不露水，皇上宠爱二皇子和三皇子，未必不是纵容二人相斗，将太子护在风波外的意思啊！”

　　肖树峰听到这里，眼光一肃，心念急转，霎那间想透了皇上所有的意图，只怕皇帝的计划就是如此！

　　肖树峰想到此处，只觉可笑。他们一堆人在下面斗来斗去，皇上在上面看着，还时不时不添点火加点油，就怕他们斗得不激烈！而太子，永远有一帮支持正统的人护着，只要不犯大错，太子之位，就丢不了！可叹他们怎么早没想到呢？为了个不可能的东西，斗得死去活来，白白打上三皇子一条命，自己的女儿成了寡妇，外孙儿外孙女成了没爹的孩子。

　　肖树峰想起女儿面如枯槁的样子，不由得心灰意冷，叹了口气道：“你说的有道理，只怕这才是皇上的本意。算了，以后，我们就好好的过日子，做好臣子本分就是，太子登上大宝，我们都尽为人臣的本分就是，三皇子不在，想必太子也不会为难。”

　　肖云飞见父亲似乎骤然苍老，心中十分难受，自己刚刚的话，都是卫豫宁之前跟自己谈论局势时讲到的，自己当时就觉得十分有道理，看父亲的样子，只怕果真如卫豫宁所想。卫豫宁还真是卓识远见。

　　肖云飞安慰道：“爹，您想开就好。咱们家，位极人臣，以后太子继位，咱们尽忠就是。太子为人宽厚，必不会为难。”

　　肖树峰叹息地点了点头道：“是啊。太子一向宽厚。那你尽管带你媳妇去清州吧。以后可不许再荒唐了，好好对你媳妇，她也是个可怜的。以后我们一家人，好好过日子就是。你也加把劲，早点让你爹抱孙子。”

　　肖云飞见父亲同意他去清州，先是一喜，又听到父亲要他和忆卿好好过日子，还要他快点生儿子，一时不由得又愁肠百结，如果现在提，只怕父亲立刻一个打耳光就劈上脸了。

　　因此，肖云飞只得躬身道：“爹，那我去了。你在家好好的。我去跟母亲辞行。”

　　肖树峰点点头，挥手让他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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