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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7.第一九七章 弄倒陆止


  王圆说罢, 又摆出了弥勒般的招牌笑容,对小徒弟道:“快请,快请进来。”

  “是!”小徒弟应了一声,刚退出门口, 本来应当等他通传的秉笔太监张锦礼,便已经带着大徒弟迈过了院门槛儿,走了进来。

  小徒弟迟疑地看了一眼王圆。王圆微微摆了摆手,小徒弟便乖觉地躬了躬身, 悄没声息地退了下去。

  张锦礼生得高高瘦瘦的,皮肤白净,尤其适合穿秉笔的红色常服,衬得他格外的精神利落。

  他走路不论快慢, 都是脚不沾地, 远看起来就像一根细竹竿悠悠飘过。所以还没坐到秉笔之位时, 其他人暗地里都叫他张竹竿,等他坐到司礼监秉笔太监之位以后, 这外号也便随着改成了张笔杆。

  他的脸和他的身量一样, 也是瘦瘦长长的, 生来便是一双笑眼。一笑起来,眼睛便几乎没有了缝隙, 眼角一叠叠褶子,又细又密, 活脱脱像一条条鱼尾, 所以其他人暗地里也管他叫张鱼尾。

  张锦礼的笑容, 和王圆的弥勒笑容,是旗鼓相当,只是张锦礼的相貌,不如王圆方脸大耳那般敦厚,笑容里总透着股谋算的劲儿,让人见了便心生提防。

  他带着徒弟,步入屋内,瞧着王圆,眼睛便又眯成了一条缝,笑眯眯地道:“弟弟性子急,哥哥素来知道,不要怪弟弟唐突才好。”

  张锦礼天生爱攀关系,不管见了谁,都是哥哥弟弟地叫得亲热。

  王圆也微微一笑,伸手示意张锦礼落座,嘴上客套着道:“原就该常来常往才好,要我说也不必论这些虚礼儿。”

  张锦礼笑呵呵地点头落座,王圆也坐到了主位上。即刻便有小徒弟为他们奉上了茶水。

  王圆捧着茶杯,挑开茶杯盖儿,悠悠地吹气品茶,就是不先问张锦礼的来意。

  张锦礼单手搭在座椅扶手上,也捏起杯盖儿,放在小几上,半歪着头吹着茶水水面上的热气,也不急着说来意。

  这看似是一言一语的先后,其实比的是谁更心急。谁更心急,谁便先开口,那谁便是先落在了下风处,是求着另一方入伙联手的人。

  这里虽然是王圆的地盘,然而张锦礼急急忙忙地来了,却什么都不说,若王圆真的野心更大,那么反而应该更急着知晓张锦礼的来意。

  然而两人吹气、品茶,相视一笑了几个来回,眼看再相视一笑下去,就要变成相视尬笑了,王圆也没有先开口,张锦礼不由有些焦急了起来。

  他知道王圆下了轮替,就过来了,再晚一会儿,“两李”那两个老家伙就也该过来了。

  派去查司百熊和陆怀之案的人,怎么也不能是“两李”的人!

  张锦礼思前想后一番,还是咬了咬牙,先笑了笑,开口道:“哥哥还真是好手段,把司大人的公文案卷,赶在上朝前就给驳了回去。若非哥哥急智,今天这早朝,只怕到现在还散不了啊!”

  王圆微微一笑,将茶杯落在盏台上,不甚在意地道:“顺天府衙粗心大意,送来的案卷都没查仔细,那么明显的纰漏,老弟看了也是一样地驳回。”

  张锦礼听王圆这么说,脸上的笑容,不由微微地有些发僵。

  这王圆难道真是与世无争的笑口弥勒?他话儿都递到了,王圆为什么不顺带着往陆止的师父身上引?

  那案卷的纰漏,明明就出在陆止的师父,原来的兵仗局监丞陆怀的身上。王圆便是据此打回了那公文案卷,他话都递上去了,王圆只要愿意,便可引过来,然后再将话题引到陆止的身上。

  然后,讨价还价一番,他们便可联手对付陆止了。现在王圆提也不提这一茬,难道是不想参与搞掉陆止之事?

  还是……

  张锦礼忽然想起,王圆素来与人无争,陆止平日亦是不喜左右笼络,八方结交。当年陆止初被拔擢之时,还有小王圆的称号,万一他们两个早搞到一伙儿去了,现在王圆还站在陆止的坑里,那他到这儿来,岂不是自找麻烦来了?

  还是……王圆其实更想和“两李”联手,除了陆止,再来对付他?

  王圆不会那么蠢吧?“两李”素来沆瀣一气,狼狈为奸,要是王圆和他们两个联手,搞掉陆止,再斗败了他之后,马上就会被“两李”合起伙来对付。

  那紧接着完蛋的,就是王圆!

  现在陆止是肯定是不行了,他的师父牵扯进苏家谋逆的案子里,只要盯死了这个事儿,谁也保不了他!王圆最聪明的做法,便该是与他一伙儿才是啊!

  难道王圆是不知道,他打算怎么对付陆止,所以还是明哲保身,不敢轻易松口参与?

