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当官的都不容易
大学校园的早晨已经朝气蓬勃，到处都是读书和锻炼的学生，操场跑道上不断有人向李天成问好。晨跑在一起的是现任北大学生会的主席陈中和，两人一边跑一边说着话。李天成问他道：“你在学生会的任期也满了，新的学生会主席选的谁？”
“工管系二年级的一个新人，比我们当初历害，对学生会提出了很多有意义的改革意见，组织能力也很强，搞钱特别有一套。教务处都快有意见了，不过校办还没说什么。”陈中和道。
“会不会太激进了，李书记怎么说。”李天成皱眉问道。
陈中和笑着道：“我与李书记和周校长都沟通过，他们的指示是下面一定要有制衡能力。你当初的榜样做的不错，现在学生会由各系班组成的特别监督委员会一百多人完全具备否决学生会主席做出的任何错误决定。”停了下又说道。“我在面对这一百多人时都束手束脚头大无比，不过马上离开这个职位了，又有点幸灾乐祸。”说完两人相视笑了起来。陈中和继续说道：“五道口技校的学生会，看见我们搞得很成功，也过来取经。”
“看他们校长的魄力了。”李天成看着旁边学校的方向换了个话题。“我马上要毕业了，准备在BJ工作。以后见面的机会就少了，你明年也该毕业，想干什么？”
陈中和想了想道：“回我妈的老家HB农村，姥爷姥姥都在。那里有适合我发展的土壤，准备去竞选村长，想信一定能够成功。到时候建一个真正的新农村。”
“哦！比我有想法，农村天地大有作为啊！”李天成诧异道。
这时远处一人喊着他跑过来，是学校保安老乡吴崇义。有次到门卫室瞎聊，看见吴崇义在写东西，知道他还是文学爱好者，偶尔就指导一下，一起喝过酒，李天成算是他半师半友。
“有人找你，我们队长己经带他到你的宿舍，叫我来找你回去。”吴崇义跑近喘着气道。
“是谁啊？”李天成问道。
吴崇义道：“是个男的，二十七八岁。其它的就不知道了。”
李天成没想起是谁。就对陈中和道：“我回去了，以后我们多打电话。”
陈中和笑道：“行！下次一定打土豪。”
两人作别，李天成回到宿舍。刘一伟已经起床了，正陪着一位客人坐在床上喝茶。那人看见李天成立刻站起来。“李书记！您回来了！”。
“原来是王秘书。许书记最近还好吧！找我什么事啊！”李天成走近握手道。
“李书记！您好！许书记挺好。是他让我来接你去团委的。”王秘书微笑道。
“有什么急事吗？”李天成问道。
“是！许书记会和您谈的。”王秘书还是一脸笑容。
“许书记什么时候有时间？我到时去见他。”李天成只好说道。
“许书记交代，让我把您接过去，随时都可以见您。”王秘书重复道。
看来是非去不可了。李天成道：“行！我换身衣服就去。你先到外面等一会。”
“没事，我就在这等您！”王秘书道。
李天成看了看他很是无语，刘一伟在旁边插嘴道：“王哥这是怕你跑了，二哥你这人品堪忧啊。”一边说一边摇头。
王秘书尴尬道：“许书记交代了，要把你接过去。要不然他亲自过来。”
“我和朋友说点事，你还是先出去吧。”李天成下了逐客令。王秘书只好讪讪的走了出去。
李天成一边换衣服一边对刘一伟说道：“我先去见老许，流金岁月影业公司那边你另约个时间。还有募捐善款的事，我想找几个老板谈一淡，你帮我约一下，看有那几家公司老总愿意出点钱。”
“好的！流金岁月就约在下午四点吧。可是让这些老板出钱，他们会不会不愿意来。”刘一伟疑问道。
“我想信他们会来的。先告诉他们实情表示我们有足够强的底气，捐款能让他们得到足够大的利益，到时让他们捐得也舒心。”李天成笑着道。刘一伟也笑了，看了看紧闭着的门问道：“听说一把手的秘书特牛逼，怎么到你这儿，还要吃闭门羹。”
李天成看了看他笑呵呵的道：“那是因为我已经辞了团委的职位，无欲无求。老许怕我以后给他添乱，也许还求着我呢。”刘一伟听了一脸崇拜。
