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下文学 > 帝师传 > 047章 桃花阵 三

047章 桃花阵 三


  “鹰爪毒烟!”追雨立刻捂住口鼻,“中毒者感觉掐住喉咙,少量无害,但会很快昏迷,快跑!”

  “跑哪儿啊!往哪儿跑啊!随便跑还不是一样有机关啊!夫子,北边不对,南边更不可能,我们要不试试西边吧……”

  洞中烟雾源源不断加速弥散,若再犹豫分秒随时都要被湮没的可能,到时三人全昏迷不醒岂不白费苦心任人宰割。华光一阵焦急,脸色不太好看,他尽力保持冷静。不是北边,难道……

  是了,可是不过,那件事会和他们有关?

  “不要去西边,是东边,快走。”华光没有再多想,迅速转身,比比东边在同一水平线上的桃树,使劲跨了一大步,地是实的,回头摆手,“是了。”却找不见人,白影和追雨早已在身边。

  情况不妙,西边这两棵桃树距离很近,离洞口自然不远,那鹰爪毒烟阴魂不散一路跟来,或者说方圆十里都是祸害范围。眼见毒烟又要没过脚踝,三人围着这棵桃树只能急得团团转。

  “诶诶,夫子,树干刻着字!”白影是圈儿转得最多的那个,竟最快发现线索。猫着腰指着树干上一处激动万分,只不过字迹刻得很浅,让他有些辩认不清,“身无啥凤双飞啥,心有灵啥一……”

  “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华光接过,这回纳罕起来,按照出题人的习惯不应该啊,又是双又是一的,二加一等于三?可方位呢?

  “大人,这作何解释?”脚下的毒烟越来越满,直逼膝盖,追雨不免着急。

  耳畔忽然传来叮咚作响的水声,四周皆有,此刻清晰无比。

  环水为佩,玉裂为玦,玦从中裂!

  是了,这便是玦口了。

  “追雨,带我上去看看。”

  华光在树上摸索片刻,此时烟雾已经湮没底下白影半个身子,他捂着口鼻干着急,呼吸有些凝重。华光加紧寻找,又拨开一丛叶子,终于发现!

  “白影快上来!”眼前有道两根手指粗厚的绳子穿过手臂粗厚的桃木枝干,打了几个圈绑着,绳子那一头被层层叠叠的桃林树叶藏着,看不清终端在哪。他与追雨合力解开绳子,紧紧拉住这头。

  “夫子,树枝要断了!”他们可以解绳的位置恰好只有一条树枝立足,可毕竟一条树枝的承受能力有限,两人已是不易,何况再加一个汉子。此刻正发出咔嚓咔嚓的声音,树下的烟雾邪佞地节节攀升,白爪已经触到位置稍下的白影脚底。华光将刚解下一圈一圈绑着的绳子忙丢给白影,喊道:“接着。”白影下意识双手一抓,正在这时脚下一空,咔嚓一声惊心的脆响,树枝直接从根部断裂。而华光由于急着给白影抛绳索,没顾上自己,突然一个踉跄,失去重心往下跌去。

  “啊!”他轻呼,像一片轻飘的白梅瓣似飘落。

  这时一只有力的臂弯绕过他腰间,将他往上一提,他的脸便凑近了追雨的呼吸。淅淅沙沙一阵响动,忽然脚下生风,头顶一片明亮,那根绳子带着三人腾出桃林,朝半空飞弹。

  俯瞰下方,这片桃林果然四周环水,绿幽幽的恰似一块玉佩。他们起飞处实际上离入口不远,绳索划过的弧线正好将桃林一劈为二。抬眼前望,原来这一股绳子由两股扭成,中间开叉,而那两头分别系在远处两棵又高又韧的竹子上,形成一个弹弓。

  飞过一整片桃林,三人正好被甩到一座并不算恢宏的庙堂前,刚一落地,前方杀出四个葛衣粗布的持棍少年,突然耳畔传来铃铛清脆叮零的撞击声,飞檐上空翻下一条俏红的身影,嗖嗖嗖几枚银针迎面飞来,追雨见状立刻上前一步,刷一声拔剑,寒光一凛,接连三声细微的“叮”,三枚银针无力坠地。这时脑后响起华光的声音。

  “金铃姑娘,在下蒙面郎,宁伯父近来可好!”便从两人身后从容走出。

  “蒙面郎,可是华光?”红衣女子站定,侧身一震,眼睛一亮,收回手中欲第二次发出的银针,向身后摆摆手,清冽的嗓音如同山野的泉水,“让我看看。”径直上前拿双手在空中比划,遮住他上下半脸,单露出一双狭长的凤目。手腕处的一个金色铃铛叮零叮零脆生生得响个不停。

  “我认得这双眼。你过来。”这个叫金铃的女子二十左右模样。神色略显凝重,挑着双傲气的瑞凤眼,单对着华光,直接无视其余二人。

  “不知宁伯父今日所遇何事,还请金铃姑娘详细告知。”华光走至跟前,拱手相问。见金铃瞄了眼他背后二人,解释道,“他们都是自己人,可以信任。”

  金铃复上下俾睨一番,才回过说:“义父信任的人,金铃自然信任,华先生又破了我的桃花阵,想必对八年前的事还记得一二?”

