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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八


  

  秋色浓郁,清风徐徐,萧绎的身后,无边天际碧蓝如洗,似有南归的大雁飞过。

  楚书灵瞪圆的杏眸中,却被他冷峻的面容占据所有视线,明明逆光而立,刀刻般的深邃五官依旧清晰无比,摄人心魂。

  一如初见时的英气逼人,好看得不像话。

  萧绎察觉小姑娘怔愣在自己怀里,眼神呆呆的,不知心里又在琢磨何事,便勾着她的腰直起身,半扶着她站稳。

  然后抬眸淡淡瞥了眼单足立于檐角的始作俑者,警告意味甚浓,无辜的青枭惊得背脊一寒,忙领了命闪身而退。

  回过头来,见她已然捡起掉落身后的大碗,盯着里头空空如也,神情懊恼地低着头,一副丢人丢到家的模样,萧绎不禁嘴角微抽了抽,眉角藏着几分笑意。

  “方才我吩咐你何事了?”

  小姑娘羞愧垂首,小声回答:“在你回来之前,碗中水不可尽撒。”

  “那……”

  她看着撒得一滴不剩的空碗,头垂得更低了。

  惨了,这下该被罚了……

  “你以为,是否该罚?”

  这话说得轻巧动听,可她还不至于将客套话当真,规规矩矩道:“该罚。”

  “那便罚你……”

  楚书灵被他听不出感情的语气吓得心里直打鼓,忍不住为自己辩解:“本……本来我能坚持的,是青枭哥哥来得突然,把我吓了一跳,才不小心动了……”接着瞄了他一眼,被抓包后又迅速低下头去。

  “嗯?”萧绎声音沉沉,示意她继续。

  “可以……罚轻一些吗?”她自然没有那个厚脸皮求他不罚,但好歹扎了大半时辰的马步,只求他能稍稍手下留情。

  他却不答反问:“你可知习武最需要的是什么?”

  她摇摇头。

  “心静。”他负手而立,微风将衣袂轻轻吹起,墨发微扬,颇有几分仙气,目光却沉沉落在她身上,“若能静心,无论周遭有何变故,皆不足以令你动乱。”

  “哦。”小姑娘表示受教了。

  虽然她知晓,他说这话大概是不答应她的意思了……

  “我离开前可曾说如何惩罚?”萧绎问。

  她不知为何作此问,仍歪头想了想,肯定道:“不曾。”

  “嗯。”他顿了顿,声音清冷如水,“既然如此,便不罚罢。”

  她就知道……咦?

  不罚了?

  楚书灵惊喜得直想蹦起来,考虑到自己毕竟在他格外开恩下逃过一劫,不好过于放肆,便按捺住欢呼的冲动,诚恳道:“谢谢……”

  额,该如何称呼他?

  之前事出有因喊他爹,如今他已道明与她相识,再乱认便不妥当了。

  他叫易骁,看起来与哥哥年纪相近,那她与叫青枭哥哥一般叫他便好。

  “谢谢易哥哥。”她扬起笑,真心道。

  萧绎听了,却是微怔。

  ……为这个许多年前曾听过的称呼。

  每回箐姨抱着她来到惜云宫,便会教她给绎哥哥问好,而她只会“啊啊”两声,还说不出只言片语。

  不过相隔数年,当年牙牙学语的小女娃,如今也长大了不少。

  而那时未有机会亲耳听到的一声唤,竟也于无意间听到了。

  恍若隔世。

  如愿以偿。

  ******

  在之前几次接触时,萧绎便已探出她内力尚浅,应是并未专门修习过内功,故而也无法教难度过大且需时较长的功法,先挑了一本拳法,让她热热身子。

  可是,热身子便热身子,他为何……又要她定着一个姿势不能动?

  原本只是腿酸脚痛,这下可好,连胳膊也开始发酸了,简直是变相罚扎马步……

  楚书灵苦不堪言,欲哭无泪,然而自己选择的路,累得趴下也得把它爬完。

  相较于她的艰难,不远处负手缓缓踱步的萧绎,则显得悠闲轻松许多,偶尔回头望她一眼,见小姑娘一脸皱巴巴的表情而不自知,心下一笑,面上冷淡如初:“重复一遍。”

  又来了……

  呜呜,还让不让人活了……

  “为何不说?”他走过来,在小姑娘面前站定,垂眸问道。

  楚书灵不敢看他,支支吾吾:“我……我……”背不出来。

  “要是说对了,便允你休息。”

  一听见“休息”二字,她立马恢复斗志,眼珠子一转,开始绞尽脑汁挤出有些模糊的几个词:“头正,项竖,腰……”

  萧绎瞥了她一眼。

  “哦,不是,是肩沉。”她被那凉飕飕的眼神扫得后背一寒,连忙改口,接着讲,“肩沉,胸平,腰……”

  “嗯?”男人禁不住转头看她,嘴角微微抽动。

  她说错了?

  “头正,项竖,肩沉,胸平……额……平?”

