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调研二

　　上午去邀请余副主任参加工作会议，余威问他科里昨天怎么一个人都没有，都跑哪儿去了？李天成没回答这个问题，只是神秘的说等开会就知道了！

　　开会的时候余威才知道昨天四科的人全体出动，到通永集团去调研。奇怪的是他们在会上热情的做着分析报告，明显与以往有所区别。不再是照本宣科，不再是死气沉沉。每个人都对企业有了更深的了解，党务系统在企业里发挥的作用，行政体系的官僚化，供销系统的流动方向，生产系统的浪费，都能够讲出一两点与众不同的地方，有些话甚至讲得激烈。余威看了看李天成，不知道他是用什么方法让这些人几天时间就变成这样。

　　李天成也说道：“我们现在找出的企业问题已经很多，但不足的地方会更多，等待着我们去发现。也不能只找问题，不找出解决问题的方法。这些解决问题的方法在哪里？不在我们凭空想象的脑子里，它是在每一位企业员工在工作实践中感悟出来的。我们要多发现问题，多解决问题，就要多接触企业，多接触企业员工。”

　　余威看着李天成讲着套话，再看看其他聚精会神听的人。感觉有那么一丝怪异，自己在讲这些话时，其他人是装模作样，东张西望，能记住的没有。

　　李天成讲的话似是经常听到，可是要严格执行，这就是本质区别。“现在研究下一阶段任务。”李天成说完看了看四科众人的反应，每个人都拿着笔准备认真记录。“郑科长，吕泽同志，黄飞同志，胡静同志负责通永集团在bj市内的集团总部，各分公司，子公司，生产工厂的调研工作，李科长，傅严洁同志，林佑福同志负责供应链上的各家企事业单位的调研。我和张益民同志，林玲同志负责销售链上的各家企事业单位的调研。各组同志必须细致了解每家企事业单位的党务行政体系是否合理，有什么改进空间。财务数据是否准确。上下游企业分布情况。生产系统的效率与基层员工对企业有些什么想法。”李天成停了停，又看着众人道：“现在有什么意见，大家可以提出来。”

　　今天有余副主任在，每个人都有些欲言又止。余威只好自己发言打破这个沉默气氛，“李处长，你们才几个人，动作是不是太大了？”

　　“这是我在四科接的第一个工作，想把调研项目作细，方便决策层更好的把握政策。当然人手方面可能紧一些，要是处里能提拱支援就更好了。”李天成让自己姿态放低一些。

　　郑好也说道：“这个项目时间比较紧，更多人手才能保质保量完成任务，希望处里考虑。”

　　“各家企业对调研有疑虑，有可能不开放一些重要数据和要害部门，希望室里能提供支持。”李政海也补充道。

　　余威看着团结一致的四科有些不习惯，“现在各科的工作任务都很重，抽不出太多人，我会向室里争取一下。企业对调研有疑虑的问题，你们提供一份名单，我会与国资委协调。”

　　领导说话就是管用，第二天就从其他处科抽调了七八个年青人过来。虽然没什么经验，李天成也不在意，调研前期工作靠的就是腿和嘴，多跑多问就行。分到李天成这组的是一处的杨伟和三处的陈涵。五个人开始跑通永集团销售链上的各家企业，里面大多都是国企事业单位，也有一些民企和外企购买通永集团的产品。李天成对这些企业也进行调查。陈总打电话过来大骂一通，是不是揪着通永集团不放，想看我倒霉啊。你也去找找其它企业的茬嘛。最后近乎哀求。李天成一边继续说调研决不突出通永集团问题的无力保证。一边想着，你以为央企所有的领导我都认识，今天只好拿你的通永集团开刀了。

　　果然在半个月后，对其它央企进行调研时遇到各种阻拦。虽然有上面的协调，可面对即得利益集团的顽抗，李天成也只有指示从基层员工处侧面了解一些特殊情况。一个月后，又分成四个组分赴全国对一些央企，省市属国企，外资民营企业展开调研工作。

　　四科的办公室长时间没有人，余威每次过来都摇头，给李天成打电话，永远都在调研一线。给牛主任汇报四科的情况，他也不言不语，只是要求尽量提供支持。

　　最后一周这些人才陆续回来工作。李天成让人把收集来的资料分门别类，办公室放不下，就要了一间会议室存放。同事们每天都工作在堆成山的资料里，每天开会研究报告都像集市一样吵闹。其它科处的人偶尔也来瞧瞧热闹，四科的人全然不理会

