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五十一章 变法始

　　悟虚端坐在密室，方才的情景，一遍又一遍在脑海掠过。


　　那牛头村村民，自然是如蝼蚁一般，化作齑粉，飞灰湮灭。祝东来，还有神潜却不知道究竟如何？。。。。


　　听那大周皇帝的言语，似乎祝东来和神潜背后的势力，有所勾结，罪名还是所谓的叛逆。难道神潜如今委身于前任皇帝的势力？。。。。


　　方才那神识犹如无限大的一刹那，给悟虚留下一丝莫名的感悟和情绪，但真要去想，却又觉得极其虚幻。


　　悟虚的法界中，那天源寺内，那禅光大师所留的八道天龙之气，各自附着在柱子上，墙壁上，栩栩如生。还好，张翠露等人，以及朱元璋，都有察觉，各自施展手段，一一镇压炼化。


　　那何其峰也醒转了过来。李明珊，在一角落里，似乎有点难受。


　　悟虚，想了想，给张翠露等交代了几句，将朱元璋和李明珊摄了出来。李明珊，复寻了一处角落，盘腿而坐；朱元璋，倒是没有其他，只是对着悟虚笑了笑，“师兄，现在是走不了了。人世间，有句俗话，公门之中好修行，师兄何必非得云游四方？”


　　悟虚，点点头，“既然如此，便不走了。只是，悟虚一人孤掌难鸣，想请师弟还有李道友，暂且留下来，相助一二。”


　　朱元璋，似乎早有所料，早有所想，当即笑道，“这是自然？”


　　悟虚望向李明珊，李明珊在一团魔气中幽幽说道，“敢不从命？”


　　悟虚和朱元璋相视而笑。


　　一笑之间，便已天明。


　　很快，那烦人的侍从，便又在门外逡巡。


　　朱元璋，把手微抬，门开而侍从飞滚了进来。


　　悟虚，笑了笑，“去将左右参事，左右参将，传来议事。”


　　城主府，议事大厅，悟虚望着下方三人，不禁愣了下，“左参事司马直，何在？”


　　右参事，徐传山，面含悲愤之色，沉声回道，“启禀城主，左参事昨夜夜探牛头村，至今未归，吾等消息也尽皆不回，恐怕是已遭不测。”


　　已遭不测？司马直，出生世家，修为不凡，又是雍州城左参事，便在昨夜，渺无音讯，恐遭不测？


　　悟虚当即怒道，“速速查明缘由。若有左参事真有不测，必当缉拿凶手。”


　　一干人，沉默着，没有说话。昨夜，数名通玄大修莅临，守城将军祝东来被扣了叛逆的帽子，生死不知。这左参事司马直之事，真不好乱说。


　　悟虚自然也知晓此中道理，如此愤怒过，便缓缓收起情绪，慢声说道，“如今，玄阴应劫，大周改制变法，大修亲临雍州，我等岂能尸位素餐？”


　　左右参将，还有右参事，齐声回道，“全凭将军（城主）一声令下。”


　　这些人，见通玄大修出现，纷纷装起孙子起来。不过，却是悟虚意料之中，又想要的。


　　悟虚遂站了起来，对这几人说道，“自古改制变法，都是千难万难。三位都躲着，亦是情理之中之事。不过，昨夜情景，三位也都看见了。不改不变，却是不行的。既然如此，小僧便专权一回。”


　　随即，悟虚便任命，


　　朱元璋为雍州护城驻军的监军，有一切监察都督职权。


　　李明珊为雍州城主府的总管，总领城主府一切事务。


　　随后，又下了第一道城主令，


　　“自今日起，雍州执行朝廷之《灵资令》，所属军民，其所有灵资灵物，除自己修炼所需，余者皆应上缴至城主府。驻军，由监军及左右参将执行；其余的，由城主府总管及右参事执行。”当下，又与众人说了一番细则。


　　随后，朱元璋与左右参将，前往城外驻军军营宣令。李明珊则与右参事，至城中各处宣令。一时间，雍州城外，鸡飞狗跳一般；幸好，大周皇帝，以及数位通玄大修，刚刚在雍州现身，倒没有出什么大的骚乱。


