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9章 无序弹跳球
左川秀此时已经无喜无悲，只是平静地感悟自身，过了一会儿，再无异常，便轻声道：“开始！”
弹球破风的嘶鸣更加的尖利，速度又有增加，前面和侧面两个弹球同时击来。
左川秀向斜前方轻轻一跃便避了开去，但斜前方一枚弹球迎面射来，不仅如此，侧后方同时有一枚弹球向他围剿过来，这时他已经避无可避，惟有等第一枚弹球擦身而过，避向那个方向，但他的动作刚成型，身子刚刚起动，两枚弹球已经同时击中了他。
练习中止。
左川秀倒在地上，一手捂着小腹，一手捂着右腿外侧，骨骼并没有断，但筋肉已经严重受伤。
不一会儿，他站起身来，叫道：“开始！”
然后，下一刻他再次倒了下去，这次，他断了两条肋骨，但是，这次，只有一枚弹球击中了他。
站起。
倒下。
循环往复。
第五关的弹球已经智能化，会随着他的动作发射，迎击他的前进方向，并阻止他靠近发射器，而且随着他坚持的时间增长，同时发射的弹球数量也在增长，二枚，三枚，四枚。
时间悄悄推移。
一天，两天，三天…
当四枚弹球同时发射的时候，左川秀再无突破，这已经是他的极限，不管他运用什么战术，使用什么虚招，都无法在四枚弹球的围剿下平安避开。
在一次倒下后，他再次进餐，问兰心：“过了多久了？”
“大人，五个标准日，你被击中三百七十六次，平均每个标准时七次。”兰心的神情很复杂，有些敬佩，有些不忍，还有些麻木。
“五天了。”左川秀喃喃地道，又问：“第五关最多几个弹球？”
然后兰心说出了一个令他绝望的数字：“六个。”
四枚弹球不是极限！
但左川秀已经到了极限，几乎再也没有提高的可能。
“大人，你还要继续吗？”兰心问道。
“继续，为什么不继续！现在又没有什么事做。”左川秀道：“如果有情况发生，你可以中止练习。”
“是，大人。”兰心道。
练习继续。
又五天过去，左川秀被击中的次数并没有减少，也没有撑过四枚弹球同发。
左川秀想过很多的方法提高速度，但现在的战斗基因已经几乎是人体的极限，就算三级基因也不会更强，只是恢复能力更强一些。
在如此激烈的对抗中，直觉已经证明比预感能力更强大，他再没有其他更强的能力。
再次站起来，望着浓雾中隐隐的发射器阴影，左川秀自语道：“会不会是徒劳无功？要不要放弃？”
他轻轻摇了摇头：“绝不放弃！哪怕只有一点点进步，也是好的，在强敌面前就会多一分生存的机会。”
“永不言弃！”他狠狠地举起手来，食指指天。
这个姿势很独特，仿佛在与天对抗，带着无尽的不屈。
这个姿势在智能人兰心的心中凝固，数度成为她坚守的支柱，在她最重要的一次决择中成为她最终的依凭。
左川秀再一次倒下，再一次站了起来。
这时，他终于发现了这个无序弹跳球的一个缺陷：因为弹球的速度极快，虽然很软，但伤害仍然很高，所以为了保护练习者，弹球总是避开头部的位置，这第五关智能化以后，更是如此。
左川秀尝试以各种动作避开弹球，在一次鱼跃翻滚时，本应有四个弹球的，却只有三个弹球，而少了的这一个应该是在他前冲的正前方，也就是他头部的位置，他本应中弹倒地的，却轻松避过。
一呆之间，他连中四弹，抽搐着倒下。
“要不要利用这个缺陷？”左川秀边恢复边想，“这样会不会很无赖？”
“管他呢！只要能过关，没有什么不可以，就象对敌时可以利用一切条件，抓住敌人的弱点本就是理所应当。”左川秀很快就作了决定。
于是他开始了很无耻的打法，利用他的头部创造躲避空间，中弹率大减，一度因为坚持时间的延长而达到五枚弹球。
但随着他无耻战术的越来越成熟，各种招式频频奏效，坚持的时间越来越久，当他坚持到半个标准时的时候，弹球变成了六枚。
终极的六枚。
然而在达到六枚时，规则大变，完全不再顾及他的头部，六枚弹球从几个方向向他包抄过来，其中有一枚弹球正射向他的面部。
左川秀大惊，躲避已经不及，连用手去挡都已经作不到，只略微一摆头，弹球的尖鸣声变成沉闷的击打声，没有击在他的脸上，而是狠狠地击在他的太阳穴上，令人牙酸的的骨骼破裂声响起，左川秀的左眼眶严重变形，左眼球飞了出去，带着一篷鲜血。
左川秀倒地，昏了过去。
虚拟空间中的兰心大惊失色：“坏了！”
她就要退出虚拟空间，前去抢救，但接下来的事情让她呆在那里，完全不知如何是好。
