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定罪
以前常听进过公安局审讯室的朋友说那地方绝对不是人呆的，一分钟他都呆不下去。张明还曾对朋友开玩笑说那地方他一年去三回。
现在他自己坐在审讯室的单人座位上，双脚颤抖，坐在他面前的两名警察面容像是被冻住，连笑容也没有。现在，他觉得一回也不要来的好。
像他这种被称之为犯罪嫌疑人的人，公安局的警察又怎么就会对他笑呢？
“张明，坦白从宽，抗拒从严。”黎彬说出了这句从电视上学会的语言。当时看电视连续剧的时候，当审讯嫌疑犯的警察说出这句话的时候，黎彬竟笑出了声。平时审讯犯人，他们怎么会这么说。
但今天，看见张明畏畏缩缩的模样，这句话脱口而出。
坐在一边的范毅恒转过头看了一本正经的黎彬。黎彬低声在他耳边说：“范队，试一试这句话的威慑力。”
果不其然，张明被这句话下了一哆嗦，平时在销售场上雷厉风行，口若悬河的风格此刻变得好似见到慈禧太后的小太监一般，双脚不规律的抖动。
警察敲开他家的房门是在下午三点过，那时候，他正拿着手机用交友软件寻找着心仪的女生约会。前一次约会失败，他还有些耿耿于怀，摸了摸手上的额头，很有些愤慨。
当他打开房门看到身穿制服的警察，心里想的是寄出的那几封恐吓信还是被发现了。
一开始，张明还是满不在乎，谷志华不仁，就别管我不义，最多告我一项诽谤罪，交点罚款而已。但当黎彬告诉他，他是绑架谷晨的嫌疑犯之一的时候，他还认为警察是在跟他开玩笑。
黎彬很严肃的抓住他的手带上手铐那一刻，他终于明白，这似乎并不是个玩笑。
“两位警官，我真的没参与绑架，我就写了几封恐吓信。”
“恐吓信？”黎彬和范毅恒对望一眼，他们两人都没想到除了绑架，他竟然还写了恐吓信，而这个环节，谷志华并没有向他们提起过。
“恐吓信什么内容？”黎彬问道。
“也就是，也就是不把季度奖金发给我就，就······”张明忽然想到了一件事情，倒吸一口凉气，一时语塞，说不下去。
“就什么？”黎彬严肃的语气提高了几个分贝。
“就······就·······”就了半天，张明依旧支支吾吾的，危急关头，他在犹豫，是说真话，还是撒个谎。如果恐吓信落到警察手中，他的谎言就不攻自破，如果没有，他的谎言就会对他有利。
横下一条心，他决定撒谎，“就找律师告谷志华。”
范毅恒皱了皱眉，张明的表情和语气很明显在撒谎，更别说他的眼神根本就在闪烁，而且不经意的向右看了看。
“不要撒谎，说实话。如果经我们查实你撒谎，给的是假口供，后果比你想象的严重。”范毅恒轻描淡写地说，他着重了“想象”两个字。想象是很要命的，可以好，可以坏，甚至可以让对方惊恐于未来。
“刚才我不是说了么，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后果自己想吧。”黎彬学着范毅恒的语气，一样的轻描淡写。
范毅恒看了黎彬一眼，这小子，越来越精明了。
张明吓了一跳，脸色大变，“我说，我说，是，是如果谷志华不给季度奖金，就绑架他女儿。但我只是说说而已啊，并没有付之行动。两位警官，真的，千真万确。”
听到张明这么说，两人松了一口气，但心情变得无比沉重起来。
黎彬拿出一张照片，照片上的人是沈世轩，“这个人你认不认识？”
张明点了点头，青森集团的沈世轩，滨海市的人没有不认识。他曾经在商业场上和沈世轩有过多次合作，被华智集团开除之后，还想凭着沈世轩的关系进入青森集团工作。
“认识，沈世轩。”
“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我们在生意场上有过多次来往，不过我和他不是很熟。”
“是吗？”黎彬对这类死鸭子嘴硬，装作弱小害怕博同情的嫌疑犯并没有多少好感，他拿出一叠照片摆放在张明面前，全是他和沈世轩出入各种高档场合，一起醉生梦死的照片。
“这些照片显示，似乎你们熟悉得很呢，关系好像不一般。而且，经过我们调查，最近几天你的账户突然多了六百万，请问你怎么解释？”
“啊，多了六百万？我，我不知道。”张明哆嗦回答，转念一想，“或许是华智集团发给我的季度奖金。”
“呵呵，姑且不谈我们信不信，你觉得这句话说出来你自己信吗？”黎彬拿出一张打印纸，这笔钱是网络转账，转出账户是沈世轩的银行账户，转出时间是昨天，这你怎么解释？”
“昨天？不可能啊，我的手机里并没有收到汇款短信啊。”张明着急地说。
“那只能是说明了你的手机问题。沈世轩对于绑架**犯罪已经供认不讳，我看你就招了吧。”
