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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7 章 完结


  夏鼎丞再次去而复返,这才真正令昭阳的脸上出现了惊讶的表情。

  “夏卿家……”女皇陛下张口唤道,她的指甲还未被修剪干净,那伺候御前的两兄弟却被闯入的侍卫堵住嘴拖了出去。

  令人诧异的是,昭阳女皇居然并不阻止,反而饶有兴趣的望着夏鼎丞,红唇轻启,笑道:“卿家这是要逼宫么?”

  “逼宫?臣岂有胆子?”夏鼎丞讽刺一笑。正巧张氏兄弟被拖到他面前,夏鼎丞一脚踩住张大的手,毫不犹豫的,在那双修长白皙、保养良好的手上狠狠碾压两下。

  听得张大凄厉的挣扎惨叫,夏鼎丞敛眉垂眸,淡淡吩咐:“把他右手的食指和拇指给我剁下来。”

  就是这两根手指头,亲密地为昭阳拭去唇边的葡萄汁水残渍。这个人,就是用这两根手指头,在每一天、每一个时辰,无所不用其极地取悦着她吧……

  不自觉的,夏鼎丞脚下所用的力气又狠了两分,仿佛单凭踩都可以断掉它们。

  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此时的表情何等残忍,他只是盯着那两根碍眼至极的手指头,踩着,压着,一字一顿地说道:“臣为陛下,铲除奸佞。”

  座上传来一声轻轻的叹息,夏鼎丞的瞳孔一缩,他急切地抬头去看,他是如此害怕看到她愤怒或是厌恶的神情。

  可是她只是轻揉额头,无奈地挥手:“也罢,先带下去关入牢中,之后交给大理寺去审吧。”

  暖阁里的动荡来的快,平息得也分外快速。遣退众人后,昭阳方才解释道:“张氏兄弟背后站着蒋沈两家,我本来是想再宠他们一阵,待到这两家气焰最嚣张的时候动手,如今可好,全被你搅和了。”

  他注意到了——她用的自称是“我”,她的语气里隐有熟悉的嗔怪,这都是只对他才有的举止,可是这还不够,远远不够。

  他想要的更多,更多,比这要多得多。

  夏鼎丞心里那把火没有因此平息,它依然在旺盛地熊熊燃烧着,而且越来越旺。

  烧得他整个人都要着了。

  “这种事情陛下交给我来处理便是,这两家翻不起大浪,陛下无须与不喜欢的人虚与委蛇。”夏鼎丞一步步地走上台阶,紧紧盯着昭阳的脸,那目光仿佛要杀人,又仿佛要吃掉她。

  昭阳一怔,忽然有些怕了。

  这样的夏鼎丞,她从没见过,如同即将喷发的火山,灼热得要烫死人的岩浆一触即发。

  夏鼎丞第三次的去而复返,确实出乎她的意料之外。

  留下张氏兄弟,政治因素是一重考量,但更多的是想让他吃醋,这是说不出来的理由。

  即便她那日决心不要束缚住他,要放他离开,可是心底却压根不甘心。

  若说童年的情谊不过是心底一点柔软的影子,那自从结盟后的生死相依、多年相伴,一丁点也做不得假,即便当初要他有些玩笑赌气的意思,这么多年过来,她的心早就深深陷进去了。

  因此才不满他的无动于衷,对着她的求/欢,他迎合讨好,却从不露真心,仿佛永远是个局外人。

  不甘心啊,她怎么甘心就这么轻易放弃他?嘴上硬着,可是等张氏兄弟送上门的时候,她还不是想拿来试一试他?