　　很快，朱元璋、左参将付一刀、右参将慕容雪，还有李明珊和右参事徐传山，宣完了令，回到城主府。然后，城主府外面，便排起了长队。


　　首先，自然全都是修士。而且，按照悟虚的吩咐，已然按照军民分为两列。军中的，由朱元璋等人，负责接待处理；民众的，由李明珊和徐传山负责。


　　且说本身参军的修士，绝大多数都是些没有背景家世，资质也平常，许多还要靠下发的军饷来修炼。但要说，没有额外的灵资灵物，却也不是。碍于军法，又舍不得按时发放的军饷和前程，只得一个个前来过关。


　　悟虚看了几个案例，便叫朱元璋等暂且罢手，不如前往军营，来个特事特办，尽早了结。


　　城内的民众修士，勉强可以分为三类。一类，便是世家修士，雍州城内有那么几家所谓的世家，朝廷有人的，家族本身势力雄厚的，有其他背景的；一类，便是仙医馆、符印店、法器铺这类产业中的修士；再一类，便是一些散修。当然，这里面有些重合。譬如，有一个肖姓世家，据说家族中有一人如今还在御史台任职，是以掌控了雍州城三分之二的酒楼。


　　某种意义上来，军中修士，还好处理一些。军人嘛，必须服从命令，不然军法无情，其中的利益关系也比较简单。这城里的这些三教九流，便难对付多了。


　　李明珊和徐传山这边，在城内宣令之后。首先来的，便是雍州城内那几个世家，由家主带队，浩浩荡荡，足有数百之数。


　　世家家主，按照常理，都是需要雍州城城主亲自接待的。悟虚命右参事徐传山，亲自出门迎接那几位家主。自己则和李明珊，坐在正堂，专等他们的到来。


　　不一会儿，便看见，便看到徐传山，含笑走在前面，领着五位老者进来，然后又一边请这五位老者落座，一边又依次向悟虚和李明珊做了介绍。李姓世家，家主李适之；罗姓世家，家主罗焕；肖姓世家，家主肖显柊；呼延世家，家主呼延武；耶律世界，家主耶律昭明。这五位家主，个个修为都在真灵层级左右，未到的也就是差那么一两个小境界。


　　他们一个个都彬彬有礼，并不曾因为悟虚看着年轻，而又丝毫怠慢之意。行礼寒暄之后，都将本家族的人数和应缴的灵资灵物名册，递交了上来。悟虚接过来看了看，又一一递给了右参事徐传山，那徐传山接过去复又看了看，便对着悟虚颇有深意地点点头。


　　悟虚暗暗叹了口气。


　　要知道，世家本身，就有许多物资，乃是家族所有，并不是挂在某一个具体之人的名下。悟虚之所以没有在第一道命令，要求世家家族所有之灵资灵物，上缴朝廷，实乃存了一个循序渐进之心。果然，这些世家也很“配合”。


　　悟虚想了想，笑道，“难得诸位家主，如此通情达理，积极配合。”遂示意李明珊和徐传山，收了那些名册。


　　那些家主，微微一笑，高赞悟虚这个城主通情达理，大开方便之门，有的甚至得寸进尺，直接而又颇为隐晦地询问起昨夜之事，要探悟虚的底。


　　悟虚沉吟道，“大周改制变法，千难万难，千头万绪。小僧不才，被任命在雍州城，全仗诸位世家的鼎力相应支持。今日，也是小僧，与诸位第一次谋面。这样，”悟虚说到这里，对着李明珊和徐传山说道，“既有名册，些许繁琐，便着人对照着处理便是。难得是，诸位世家家主齐聚，小僧要以雍州城主的身份，宴请一番。”


　　军中修士，退去；世家家主，进来之后。城主府外的世家修士，原本便是跟着家主来凑个数，得到消息，当即各自散去。城主府外，复又一片空空荡荡，也不见其他修士前来，凡俗之人更是没有。似乎，今日便是这世家修士打头阵。


　　宴请之地，设在城主府内一处风景极佳，花草茂盛，流水荡漾的地方。


　　五位家主，悟虚、朱元璋、李明珊，还有那左右参将，右参事，围成一个圆圈，席地而坐，


　　各种美酒佳肴，陆续被端了上来，有些还带着标识，某某酒楼，某某世家。。。。。。


　　也许是，不见了之前的守城将军祝东来，不见了雍州左参事司马直。悟虚这个新任城主，似乎又很是配合。诸位家主，开始拘谨了一下，后面便渐渐谈笑起来。


　　但仅仅是宴席上的谈笑而已，没人主动谈些严肃的事，只说些雍州的风俗人情。即便如此，也让人隐隐感觉到这些世家在雍州的莫大影响力。


　　最后，反倒是悟虚有些忍不住，说道，“此番收缴灵资灵物，还有后面的修行功法，大部分都是要上缴朝廷的。但雍州的正常运转，发展兴旺，也是需要保证的。届时，还望诸位世家多多支持。”


