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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4.待你温柔


  以寻病了,纪以驰一天三趟往返荆王府,如果不是碍于苍彦易整日脸色阴沉,他恨不得直接住进荆王府。

  苍彦易面对一个小傻子本就糟心,再看见纪以驰每日在以寻跟前转悠,就别提心内多窝火。一连多日,荆王府都被一种低气压笼罩。

  荆王府上下奴才,整日提心吊胆。除了叶菡,各个可是把纪以驰恨了个牙痒痒!

  ——

  “青州洪涝之灾,朝廷赈灾物质已抵达,洪涝虽猛,但百姓伤亡不大。今早晋安传来捷报,趁宫变反叛的乱贼皆已伏诛。”左都御史张则谦手持文摺,报消息皆是喜报,但眼前之人却不见喜怒,紫金蟒袍加身,气息清冷如冰,凤眸深邃,难以捉摸。

  揣摩不透荆王心思,张则谦侧首向一旁的骠骑大将军求助。

  却见纪以驰拿着块白玉糕送到荆王妃嘴边,“以寻,这个甜。”

  以寻撇过头,手中捏着小帕,不情愿理他。

  已经习以为常了,纪以驰不在意,放了白玉糕,又捡了一颗梅子,凑到她嘴边。

  “派钦差前往青州监督赈灾,以防当地官员贪污银两。”苍彦易修长食指摩挲墨玉,薄唇轻启,声音如同悦耳琴声缓缓流出,“拟旨,着令晋安、南阳两地军队即刻班师回朝,不得有误。”

  张则谦收回视线,恭声答是。从袖笼中再抽出一文摺,打开,按着其上奏文一一呈禀。

  以寻不吃,纪以驰手举着不放,她近日十分的厌食,基本上每日只进一餐,纪以驰担心,能哄着她吃一些就吃一些。“以寻乖,这个很好吃,尝尝。”

  左都御史这方正呈禀着,忽觉空气骤然阴冷许多,念着奏文的声音一颤。抬眼,正见荆王脸色微冷。

  咽了咽口水,忙看了看自己前面的呈禀,第一桩,官员调任,第二桩……粗粗扫了一遍,确认无错,又继续往下念。

  纪以驰这方碎碎念将以寻催得紧,苍彦易冷笑,伸手捡了一块白玉糕,是方才纪以驰放下的那块。凑到以寻嘴边,两片薄唇张合,只一个字,“吃。”

  他的话,以寻虽也不情愿听,但到底是咬了两口。

  张则谦见荆王无心再听呈禀,合了文摺,与井尧、卓南、百清等人一旁侍立。

  苍彦易放下白玉糕,也拿了一颗果脯,以寻低头衔了去。待她吃完,苍彦易冲纪以驰挑了挑眉:“将军,王妃既然不愿,又何必苦苦相逼呢?”

  他的话外之意,纪以驰黑了脸。暗骂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一个哥哥,一个夫君,纪以寻这个小白眼狼,怎么愣是一碗水端不平呢。这些日子,自己近乎日日伴在以寻身边,可她却从未搭理过他!

  气场虽弱了下去,纪以驰嘴上功夫却丝毫不让,回道:“本将善待吾妹,又如何算是苦苦相逼!”

  苍彦易听他叫的亲热,冷笑道:“以寻即已嫁到荆王府,便就是本王的人了!本王自会善待,用不着将军费心!更何况,即使将军愿意劳心劳力,王妃怕是也不愿领情吧!”

  这番话,正戳纪以驰痛处。纪以驰咬牙,“只不过多吃了些荆王喂得甜品,又不值什么!”

  听出他言语中的酸意,苍彦易扬了扬唇角,不急着回他。只又捡了一颗果脯,修长食指捏着颗果脯递到以寻嘴边,以寻乖乖吃了。

  勾唇,凤眸清扫,睨了一眼纪以驰,“的确是不值什么,只是不值什么,也不是人人都可以有的。”

  纪以驰彻底黑了脸。

  荆王言语中的得意炫耀,骠骑大将军言语中的嫉妒羡慕,左都御史一旁听着,嘴角忍不住抽了又抽。如果不是他亲眼所见,他绝对不会相信,这两个男人,一位骠骑大将军,一位堂堂亲王,尽然争风吃醋!