飞出去的眼球和鲜血在空中迅速变黑，在空中化作一群黑色的飞虫，飞回左川秀的伤口，从他左眼的血洞中穿了进去，然后一阵蠕动，伤势迅速恢复。
“大人果然是虫皇！”兰心喃喃地道。
过了一会儿，左川秀睁开眼，但眼中一片漆黑，幽深如无尽的虚空。
他腾空而起，站了起来，迅速快得无与伦比，比他刚才练习时快了数倍，但起身后就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仿佛凝固了一般。
又过了一会儿，仍然毫无动静，这时虚拟空间中的兰心已经有了决断：“大人就是大人，不管他是不是虫皇。”
她看着呆立不动的左川秀，突然有了一个莫名的想法，控制着开启了无序弹跳球的第五关练习。
弹球呼啸而出。
左川秀似乎一惊，在两枚弹球到来之前避了开去，这时又两枚弹球出现在他躲避的方向上，左川秀身子仿佛一抽，极快地以一个很小的角度再次避过，速度快得拉出一道残影。
十轮过后，弹球增加到三枚。
十个标准分后，弹球增加到四枚。
五十个标准分后，弹球增加到五枚。
在弹雨中，左川秀的影子在不停地跳跃，如虚幻一般。
兰心在虚拟空间里紧紧地握住拳头。
一个标准时后，弹雨中止，悦耳的声音再次响起：“恭喜过关。”
左川秀站定，又如石像一般，凝固在那里，一动不动。
兰心兴奋地跳了起来，然后举手向天，伸出食指：“永不言弃，才能成功，大人过了第五关，注定要成为传奇。”
百万年只有不到百人过第五关！
万年难得一人！
兰心心情激动：“大人是肯定能进入高等级文明的，那时不再有人与虫之分，也就不再是星际联盟的敌人，我追随大人理所应当。”
她看着兀自呆呆地站着毫无表情的左川秀，眼珠一转，悄悄开启了第六关。
四面八方的发射器开始盘旋起来，接着弹球如狂风骤雨一般向左川秀击去。
左川秀一惊，身影刚才跃起，一阵雨打芭蕉般的响声过后，他倒了下去，全身上下异样地扭曲着，却并未流血。
“大人！”兰心张大的口，有些傻眼。
但她接着看到地上扭曲的身体一阵蠕动，露在休闲服外面的肌肤迅速变黑，很快就恢复了正常的形状，肤色也恢复正常，只是比原来明显略黑一些。
左川秀再次站了起来。
他抬头，无尽幽暗的眼睛更加的深髓，他穿过真实与虚幻，与虚拟空间里的兰心对视了一眼，略微点了点头。
兰心明白了，左川秀要继续冲击第六关。
“大人竟然能看到我！”兰心一惊，然后她惊喜地道：“大人在这种状态竟然还保留着理智！”
她不用调出光屏，心念一动，无序弹跳球第六关再次开启。
下一秒，拉出虚影的左川秀再次被无数弹球击中，倒下。
第六关完全不是第五关可比，四面八方的弹球同时发出，根本就没有间隙！
第六关似乎无解！
兰心却不这样认为，她兴奋地自语：“大人似乎比上次快了一些。”
左川秀再次站起，他身上的肌肤又深了一些。
弹球暴雨一般再次倾泄，依然没有避开，依旧如败革一般倒下，但这一次，他比刚才更快！
站起。
倒下。
再站起。
每次站起，左川秀的肤色就更深一分，下一次速度就更快一分，当他全身的肌肤如他的眼睛一般黝黑时，仍旧避不开暴雨一般的弹球，但弹球击中他，发出如金石一般的声音，左川秀却没有倒下。
练习中止，然后继续。
一次次地中止，然后一次次地继续。
时间又在不知不觉中流逝。
兰心记录着场次和时间，但无尽的弹雨似乎如一个无法破解的魔咒一般，左川秀没有一次避开过，但兰心却知道这第六关并不是完全没有办法过关的，因为发射器虽然是全方位的打击，根本没有死角，但它却是需要定位的，要想过关，必须要足够快到使它不能准确定位和计算。
发射器要根据目标的位置和移动速度进行判断，再计算弹球的速度，以确定发射的方向，这样中间就会有个误差，目标速度越快，误差就越大，各个发射器协调之间也会出现间隙。
速度足够快，然后突然一个转折，就会使发射器发生混乱，从而人为地造成一个躲避的空间，这才是过第六关的关键。
速度越快，转折越突兀，形成的躲避空间就越大。
“大人能过第六关吗？”兰心期盼着：“会有奇迹发生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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