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挑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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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过两天就是端午节，法定假日让南谣紧张的心情稍稍放松了一下，颜汐回家去了，南校长也让豆豆给她打电话，问她要不要回家里过节。想到已经很久没有回去看看了，南谣在电话这边略显愧疚地答应了。
她开着自己的红色雷克萨斯回了妈妈家，扎着马尾辫的豆豆已经在楼下等她了，见她停了车便跑了过来，笑着露出两颗讨喜的小虎牙，“姐！”
豆豆是南谣的母亲前年再婚时丈夫带来的女儿，是个五岁便死了母亲的可怜孩子，全靠她爸爸一个人照顾，今年已经18岁了，在A大读大一。单亲家庭里长大的孩子却拥有如此开朗的心，南谣是羡慕她的。
看着小姑娘飞扬的眉眼与清新的碎花裙子，南谣心里也柔软了许多，“你怎么下来了？”一边说还一边从后座那里拿出补品和一袋子颜汐家里做的粽子。豆豆颇有眼色地上前接了过去，笑意半分不掺假，完全就是向姐姐撒娇的小妹妹模样，“我想你了呗，好久也不往家里打个电话，阿姨一大早就起来给你炖鸡汤了。”
南谣关车门的手一顿，随即恢复了正常，遥控着锁了车。被所谓的妹妹挽着手进了楼道，她有些别扭，但听到豆豆叽叽喳喳同她说话，想要挣脱却还是放弃了。
家里的大门是虚掩着的，豆豆一把便推开了，朝里面喊道：“阿姨、爸爸！姐姐回来了！”一个高大的中年男人从沙发上起来，笑着走近，“谣谣回来了啊！你妈妈在厨房里洗菜，一会儿就出来了。”接着便很热情地给她拿拖鞋、给她倒水、给她端来水果……
南谣不是不喜欢妈妈找的丈夫，只是他对她太过热情，让她有些招架不住，毕竟不是骨肉亲情，相处起来还是颇为尴尬的，她只好硬着头皮笑道：“赵叔叔别忙了，我自己来就好。”
豆豆知道爸爸也是想让谣谣姐认可他才对她尽可能地展现慈父一面，但是姐姐好像有些别扭，便也劝爸爸先坐着和姐姐聊天就好，自己乖巧地去冰箱里拿姐姐爱吃的卤鸭翅。
南谣接过来的时候自然地摸了摸她的头顶，“我先不吃，去厨房里看看我妈。”
“嗯，那我帮你放在茶几上了啊，一会儿看电视就吃了。”豆豆弯了弯眼睛，“我去换身衣服，也帮忙做饭。”
南谣的眼睛眯了眯，脑海中勾勒出豆豆和妈妈平日相处时的愉快景象，不禁有些酸涩地想：这才是真正乖巧懂事的女儿啊，妈妈享受的竟是别人孩子绕膝的天伦。
在心里自责一番，她再面对母亲时便有些汗颜，笑着进了厨房，闻到香浓的鸡汤味道，不由得对水池边忙碌的背影叫了声：“妈。”
哗哗的流水声并没有吞噬她的声音，系着围裙的南校长回过身来看她，手上还拿着沾了水的芹菜，眼里略过惊喜，“你怎么进来了？我洗完这个就出去了。”
南谣看着许久未见的母亲，干巴巴地说道：“我来看看有什么能帮你的。”
“我还不知道你？你会什么啊！”南校长有些好笑地将她赶出去，“你先去沙发上坐着看电视，陪你赵叔叔说说话，等一会儿他来做饭我就过去了。”
南谣有些说不上来是什么滋味，这种回妈妈家里却被当做客人一样对待实在不算是什么好感觉。她只好讪讪地出去，这时盘起长发的豆豆穿着家居服走了过来，见她有些尴尬地站在厨房门口，忙笑着拉她去客厅了，“姐姐是事业型女人，家务活儿就交给我吧！”
她默默地坐着，看着豆豆哒哒地在厨房里忙进忙出，终于动了动嘴，和赵叔叔说上几句，关于工作，也关于他们这些日子的生活。赵叔叔在教育局工作，本就为人低调温和，听了女儿的劝之后也不再对南谣太过热情，以免让她尴尬，就像个寻常长辈与她聊天倒也很好。
过了一会儿，南校长和豆豆已经将食材都准备好了，等着赵叔叔这个大厨去烹饪，豆豆笑着将南校长身上的围裙解下来系在爸爸身上，不知道说了什么惹得夫妻俩都笑了。
南谣看得眼框发酸，想来的确是她极少回来的缘故，恍惚间竟有难以插足这其乐融融的一家之感，只好飞快地撇开眼去，将目光重新定在电视里引人发笑的综艺节目上。
赵叔叔在厨房里忙，南校长和豆豆也都闲了下来，走到南谣身边去陪她。南谣不想让自己的情绪外露，便对着妈妈勾了勾唇，“我看你像模像样地洗菜，还以为今天是你下厨。”
南校长便是A市重点中学芷兰中学的校长，典型的女强人，二十二年前与丈夫离婚之后便独自带着南谣，她本身工作便很出色，加上每个月都能收到前夫打来的赡养费，母女俩的生活过得并不难，只是她本身不太会做饭，南谣嫌她做饭难吃，经常跑到颜汐家里蹭饭。
女儿又调侃她不会做饭的事情，南校长也没有恼，而是笑笑：“我只是做得难吃，也比你一点都不会强了许多，有时间就跟人家颜汐好好学学，好歹也得会炒几个菜，否则就嫁不出去了！”