李天成换好衣服走出宿舍，王秘书在门口等着他，看来是真怕他跑了。两人下楼坐上了团委的A6，这车简约而不奢华，李天成还真没坐过几次。因为他是去市团委挂职的，没正经上过几天班，就辞职不干了。
现在这个时间还不堵车，一会就到了市团委。李天成下车看了看时间才早上八点，问旁边王秘书：“这么早，许书记还没上班吧。”
“最近比较忙，许书记很早就来了。”王秘书道。
“球事没得，该干的事不干，整天就开会了。”看着很是尴尬的王秘书只好笑着又道：“我是在说自己呢，在市团委整天不干正事。”
王秘书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得低头跟着李天成进了办公楼。在秘书室等了一会，就把李天成请进了里面办公室。
办公室很宽大，装修也豪华，窗子边摆了些绿色植物，中间会客区摆着真皮沙发，散发着皮革特有的暗光。沙发后面是一张红木办公桌，桌上一尘不染很整洁。旗座上红色的党旗和团旗特别醒目，放在桌上让办公室的色调暧和了一些。
许林平书记看起来三十六七岁，不像有些官员油头大耳，而是西装革履很干练，坐在办公桌后，自有一股威严之气。可看见李天成进门一瞬间形像就崩塌了，抱怨着道：“小李！你真是神龙见首不见尾啊！我可是满世界找你都找不到，这段时间干嘛去了。”
李天成笑道：“准备毕业论文和实习去了，这可是一名大学毕业生该干的事。老许您这么急找我做什么？”
“你来了，我就不着急了。”许林平恢复了稳如泰山的面目，又叫王秘书给他泡杯茶。旁边王秘书对两人谈话见怪不怪习以为常的样子，问道：“李书记！您喝什么茶？”
“大红袍吧。听说你这有今年的早茶。”李天成道。
“远离庙堂，消息也还这么灵通，不错嘛！不过你那牛饮之法，这么好的茶纯属浪费啊。”许林平打趣他道。挥手让王秘书出去泡茶。两人坐在沙发上，许林平问道。“小李！大学毕业了工作找得怎么样？听说有几家大公司都愿意聘你。”
大学生毕业生面临就业的压力，每个亲朋好友见面都要问候一下了，看来也只能承受他们的亲切爱护。李天成笑道：“工人日报赵总编愿意聘我到他那去工作，还比较顺利。”
“那几家可都是比较大的跨国大公司，职位给得不错，薪水给得也很高吧！怎么想到工人日报去工作。”许林平虽然这么问，但一点也不觉得诧异。
李天成笑呵呵的说道：“做为一名北大毕业的学生。总该为就这个社会做点什么。职位再高，薪水再多都不能打动我。我只要有衣服穿，有饭吃，有房住就行，当然最重要的是要有自由。不奢求其他什么。”
许林平也笑道：“不错！大半年不见，你还是我认识的那个李天成。有理想，有激情，还有点放荡不羁。哈哈！”
李天成不说话看着许林平，不知什么事急着找自已来，现在却在这儿和他胡吹乱侃。许林平被他看得不自然起来，只得起身从抽屉里拿出一封信一样的东西递给他，很熟悉，这不就是自已的辞职信。李天成不解的问道：“这什么意思？你还没批准吗？”
许林平笑着摇摇头道：“你只是挂职到市团委，组织关系还是在你学校的。所以你能在市团委工作，辞职我还真批不了。”
你不能批准不早点说，我在学校屁职务没有，找那个大爷批准，李天成内心已经血流成河。他把辞职信撕了扔进垃圾桶，深吸了一口气笑道：“我现在学校是一名普通学生，在市团委的工作也就不存在辞职了。”
许林平愣了，没想到会这样，只得说道：“你毕竟还是一名党员嘛。要给学校党组织交代一下，总这么任性可不行。”
“周校长已经知道我在市团委辞职的事，回头就告诉学校李书记。”李天成轻松的说道。
许林平无语，只得起身又从抽屉里拿出信封样的东西递给李天成。
李天成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就拆开来看。里面纸上有几个字：调动函，兹调BJ市团委副书记李天成同志到国务院政策研究室工作，请各单位予以配合。李天成咂了咂嘴，不知道是什么情况，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望着许林平。
