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姐姐
两道同时倒飞出去的身影，樱井铃硬是将脚踩出一个不深不浅的小坑才得以停下了后退的趋势。鲜血从嘴角处流出，自己的力量和苏薇相比要弱小不少，一个照面的接触，胸腔就已经因为震动而开始血液翻滚。
扭过头去，艾晓玲的身影已经渐行渐远。深吸了一口气，她看向苏薇，凝声道：“研究所的人骗了你，我并不想杀死你的姐姐。该死，我怎么可能自己杀死自己呢？这种话从我嘴里出来真是荒诞！”
苏薇并没有给予回答，低头看着自己的骨剑，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嘴里有些碎语，但听不清，像是说给自己听的话语。她突然抬起头来，骨剑一挥，划出一道凌厉的剑气。她没有任何的回应，杀意涌动，一个俯冲就冲向了樱井铃，划下一刀。
太快了，快到无法立马做出有效的应对。樱井铃勉强抬起骨刺，却是如同塑料一般被切断。骨剑落下，胸口的衬衣破裂，巨大的伤口呈现在空气之中，鲜血伴随着疼痛涌出，整个人是跌倒在了地上。
太强了！不管是在速度上，还是气力上，甚至不需要使用任何的技巧，樱井铃都被碾压了。
苏薇抬起骨剑抵在了樱井铃的脖子上，将其的下巴抬起，看着那张此刻对抗着疼痛的精美脸蛋，冷声道：“你不是我姐姐，我不记得你！虽然我忘了姐姐是什么样子，但我相信，我只要见到了，就一定记得起来。”
樱井铃无力的抬了抬眉目，一双失落的瞳孔与布满杀意的瞳孔对峙，沉默在其中游荡。
话语像是破开血肉的利刃在心口重复的划动，重复。。。。。。重复。。。。。。重复。。。。。。
嗨！她真的忘了你是谁耶！但她记得有姐姐这么一个存在，是不是很嘲讽？现在你的妹妹拿着剑抵在你的脖子上，还说着关于姐姐的话语，是不是很像开玩笑的模样？别傻了！这不是玩笑，你的妹妹真的想杀了你！她现在已经不是当初那个依偎在你身边的那个可怜的小女孩了！仔细想想，当初你要不是把她弄丢了，也不可能变成现在这幅场景。你还奢求她记得你？一个不负责任的姐姐。
你就要死了！被你最重要的人杀死了！
“不负责任吗？别傻了。”樱井铃猛地伸出右手握住抵在自己下巴的骨剑，锋利的刀锋刮破手掌流出汩汩鲜血，“我就算死，也不让你沦为研究所的道具的。”
左手抬起，樱井铃做出一个让人意想不到的举动。一个清脆的耳光声响起，直接是将苏薇抽的脸上泛红，后退了几步。骨剑随着后退从其手掌抽出，带出一条血线，上面的血肉深可见其骨骼。
“你姐姐可不喜欢你手握刀剑的模样。”樱井铃缓缓站起来。
苏薇还没做出反应，对方竟然敢以一个手掌的代价抽了自己一个耳光，这种单纯只有疼痛造不成实际伤害的事情，更像是长辈教育自己的后辈。这是疯了吗？还是说把自己当作小孩了？疯子，真的是疯了！
“你去死吧！你真的让我很讨厌。”苏薇揉了揉脸颊上的淡红。
不知是在何时，古怪的红色纹路在她的整条右手臂上出现。没有忽暗忽明，红光常亮，但并不刺眼，像是什么古老的咒文映现在上面，显得很是怪异。
“二次突变。”樱井铃捂着伤口处摇摇欲坠。
苏薇没有回答，此时的她面无表情，就连杀意都内敛在了瞳孔的最深处，轻易不可察觉。她真的生气了，十分的生气，眼前的这个异种不断的自称自己的姐姐，刚刚还扇了自己一个耳光，这是神都不可饶恕的事情。而现在在她的心中，她自己就是神，是她不可饶恕这些事情，这个站在自己面前的人类。红色的纹路使她充满了力量，整个身体感觉被填充的满满的，像是一缸水，里面盛满了清水，但水龙头依旧没有关闭，水即将溢出。
这些溢出的水，就是力量，将要宣泄而出。
此时的苏薇被力量掌控着，意识正在一点又一点的陷入黑暗，这是异种的最初本能，杀戮！
右手伸出掐在了樱井铃的脖子上，直接是将其举起，目光迷离，“姐姐？呵呵，笑话！”
樱井铃也是挣扎的露出一丝笑容，嘶哑的发出声音，“你生气的样子倒没变，和小时候一样，一不开心就面无表情，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在发呆。但我知道啊！就像。。。。。。”
“够了。”苏薇咆哮着，她受够了，受够了这个异种的乱语。
掐住樱井铃的右手变换成左手，而满是纹路的右手直接探出，按在了她的肩膀上。一声惨叫划破天际，令人头皮发麻。一条手臂直接是被扯落了下来，硬生生的，没有一丝怜悯，鲜血喷涌而出，沾湿了那张满脸狰狞的面孔。
苏薇将手臂丢在地上，舔了舔嘴角，像是来自地狱的女修罗，面目狰狞，“你说啊，继续说啊！”
樱井铃强忍着这刻骨铭心的疼痛，眼泪夺眶而出，不知道是因为痛觉，还是因为面前的一切。声音嘶哑，每说一句，鲜血就流失的越快，但她还是说出来了。
“就像当初我白天出去为你找吃的，夜晚守候在附近四周。那时候你以为我不要你了，每次回来，都能看见你这么张脸。生气内敛，碰一下就像只炸了毛的小狮子。”
“炸毛了的小狮子，很可爱的比喻。但我不喜欢你现在的模样，太丑了。你手握刀剑的模样真不像我的妹妹，那个当初可怜兮兮的躺在废墟里被我捡回来的小女孩。”
“不管你能否记起一切，我是你姐姐的身份依旧不可改变。如果实在无法记起，杀了我便罢了，反正当初也是因为我的失职而导致了如今的画面。”
“这些年，你一定受了很多苦吧？”
...
