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呆毛趴在自己窝那里，已经好多天都不肯吃东西了，有气无力的，连郁言靠近它，它也只是鼻子动了动，睁开眼睛看了一眼郁言。
郁言坐下来，轻轻抚摸它后颈那里的毛，一下又一下，她记得的，每次只要摸呆毛的这里，它都会很高兴，尾巴还会不停的摇。
果然，呆毛虽然没有摇尾巴，眼睛却舒服的闭起来，还轻轻的发出一点声音来。
郁言笑着，一边抚摸着它的后颈，一边和它说着话，也不管它听不听得懂，自己慢慢说着：“呆毛，我昨天做梦梦见小镇那条黑狗了，以前老爱跟在我脚边跑，和你一样的。”
郁言想着，又点点它的脑袋，顺手还又摸了两把，不错，手感还在。
“你在干嘛呢，又不胖，干嘛不吃饭呐，减肥吗，我又不嫌弃呆毛你胖，干嘛呢，还不看着我啊。”
郁言把它的脑袋弄过来，呆毛睁着眼睛，怏怏的看着她。
要是以前的话，呆毛早就屁颠屁颠的赖在她身上了，那里是现在这样子哦。
郁言趴下去，脸几乎就要碰到呆毛的脸了，只看着它。
呆毛直直地看着郁言，喉咙里发出类似于哭泣的悲鸣声，眼睛里慢慢留下眼泪来。一滴又一滴，顺着它脸上的毛都流到地上来了。
郁言抱着它的头，一下一下的轻抚着：“呆毛，你知道不知道那时候我是真的很害怕的，可是一想着哥哥回来救我的，我就不那么怕了，你看。”
她抚上自己的脸，像是在笑着：“长这样的一张脸，还是有好处的啊，最起码……他们那些人可舍不得伤了我的脸，不然我现在哪敢在妈妈面前晃啊。”
呆毛呜呜着，被郁言抱着就一直往她怀里钻。
郁言把它抱得更紧了：“我刚开始以为是哥哥的，后来慢慢才想起短信发给了封大哥，我就不那么有信心了，他有青浼要担心呢……不是……”
她又像是想通了，笑出来：“反正不管是谁来，都是那样了，都已经过去了，我不会再去想，呆毛……”
郁言低着头看着怀里脑袋上的毛乱蓬蓬的呆毛，抬着它的脸，让它和自己对视着：“你也不要再去想认不出我好吧，那么多血，就算擦干了还是有血腥味的。我家呆毛一定很害怕吧，害怕进来的是个坏人呢。”
呆毛挣扎着起来，用舌头舔着她的脸。
郁言后才知道，自己哭了。
然后呆毛尽职的舔了她一脸的口水。
郁言这边安抚好了呆毛，小家伙一好了就扑到厨房要东西吃，把李婶高兴坏了，端来好多东西任它吃，直到呆毛吃到最后都吃不下了为止，结果当天晚上，古叔又把呆毛带去宠物医院了。
这次是吃多了，真是甜蜜的罪过啊。
那边每天晚上就去看望郁妈妈，她这一阵子，再也没有出现过像那天那样失控的时候，只是越来越依赖郁言，甚至郁言根本就不能离开她的视线。
不过还好的是，每到白天郁爸爸过来得时候，她的表现要好很多，除此之外，就是对郁沉好一点，对着他的时候，就像以前一样，是个优雅而又温柔的母亲。
只有郁爷爷，只要他出现在郁妈妈面前，她总会暴躁起来，有他们看着，也没有出什么大的事情，只是郁爷爷不能靠近。
这天，郁言要离开的时候，郁爸爸追过来了。
“阿言，你母亲的病，你应该也知道一点了。”
郁言不说话，只默默的等他说完。
“我们商量了，还是先把她安置到国外的专门医院里……”
郁言低着头，听到这里眼睛却睁大了。
郁爸爸一直注意着她，看着她表情变了变，连忙继续说道：“情况还没有那么糟，就只有以防她的病情恶化了。”
他换了一种语气，小心翼翼地问她：“阿言，你愿意陪你妈妈她一直去吗？你要是愿意的话，我就安排好国内的一切，学校那边就办理休学手续，你要是不愿意的话……”
“我愿意。”
郁爸爸像是还没有反应过来，她答应的太快了，郁爸爸都还来不及说你要是不愿意就怎么的话。
郁言抬起头，注视着他的眼睛问：“妈妈会好的对吧。”
郁爸爸虽然心里有疑问，这时她问也马上点头：“当然。”
“那么爸爸，妈妈的病既然是会好的，那什么都不是问题了，就算最后是要在那里待很长时间，大不了就在那里读书好了。”
郁言说的满不在乎，郁爸爸却不能像她这样说的这样做，又仔细问她，最后郁言都挨不住了，只嘟着嘴抱怨：“我想要妈妈一直陪着我，我才只在她身边几年呢。”
她后面说的很轻，却说的郁爸爸几乎就要哭了，只过来摸摸她的头，郁言管不了郁爸爸是怎么想的了，她现在只想着是一定要陪着郁妈妈的。
寸步不离。
那边的走廊尽头有急救的人被送进手术室里，他的亲人们走在椅子上，哭泣着。
她想着，这地方以后都不要再来了。
这里到处都是亡灵消失的味道，腐朽枯萎的死气一点一点侵入她的骨子里，让她半点都感觉不到暖。
夏天快要过去的时候，青浼的大学也有了准确的消息。
沈伯父为了更好的照看她，直接就大手一挥默许了青浼去J大，这样一来，青浼又成了封初凉正儿八经的师妹了。