许林平看着已纪懵了的李天成解释道：“根据中央精神，从各省市区团委抽调青年干部同志到中直机关工作，我向中央推荐了你，这是你的调动函。”
李天成还没回过神来，端起茶杯一饮而尽。许林平给茶杯续上水又道：“我想信你的能力，在新的岗位上肯定能干出一番成绩。”
李天成道：“我现在只是一名普通大学生，没想过考公务员，怎么可能到政策研究室工作呢。”
许林平笑道：“你现在还是市团委副书记嘛！”
敢情不批准辞职这个坑还在这儿等着他。李天成道：“我这个副书记可不称职，都没有正儿八经上几天班。”
许林平笑着道：“你在学校还有课，学习要紧，这能够理解。在市团委这两年你也不是一点工作没做，我在外面可常听到你李副书记的大名。”
李天成有点脸红，在外面混沾一身官衣总能占到些便宜，要不然别人鸟都不鸟你。所以需要时也偶尔用之。
许林平继续道：“你尽快把学校的组织关系调到市团委来。你到市团委挂职时，是下级单位挂职上级单位，当时给你报的正处级，现在你担任团委副书记一职满了两年，我已经把你的级别上报为副厅级，从市团委调到政研室，到时算平级调动。”
听着许林平给他规化好了的前程，李天成突然叫道：“等等，我什么时候说要去当官了。”
“说什么话呢。这是组织相信你，给你压压担子。”许林平也不惊讶。
“别啊！当官风险太大，我可承受不起。”李天成道。
“你说有什么风险？”许林平问道。
“第一，当官不能站错队，像我这样不会阿谀奉承吹嘘拍马的那是注定要坐万年冷板凳。第二，当官总是会些有经济问题，当别的同僚收钱办事时，我不收钱，就等着被这些同僚灭了。当我被环境同化也学会收钱办事时，那么等着我的就是牢狱之灾。掉头的买卖，我这么正常的人会去做官吗？”李天成反问道。
许林平笑着道：“当然站队是一个原则问题，不能避免。不过你只要永远站在人民的一边，就不要怕。”
“说得这么高大上，你骗鬼呢。”李天成嗤之以鼻。
许林平不以为意道：“不会阿谀奉承吹嘘拍马才骗鬼呢。你可是把周校长拍舒服了，他才准许你在学校里闹腾。”
李天成脸不红心不跳，厚着脸皮道：“那是周校长喜欢我，怎么样！”
许林平没法只好继续说道：“你说的第二点我承认是现在官僚体制下的一种现象，我也不能说这些官员的对与错，这是历史原因形成的。不过这正是我推荐你到中直机关工作的原因。”
李天成坐直了身体，想看许林平能说出一朵什么花儿来。许林平问道：“别的同僚贪污腐败时，你会不会同流合污？”
“不会吧！”李天成其实也不敢肯定。
许林平又问道：“当你不能忍受同僚异样的目光，受到同僚的排挤，你会怎么样？”
李天成想了想道：“大概只有辞职了。”
许林平又诱导道：“辞职之前呢？”
李天成愤愤道：“肯定把这些腐败分子戳的体无完肤。”
许林平笑了问道：“你这样辞职后有什么退路没有。”
“有什么。大不了回家种那一亩三分地。”李天成大声道。
许林平咳了咳道：“你户藉已经迁出来了，所以你家那一亩三分地你种不了。还有什么？”
李天成想了想道：“我可以去工地搬砖，工厂做技工，到报社当小编，到公司做小经理都应该没问题。”
许林平讶异道：“你的技能很多嘛！”
李天成不好意思道：“因为这些都不须要证。”
许林平被嗝着了，狠狠的点了点头道：“你的生命真如小强般顽强，相信不会轻易被这些腐败分子击倒。”
李天成道：“老许！你这是夸我呢，还是损我。”许林平拍了拍他肩笑道：“当然是夸你，因为我相信你也不会轻易对这类人妥协。”
“怎么听着当官这事九死一生，你还要坑我呢！”李天成叫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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