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奋力
“今天沪指狂跌三千点，现在财政部、证监会正在出台一系列救市措施。预计明日······”
电视节目主持人正想说下面一句话的时候，李承亮拿起电视机遥控板关掉了电视。他已经不再相信财经节目主持人所说的任何话。
手机上的股票信息一片绿色，他也没有勇气再看下去。把手机放到一边，端着咖啡闻了闻，就连平时最喜欢的咖啡也没有了胃口。
把钱投入到股市进行人生最后一搏，但似乎老天爷并不给他人生最后一搏的机会，公司负债累累，如今把从银行贷出来的钱全都投入到股市里，妄想搏一把的心态无异于赌徒。
李承亮叹了口气，这口气是为他自己而叹。事实上，他并不是一个好的赌徒，因为就连博最后一把的运气老天爷不给他。
拿出一支烟点燃，吸了一口，他就坐在沙发上发呆，他觉得命运对他真是不公平到了极点。
狠狠的吸了一口，放在茶几上的电话响了，屏幕上写着“琳达”。
“喂，琳达。”
“老大，你在哪里，快来啊，出事了。”琳达在电话那头焦急的说，还没说完，只听她惊叫一声，电话挂断了。
“喂，喂，琳达，琳达。”
李承亮赶紧站起来，拿着沙发上的黑色西装外套打开门奔了出去。
他所住的地方是滨海市的中心地段，属于ＣＢＤ类型的高级公寓。这是他创业赚到的第一桶金买下来的房子，是一座房产证上写着“李承亮”三个字公寓。他觉得在这座城市里，只有两样东西能给他安全感——金钱和房子。
有了房子才有一座独立的空间供他在里面休息，恢复元气，然后从里面冲出去在商场里面搏杀。当然，最重要的是有了钱才能买到房子，它们，互为因果。
公司离家不远，也是这座城市的中心。原本公司不在这里，城市的边缘。他的资本逐渐积累起来以后，他便租下了这个城市黄金地段以及最贵的一栋商业大楼中的一层。
光是一年的租金，就能买两套他的高级公寓。当时员工们都不理解，私下议论老大是不是疯了，是不是有了钱膨胀了。有的员工甚至感觉这家公司没有前途，于是纷纷离开了他。
他对没有离开的员工说：“我租下这里的原因就是给自己动力，让你们知道，我有能力拥抱整个世界。”
李承亮曾经是如此的豪言壮语，那时候，或许还是年少轻狂吧。
电梯门打开，一眼就看见了装饰精美的“万象文化发展有限公司”大门那一泼鲜红的油漆，以及玻璃门上丑陋“还钱”两个字。
李承亮看见这样一番惨淡的景象不但没皱眉，反而笑了笑。他已经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走进办公室，一片狼藉，像是刚被人盗窃过，又像是在遭受了一顿龙卷风的袭击。办公桌摆在办公区里乱七八糟，桌面，地面飘散着纸屑。五颜六色的红油漆泼在墙壁上，还有用水彩喷雾写着的巨大的就算是瞎子也能看见的“还钱！”
“看来，这些人也被逼急了。”李承亮看着大大的水彩喷雾字迹，心里想。
“老大，你终于来了。”琳达见李承亮站在办公区的中央，从一张办公桌的下面钻了出来，头发散乱。
李承亮看见琳达邋遢的模样，指了指她的头发，皱着眉头，“他们对你做了什么？”
琳达理了理紧身连衣裙，使劲的理顺散乱的头发，吐了一口气，“他们什么都没对我做。他们一进门，就开始胡乱的踢办公桌，撕烂桌面的文件，把油漆泼在墙壁上，嚷嚷着还钱。但看起来却又不像是着急用钱的样子，说白了，就是一群小混混来捣乱的。”
“似乎他们已经走了有些时候，怎么我来了你还躲在桌下面。”李承亮指了指刚才琳达躲着的办公桌。
“哎呀，老大，哪里是我要躲的呀，是他们逼我的。说我要是不躲在桌下面，就轮我。这什么小混混啊，真是变态。我一躲在办公桌下，他们全都站上办公桌不断地用力踩。说实话，要不是老大你买的办公桌结实，指不定这办公桌就变我的棺材板了。”
李承亮看着琳达娇小的个头，笑了笑，“突然袭击的目的是要让你离开这家公司，离开我。”
“老大，我挺你到底。”琳达笑眯眯的说。