  谁曾想当这办法真正奏效的时候,她反而怕了。

  “昭阳,昭阳,你告诉我啊,为什么呢?你确实不喜欢张氏兄弟吗?那陛下喜欢什么样的,啊?奴才都可以为公主寻来,任何人都可以。”夏鼎丞把她紧紧禁锢在怀里,半压在塌上,魔怔一样喃喃和她说话,用的称呼乱七八糟。

  “我……”昭阳张嘴刚说了一个字,就吃痛地被他猛地一口咬住肩膀,金龙长袍也被半褪下来,夏鼎丞微笑着抬头看她:“陛下,您刚刚说想要什么样的,说啊,公主想要谁都可以的,即便是奴才也没有关系,臣愿意得很。”

  走火入魔,真是走火入魔了,昭阳被他狼一般的目光骇得一惊,忽然意识到自己错得有多离谱。

  昭阳,你错了。他不是不喜欢你,只是他压抑自己压抑得太狠、太久,以至于连他自己都忘了。

  可你非但不引导他,还非要逼他,逼得那么狠,如何能不激得他疯狂?

  昭阳一愣神的功夫,身下骤然一凉,紧接着便是异物入内的痛感,几个月没有扩展的甬/道干涩紧缩,被异物入侵只觉生疼。

  “这个如何?听闻张氏兄弟阳/具与常人迥异,天赋异禀,想必比这个要舒服得多?陛下应该不满意对不对?”

  轻柔的语气,微笑的表情,却是魔鬼一样的举止,他竟将摆架上一柄玉如意的玉柄生生插/了进来。

  昭阳并不知道夏鼎丞在说这些话的时候,他心中的妒火烧得有多么旺盛——

  他每提一句张氏兄弟,就恨不得把昭阳捏成个小人搂在怀里、谁也不给谁也不见,每提一句张氏兄弟,就恨不得把全天下觊觎昭阳的人全部碎尸万段。

  昭阳是他的,他的!当初连孙迁都抢不过他,现在张氏兄弟就更加抢不过,谁也别想把昭阳从他手里抢走,谁也别想!

  谁抢谁死!

  “鼎丞,把它拿开,好疼。”

  滚烫滚烫的一滴泪落在夏鼎丞的手上,烫得他手一抖,那泪滴迅速变得冰凉,又让他的心忽的一凉。

  仿佛大梦初醒,从走火入魔中走出来的夏鼎丞忽然意识到自己做的事情何等过分。

  白玉如意上的丝丝血丝,那是昭阳的,是他对昭阳做的。

  “你别跪,别跪我,我难受,”昭阳的声音疼得哑了,却非要过来抱他,不让他下跪。

  为此险些从塌上跌下来,还要固执地同他解释:“我不是没了男/人就不能活的女人,本来、本来我是打算用张氏兄弟立威,杀一杀朝上这股歪风邪气。我都想好了,安南王新近去世,他的独子年幼,资质不错,做储君培养最好不过。我本来就没想再立皇夫什么的,压根没有过……”

  夏鼎丞脑子里嗡嗡的,好像听清了她在说什么,又好像没有听清,他不晓得搂着她要怎么做才好,仿佛不过几个月不亲近,他就已经忘了要怎么抱她才最合适。

  “所以你别气,我本来就只喜欢你,一直都是。只是我不确定你是不是也喜欢我,总担心是我任性禁锢了你,那次宫女的事情,不过是个□□罢了……”昭阳疼得厉害,说话语无伦次,声音都在抖,可还执拗地伸手去摸御桌下的抽屉,从里头取出一个针脚歪歪扭扭的小荷包,抖着手塞进夏鼎丞的袖子里。

  “抄家的时候,肯定没了,我总想着再给你补一个,可是绣活太差拿不出手,也从没好意思说,担心你误会……你总是太敏感了些……我担心……总觉得自己强迫你很糟糕,可是忍不住……”

  她的话说得断断续续的,脸都白了,还逞强地要摸他的额头。额上的罪人刺青早就被药水给洗掉了,只留下一点与其他皮肤不同的惨白痕迹,她费力地伸手去摸,还要笑:“想着把这个去掉,给你身份和权势,让你过得好一点,却忘了你与常人不同,心思总是更脆弱敏感些,你压抑得辛苦,我也压抑得辛苦……现在,现在好了伐?”