“得，你又来了！”南谣做个禁止的手势，“每次都老生常谈，你闺女才25，又不是52，有什么好催的？”
南校长被她噎得就差扬手打她了，凉凉地说道：“你要是真52岁还没嫁出去，那我不如早死了算了，不够丢人的。”
“那有什么丢人的？多少成功女士老了也没嫁人的，怎么能说是丢人呢？再说了，你当初结婚那么早不还是离了？”南谣每次被妈妈催婚催得头疼，一时口不择言，说出之后便见妈妈的脸色垮了下来，自己也有些后悔，却怎么也说不出道歉的话来。
半晌，南校长轻叹一声，“算了，不说这事了。”豆豆见此，连忙打了个岔，讲起了自己在学校里遇到的趣事，这才渐渐缓解了沉闷的气氛。
赵叔叔将最后一道菜盛进盘子里的时候，这边的宋家老宅已经开饭了。除了女婿陆远以外，一家人全都在场。饭桌上的宋言枫面临着和南谣同样的情况，精神矍铄的宋老爷子被外孙陆斯宇敬了一杯酒之后就将矛头指向了孙子，“你看人家斯宇比你还小都订婚了，你这个眼瞧着奔三十的人还不抓紧？我重孙子都没影儿呢！”
宋言枫笑嘻嘻地拿起杯子，“爷爷您别操心了，这不是靠缘分嘛！来来，别生气，孙儿敬您一杯！”
老爷子是真着急抱重孙，并不给他脸，“少嬉皮笑脸地哄我，平时我也没少说你，女朋友一个接一个的谈，正儿八经地孙媳妇儿你不给我领一个回来，你这是跟谁学的！”
宋言枫的父母见老爷子有些动怒，也都赶紧劝，说感情的事情要靠缘分，不能强求。老爷子早都听烦了，不由迁怒，“都怪你们，偏得跑去学什么艺术，把儿子都带成这样了！成天嚷嚷什么‘浪漫’，我看他只知道浪！”
老太太这回可不乐意了，自家宝贝孙子哪能被老头子这么训斥呢！于是扯了扯丈夫的衣角，“行了，家里一起吃个饭，瞧你跟吃了炮仗似的。”
“我怎么了？我这么大年纪指不定哪天就死了，这不是想看看下一辈儿么！”老太太这么一说倒是将火引到自己身上了，就听他继续数落，“我算是明白了，就是你的原因，年轻的时候就小资情调，养个儿子也追求什么艺术，孙子更是‘浪漫’地找不着北了！根儿上都是怪你！”
老太太被他蛮不讲理的话给气笑了，“这又怪我了，也不知道当初是谁巴巴儿地求我嫁给他！”
老爷子被说的不好意思，掩饰地咳了咳，林蓁见此忙笑着打圆场，“爸爸妈妈相互扶持了这么多年，这可是月老牵的红线啊！不过这也说明了，感情的事啊，还真是说不好，这没看上就是没办法凑合，但是这爱上了的啊，就谁也甭想给分开了！”说着还给宋企睿夹了一筷子菜，问道：“企睿说是不是啊？”
宋企睿将那口菜夹进嘴里，颇有深意地笑了，点点头。
林蓁的话将老两口儿哄得开心了，老爷子再看向孙子的时候也没绷着脸了，“你小婶儿说的对，但是你可别有恃无恐，还是得抓紧！”
宋月华打心眼儿里讨厌宋企睿两口子，总觉得他们是外人，凭什么占着宋家的家产，偏偏老爷子还对他们青眼有加！她阴阳怪气地说道：“言枫啊，你爷爷说得对，还是得抓紧啊，再不传宗接代，这宋家指不定落谁手里呢！”说着便将目光在宋企睿脸上扫了一圈。
她又挑事儿，老爷子气得瞪了她一眼，但宋企睿却毫不在意地勾了勾唇。宋言枫环顾众人的神色，看看小叔，再看看姑姑，最后目光落在姑姑身边的陆斯宇身上，那天和陆驳西谈生意，听到他透露，陆斯宇该是将专访指名道姓地给了南谣。不用想也知道这小子打的是什么主意，于是他眉峰一扬，朗声道：“其实，我还真有个喜欢的姑娘，人漂亮，还有个性，是真想娶回家的。”
爷爷和奶奶一听就来了兴致，忙问是谁家的千金。宋言枫眼睛里蕴着浅浅的笑意，“并不是什么豪门千金，就一个普通的姑娘。”
陆斯宇脸上的笑瞬间凝滞，心里隐隐不安，却听身旁的母亲不悦道：“那这出身就低了些吧？怎么能配得上咱们宋家？”
老爷子倒不在乎，直说没事儿，“咱家哪还用联姻来保地位啊！你喜欢就娶呗！”
宋言枫就知道爷爷是个开明的，笑着坦白道：“恐怕离娶还差一截儿呢，我正在追人家，可人家还不乐意呢！”
老爷子把筷子重重放在桌上，骂道：“一定是你平时不检点的名声传出去把人家闺女吓着了！这好不容易遇到一个你想娶的，要是跑了，你看老子抽不抽你！”
宋言枫忙赔着笑道：“爷爷你放心，孙儿的真心天地可鉴、日月可表，保准儿把她娶回来给你当孙媳妇儿！”
老爷子说暂且信他，他嘴角的笑意愈发明显，宋企睿看他一眼，忍不住道：“可是上次晚宴上带来的那个？”见宋言枫点头，他的爷爷奶奶和爸爸妈妈都看向宋企睿，问他那个女孩儿的情况。
陆斯宇此时像是吞了苍蝇一样难受，再也没心思坐下去了，沉默着放下筷子，说自己吃饱了，“我想到公司里还有事情要处理，先走了。”宋月华觉得自己刚刚说得话没被父母重视，也借这个机会跟儿子一起离开了。
宋言枫看着两人的背影，缓缓翘起嘴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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