  一场醋意风波过去,荆王占了上风,心情不差,左都御史趁机继续呈禀国事。“宫变一事彻底过去,各地百姓的慌乱也得到了安抚,今朝纲已稳,只是不知朝中一干叛逆当如何处置?还请王爷示下。”

  这里的一干叛逆自然是指苍彦曜及以韩阳、韩简为首的韩氏一族,现肃王已经不知所踪,所要处置的便只有韩简、韩阳等人了。

  “皇后母仪天下多年,且与父皇伉俪情深,着其迁出正阳宫,幽禁长安殿。至于韩氏一族,世代效力苍渊,劳苦功高,统令族人发配边陲。”

  “这……”左都御史看了一眼纪以驰。

  纪以驰浓眉轻锁,韩简贵为皇后,名为荆王母后,且皇帝并未下旨废后,应就是念着多年情谊,幽禁是正理。

  “百足之虫死而不僵,韩氏一族根系庞大,苍彦曜现下逃窜不知所踪,韩阳一定会想法与他取得联系。”纪以驰沉眸,眉宇厉色浮现,“以我之见,韩氏一族当该连根拔起,诛杀殆尽,以绝后患!”

  一声倒吸冷气之声,众人寻声而望,却见百清一张清秀面庞血色全无。

  卓南轻嗤,他本就不甚喜百清文文弱弱书生气,现在又见他这样怯懦,单耳听杀人便吓成这样,那若是见了血还不知甚德行,当下对百清越发不屑了。

  荆王略皱了皱眉,睨了他一眼。

  “微臣斗胆,认为韩氏一族当连根拔起,以绝后患。”

  “本王主意已定,此事无需再议。”荆王一言,定了乾坤!

  左都御史还要再言,却被纪以驰止住,示意他到此为止。无奈,只好作罢。

  “当初苍彦曜虽逃离琥越,但君熙公主现仍在皇城之内。君熙公主身份特殊……”

  这里人多,以寻自疯傻以后,十分孤僻。在这坐的时间长了,听人交谈久了,便不耐烦,起身要走。

  方起身,便被苍彦易捞在怀里,双臂圈着她,大掌轻拍她的背,似哄一个小孩子,“还有一会儿就禀完了。”

  他身上的气息和温度让以寻安心,安静下来。见她乖了,荆王下颔微抬,示意左都御史继续呈禀。

  他的举止亲昵,毫不避讳外人在场,也不觉又甚不妥。张则谦愣了一下,而后方继续道:“君熙公主身份特殊,若随韩氏一族发配边疆怕是有辱火火令国体。且君熙公主一直要求见王爷一面,如何处置,还望王爷示下。”

  她在怀里不安分,绷着一张小脸,苍彦易知她倔性子又上来了,“就议到此吧。”

  “是。”张则谦恭敬答了。

  见以寻被苍彦易抱走了,纪以驰也忙跟着。

  还未跟上,便听前面荆王到:“晋安军队大捷,特命骠骑大将军亲至晋安相迎,以示朝廷褒奖重视。即刻启程,不得有误!”

  纪以驰大步一滞,俊脸顿时黑了下来。晋安在哪?苍渊最南,距琥越何止千里。这一去,三两月是回不来的。也就是说有三两月他都见不到以寻了。

  咬牙,苍彦易这是公报私仇,绝对是公报私仇!

  井尧上前笑道:“路途遥远艰苦,将军多保重身体,奴才还有事缠身,恕不远送。”

  一想到纪以驰走了,就没人缠着纪以寻。没人缠着霸着纪以寻,爷心情就会好,爷心情好了,自己就会有好日子过。井尧眯了眼睛,又嘱咐一句,“将军,既是即刻启程,就快回府收拾收拾吧,越快越好!”

  说罢,哼着小曲,大摇大摆便走了,留纪以驰在原地脸黑如铁。

  ——

  以寻的病,不识人、不说话、自我封闭。百清每日尽心医治,查阅古籍,试了多种方法,皆是无效。

  这日吩咐了人去煎了药,从主院出来,都已是亥时了。提灯欲回住所,行至王府西南角时,见从路旁一课杉树后走出一身着翠绿长裙的姑娘,头顶十字髻,一副丫鬟打扮。

  “百公子让奴才好等。”那丫鬟笑道。

  百清并不认得她,“不知姑娘是何人?”

  “奴婢是灵心主子跟前的侍女,名翠儿。主子今日吩咐奴婢,再此等候公子,说是有话要与公子夜谈。”

  百清轻笑,橘黄色灯笼光照下,皮肤白皙,面容俊秀,“天色已晚,百清男子污秽之身,怎好入后院?有甚事情,还是等明日吧!”

  “男子污秽之身?”翠儿掩唇笑道:“公子本就不是什么正人君子,有什么好推脱的?且这深更半夜,又有谁知晓公子入了我家主子闺房呢?”

  翠儿一番话说得百清俊脸由白转红,思忖片刻,终随她从一旁幽静小路去了聆心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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