　　，就像在战场上攻坚一样勇往直前。

　　最后一天，终于拿出一份成型的调研报告。每个人的身体都有些虚脱，郑好弱弱的问：“这份报告反应的问题很多，而政策建议别出一辙。上面很可能不会同意我们的报告。要不要另写一份比较缓和的报告。”

　　李天成是这份报告的主要执笔者，虽然不想改，但也要考虑其他人。“我们努力工作的结果，是为决策层提供参考，更是为整个社会发展指出一种方向。大家这段时间的心得体会是什么？每个人都可以说一说。”

　　“我以前在地方上主抓经济工作，强调GDP，强调招商引资。盲目发展经济，忽略基层民生，致使事物颠倒。今天我们应该形成一个正确的观点，那就是发展经济是为基层民生服务的，而不是为了发展经济，牺牲基层民生权利。这份报告为决策层提供了新的方向。我认为报告凝聚了我们这段时间的工作结果，没必要用一些缓和的词语。”李政海同意了这份报告。

　　“看着这份报告是有些让人不舒服，不过经常听顺耳的话，容易产生错误判断。偶尔听一些不同意见，还是有好处的。”吕泽是一把手做久了，范了错误才发配到四科的，这是有切肤之痛。

　　“我写了一辈子调研报告，就这次实事求是。是好是坏，让上面决定。”张益民老当益壮，就是快退休了。

　　其他人纷纷附合，郑好也只有同意。李天成最后决定就用这份报告，内容列为机密，禁止任何人泄露。

　　牛主任翻看着调研报告，不时皱眉。余威在旁边有些紧张，“这份报告虽然各项数据严实，但政策建议有超前。政务院和国资委只怕通不过！”“这份报告首先是给林主席看的。政务院和国资委稍后才能看到。”牛主任不紧不慢的说。

　　余威心中一惊，李天成这是通天啊！赶忙想一想有没有得罪人的地方，两人一直相处融洽，没有什么矛盾，这才放心。“李天成呢？”牛主任慢不经心的问。余威才回过神来，“四科的人忙了几个月，我已经安排他们休假。要不要叫李处长过来？”牛主任摇摇头让他先回去工作。

　　放假了，李天成睡了个晕天黑地，中午才起床。看了一会书，发现书架很整洁，才想起之前叫刘一伟过来打扫过，可一直没碰过面。就给刘一伟打电话说谢谢！刘一伟吱吱呜呜的说不用谢，又说陈维和他女朋友何春梅都考上北大研究生了，问什么时候聚一聚。李天成有些感慨，每天忙工作，都怱略了身边的朋友。商量好晚上聚会的事才放下电话。又到跑步机上跑步，虽然已到秋天，仍出了一身汗。好久没锻炼身体，都有些退化了。看来当官真不适合他。

　　李天成早早的来到红火火锅店。陈维和何春梅是sc人，都是不怕辣的。刘一伟被当作自家兄弟，自动被忽略了sx人的事实，当然也是炼出不怕辣来。

　　因为离北大比较近，陈维两口子先来。李天成老远就喊，嫂子，这儿的！何春梅高兴的拉着陈维跑了过来。她是个活泼型的人，和陈维闷葫芦型在一起有时会让人觉得不搭调。只有天知道他们怎么会在一起，情比金坚至今都没分手。

　　“听说你交了女朋友，也不让嫂子看一看，帮着参考下。”李天成听了何春梅的话有些汗颜。虽然你们要结婚了，可终究没过门，矜持一点好不好。“不好意思，被人拒绝了。说不定只有等我侄儿找个干妈，才有希望。所以希望你们动作要快些。”

　　“我儿子的干妈可不止一个，你到时别挑花了眼。”何春梅是真不懂得害羞，看来两人的好事将近。陈维也确定春节就会办婚礼，现在两人已经入住新房。

　　刘一伟来得稍晚些，后面居然跟着两位大美女。“对不住啊！林芷若和王雪下课后才接过来，有些晚。”

