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回 第四小节

　　大家压抑的情感得到了良好的渲泄，面对海伦感激的眼神，一个个都是泪眼婆娑地客气道：“没事，这是我们应该做的，只要你哪儿痛了吱一声，我们是随叫随哭，保证你泪到痛除，你的疼痛不消，我们决不停止流泪，放心好了！”比德的保证最响亮仿佛是刚打完一场胜仗。王子恰在此时出现在众人面前，他听到宫女说客人们在长生殿号啕大哭，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怕出意外，特地禀报给安徒生，安徒生听后大惊。立刻赶到了长生殿，看到眼前一幕，他急忙上前问大家：“你们怎么了，为何如此悲痛，是我们款待不周，还是另有原因。告诉我，我来解决！”

　　舒雪上前对安徒生说：“王子殿下，您误会了，我们并不是因为悲痛或其他不幸的事而哭，恰恰相反，我们在喜悦地哭泣，庆祝我们获得重生。在遇到海难后，您为我们付出了难以想象的恩惠，我们感激不尽，无以为报。所以是喜极而泣，您不必挂怀。”安徒生半信半疑，望着他们哭肿的双眼，特别是林黛玉双眼哭得如桃子一般，真是感动的吗？

　　舒雪见安徒生仍旧不相信，便用话岔开王子的注意力：“您这么晚了到我们这里有事吗？”王子这才回过神来：“哦，差点忘了正事，我想你们女孩子爱干净，要经常洗澡。这长生殿的一个偏殿，叫芙蓉宫，是用于沐浴的。我带了好些新鲜的玫瑰花瓣过来，还有牛奶，先洗一遭，再用牛奶涂抹全身少许片刻，再用清水洗净，可起到美肤增白的效果。等会有专门的奴婢服侍你们。哦，对了，这里还有郁金香精油，熏衣草精油，和其他花香的精油，看你们的喜好加入牛奶里。来，我带你们去看怎么放水。”王子带着三位女孩来到芙蓉宫，比德和西那诺对洗澡没兴趣，早跑出去玩了。

　　王子边领路边说：“这里是唐朝来的工匠在打地基时发现了一口温泉。我们特意在上面修了这座沐浴池。大唐国的工匠为了这池子起了个名字叫华清池，他们说这里面有一个美丽感人的爱情故事。说大唐国的一位皇帝爱上了一个皇妃，你们大唐国很奇怪，一个皇帝可以同时娶很多皇妃，我们这里只是一位。他深深地爱着叫杨玉环的皇妃，为了讨她的欢心，专门为她修了华清池，然后他们在那里同浴同寝，享受世间欢爱，”没等他说下去，舒雪将话岔进去：“可是他们之间的恩爱并没有留多长时间，很快他的一个臣子名叫安禄山的起兵谋反。唐明皇和杨玉环仓皇逃出京师，在半路上，被杨玉环哥哥欺压已旧的士兵们杀死了杨国忠，并一起进谏要求唐明皇赐死杨玉环。唐明皇一面舍不得宠爱至深的爱妃，一面他明白情势危急，最后万分不舍地赐杨玉环上吊自尽。后来平复战乱，再回到京城，唐明皇夜夜梦中梦见杨玉环，爱之深，思之切。下人知道他的相思之苦，请来一位法术高超的道人，哦，道人就是我们国家的巫师。让他们在月宫上重逢。还有一位诗人为他们写了一首流传甚广的歌赋《长恨歌》，有时间我念给你听。”

　　舒雪对安徒生王子娓娓道来，海伦在旁边好奇地听着，她不明白为什么发生战争；为什么要让故事中的女人死亡来化解政权的危机。她当然不能明白古代中国对这种女性统称为红颜祸水，她只知道爱一个人就要全身心地付出，哪怕遍体鳞伤。等他们聊得差不多了，华清池里的沐浴汤也调好了，安徒生绅士般地致礼后离开。舒雪，林黛玉，海伦一起步入洒有玫瑰花瓣的池子里戏水。舒雪从未在如此别致优雅的环境里沐浴，闻着芳香的郁金香精油处理过的汤水，和两位天仙般的妹妹在池里沐浴谈笑，这是她在米金心世界里最惬意的时光。找前一把钥匙住过耶路撒冷的圣殿，是荒凉冷清的，而这里是亲切温馨的。沐浴后，带着日间的疲倦，她们在榻上沉沉入睡，林黛玉仍旧要睡得晚些，而海伦的双腿是枕在一片柔软的天鹅绒的垫子上。

　　安徒生王子清晨就守侯在长生殿外，他不敢贸然进入。在花园里采集着鲜花，他开心地回忆着昨天和她们的聊天，海伦的舞蹈，这都让他期待着下一次会面。

　　海伦看到王子亲手采摘的鲜花自然是心动不已，她那会说话的眼睛一直就没有离开过王子，王子也看出来这位不会说话的女孩和其他二位不一样，对她的关注自然更深些。他今天邀请她们骑马踏青，这是王子自己很喜欢的一种运动方式，他希望她们也喜欢，可林黛玉第一个就拒绝了，她从来就没有骑过马，在她的观念里根深蒂固认为女人只应该坐轿子，不能骑马。舒雪和海伦都乐意去，舒雪想骑马就可以不用走路，不走路就不会伤害海伦的脚。海伦只是单纯地想和王子在一起，做什么都无所谓。舒雪，比德，西那诺和辛巴达对林黛玉软磨硬泡，想逼其就范，林黛玉至死不从。众人无法，只好留林黛玉一人在长生殿内休息，命仆人好生侍奉。