她也不傻，看着沈伯父脸上早看破的表情，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在家里闹了几天别扭，又原地满血复活了。
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给郁言打电话。
“阿言，你这次病的不轻啊，大夏天的还要关在家里不让出去，郁伯父不怕把你闷坏了吗？”
郁家对外宣称的是，郁言考前压力太大了，生病了，需要在家里静养，就俩高考那几天都是郁沉带着过去的，除了进考场，就一直呆在车上，就连连青浼都见不到她人。
呆毛正咬着大肉骨头呢，郁言怕它弄脏了地板，又过去给它移了移地方，呆毛耳朵可厉害了，她就着一弯腰的功夫，它就听出来青浼的声音了。
连骨头都不啃了，只冲着郁言耳朵边叫。
郁言被它喊的不行，索性拉低了，手机就放到它嘴边。
青浼躺在床上，手机就放在一边，她正给自己脚趾头染着指甲呢，就听到呆毛一声比一声亢奋的叫声，一高兴就把指甲油打翻了。
她抽了纸巾一边擦着一边还和呆毛说话：“小呆毛，呀呀，你还记得我呢……我也想你啊，等阿言病好了，我就去看你啊。”
郁言开了免提，这一人一狗的动静就更加大了。
青浼说：“呆毛啊，我又看到一件小衣服，很适合你穿啊。”
呆毛：“汪汪。”
青浼又说了：“哦，你也觉得不错啊，那我下次过来就一起给你带过来吧，只是你不要再养胖了，不然衣服穿不进去啊。”
呆毛“汪汪。”
郁言索性离开忙她自己的了，等到再回来时，才发现这她俩聊到很奇怪的地方了。
青浼喜滋滋的来邀功：“我哥说了，呆毛你年纪也不小了，可以配种了，他还给我介绍了很多品种优良的狗狗呢，呆毛啊，我们哪天去给你选夫好吧。”
呆毛：“汪汪汪。”
呃……
估计不是沈家大哥自动提起的吧。青浼说的多了，她也知道不少。
沈家大哥，看着是个稳重的，唯一对他这个妹妹没办法，再加上他们年纪差的太大了，十几岁呢。
用沈爷爷的话来说，就是他们那个时候结婚早，青述的年纪都可以做青浼的父亲了。
这话虽然不是什么好话，说的确实也是有那个理的，就郁言看来，说不定沈家大哥还真是把青浼当做女儿来宠的。
就她倒青浼身边几年，也看过不少青述送给青浼的东西，有些真的是被放在保险箱里不敢取出来的，好像是青述在还没有进部队之前做过一段时间的生意。
“好像是赚了点钱吧。”青浼也不清楚，就没有再去管这些，只拉着郁言，让她挑几样自己喜欢的的东西。
郁言连连摆手，不要她的东西。
青浼就生气了，后来她又是怎么哄好她的呢，郁言想想，也记不得了，反正最后也没有什么事就好了。
郁言过去抢救下来被呆毛的爪子折磨的手机，还好没有被划坏屏幕。
郁言估计呆毛真的是要去找个公狗了，郁言一边擦着手机上的口水一边想着。
那边的青浼还在畅想着呆毛日后的幸福生活呢，等到她想起郁言时，手机都快要没电了。
“呀哎呀，差点忘了阿言你了。”
郁言就冲她这话就不想要听了，可耐不住她认错态度好，又许诺了很多，郁言百无聊赖地靠着床半躺着。
呆毛看着她躺下来了，就乖乖的卧在她脚边，距离不远不近，刚好够郁言伸直了腿可以触到它的毛。
郁言最喜欢呆毛浑身上下的毛毛了，又软又舒服，呆毛早就知道她的爱好了，平时邀宠时就原地打两个滚儿，露出白花花的软毛，在郁家没有一个人不吃它这一套的。
“七月十四是我生日了，家里说好久没有办酒席了，这次就办的隆重了。”
她前面还说得好好的，后面突然就换了语气，掩不住的不满都快溢出来了。“就是郁伯父不肯让我去看你，要不然你早就好了。”
郁言就在这边笑：“好啦，这几天家里还有事，不能见你，青浼你就多忍两天吧，我呢就努力再病几天，好让你展示你的医术好吧。”
“那可不行！”
青浼在那边喊，惹的过来看她睡没睡的青浼皱了眉，等推开了门才看见自家妹子两条腿大喇喇的分开着，他咳了咳。
青浼连忙回来坐好，做出乖乖的样子，嘴巴却还是没有歇着，还在嘱咐郁言：“阿言，我刚刚开玩笑的，你可不要真的故意拖着病不好啊，那样我罪过就打了。”
郁言还是笑，也不说话，就抱着呆毛让它冲手机叫。
青述看青浼没什么事，大手点点她的枕头，催促着她快点睡，一抬眼就看见青浼听着狗叫声怔怔，眼睛里似乎也有什么在闪现。
他还想走进了再看看，青浼就埋进了枕头里：“啊啊啊，还让你看见我丢脸的样子了！”
青述被她这一嗓子吓了一下，心里想着妹妹大了，是要多注意了，不能再这样直接闯进来了，一边道歉着一边退回去：“好好好，我就走，你早点睡啊。”
门关上了，再也没有动静传来。
青浼却始终没有抬起头，又扯了薄被胡乱的盖在身上，紧紧抓着被子不肯松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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