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堵心
今天是周强同学大喜的日子，李天成全身收拾妥当，正准备出门，电话响了起来。李天彪问是不是他们在催了?李天成拿出电话看了看说是我领导的电话。
电话是牛主任打来的，李天成接通后给领导拜了年。牛主任却说道：“小李，你现在的组织关系已转到中央办公厅，辞职的事我办不了。我是来通知你初八到那儿上班。”
李天成心里直骂人，嘴上仍笑着说道：“就是办个辞职，领导你也不用把我的关系转到中办吧。”
牛主任也笑着道：“你的事我给林主席汇报了，他指示调你到中办工作。”
李天成发着牢骚，“你们领导都不放假吗?过年过节还在操劳着我的事。”
牛主任自得的笑着，“过年过节正是领导们忙碌的时候，你现在放着假就别埋怨了。”
电视里正放着林主席这几天看望老同志，慰问一线干部职工的画面。领导这几天确实够忙的。
李天彪看他情绪不高问怎么了？李天成不想与他说这事，摇了摇头。还是早些去周强家吧。
周强家的七八辆车凑齐出门，带着亲戚朋友往小城赶，争取在十二点钟前把新娘接回家。女方是外省人，已经提前一天入住在城里的宾馆，充当临时的娘家。
到了宾馆，还没见着新娘，红包就已经撒出不少。女方家亲戚长辈只来了十个人，还有几位朋友同事，年龄都差不多，正是爱热闹的时候。周强的朋友同学都有十几个人，还单着的就直往前凑。两边玩得不亦乐乎。
好不容易见着新娘，这边就已经喊上亲一个。本来是晚上的节目现在提前了。当然他俩提前办的事多了，也不差这一件。新娘今天很漂亮，新郎在一片起哄声中果断亲了一下。女方家长看来还是满意这个女婿，没有再为难。众人一起上车，接新娘子回家。
现在已经是上午十点，探亲访友都已出门，公路上的车流明显增多。大城市里的春节是一路畅通，而农村公路在这几天就变得堵车了。初二这天早上最堵，特别是高速公路出口和十字路口。
回家的路上本就行驶缓慢，在一个路口居然还遇到另一个婚车队。这下惨了，两边都想先过，结果就堵上了。对方车队有三十四俩车，其中不乏豪车，人仗车势，就有些瞧不起这边的十来俩车，要求这边让他们先过。周强这方仗着是本地人，怎么会服软。两边都嚷嚷起来。
李天成跟着几个同学一起下车，走到前面看是怎么回事。双方已经围过来二三十人开始互相口角。
大喜的日子可别悲剧了。李天成看对方新郎新娘明显进入焦燥状态，不适合谈事。不远处另一群人引起他的注意，所有人都无意识的围着一个戴眼镜的斯文男人。眼镜男人三十来岁，大概是新郎的朋友，却没有围过来，而是自成中心，在旁边看着。
李天成独自走了过去，眼镜男周围的人都警惕的看着他。“这么堵着耽误结婚时辰，我们要不想个解决办法。”
“你谁啊?”旁边人嘲讽似的看着他。眼镜男问：“你能代表他们吗?”
李天成道：“新郎是我同学，我说话他还是愿意听的。”
眼境男看了他一眼，“你说怎么处理?”
李天成道：“我察看了现场，按交通法规应是你方先让我方通过。考虑到你方头车没办法后退，我方头车后退一步，然后互相交错依次通过。”
旁边人起哄，“凭什么听你的啊！警察马上就来，看他们听谁的?”
李天成耐心的说道：“等警察到时，后面的车只会越堵越多，疏通更需要时间，婚车到家时就会晚很多。”
旁边人强势的说：“那你让我们先过去，你们再过不就行了。”
李天成不想理这些闲杂人等，盯着眼镜男问道：“你觉得我的意见怎么样?“
眼镜男制止了旁边人插话，仔细端详了一会李天成。“你先把你们的人拉开，我再去和朋友说一下。“
李天成本想和他一起去拉开双方，不过对方怀疑自己能否影响到自己这方的人，只好主动走向围着的人群。还好眼镜男缓步跟在后面。
找到周强说了自己的意思。周强看着对方的气势本是强弩之末，现在有了台阶下。小声地咕哝着说给你面子，要不然今天谁也别想好过。李天成又劝慰了几句，周强才招呼亲朋好友上车。
李天成回过头看见眼镜男在和对方新郎说着什么。对方新郎明显不愿意，还好有一两个长辈给眼镜男面子，一起劝说新郎。新郎最后大概同意了，眼镜男派了个年轻人过来说他们赵处长已经说好了，同意相互交错通过。
李天成就站在马路中央指挥周强这方的车稍微后退，让对方的头车先过。头车过了，后面的婚车也加油通过，气得李天成不行，直接站到对方第三辆车前面挡住，让周强这边的头车过去。第三辆车的司机伸出头来大骂你小子找死啊！李天成不理他，等让他过去的时候还不忘骂傻X！那位戴眼镜的赵处长见了叫年轻人约束自已这方的车辆，才结束混乱局面。这样两方都有六七辆车陆续通过路口。
有警车拉着警报闪着警灯到了，今天是初二，出警还是比较快。警车下来一位挂着二级警司的警官和一位小警员。警官小跑到赵处长面前点头哈腰握着手，两人说了几句。警官就安排小警员指挥交通。小警员走过来，李天成也认识，是高中同学郝兵。
郝兵看着李天成笑起来，问道：“大过年的，怎么堵上了?”