——苦啊！当然苦了，从24区被执行部的人带走，后面又被研究所的人带走，在无止境的实验中沉沦于疼痛的海洋，最后被冰封起来夺去了所有记忆。你说，苦不苦？
——日夜所思，日夜所梦，最后全部归于虚无，只剩下最重要的两个字。你说，苦不苦？
——就连现在你站在我的面前，被我划破胸口，被我扯掉肩膀，依旧说着这些煽情的话语，但我依然无法记起所有，你说，苦不苦？
...
苏薇抬起头，看着面前状若癫狂的樱井铃，心中一颤，恍惚之中觉得有些恐怖。这个异种到底是受了什么刺激，已经到了这种地步了，疼痛都不能阻止其说话，依旧要冒充自己的姐姐。
难道。。。。。。
这样的念头在心中一闪而过，她开始打量起樱井铃的面孔，那张精致的脸蛋如今奇丑无比，泪痕混合着鲜血在上面流淌。原本清澈的双眸此时也是因为疼痛而变得浑浊，上方的秀眉更是往中间挤兑，呈现出不曾拥有过的皱纹。
没有任何的记忆浮现心头，一如既往的陌生，不管是语言还是面容，那些从口中说出的话语也没有任何的画面感。果然，眼前的这个异种不过是个骗子，只是，她为什么要骗自己呢？不知道，谁知道这疯子想要干些什么。
苏薇松开手，樱井铃摔在了地板上。骨剑举起，对着心脏的位置，只要落下，绝对贯穿，让其停止跳动，失去生命。
樱井铃微微闭眼，疼痛的冲击让她提不起任何的气力。异种血脉对于断臂的修复已经只能勉强的止住失血，而无法再生了。一切都要结束了，这个世界，这个人生，这一切悲惨的模样。
只是，骨剑没有落下。只听见喃喃的声音，“不知为什么，我又不想杀你了。”
樱井铃诧异的睁开眼睛，有些艰难，眼皮很重。眼前的视线有些模糊，但她依旧看清楚了苏薇脸上的表情，有些犹豫，有些疑惑，骨剑已经放下，垂在了小腿旁。
她无奈的笑了笑，“你还是什么都没有想起吗？”
苏薇摇头，“事到如今，都已经濒临死亡了，你还想说你是我姐姐吗？”
“这是不可改变的事实。”
“那为什么我的记忆没有你的存在，就算一片空白，我也唯独记得姐姐。如果你真的是姐姐，我不可能记不起来的。”
樱井铃苦笑，心说，你以为研究所的实验是假的吗？如果单凭感情和叙述就能唤起失去的记忆，那帮变态的刽子手也可以趁早退休了。
“你跟我走，我能带你找到你的姐姐。”樱井铃想到了费罗，那个号称鸠鸽里唯一的研究学家，或许他有办法唤醒记忆，但这前提得让苏薇跟自己离开。
苏薇眯眼，“那这么说，你承认你不是我姐姐了？”
樱井铃一愣，意识到自己说错了些话语，“不，不是，只是我可能有办法唤醒你的记忆，证明这一点。”
长久的沉默。苏薇在思考，许久之后，缓缓说道：“我该相信你？”
樱井铃挣扎的用右手撑住地板坐了起来，断臂的血已经止住了。她点了点头，目光坚定。
“好。。。。。。”
好字后面的话语没有出现在空气之中，硬生生的卡在了喉咙处，紧接着消散。因为，疼痛出现，接踵而来的疼痛在脑海中翻滚，牵扯着每一根神经线。
疼痛装置！
研究所的人员早在不远处观察着这里的一切，他们能听的到两人的对话，自然也能猜测出苏薇的下一步行动。而现在，他们感觉到苏薇要跟着樱井铃离开，果断启用了在苏薇脑袋中的疼痛装置。
樱井铃伸手，想要去拉住此刻正在颤抖的苏薇。但手还没有接触到其的肌肤，就停了下来，随之停下的还有那道颤抖的身体。苏薇的瞳孔被黑暗所占据，深不见底的黑暗，由疼痛转换的黑暗，其中是浓重的杀意。
骨剑执起，落下，一切行云流水，就连那喷涌而出的鲜血亦是如此，没有任何的违和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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