　　何春梅没见过两人，拉着她们的手直呼好漂亮，跟明星似的。刘一伟给她说一人是中戏的，一人是广院的。林芷若和王雪也称赞何春梅漂亮，三个女人一台戏，在一起没完没了。

　　李天成让服务员上了一个鸳鸯锅。又问刘一伟在唐总那里的工作情况。不知道戳中了他哪个点，就开始大骂演艺圈黑暗，充满了潜规则。陈维就问他：“你一个富二代，不去潜别人就好，别人还来潜你。是不是谁惹着你了。”“ma的!有些官二代，富二代仗着有权有钱，居然跑到剧组来泡女演员。唐总怕事，交给我处理，我是好几次差点和他们起冲突。”刘一伟愤愤不平道。“唐总有些不厚道，这些事怎么能让你处理。”陈维道。“是谁这么牛？敢在你手上抢人。”李天成也问道。“一个是南方某副省长的公子，一个是那个省首富的儿子。每天开着法拉利到剧组炫富，勾得一帮小明星投怀送抱。居然还打起芷若的主意，这我能忍吗！叫了上百号兄弟过来，吓得他们屁股尿流。”刘一伟这个反应也太大了，李天成看着他和林芷若，林芷若也被他们谈话吸引过来，脸上透着娇羞，这是有情况啊！陈维也看出来了，和李天成对了下眼，两人都用眼睛瞪着刘一伟。刘一伟嘿嘿的笑着，“敢打我女朋友的主意，这不是找死吗！”让你去探听王雪的消息，你小子是把自己的事先搞定了，不地道啊。李天成用眼神发出了信息。刘一伟避开咄咄逼人的眼神，继续声讨富二代的罪行，“芷若都拒绝他了，每天还像苍蝇一样，纠集一群人开着一串豪车来炫。”“你不知道买辆布加迪气死这些傻逼。”李天成心里不爽，阴阳怪气的嘲讽他。刘一伟却不屑道：“你真幼稚。我带着芷若，每天搭公交坐地铁，才能气死他们。让他们知道这世上也有有钱上不了的女人。”众人绝倒，真够牛逼的。林芷若大概掐了刘一伟大腿，让他尖叫一声，忙陪不是，“在说那些坏女人，没说你。你是我心中最美的女人。”让其他人大笑。

　　老三交了女朋友，大哥和二哥肯定要狠狠的灌他一通。何春梅和林芷若不住的劝他们少喝些。多么温馨的画面，看来只有自己孤单只影，李天成不时的偷看王雪，怎样才能喜欢我呢。真是伤脑筋。

　　王雪发现李天成在看她，微微一笑。回头一笑百媚生，倾国倾城让人倾心。醉眼迷离的李天成停止了思考，愣愣的看着眼前的美人。

　　王雪从包里拿出一本书递给他，李天愣着接了过来，是李普曼的《公众舆论》一书，不知道她是什么意思。

　　王雪解释道：“刘一伟给你家里打扫，硬拉着芷若和我去了。这本书我很喜欢，借来看了一下，你没有意见吧。”

　　李天成被惊着了，恬不知耻的说道：“没有意见，我那儿的书你随便看，你若是有时间帮我整理一下就行。”暗暗给刘一伟竖起大拇指，点了一个赞。

　　刘一伟却是有些醉意，胡说八道着，“你那儿的书够开个图书馆了，也不怕累着王雪。”还好王雪不计较，“没关系！我很喜欢书，只要你能让我借阅，就当是补偿吧。”

　　李天成暗暗高兴，还不忘踩刘一伟一脚。“你要是忙不过来，可以叫老三帮忙，他虽然做得不好，搬些东西还是可以的。”

　　这是过河拆桥啊，刘一伟不干了。“二哥，我是看到书就头疼，你就饶了我吧。你的书你们自己负责。我不要当你们中间的电灯泡，照亮别人，累了自己。”

　　李天成看着王雪有些尴尬，这时他的电话响了起来。是余威打来的，赶忙跑到外面接听。原来是叫他明天到单位去，有中央首长要见他。李天成问是谁啊!余威很和气的说明天你就知道了。

　　李天成放下电话想是不是调研报告问题大了，自己要倒霉。摇摇胡思乱想的脑袋，明日事明日再说，管他山崩地裂日月变色。回到饭桌上逗王雪开心，终身大事要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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