　　安徒生为海伦选了一匹白马，该马除了四个蹄子是黑色外通身雪白，光彩照人；为舒雪选了一匹红马，该马除了马鬃是白色外全身通红，锐气逼人；王子自己则选了一匹黑马，该马除眉心间有一菱形的白色外全身漆黑；还为比德选了一匹小马驹，刚好可让他很舒服地骑行。准备停当后，安徒生带着她们三人和一行随从出宫郊游。忘记补充一句，舒雪和海伦穿上了安徒生专门为她们准备的骑马装，英姿飒爽，飘逸秀美。她们跟随安徒生尽情地欣赏丹麦国的湖光山色，安徒生王子亲自做导游为她们介绍风景。丹麦的自然风光美丽得令人陶醉，舒雪看到和大观园不一样的美，她为林黛玉感到遗憾，带她出来的目的就是感受生命的乐趣，破除宿命的威胁。林黛玉受到的那个时代的礼教影响太深，让她无法尽情释怀。舒雪若有所思地想：“唔，还是要慢慢‘改造’林妹妹，她无法在短期内发生根本转变。哎，海伦的脚怎么流血了。”

　　舒雪的高声尖叫引来安徒生王子，他立刻下马和舒雪一起看海伦的脚，鲜红的血浸透了白色的袜子，染透了丝绸做面子的布鞋。

　　安徒生王子紧张地问：“是怎么了，你的腿流了很多的血。”随行的御医赶紧为海伦诊治，仔细看了半天后，太医觉得纳闷，马鞍的脚踏应该不会弄伤脚部。而且，途中海伦一直都没有下马，她是在哪里受的伤呢？问她也问不出来，只有舒雪心里清楚，海伦的脚经不起任何细小的摩擦，这是一双被施过咒语的腿。舒雪对王子说道：“看来让她单独骑一匹马是不行了，您可以带着她吗？让她侧着坐在您的身前，这样可能会好点。”安徒生当即采用舒雪的提议，游玩的心情也没有了，马上回宫。

　　回到宫中，安徒生立刻让御医仔细为海伦的脚消毒上药，并包扎好。等国王将王子召走后，众人围拢来用魔镜问海伦到底是怎么回事，魔镜显示道：“虽然我骑在马上，脚没沾地，但这种刀割的痛苦并没有离我远去，它时刻伴随着我，提醒着我，让我不能忘记自己的命运。现在的我不属于陆地，只要我没有获得王子的爱情，他没有和我结婚，我的痛苦就不会停止。”

　　舒雪和林黛玉面色凝重地看着海伦纯真的眼睛，林黛玉又流泪了，比德的第一反应是找来一片小琉璃盏接住林黛玉的每一粒泪珠，女人总是容易互相感染的，舒雪也陪着流泪，西那诺赶紧衔来另一片琉璃盏，海伦不明白身边的人为什么会流泪，她想是不是自己的痛会传到她们的身上。她好奇地用手指沾了沾盏里的泪水放到口里舔尝，她努力想尝出味道，可是什么也没有，舒雪和林黛玉从她的眼睛里知道她的失落。

　　王子被父王召进宫时感到纳闷，平常他会早晚进去两次，被父王召见的次数不多。当他匆匆赶到时，发现除父王母后外，还有两位外国的使节站立一旁。父王见他来了，笑呵呵地说道：“孩子，这两位是哈比那国的使臣，上次你海上遇险大难不死，就是他们的妮娜公主在海滩上发现你并救了你。妮娜公主到吐鲁迪国出访归来会经过我们这里，我们会留她住几天，一来表达我们对她的谢意，二来嘛，”老国王说到这里和王后对视了一眼，哈哈大笑起来：“二来为你们举行盛大的订婚典礼，我们上次就将求姻的礼柬递了过去，哈比那国王征求了女儿的意见，同意了这门婚事。这次顺道趁她在访问回国的途中就可将这事敲定，我们已经着手为你准备这事。孩儿啊，你意下如何？”

　　这一问将安徒生说得口瞪目呆，他没有丝毫心理准备，他的心还在海伦的脚上盘旋，这会子父母突然提起婚事，他手足无措，面红耳赤，愣在那里。国王和王后还认为他是害羞，见他不愿开口，就让他先行退下。

　　安徒生步出殿外，感到一阵茫然，他上次隐约记得那位在海边遇见的女子，长得什么模样，说过什么话皆不记得。因为在暴风巨浪里浸泡一天，虽未淹死，人却虚脱了，他只记得在海中的女子，但他认为那只可能是在梦中，没有奇迹的话，凡人是不可能在那样的海啸里幸存下来。现在父王做主为他确定婚事，而他还没确定那夜所见到底是梦境还是现实，失落的他在宫廷中漫步，不知不觉又回到了长生殿。

　　不知道他会怎样面对海伦，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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