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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离开和抵达


  正文:引子

  电话铃响。

  是秘书,说:“,吴律师,外面有一个大陆人,说是咨询移民的问题。”

  是香港移民,总是喜欢将大陆,台湾,香港分的很清楚。吴芮开始有点不习惯,不过她这个移民律师事务所,很多时候做的是香港人、广东人、福建人的生意,上一个工作也是在一家香港人开的移民律师事务所当秘书,吴芮觉得她说粤语,又比较敬业,就留着她了。

  “预约了吗?”

  “没有,说不知道还要预约,从大陆来的,过几天要回去,预约来不及,就想直接过来先咨询下。”

  吴芮本能地有点不想接这个活,大陆人没有什么时间观念,一坐下来就东拉西扯地问东问西,问完了就走,以后也不打照面了,说起来就是回国内去了,回去说不定就找了别的律师,来这里根本就是没有诚意地问问价钱,货比三家的。不过现在她刚好手上的活忙完了,闲着也是闲着,就答应说:“好吧,让他进来。”

  吴芮的律师事务所在旧金山的市中心的一家写字楼里,门脸不大,招牌也很普通,除去在报纸和网站上做些广告招徕新客以外,做的多半是回头客的生意。有人推门进来,吴芮却愣了神,有点瞠目结舌的感觉。她站起来,有些怯怯的,全然没有了平日的干练洒脱,“王总。”声音很小,小到只有她自己能够听见。

  进来送一杯茶,说王先生请坐。这个王先生和平时见的大陆来的有钱人差不多的样子,穿阿玛尼的衬衣和裤子,背着的公文包,要是平时吴芮可能会暗喜送上门的肥羊。今天她却是无论如何也高兴不起来,甚至有些后悔刚才同意让他进来。

  她礼貌地将王先生让进沙发,轻声问道:“先生您想咨询哪方面的问题?”

  王先生似乎早有准备,取出公文包里的几张表格,说我在国内请秘书咨询过一家公司,做了一下评估。吴芮的心里居然泛起一些涟漪,什么秘书?你不是有法律顾问的吗?这些事情办起来难道对于你来说不是轻而易举?同时,还有疑问进入她的脑海,他为什么要办移民?难道公司出了问题吗?现在国内抓贪官抓腐败风声那么紧,难道他也卷进去了吗?

  一想到这些吴芮竟然能感觉到自己的心在隐隐地疼,有一千匹马在奔腾,不做犯法的事,难道不是你一向的宗旨吗?

  但是她知道自己不能表现出来,哪怕是一分一毫。她现在是,是这家精诚律师事务所的合伙人,也算是见过各种世面的人。她纵有一万种思想在咆哮,表面上却未必会现出一分来。她接过他递过来的文件,是办理商业投资移民。

  以王厚德的实力,办理这个移民应该是没有任何问题。只是他不懂英语,年龄也五十多了,现在难道将事业的重心转到美国来?吴芮在内心里不赞同,不是人人都可以到美国淘到金的,况且他如果过来,国内的事业又做何处理?吴芮知道自己又带入了,以为自己还是当年的那个初出茅庐却心心念念要为他的公司着想的法律顾问。事实是,他们已经不见十多年了,甚至这十年多以来,他们从来没有以任何方式联系过。

  她以为她已经忘了他。可是事实是,她知道她从来不曾忘记他。只是,不忘记又能怎样呢?

  1.离开和抵达

  吴芮是在十一年前离开王厚德的公司的。那时候她确信自己是应该离开了,而且她不仅是离开了,还离开的那么彻底,她就这样飞走了,飞到了大洋彼岸。

  嗯,她是十一年前的那一个夜晚翩然而至美国的,以于辅妻子的名义。

  这是她的命运吧。

  或者,是命运的一部分?

  十几个小时的飞行旅程,转两次飞机,吴芮的心情是灰暗的。拿到签证那一瞬间的喜悦,被对将来的茫然所代替。她甚至有些后悔自己的盲目和冲动,可是如果不盲目和冲动,自己又能怎样呢?好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推着,往前走,那是你的使命,你必须奔了过去。

  到达A市的时候已经是夜晚11点。飞机上发髻梳得高高的黑人空姐有礼貌地和乘客说晚安,谢谢您选择我们的航班。吴芮跟着人群出来,到行李处取了自己的行李,再走过长长的走道,走向出口。出口处有很多接机的人,伴随着阵阵“wow\\\\\\\"的惊叫,一个又一个旅客都被惊喜地接走。剩余的要么自己有车,要么坐了出租,一个个散落在黑暗的夜里。

