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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记(五)


  太始洞真观玄道场。


  赤泉丹井,绿云霜林。


  金霞满玉户,虹彩上瑶台。


  青风激荡于台阶之下,紫烟徘徊在玄盖之前,郁郁层层,层层叠叠,或为龙虎,或成麒麟,或凝如意,或化烟水。


  天籁声起,四下沉寂,不见时光匆匆,自然定格。


  陈岩头戴上景法冠,身披天灵仙衣,上面绣着天河之相,滚滚向前,幽幽深深,不见其底,他稳稳当当坐在碧游床上。


  他用手一拨,顶门之上,浮现出亿万庆云,在上面,光明万丈,琉璃一片,自具洞彻,所有时空,尽在其中。


  庆云之上,太始规则投影下来,或渊水之龙,潜而不动。


  太始之主,规则之王。


  陈岩目光一动,落在虚无中。


  在那里,寒林陡峭,七宝悬挂。


  日月横斜下来,落在龙鳞之上,有金钟之声,鸣之不绝。


  有仙人环绕,不计其数,齐齐诵读长生经文。


  中央位置,有一面容奇古的道人,长眉入鬓,神采飞扬,只是静静端坐,就有撼动寰宇之力量,他若有所觉,抬起头,眸子之中,有天青一色,日月交辉,白日升天,罪灭福生,绵绵长长,不见尽头。


  难以形容的光明普照,激射在宇宙中。


  所到之处,驱散所有,充塞左右。


  轰隆隆,


  两种不同的意念碰撞,倏尔间,有亿万空间生灭,在里面,一半是万气盘旋,一半是光明璀璨,相互争锋。


  这样的争锋,不是单纯力量,而是在空间世界的每一个角落,每一个生灵,每一个木石,等等等等,全方位的演变。


  念起世界兴,念落乾坤灭。


  两个人,一个是太始之主,一个是光明之主,都是金仙道祖,规则之王,亘古不朽,不生不灭,他们的交锋,不只是神通法术的碰撞,而是两人念起则有世界衍生,然后意念落入,进行争夺,看谁能够主宰所有。


  要东风压倒西风,或者西风压倒东风。


  当然,很多时候,是不分轩轾。


  毕竟他们已经返璞归真,归于先天规则上,而规则组成宇宙之筋脉骨骼,没有高低上下之分。


  “咄。”


  面容奇古的道人眸子中日月浮动,隐隐之中,有一盏宝灯浮现,其上蟠龙,其下卧虎,左右是细密经文,洋洋洒洒。


  灯盏一点,晶晶莹莹。


  光可鉴影,璀璨满目。


  人看到光,可能会觉得明亮,耀眼,或者更进一步,会想到希望,等等等等,非常之多,可眼前的灯盏中的光,非常纯粹。


  是的,看到光,没有任何其他的想法,就是光,宇宙天地间唯一的光。


  “本命法宝,”


  陈岩饶有兴趣地打量,不愧是久负盛名的金仙道祖,他的本命法宝分明融合了一缕先天之宝的真意,虽然远远比不上自己的葫芦藤,可出奇地和他本身的规则和睦,这一点,只能说是洪福齐天。


  不过自己有葫芦藤,配合五方玄黄明劫门,一守一攻,相得益彰,同样是令人羡慕。


  其他不说,反正眼前的道人奈何不了自己。


  “幽欻道友,”


  陈岩声音朗朗,穿过时空,落在面容奇古的道人耳中,道,“上一个纪元我赢了,这个纪元我同样会赢。”


  他的声音,铿锵有力,很有自信。


  “未必。”


  幽欻道人,光明之主,扶正自己道冠,眸子有光,洞彻万界,道,“上个纪元,前所未有,天运浩荡,劫数跟随,金仙之伟力,不可履凡尘,免得横生枝节。可在这个纪元,不同上个纪元,我们能够插手的地方不少。”


  幽欻道人面上有淡淡的笑容,道,“紫阳你在面对这样纪元布局的时候,会错误百出的。到时候,会让你知道什么是量力而为。”


  “是吗?”


  陈岩反问一句,同样面上带笑,道,“那我们就看一看。”


  “好。”


  道人深深地看了一眼,大袖摆动,他在天庭的后手被对方借着纪元之力拔掉,这个纪元,得让他同样吃个大苦头。


  “看谁手段高明。”


  陈岩想了想,屈指一点,一缕星芒自道场中落下,倏尔一转,消失不见。


  莫名界空,半夜。


  云上精舍。


  周匝竹柏绿树,翳映阴森。


  月自西来,枝不蔽影。


  庭中央,有一株老松,其荫如盖,垂髻若老翁,在其下,水自泉中涌出,顶则下落,串串凝珠,明光玉波,如宝幢。


  封九月正坐在松下,石床竹几,帷之纱幕,松色映得眉宇青绿。


  他一身青衣,闭目平坐,握大拇指,眸子似闭非闭,微微引入泉中灵机,存于鼻中。


  这个关头,重在微微,不令耳闻。


  经文有语,小则生之门,大则死之路。


  要不是不知道这个窍要,拿捏不准,不但无用,反而伤身。


  封九月第一步将灵机存于鼻中,然后徐徐摄入,自上而下,沉入气海,渐渐积累,有充盈之姿。


  少顷,气海已满,气满则溢出。


  气在五脏六腑间回旋,稍一转动,声音汩汩然,若泉出珠涌。


  封九月听到此声,知道火候已到,就张口吐气,意在绵绵。


  不可急迫,不能中断。


  整个过程,上秉乾坤,下存人身,一吸一呼,纳新吐故。


  接下来,一呼一吸,再呼,再吸。


  周天循环,从此开始。


  好大一会,封九月始觉身热,于是睁开眼,身子轻摇,摆出五六个怪异的姿势。


  或是侧身弯环,如若射雕,或举腰背,以手背托地,举腰收脚,令头着地,或如蟾半圆,以双手十指交叉,抱在脑后,蠢蠢若熊摇,等等等等。


  每个动作,都引导气在四肢百骸中行走。


  不时微响音发出,微不可闻。


  大半个时辰后,封九月停下来。


  此吞气引导的功夫,最重火候,修炼时间过长的话,身体受不了,有害无益。


  正在此时,只听半空中传来一声清亮的鹤唳,叫声远远传开,四下激荡,有金石之回音,然后环佩叮当,幽香细细,周凝竹骑鹤而来。


  仙鹤稳稳停在松下,少女自鹤背上下来,云鬓雪肤,宫裙束腰,容颜精致,丽色入骨,她来到封九月的对面,自顾自在石床上坐下。


  周凝竹看了眼松下的灵泉,眼睑垂下,挡住美眸中的异色,开口道,“封九月,朱师兄让我来告诉你一声,不要再冥顽不灵,”


  封九月没有说话,只是识海之中,出现一件经幢,里面有不同元气激荡,若云水一般,圈圈晕晕的,诵读不停。


  封九月隐隐见到一个伟岸的人影居于元气中央,将自己引导到一个莫名的地方,与其中的巍峨相比,自己现世的蝇营狗苟实在是令人觉得无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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