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小燕子的信

　　次日一早，整个后宫都知道了。这才几日还珠格格的禁足令就解了，份例、伺候的宫女太监都回来了。皇上对还珠格格也太宠着了。虽说规矩还是要学的，但已经交到了令妃手上了。之前因占着人是在延禧宫醒的，避过皇后认了就认了。可这人都落在皇后手里又硬生生被抢走，这□□裸的打了皇后的颜面。昨日的事再是平常不过的手段，偏她用有效。看来令妃是要同皇后当面锣，对面鼓的打起擂台。

　　皇后最是好颜面的，这次因小燕子和令妃，这哑巴亏吃得比黄连还苦。今日去请安的妃嫔感觉翊坤宫比寒冬腊月的旷野还冷。本是皇后一派的自是消停了，令妃一派的又开始招摇了。还有默默观望的、幸灾乐祸的、不问世事……平静的湖面下暗潮汹涌。

　　先不管后宫如何的暗流不断，这一日福家再次迎来了五阿哥。福伦一家都在正厅陪坐着，又赶紧打发丫鬟去请紫薇过来。

　　正说着话，紫薇带着金锁娉婷而来。众人纷纷互相见了礼，各自归坐。又闲叙了一会才收归正题。五阿哥从袖中拿出一封厚厚的信交与紫薇道：“本意是希望你们能见上一面，只是她刚解了禁，很多人盯着，实在是诸多不便。她有满腹心事同你说，便熬了一宿给你写了这封信。千叮咛万嘱咐的让我一定要亲自交到你手中。”

　　紫薇轻轻的摩挲一会信封上歪歪扭扭的紫薇两个字。才展开信来看，原来是一页页的画。

　　看着小燕子这封信紫薇内心百转千回、恍若隔世。她自幼被母亲管教的严厉，又加上自己身世特殊。从未有过闺中密友。同龄中只有一个金锁伴着她长大，虽说情同姐妹但总还担着主仆之名。直到遇到小燕子，虽说小燕子有时的做法让她无法苟同，但她知道自己内心深处是羡慕小燕子的，小燕子就像是话本子里走出的侠女，她羡慕小燕子的恣意纵性一度以为这是真名士自风流。其实只要内心自由、坚守本心又何处不是放旷潇洒。只是她一时着相了，把莽撞当做不拘小节、把肆意妄为当做潇洒不羁。

　　但不管如何她当初是满心欢喜的想要有这么一个姐姐。可是无论有意还是无心，换来的却是实实在在的背叛。或许小燕子现在是真心想把一切还给她，只是她们身边已经不由自主地有人站队了，棋局一开不是谁说退就能退了。和福家不同，对待福家她是满心的戒备和厌恶，但对于小燕子，她既念着之前的金兰之谊又想着梦中后来的姐妹情断。若不是遇上她，小燕子应该在大杂院过完清贫却快乐的一生。而不至于最后富贵动心迷失本性。究竟谁是谁非一时间她心中矛盾千结。

　　众人见她神情变换，有喜有悲，不禁面面相觑。五阿哥拿起信来只见除了名字通篇没有一个字，只是一张张画作，画的什么却看不懂。忍不住问道：“你都看懂了吗？”紫薇收起悲容点点头：“看懂了。”“那她说了些什么”

　　紫薇接过信，一张张铺陈开来。指着一幅幅画娓娓道来：“满腹心事何从寄？画个画儿替！小鸟儿是我，小花儿是你！小鸟儿生死徘徊时，小花儿泪洒伤心地。小鸟儿有口难开时，万岁爷错爱无从拒！小鸟儿糊糊涂涂时，格格名儿已经昭大地。小鸟儿多少对不起，小花儿千万别生气！还君明珠终有日，到时候小鸟儿负荊请罪酬知己。”

　　罢了罢了，时至今日或许真是天意弄人，当她从昏迷中醒来，注定了她和小燕子再也无法心无介蒂了。待日后若能与父亲相认，拼死保她一命，也算是还了结拜之谊、相助之义，之后的之后就各凭造化。想通这些，关于那场梦的心结也终于全部打开，心中一片通透。

　　紫薇的声音婉转悠扬，一页页鬼画符经她口中念出如婉约清扬的词曲几个人皆听得如痴如醉，俱被她的才情所折服。若有这样一个妹妹除了出身差些想来也是不错的，五阿哥第一次以一个兄长的眼神看着紫薇道：“所谓格格当如是。”

　　“什么叫出口成章、锦心绣口！今天真是领教了。”福尔泰即便一直提防着她今天也不由得赞一句。

　　福尔康更是热烈的看着紫薇叹了口气自言自语道：“天下奇女子竟都被咱们碰上了。”又回头看着五阿哥道：“五阿哥，谢谢你那一箭，射得好。”五阿哥神情复杂的看了紫薇一眼：“你谢得有些古怪。”