  吴芮盯着出口的地方,觉得自己现在望眼欲穿的,就是于辅胖胖的身影。不是说好了吗?到时间来机场接我。买好机票后,她已经将自己的航班信息通过电邮发给了于辅,于辅的回信是热烈的:好的,机场见,我来接你。

  站在出口处的十几分钟竟然是那么漫长,吴芮感觉自己就像被人拐卖的儿童,而现在连买家都反了悔。就将自己扔在这样一个无边无际的黑暗里,即使想插一根草标再次出售,竟然连围观的人都不曾有。

  这也是以后多年吴芮在美国常常会联想到的一个夜晚,原来美国的中部是这样的人烟稀少。空荡荡的长廊,是这么长。黑黢黢的夜,是这么黑。

  万般无奈,她没有手机,也找不到公用电话,更不可能发电子邮件。初来乍到,吴芮不知道怎样才能找到于辅,她法律上的丈夫。她几乎要绝望地确定于辅已经将自己遗忘在机场的时候,她望着自己的大大小小的行李,真的是茫然失措。有一位不知道哪儿冒出来的黑人。热情地帮她提行李,吴芮满怀感激的说谢谢。黑人向她伸出手:5。吴芮满脸通红,不懂他的意思。

  拉拉扯扯的时候,于辅终于从天而降了。No,No,wehaveadon\\\\\\\'tneedacab.吴芮扑进于辅的怀里,天哪,你来了。“他是什么意思?”“他以为你要坐出租,找你要5块钱,帮你提行李到出租车的等候处。”

  这是生活给一脚踏到美国的土地上的吴芮的第一个纪念。没有了语言,在这块土地上,连乞丐都不如。没有了于辅,吴芮现在寸步难行。这是不需要于辅强调,吴芮也必须明白的道理。

  于辅是开了自己的车来接吴芮的。于辅所形容的他在北美的有车生活倒也所言不虚,不过这番志得意满是相对于90年代他刚来美国时的中国老百姓的生活,和那个他刚刚走出国门的时代的中国相比,他的老式倒也确实不错了。

  A市是一座在美国中部的大学城,公共交通极不发达,如果没有车,几乎是寸步难行。这方面,于辅很快就体会到了。因此,到美国半年以后,于辅就在师兄的带领下,买了这辆二手车,结束了每周要看人脸色,跟着别人去买菜的无车生活。而且有了车,就可以学车了。于辅一到美国受到的教育,就是别跟人借三样东西,钱、车和老婆。既然车不能借着开,学车就必须有自己的车,这一点于辅倒是当机立断。于辅的这辆已经跟随他8年了。有车以后,才有了后来带女生买菜购物之类的壮举,虽然最后都是无疾而终,于辅对这部车的感情还是像对一个老朋友一样充满了友爱之情。

  于辅在高速公路上狂奔的时候,其实是既盼望她的责难,又拒绝她的诘问的。但是什么也没有发生。吴芮只是沉默着四处张望,犹如她第一次从广州到深圳时,坐在车里,看深圳的夜色一样新奇而欢喜。今天,看外面,却是黑洞洞的。高速上有一些照明的灯火,但决计不是通明的亮堂。感觉深深浅浅地探着路走,高大的绿色的路标,她根本还来不及看清楚上面写的什么,又或者看清楚了也不认识,就被甩到了后面。

  于辅似乎专注着开车,偶尔问一下路上还顺利吗?吴芮说,还好。两人就都感到有些无话可说。

  而于辅想起来机场前的几个小时,他在网络上的那一段疯狂,不禁有些心有余悸。

  □□上面闪动的头像是四川的小英。

  “喂,你在吗?”

  “在,一会儿要出去。”

  “去哪儿?”

  “机场。”

  “你那儿几点了,现在去机场?”

  “接人。”

  “接谁?”

  犹豫,犹豫,半晌,还是敲上:“我老婆。”

  “你老婆?你结婚了?什么时候?”

  “上次回来。”

  “你结婚了还来找我?!”

  “小英,你听我说。”

  “我不听,我下了,你再也别呼叫我。”

  “小英,你听我说。”

  “说什么,流氓!”

  笑脸。

  “流氓?我是流氓?有我这样的流氓?”

  “反正也好不到哪儿去。恶心。”

  “我怎么恶心了?”

  “你都结婚了还要看我的身体。”

  “小英,你一说我还真又想看了,再给我看看好不好?”

  “不好,你去机场接你老婆,看你老婆去!”

  “小英,求你了,我想看你。”

  “那你说,你喜欢我。”

  “嗯,我喜欢死你了。求你打开视频吧…”

  于是视频打开,感觉屋里的灯光黑下来,如同一场向往已久的电影就要上演。当于辅大汗淋漓地发现自己错过了时间的时候,吴芮所乘坐的飞机已经降临在A市的机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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