“可是，警官，我真是愿望的啊，那封恐吓信也就是写来玩玩，我可真的没有干伤天害理的事情啊，警官。”张明哭丧着脸，“是，是沈世轩冤枉我。”
“我问你，１７日到２０日这段时间，你在哪里？”
张明仔细想了想，“这三天我一直待在家里。”
“有谁能够证明？”
“没有，众所周知，我可是个单身汉。一个人在家找谁证明呢？对了，监控，监控，电梯的监控和停车场的监控可以证明我没出去过。对了对了，还有，我的汽车被偷了，那可是我怕才买的宝马，如果不信，警官你们可以去查一查。”
“我们已经查过了。你的宝马车好着呢，没被偷，停在你的车库里。而且，还载着肉票通过高速路去了莱州。我们翻查了高速路电子记录以及视频，高速路收费站的员工说当时记得坐在车上的就是你。行政队的同事彻查过你的汽车，从车的后排座位上发现的毛发经过ＤＮＡ鉴定，证实和受害者吻合。以上种种证据表情，你就是嫌疑犯之一。哦，对了，还忘了一个最重要的证据，从你汽车后备箱里找打大量美金，美金上涂有磷粉，证实是交易的赎金。这些，你还想狡辩吗？你别告诉我是有人栽赃陷害你。”
黎彬已经不想再和张明浪费唇舌，尽管违背了审问守则，但他顾不了那么多了，直接告诉张明警方手中已经掌握了足够多的证据落案起诉他。
“还有最后一个问题，你额头的伤是怎么回事？”黎彬指了指他额头上被白色绷带包扎好的伤口。
“是······是一个女人打的。”
“真的是女人吗？我看是男人打的吧。”黎彬轻蔑的笑了笑
张明听到这里，知道无论说什么也不能证明他的清白了，他吸了一口气，瘫软在座位上。他现在万分后悔，一切的源头都是酒吧里那个散发着淡淡茉莉花香味的妖艳的女人。如果不是她生气的那烟灰缸砸了自己，他就不会晕倒，所有的证件和钥匙也不会丢。
如今身陷囹圄，他绝望的哭了起来。
整理好卷宗之后，黎彬伸了个懒腰，靠在座椅上，把脚搭在办公桌上。墙壁上的时钟指示着时间晚上九点半。
“范队，你觉不觉得这宗绑架案侦破得也太有效率了点，还不到４８小时。你说是绑匪太笨，还是我们太聪明了。”黎彬有些得意洋洋。
“你觉得这件案子值得你高兴么？”范毅恒点燃了烟，靠在座位上，眼睛看着墙上的时钟。“你不觉得这件案子很奇怪么？”
“奇怪？哪里奇怪？”
“所有的证据全都明目张胆的指向了两个嫌疑犯，注意，我说的是明目张胆。受害人和犯人打了照面，犯人实施了绑架犯罪之后竟然不销毁证据，还有那个视频，简直就是刻意为之。”
“对了，范队，你是从哪里得来的视频。”
“是在沈世轩的奥迪车里，放着这么一台录像机，打开看了之后，我都恨不得洗眼睛。我在想，这视频到底是他拍的，还是别人拍的。”
“为什么这么说？”
“角度问题。视频的各个角度对极其的显示出沈世轩的犯罪模样，真是不想定他罪也很难。”
“听你这么一说，我倒是觉得这件案子怎么像是栽赃嫁祸呢？”黎彬坐起身来。
“注意你的用词。”范毅恒指了指坐起身来的黎彬。
“不过，我们倒是遇见了老熟人，范队，你说一年多不见，齐乐生这个混蛋竟然混进了华智集团这样顶尖的房地产企业做销售，而且还阴差阳错的救了老总的女儿。靠，这世界真他妈的不公平，混混竟然洗白成了英雄，还救了美。”黎彬愤愤不平的说。
“真的是阴差阳错吗？”范毅恒心里嘀咕道，他站起身来，提着公文包准备下班。“早点下班，年轻人，别怨天尤人，有空多陪陪女朋友。”
“哎，分了。”黎彬叹了口气，“我怎么老是遇人不淑呢？”
胡羽冰把一张崭新的银行卡插进ＡＴＭ机，修改密码之后，她按下了余额键，手颤抖的数着屏幕上的零，数到头，她的心脏剧烈跳动起来，激动得手不断颤抖。
那个带着宽大墨镜，身穿红色呢子大衣，浑身散发着茉莉花香水味道的女人交给她的银行卡里竟然有五百万之多。而这张卡，账户户主名就是胡羽冰。
她把银行卡取了出来，走在阳光明媚的街道上，做了个深呼吸。
五百万，她该如何支配这些钱呢？
一边想，一边朝前走。路过一家旅行社，望着流动电子屏幕上的红色字体，胡羽冰紧握双手。
扔掉如吸血鬼一般把她偷来的父母，去那座一直想要去的城市，买一套电梯公寓的房子，然后在属于自己的房子里复习考研，就考那座城市里的大学，毕业之后在那座城市找份工作，找个爱她的人，有了这笔钱，所有的想象都能实现。
她做了个深呼吸，闭着眼睛沐浴在阳光之下。睁开眼，大步走进了旅行社。
“你好，请帮我订一张今晚去往成都的机票，这是我的身份证。对，今晚。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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