　　紫薇听着脸上一阵阵发热，内心很是羞恼这福家果真待不得了。

　　福伦起身对紫薇一拜“福伦有幸能让一位天之骄女住在我家，若有什么不周到之处，还请姑娘多担待。”

　　紫薇赶紧还了一礼：“大人客气了。”顿了顿复又柔声道：“不瞒诸位，刚刚得知小燕子被封了还珠格格，我对小燕子真是又恨又怨又生气，经过这些时日以来又听了诸位分析利害关系，已然明白我的存在会牵连很多人，如今又有了小燕子的这封信，已算是解了我的怨，我不恨她也不怪她了。”紫薇知道此时她一定要让他们相信自己真的放弃了，这样她和金锁才能安然离去。

　　压下心中各种思绪，面上一片赤诚：“无论是我死还是小燕子被定罪，都是不值得的！或许真的是冥冥中自有天定。她既然阴差阳错的做了格格，那么就让她替我承欢膝下，尽了做女儿的孝心。我还有什么可埋怨的。”金锁自是深知她家小姐，此时也配合道：“小姐不可，您忘了夫人是如何交代您的！”

　　紫薇轻轻的摆了摆手拦住了金锁要说的话，目光从一丝犹疑变成最后的坚定像是下了某种重大的决心，众人见她主仆二人一人垂泪焦急一人从容坚定，知道接下来的话尤为重要也都郑重的听着。

　　“从今以后，小燕子便只是还珠格格，她与夏紫薇从无相识过。恳请诸位帮我永远保护这个秘密。也替我照看好她，她素来容易心急莽撞若不如此又如何会被禁足，这宫闱深深是非不断，小燕子就拜托诸位了。”说完对着众人深深一拜，无论此时他们心中在想着什么面上俱是一片动容，福晋赶紧将紫薇扶起，已是泪湿眼底哽咽道：“可怜的好姑娘。”心中却是大石落定，养在深闺的姑娘果然纯善可欺。

　　紫薇望着她那亲和温柔的样子心中冷冷一笑不动声色的将手抽出：“福晋莫要感伤。紫薇不觉得有何可怜之处。皇上能认下小燕子说明皇上并未忘记我娘，听你们说皇上如此爱护小燕子我也觉得感同身受。又能结识大家，紫薇已觉大幸，此行也算了无遗憾。诸位倒是应该祝福我才是！”说完不禁俏皮一笑，在她澄澈的目光下众人不禁有些愧然，不自觉的避开她的目光。

　　福尔康动情道：“姑娘这番话真是让我们有种自惭形秽之感。姑娘高义，能为大局着想、为还珠格格着想、牺牲自己，这种胸襟气度让在下实在佩服。我向姑娘保证，你不会白白牺牲的，老天会给你另一种幸福，一定会。”这些隐藏在话语下的承诺让福伦心中一跳，与福晋对视一眼，都看出了彼此的担忧，既然如此这夏姑娘还是尽快离去为好。

　　紫薇见福尔康目光深情而又坚定，思绪又飘飞到那个梦里，或许最初的最初福尔康是真的动了心，也曾想过白首终老，一路风雨生死坎坷都经历了，还有什么会分开她们呢？却在盛世的平稳里失掉了一切，爱情最终败给了权欲败给了新人。不禁在心中喟叹一句世事无常。福尔康不明白佳人为何一脸唏嘘，像是在感慨别人的人生。是自己做的还不够明白清楚吗！

　　五阿哥却不管其他人的想法，只要他的小燕子安全就行了，也起身对紫薇拜的很有诚意：“我替小燕子谢过你！无论将来如何你这妹妹我是认下了，以后有什么事你尽管来找我我自会替你做主。”

　　他那么多姐姐妹妹，对于多出的她又那会真的在意。他如此纡尊降贵不过是为了她放在心上的小燕子，五阿哥对她确实没有多少兄妹之谊，不过倒也难得是个痴情之人，只是小燕子终不是他的良配。梦里那个她为了成全他俩，放弃了公主的封号，小燕子才得以封了郡主赐婚五阿哥。

　　紫薇心中坏心的笑了笑，想着如今没有她的帮忙，两人的感情又会走到何种地步。面上灿然一笑：“有五阿哥这一句话已经足够了。劳烦你回宫之后转告小燕子，让她安安心心的做好格格，替我尽尽孝心。宫中规矩大，该学的规矩还是要学的。也劳烦你在宫中多帮扶她。”

　　“你放心，我会好好照顾她的！你也莫要灰心，总会有办法的。”所有人都认为这不过是一句慰语。只有五阿哥自己心里清楚，他是多么希望两人可以各归各位。唯有如此他与小燕子才能有以后。

　　送走了五阿哥，福伦看着福尔康一脸深情的注视着紫薇离去的背影，压着心中的怒火淡淡道：“尔康，你随阿玛来！”“是，阿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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