  “宁伯父对我有救命之恩,华某铭记在心。”

  “好。”金铃才微露喜色,向三人抱拳道,“方才多有得罪。但事关重大,金铃请借华先生一叙,烦请二位大侠外边等候。”虽是客气,语调里有着不容反击的命令意味。

  “大人,追雨不得远离大人一二。”

  “没事,故人相邀,并无他碍。况又在如来观音面前,其善可言。”

  白影也很是不爽,又有些担心,见夫子对他安定地摆手示意,按捺住。左右扫视几眼,心想万一有什么意外凭他和追雨冲进去也很容易,也就等着了。金铃领着华光匆匆进了庙堂,身后四个少年便将二人隔至门外。

  进入庙堂,室内洒扫皆净,供着一尊泥塑观音,像前香火缭绕。绕过前堂,推开侧边一扇客门,屋内物件不多,简洁素净。金铃探视门外几眼,才安心把门闭拢,带上栓,转身将华光请到屋内的桌边座椅上,向他严肃施礼道:“父亲没有看错,华先生果真重情义。若不是实在走投无路,不敢有劳先生。还请先生救救父亲啊。”

  华光忙起身扶住,两人一同落座:“滴水之恩,涌泉相报,更何况伯父有救命之恩。姑娘请说,华某一定竭尽全力。”

  “先生如今成了大启的帝师,一定有办法。”金铃细眉渐舒,默了片刻,缓道,“不知先生可曾听说上古夔术?”

  “哦?”华光小吃一惊,并有些觉得事情蹊跷,“听说夔氏祖先以夔牛八卦镜炼制夔术,相传其威大无比,可蛊人心,可命万物,可令鬼兵,得夔术者得天下。这难道不是传说?”

  金铃抿了抿樱红小唇,朝纸糊的窗外仔细几眼,压低嗓音:“夔牛八卦镜地图在父亲手里。”

  “什么?”华光轻呼。

  金铃嘘声示意,复言:“燕月朝廷受奸人所控,竟搜查到了烟山一带。父亲让我带着族民横渡啸水,来寻先生。故此摆阵数日,今日听闻大启派来帝师作巡察使,没想到果真试来了蒙面郎,也不用再作打算。”

  “那宁伯父现在……”

  “还在对岸。”她面露哀色,双瞳泛水,“可等他几日,父亲说了,人命事小,天下事大,夔术已出,其中利害,先生自有分寸。”

  华光沉默,细细思索起来。许多事情一拥而至,不可思议接着不可思议,他需要一点时间打理。燕月,宁伯父,金铃,夔术,战争,好似其中有千丝万缕的联系。把这些浮出水面的线头抽出,一一相连,他蓦然一惊,居然得出一个最出乎意料的解释,当然,这个解释如今尚不能落定。只漏出一言:“金歌一定参与其中。”静了半晌,回神,“哦,姑娘现在可有打算?”

  “再等父亲几日,若有变数,会立刻告知先生,到时可就真要烦请先生了。”

  “我懂。那这几日你们的吃穿用度,我会命人安排。”

  “谢过先生。”

  出去时,金铃吩咐一个少年将三人自另一条路领出。

  没想到,甄良仍在林外等,正靠在一块大石头上打盹。白影兴冲冲上前,猛得把他拍醒,正面冲他做了个夸张的鬼脸,可把正睡糊涂的甄良瞬间吓精神了,吼着“鬼啊鬼啊”扑通滚到草地上抱着头瑟瑟发抖。身后二人崩个不住,被逗乐了。

  晚上,白影实在捱不住好奇心,走进华光的厢房,自己搬来一条板凳,坐到正在案几上研读书卷的夫子身边,苦着脸,拍着凳子问:“夫子,早上那是什么情况,能不能告诉我。我实在不明白,那位姐姐跟你兜了那么大一个圈子,到底为什么啊?你和她什么关系?我们差点晕到林子里,她对我们还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子,白影不开心。”

  华光放下书卷,揉揉他歪过来的脑袋,微笑道:“知道你会好奇,迟早来问。也罢,告诉你这些往事也无妨。”

  华光的声音很温柔,说起来,这还是他第一次对白影说自己的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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