李天成笑着说，“没啥事！就是互相抢道。乡里这路口也该安个红绿灯了。”
“没钱安什么灯。春节这几天，就我们指挥交通凑和一下。”郝兵述起苦来，开始指挥车辆。他让周强这方向的车停下，让对方的车先行。
李天成看着这位警察老同学，实在不好发难，他有随机处置现场的权力。就问道：“这么牛X的婚车队，是谁结婚啊?”
“是这地方的首富儿子取媳妇。牛X吧！听说城里一些路段都交通管制，谁知被你们堵在这儿了。”郝兵有些幸灾乐祸。
李天成又问道：“和你领导握手的那位是谁啊！看着挺牛X的。”
郝兵神秘似的说道：“听说是市委组织部某处的处长，我们副队长还不得小心伺候着。”见李天成若有所思的点头不说话。又揶揄他道：“大班长什么时候回来的?也不打个电话，让小的们问候一声。”
李天成老实的说道：“没你电话了。早知道你当警察就该问他们，下次遇着这些事好早些请教。”
郝兵知道他有些不满，可官大一级压死人，自己也没法。只好继续岔开话题，“你北大毕业从事什么工作?在哪个单位?”
李天成有意开玩笑的说道：“在中办工作，初八去报到上班。”
郝兵这小警察不知道中办是什么单位，问了一句在那工作怎么样?才省得大班长还没去上班呢！现在失业中。只好又问明天开同学会你知不知道?李天成点头表示已经知道。
等让对方的婚车过完才让周强这方向的车通过。郝兵又赶紧去汇报，争取在组织部领导面前露一小脸。
赵处长着实表扬了一番，直赞同志们在节日中坚守岗位辛苦。又问，“那位是你朋友吗?在哪里工作?”
“是我高中同学。北大毕业在中办工作。”郝兵嘴快，说完才想起这是李天成在和他开玩笑，可改口已来不及，只好闭口不再说话。
赵处长却不想放过他，继续问道：“是中央办公厅吗?那可是好单位，说不定哪天下来就是领导。叫过来认识一下。”
郝兵有些为难，忍不住想抽自已嘴，咋就这么多话呢！回头看李天成。李天成却微笑的看着他。他心底把李天成全家骂了个遍，可还是得听领导的话去叫人。
李天成听说赵处长想见他，成心想去恶心一下人家。
赵处长和蔼地问道：“听说你在中办工作?”
李天成老实说道：“是啊！春节后去报道上班。”
赵处长听了心说你还没去上班就敢说自己是中办的人，就问道：“是中央办公厅吗?报考的什么科室?他以为李天成是刚考的中直机关公务员。”
李天成苦恼的说道：“是中央办公厅。也不知道厅里给安排什么职位?”
赵处长有些怀疑了。每个岗位的机关公务员考试都是一个萝卜一个坑，更别提厅里安排职位。职位和岗位是有区别的。这小子居然敢在组织部的人面前冒充领导，旁边还有两位警察，胆子也忒大了些。故意问道：“你之前在哪个单位工作?”
“调中办之前在政研室工作，主要研究国企改革。对了！你们陈部长是通永集团陈总的大哥。下次见了陈总得让他向陈部长提提意见，不能谈好的规矩说变就变啊！”李天成好像才想起似的。
赵处长是知道陈部长有一位国企老总的兄弟在北-京。刚刚还在怀疑，现在则是心里一阵狂跳。年纪轻轻就能和领导的兄弟做朋友，今天可别遇上了传说中的京城官二代，这些人不对付起来，那是要人命啊！赶忙澄清道：“堵车这事我可是同意了你的意见，还派了司机协助你。后来怎样疏散交通可是归交警杨副队长管。”
杨副队长还没搞清楚状况，看到赵处长都不敢得罪对方，条件性的推卸责任。“郝兵同志刚调来交警队，可能还没熟悉业务，我们以后一定加强教育。”这人一点没替领导担当，全推给了下属。
郝兵感觉有些莫名其妙，迷迷糊糊的问李天成，“大班长，几年不见，你是越来越牛。中办是什么机关?这种单位都能进去。”他也不傻，先把两人老同学关系拎出来给两位领导看。
赵处长听了，却回味过来。要是京城的人，不可能在这小地方上高中啊！于是迟疑的问李天成，“兄弟老家是万-州的吧?伯父伯母在哪里工作，现在也回老家了吗?我也去拜年问候一下。”
郝兵是知道李天成家底细的，忍不想笑，可在领导面前只能憋着。回头看他怎么回答。
李天成客气的说道：“不麻烦赵处长了。他们一直在老家种地，不习惯陌生人打扰。”
赵处长那个气啊，还以为这小子是官二代呢。终日打雁却被雁啄瞎了眼，今天可别是遇到高级骗子。就假意说道：“那就不打扰老人家了，我车里有些补身体的礼品，麻烦你带回去给他们。”也不管李天成在身后说不要，他这是要回车上打电话向陈部长确认一下，要是不认识陈总，就当场让警察把这小子抓起来。
过了五六分钟，赵处长真的提着礼品回来了，语气分外激动。先叫了一声，“李秘书！”好像觉得秘书太泛滥了，改口给李天成提了半级。“李厅长，我给陈部长汇报情况后，陈部长指示一定要代他去看望一下你的父母亲。”
赵处长放在地方上也算是青年才俊，只是遇见他这朵奇葩，显得有些渺小。李天成看着激动的赵处长心情像坐过山车似的变幻不停，心知玩笑开过了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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