  突然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胡话,楚书灵顿时小脸发热,尤其瞄见萧绎唇角微扯,似笑非笑的神情后,更是如同火烧一般,脸上的红霞悄悄蔓延至耳根,羞得恨不能挖个洞把自己埋了。

  而且还让他一字不漏全听到……丢死人了!

  萧绎倒没料到小姑娘年纪小小,却是懂得害羞了,守礼地不再提及,只让她再背一遍。

  这回她长记性了,一字一句完整背完,除了在某个词上语速忽然加快了些,发音含糊了些……以外,并无瑕疵,他略一点头:“好。”

  回应他的,是小姑娘一屁股坐在地上的闷响……听着还挺用力的。

  他不必看也能猜到,这会儿她脸上必然是龇牙咧嘴的痛苦模样,眼底不由得浮起些许笑意。

  以往总嫌弃教人习武是件耗时且麻烦的事,所以即便对青枭恨铁不成钢,他也只是将其扔到军营跟着操练,甚至贴身追随的蓝渊,他也仅是略作提点,便任由他自个儿修习,从未想过要亲自教授。

  不过,在这个小姑娘身上,他似乎寻到了些教人习武的乐子。

  若以后能一直教下去,也不失为一件令人愉悦的事。

  然而在此之前,他还有件要事需处理。

  楚书灵屈膝坐在草地上,下巴枕着膝盖,双手正轻轻捶着酸麻的小腿,见萧绎走过来,忙不迭要站起身。

  虽没有正式拜他为师,但如今怎么也算是半个师父,当着师父的面,哪有徒弟大喇喇坐在地上休息的道理?

  他撩袍盘腿坐下,掀眸看了眼低着脑袋,站得规规矩矩的小姑娘,不明所以:“不累?”

  “累。”

  “为何不坐?”

  “……”既然师父开口“盛情邀请”,她便从善如流好了。

  然后也跟着萧绎的模样,盘腿与他相对而坐。

  他身量颀长,这般坐着也比她高出一个头来,感觉到一道视线定定落于头顶,却无人说话,她有些不自在,眼珠子四处转动,转到院落墙脚那株高大的银杏树时,终于寻到了开口的话题:“你家也种了银杏树啊。我觉得秦阳城最美的,莫过于成片成片的银杏树了……”

  金黄的,明亮的,好看极了。

  “也?”

  “嗯,姑姑家也种了……”楚书灵突然顿住话头,扭头却撞上他探究的目光,愣了愣,仍旧选择闭口不谈。

  萧绎也不强迫她,沉吟片刻,道:“你原居于京城,为何来了秦阳?”

  小姑娘身子一僵,放在膝上的两手微微一动,最后捏成小小的拳头,然后松开,又慢慢捏紧,反反复复好几回,一言不发,直到他以为她不打算回答时,才张了张口,声音轻得仿佛风一吹就散了。

  “因为爹爹不在了……”

  话音刚落,她便抱膝埋首双臂间,隔了许久,才稍稍平复下来:“……哥哥留京处理后事,无法照顾我,便把我送过来暂住。”

  “送到你姑姑家?”他轻声问。

  她的声音闷闷的:“嗯。”

  “在姑姑家,过得不开心?”

  依旧闷闷的:“嗯。”

  萧绎低头看着才到自己胸口的小姑娘,柔软的发顶洒落一圈浅浅的光晕,安安静静,乖巧可人,不由得心头一软,眸中隐隐流露几分心疼,侧眸看了眼不知何时抬起的手,微动,最后仍是轻轻落在她的头上。

  自爹爹去后,哥哥先是忙于战事,回京后更是焦头烂额,疲惫得无心顾及她,将她送到秦阳城的姑姑家。身怀六甲的姑姑在接她进门后,派了嬷嬷和下人服侍她,便再未曾出现过。

  她理解姑姑以腹中孩儿为重的心情,想懂事听话地好好住着,然而,那些针对她的流言蜚语一而再再而三传入耳中,实在令她难以忍受。

  他们说她是没爹没娘的孩子,说她被楚家丢过来的烫手山芋,她都装作听不见,咬牙忍下了,可他们竟然……竟然说爹爹为了逞英雄,为了挣功名,丢了性命是活该。

  她的爹爹为国事献身战场,护大南子民安宁,成就一世英名,连皇上都敬他三分,岂是这些无知愚昧之人有资格随意诋毁的?

  受尽欺负,受尽嘲讽,孤立无援。

  既然他们容不下她,她也不愿意留在那个地方,故两手空空,一走了之。

  后来阴差阳错进了易宅,喊易骁一声爹,不过是想他能收留她。

  反正她的爹爹已经没了……喊谁做爹又有何关系?

  她再也不要回到那个,连躲在被窝偷哭着想念爹娘,都能听见外人说三道四的地方。

  那不是她的家。

  满腹心事的小姑娘,在他不甚温暖细致的轻抚下,忽然合上双眼,咬着下唇,还是忍不住滑下两行清泪,闷闷地哭出声来。

  萧绎眸色一沉,手劲一动,将她拉入怀中,单臂搂紧,任由她伏在他的胸口,哭得旁若无人。

  到底是……受委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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