李承亮跟着笑了笑，但他的笑是苦的。琳达是公司创立开始就一直跟他到现在，是他不可或缺的行政助理。他工作中的所有事情都是琳达一手操办，琳达很能干。
更重要的是，有一年的庆功宴，琳达喝醉酒当着他的面向他表白，这让他很有些意外，却又在情理之中。
那之后，他尽管还是让琳达留在身边，但却一直觉得有些怪怪的，直到一次深夜加班结束后，两人抵御不住寂寞上床之后，他这种奇怪的心理才荡然无存。
从某种意义上说，他觉得琳达是一个良好的床上伴侣和工作助理，仅此而已。当然，琳达也知道，因此她每天都是快快乐乐的上班，像是没有多少烦恼一般，与李承亮保持着若即若离的关系。
“我的公司倒闭了，还欠了一大笔债，你跟着我没前途。你还是赶快找一家别的公司，别在我身上浪费青春。”
李承亮对琳达说，尽管脸面上是和颜悦色的表情，但内心却是落寞的。除了琳达，公司的其他员工已经在第一时间跳槽了，他们受不了逼债的压力，有的甚至连辞职信都没递，直接就走人了。
琳达摇了摇头，“老大，我同你并肩战斗，你一定会东山再起的。”
李承亮叹了口气，“或许起不了了，我把银行贷的款全都投入到了股市里，现在已经跌停盘了。我被列为各大银行的信贷黑名单，没有银行会贷款给我。高利贷的那笔钱永远也还不了，听起来是不是有些绝望？”
李承亮对琳达笑了笑。
琳达面容正色，“老大，一点都不绝望，天无绝人之路。”
“是吗？那我倒要看看怎么个天无绝人之路。”
一个声音从大门边传了进来，李承亮和琳达转过头，只见门口站着一名穿西装的青年男子，身后跟着一位戴眼镜，手提公文包的中年男子。
“张律师。”青年男子向身后的那人使了使眼色，叫做张律师的人提着公文包走到一张办公桌前。打开放在桌面上的公文包，拿出一份文件放在桌上。
“李承亮，这是给你的，那十八亿的债务我已经申请了法庭强制令，如果两个月你还不了，等着蹲大牢吧。拜拜，哦，对了，向你多一句嘴，我的那些兄弟们已经在牢里等你了。哈哈，哈哈。”
青年男子转过身走出了办公区的大门，张律师跟在他身后也走了出去。
琳达准备走过去拿那份文件，李承亮阻止了她。他认为没有必要。
“沈家铭跟你到底有什么深仇大恨，一定要置你于死地？”琳达抬头问盯着大门口看的李承亮。
李承亮并没有回答他。
“你先回家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老大，我陪你。”
“不需要！滚！”李承亮忽然火冒三丈，恶狠狠的看着琳达。
琳达浑身打了个哆嗦，心里叹了口气，提着包，忍着眼泪，走出了公司的大门。走到门口，她特地转头看了一眼公司的大门，向电梯走去。
李承亮走到落地窗前，远眺整个海滨城市，不远处的希尔顿皇冠酒店屹立在城市的夕阳下，他呆呆的看着这新建的五星级酒店，双拳紧握，陷入回忆。
公司搬进这座大厦之后，业绩飙升，和大公司的合作让李承亮真产生了一种拥抱全世界的感觉。
但好景不长，如果没有那件事情的话，他和沈家到现在一定毫无交集吧。
沈家的大家长沈文明某一天突然出现在他的办公室，这让他很是意外。十岁那年生日依旧记忆犹新，他和母亲被赶出了沈家，站在沈家别墅的大门口，他冲着沈文明以及沈家大喊他一定不会再回沈家。
尽管那只是小孩子的一番气话，但从那之后，和母亲相依为命的他立下了誓言，一定要让母亲过上更好的生活。
可这只是一句誓言而已，母亲在进入高考复习的最后阶段因病去世。那段时间，他按捺住心中的悲痛，简单的办完了母亲的丧事之后，参加了第二天的高考，凭借坚强的意志力和冷静的判断力考上了名牌大学。
在那所大学，他像是受到了某种召唤一般。除了睡觉的四五个小时，其他时间几乎都在打工和学习。这样的生活，让他决定不甘于人下，一定要出人头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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