  张锦礼微微垂眸,暗暗思索了一番,在心里冷笑了一声。

  王圆若还拿不定主意,那他便把他的主意说出来。到时候,就算王圆现在还站在陆止的坑里观望,也包管叫王圆明白,陆止必倒,现在跟他一伙儿一条心,才是明智之举!

  张锦礼重新恢复了明朗的笑容,与王圆凑得近了些,压低了声音,对王圆道:“哥哥倒是把顺天府衙的公文案卷给打了回去,可是打回去了归打回去了,这案卷里还是有问题啊。”

  “哥哥刚值了一天一宿的轮值,这才回来歇歇,可能还不知道吧?这桩被顺天府衙门亲自送到通政使司的谋逆大案,现在已经彻底变了说辞。说是一个刑房主事,对顺天府尹心怀不满,悄悄调换了供词,陷害主官,实际上根本没有谋逆这回事!”

  “这刑房主事刘德,家里世世代代都在公门。还算巧合,弟弟我便认识他家里的一位,曾在巡抚衙门做过师爷的老阿公。老阿公对他位侄孙可是颇为赞许,说此人精明强干,心地正直。”

  “如此人品,如此家世,又不是个初出茅庐的愣头青,怎么会不知道陷害主官,栽赃内官,是何罪过?又怎么会做如此糊涂冲动之事?这事只怕是一查,便可发现大错啊!”

  “再往深想一想,这顺天府尹司大人,好端端地为何要陷害下属,擅改大案?还不是因为案卷被打回去了,知道了陆止和那涉案之人的关联,惧于陆止淫.威,这才更改?这往小了说,是外臣谄媚不公,往大了说,这就是有心讨好内官,互相勾连啊!”

  张锦礼一口气说了这许多,他没说的是,刘德曾经在办案上,出了岔子,家里人都求到了他的面前,所以他才知道刘德此人。

  按刘家人的说法里,这刘德是个不可多得的良才,只是刁民蛮横,主官不公,这才导致刘德沾染了非议。

  从前刘德就在司百熊手下受过气,现在刘德又被司百熊这般冤枉,此案一查,刘德家人必定动用所有能够调动的关系,与这司百熊一斗。

  司百熊有何靠山,到时还不是必定落败?盯住司百熊穷追猛打,便可将陆止拖下水去!

  历代帝王,最忌内官外臣勾连。女帝那么器重陆止,陆止却掺和进这样的事里,女帝必定倍加失望,那带来的,便是加倍的严惩!

  陆止这次不完蛋,他跟陆止的姓!

  王圆拢于袖中的手,微微攥了起来。他确实才刚值了夜回来,还没等听底下人禀报什么消息。

  他本来不想参与倒陆止之事,所以不想多掺言,只想等张锦礼说出最终目的,他能顺水推一下,便推一下。

  没想到,顺天府衙竟是在这案子上使了个彻彻底底的金蝉脱壳的手段,把一个五品的刑房主事推出来挡事。

  这要是查问起来,这个刑房主事,能顶得住吗?现在张锦礼都用这个刑房主事来说事,恐怕此人也是被迫被推到风口浪尖,查起来,是不会为司百熊硬顶的。

  而且若这刑房主事,真如张锦礼所言,是个良才好官,又有那般家世背景,一旦查起来,司百熊只怕是必遭反噬啊!不论是朝中,还是民间,怕都会是议论沸腾。

  司百熊此人在朝中又没有什么靠山,虽然司百熊现在为人处事也比较圆滑,但是到底放不下从前清流的架子,并没有真正依附过谁。出了事,只怕满朝之中,也不会有几个人出来保他。

  这次又让陆怀牵涉谋逆,只怕又狠狠地得罪了陆止陆怀两师徒。虽然他现在为了自保,改了案卷口供,可是到时出了事,陆止记着旧仇,恨着他,必定也不会帮他。

  司百熊肯定是保不了了。

  而司礼监所有人都有心去整陆止,颇有势力的两李一张自不必说,其他人想必也不会只是袖手旁观。

  这些人联合起想要顺天府尹之位的各方势力,诸多朝臣,逮住这件事,撺掇些御史言官弹劾深究。就给陆止和司百熊定上一个内外勾联的大罪名,陆止那般根基,又能接得住招吗?

  到时令女帝厌弃,下马去职,不过是眨眼间的事。若他现在不多出些力,等到陆止倒了,他还能分到任何好处吗?

  不过……

  王圆抬头,微微眯了眯眼睛,看了看张锦礼,心里也有些打鼓。

  这张锦礼虽然人脉极广,什么三教九流的朋友都有,什么王公大臣都能攀上点关系,可是这人也有一个杂而不精,凡事纠察不清的毛病。

  他说是通过刘德家人,知道的刘德为人。这一家人,能不为自己人说好话吗?

  好端端的,张锦礼又是怎么认识的什么巡抚的师爷?怎么从师爷口中,这么巧就听过刘德的事儿?别是这刘德在京城里惹了什么事情,家里人出面求到了张锦礼的面前吧?

  这为官口碑好,民间声望高,闹大了,民间声援,朝廷里也要忌惮三分。这为官若是口碑不好,民间怨气沸腾,那司百熊要是推了这刘德来顶罪,只怕是大快人心。

  若是惩处司百熊,怕是民间还要不干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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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谢团宠璞玉阿里公主的地雷,笔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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