　　席间，顿时安静了下来。片刻之后，那李姓世家的家主李适之，出言道，“实不相瞒，我等世家之中，还留有一些灵资灵物。这些物资，除了预留着每月纳税之外，也是因为家族各处守护禁制结界，还有各种生意往来，不得不保留下来。否则，一切都无法正常运转。若如此，恐怕整个雍州城也要失色不少。”


　　“师兄，莫要被他们唬着了。”这时候，朱元璋，暗自传讯过来，“道理虽然如此，但实际上，这些世家，哪一个不是暗中留了大半，此番上缴的不过九牛一毛而已。想当初，师弟我在人世间，攻城掠池，每到一处，地方豪绅，莫不是如此一番说词。还须得好好敲打才是，实在不行，杀一两个。”


　　这个打土豪分田地的套路，悟虚自然知晓。眼下，虽然不是造反，但综合实力，安些罪名，灭一两个世家，悟虚三人还是可以办到的。但悟虚，还不想一开始便这般简单粗暴。毕竟自己又不是真的要造反，不过是暂时走不了，便索性借着机会，搞一搞修士世界的改制变法罢了。


　　悟虚想了想，决定使用另外一招。


　　“李家主所言，小僧深以为是。不然，也不会收了名册，又设宴款待诸位了。”悟虚含笑而言，“此番改制变法，依小僧看来，核心之处有两点。一，集中资源，统筹调配；二，引入竞争，加速提升。收缴灵资灵物，乃至修行法门，不过是第一步，统筹调配，小僧不清楚，但随后的引入竞争，加速提升，小僧却是有些见解。”


　　悟虚说的这些，其实已然在暗中而广泛地流传。不仅如此，据说大周都城，天人书院，已经在推行以修为比试地名次而分拨赏赐灵资乃是术法的新政了


　　五位世家家主，自然也知晓，他们都没有言语，只看着悟虚，想听听悟虚如何在雍州城具体推行施展。


　　只听得，悟虚复又说道，“小僧，打算在雍州城建一所修士院。凡有修行资质者，皆可报名加入。此后，雍州城无论驻军还是城主府，皆从此修士院选拔人才。”


　　席间，顿时又安静下来。不光是那五位世家家主，便是那左右参将，还有那右参事，也都齐刷刷地望着悟虚。


　　按制，雍州城驻军将佐及城主府行政官员，中高层人员，都是须得朝廷任命的。悟虚此言，“雍州城无论驻军还是城主府，皆从此修士院选拔人才”，这是搞独立王国？不是造反，也形同于造反了。还是说，悟虚得到了特别的旨意命令？


　　“朝廷如真的要改制变法，便须得如此放权给地方，否则怕是连灵资令都无法真的推行下去。”悟虚，笑言道，只不过仰头对天，似乎不是在给周围之人解释。


　　雍州城上空，一个声音，忽然叹道，“想不到天妖推荐的这个小和尚，竟然有如此见识。”


　　天妖笑道，“他和他那师兄，原本在人世间，便是经历推动改朝换代的人物。”


　　片刻之后，忽然又有一人出声道，“若不然，将这些世家，乃至行会，全都杀光？”


　　“无量天尊，这些世家行会，若是全杀光，我玄阴还有多少可堪造就之才？”


　　“阿弥陀佛，如此杀戮，恐有大业障，到时候，玄阴星血流成河，人心惶惶，你我自顾不暇，何谈其他？”


　　一个皇袍身影显现，“不过是区区雍州，便暂且依了他。”随后，这身影，飞速下沉，逐渐凝实，于雍州城主府上空若隐若现，“不过一个修士院，朕准了！”


　　他们果然还在！悟虚心中莫名一紧，同时与朱元璋、李明珊，还有左右参将，右参事，以及五位世家家主，肃然而立，恭谨行礼。


　　他们果然还在！雍州城外，一处穷乡僻壤，长发披肩却又身着破烂僧袍的神潜，猛然一激灵，放开手中的野兔，朝着雍州城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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