  夏鼎丞的脑子乱哄哄的,幸福来得太快、太容易,他不敢相信。生怕只是一场美梦,他一动,就醒了,梦就碎了。

  “果真、果真如此?”他呆呆地问,在问的那一刹那,他心里忽然也想明白了。

  其实,昭阳对他从来都是真心真意,二十年的情谊,哪里能作假?

  多年前处置孙迁的时候他就应该看出来了,可是他偏偏不信,就算潜意识信了,也拼命告诉自己别信。

  因为他自卑,在昭阳面前,他早就不再是那个将门夏家的嫡长孙。

  他只是个没了根的太监。

  他自卑得很。

  “你是说真的吗?是真的吗?啊,昭阳,昭阳?”他焦急而迫切地去亲吻她,从胸口到脖子,再到脸颊、到唇,那是他从来不敢亲吻的禁区,仿佛亲她的唇是一种亵渎。若不是今天发生的一切给了他勇气,他或许一辈子也不敢去亲那里。

  “宣太医,对,宣太医,你受伤了,受伤了……”从走火入魔到慌乱得手足无措,今日的夏鼎丞没有半点像一个叱咤朝堂的大太监、国公爷,他像个疯子、傻子,无头苍蝇一样到处乱转。

  昭阳疼得好了些,有力气骂他了:“夏鼎丞,你给我站住!太医来了,你怎么说?说陛下的私/处被你弄出血了,啊?等着太医夸夏司监天赋异禀,真乃我朝第一大太监么?别笑死人了!”她抬手把那柄惹祸的玉如意丢出去砸他,柳眉倒竖:“柜里有药!”

  对,有药,他吩咐备着的贡品,就怕万一。夏鼎丞恍然大悟一样,冲过去急急忙忙倒了药出来,然后他竟然往舌头上抹!

  昭阳尚没反应过来,被他抓住双膝扳开,伸了脑袋进去,把抹了药的舌头往受伤的地方探。

  “嗯……”这回再不疼了,昭阳浑身瘫软在塌上,禁不住咬住手背,抑制出口的呻/吟。

  “我就这样给你涂,你喜欢不喜欢?”夏鼎丞走火入魔的症状显然还没好彻底,抬起头来,他盯着昭阳的目光还像狼盯着猎物一样,冒着绿光,犹有狰狞的杀气:“昭阳,咱们都说好了,你只有我,只有我一个。没得反悔的余地,知道了吗?”

  “知道了啦……”昭阳被他盯得浑身发毛,可是又有点害羞,拿枕头盖住自己微微发红发热的脸颊,小声嘟囔埋怨:“一直就只有你一个,整出那么多事,都是你庸人自扰害的……”

  *

  太平三年,昭阳女皇接前安南王独子入宫,袭安南王之爵,并授储君之位,亲自教养。太平二十年,女皇颁诏,正式将皇位传予安南王,自此隐退,不理朝政,安养天年至终老。

  昭阳女皇执政二十年,未立皇夫,更无面首,后宫虚悬,独与司礼监掌印太监、护国公夏鼎丞亲密。太子殿下,暨昔日安南王曾以此相问,帝笑答:“吾爱之。”

  太子惊,遂追问:“夏司监非男子,何以爱之?”

  帝但笑不语,太子再问,帝方曰:“情之一事,无关男女。若论真令人羞耻一事,实乃我朝宦官制度也。”太子沉思良久,久久不语。

  安南三年,帝立皇后,颁旨不立妃子,后宫仅皇后一人,遂遣散安置后宫宦官,缩减宫中规模,宦官制度自此渐渐消失,乃至最终被废。

  传,昭阳女皇退位后,司礼监掌印大太监夏鼎丞亦随之辞去职位,二人隐退后琴瑟和鸣、恩爱非常,直至终老,一时传为奇谈。

  ——《太平野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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