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一桌菜,她,还有他
“等一下！”眼看着他要关门，她反射性地叫住他
“有事？”手上动作一顿，方致远问。
“那个……”林若芊尴尬地看着他，刚刚一时冲动叫住他……现在又不知道该说什么。紧张地舔了下干涩的唇瓣：“你……吃饭了吗？”终于还是问了。
不等他开口回答又迅速加了句：“我……我做饭，做多了……所以……你要不要……一起吃？”一股脑全说出来，仿佛害怕自己会后悔。脸越来越红，目光也从他的脸慢慢移到自己的脚尖。心里竟然有着一丝期待。
这次换成方致远呆愣在原地了。他是不是在幻听？还是在做梦？若芊对他一向是唯恐避之不及，现在她居然在邀请他一起吃饭？还是她亲自做的？
他应该觉得惊喜，可是……
“不用了。”他听见自己说:“我不饿。”
每次在他认为他们之间有什么进展的时候，往往迎接他的是更大的打击。他不认为她是纯粹想要和他吃饭。想想结婚后他们独处的时候，那一次不是不欢而散？
眼神暗淡下。兜兜转转这么多次，他不得不怀疑她突然的温柔，不过是想感谢他帮了赵鑫鹏，又或者还有什么事需要他帮忙。不管是哪一样，都不是他现在想要听到的。
原以为她听见这个肯定会很高兴，立刻转身离开。没想到她头垂地更低。声音带着些许失落。这样直接的拒绝，是她始料未及的。
“哦，没……没空的话就算了。你忙吧。”嘴上虽然这么说，脚步却踌躇着没有离开。
方致远也没有关门。心里还有着一丝期待吧。他自嘲。还在期望着她给他一个相信她的理由。
良久得不到答案，他有些失望。
“嗯，我先进去了。”出于礼貌地说了声，就准备关门。
“那……要不要我给你留着？”她的声音在门彻底关上之前从门缝传来。
男人关门的动作再次僵住。咬牙，每一次都是这样，在他想要放弃的时候又给他一点希望。
再次拉开门。
一瞬不瞬地望着眼前低着头的女人。看着她穿着围裙双手绞在一起的样子，他不禁有种错觉。就好像他们是一对再平凡不过的夫妻。妻子做了饭等着丈夫一起吃。
如此平凡的事，对他来说却是只有梦中才可能见到的场景。
所有拒绝的话顿时卡在喉咙里。
这时林若芊突然抬起头。一下子对上了那双深邃黑亮的眸子。他……他那是什么眼神？明明看似平静无波，可是她却感觉是千百种情绪凝聚在一起。
“不用那么麻烦。”方致远开口，斟酌着每一个字：“你，等我一下。我给秘书发份文件就下去。”
最终只有认输的份。
若芊亲自做饭，还主动邀请他，他还在别扭什么呢？这不是一个很好的机会可以和她相处改善他们之间的关系吗？
算了，不管她的目的是什么。他认栽了。
也许他爱的太卑微，可是他不介意。他可以卑微，但是前提是只对一个人。
“哦……那我……我去楼下等你。”没想到他会改变主意，林若芊勉强说了声。转过身步伐慌乱的跑下楼。一直到看不见他才终于停下来。喘着粗气靠在墙上。心跳有些紊乱，一下一下有力的敲击着胸口。她一定是太久没有运动了！对！一定是这样！
很快，方致远的身影出现在餐厅。
坐在餐桌旁望着一桌简单的饭菜，他有种恍若做梦的感觉。
一桌菜，她，还有他……
如此温馨的一幕。温馨到他希望时间可以永远静止在这一刻。温馨到他拿着筷子却不敢动，生怕任何动作会让眼前的一切消失，
“你……你不喜欢吃的话不用勉强……”见他拿着筷子呆呆地坐着，林若芊以为他对她做得菜不满意。不禁有些失望。也对，吃惯了山珍海味，怎么会看得上她做的这些家常小菜。
听出她语气里的不悦，方致远急忙强迫自己将心里的激动压下。眼底某些不明的液体也迅速逼回。
“不是这样的，你别误会。”说着，伸出筷子夹起一块宫保鸡丁。缓缓放进嘴里，细细的咀嚼。“很好吃。没想到你的手艺这么好。”他由衷地夸赞。其实他此刻根本尝不出那菜本身的味道。桌上所有菜，放进嘴里之后只有一种味道：感动。
听了他毫不掩饰的夸奖，林若芊没有说什么，只是埋头吃饭，唇边的一抹笑意却终究无法掩饰。
接下来的晚饭吃得很安静。吃完之后，林若芊一言不发地开始收拾碗筷，却被方致远轻轻扣住手腕。
“我来吧。”他说。她给他做饭，那么剩下的洗碗理应由他来做。
无法适应他的触碰，林若芊窘迫地抽出自己的手：“不用了，你去工作吧，我来就好”
方致远望着她，突然开口：“谢谢你”声音很轻，脸上泛着可疑的暗红。
眼前的他，绝对无法和冰山男这个绰号联想到一起。
面对他认真的表情，林若芊的脸开始发烫，尴尬地道：“应……应该是我谢你才对，你帮了鑫鹏那么大的忙我替他谢谢你。”
看他原本微微扬起的嘴角蓦然垂下。眸子里难得的温柔也再度恢复冷漠，她才惊觉自己刚刚说了什么。可是话已出口，无法收回了。
“为什么又提起他？”他冷冷地问。果然如他所料，又是和赵鑫鹏有关。为什么一点点幻想的空间也不愿意给他？为什么赵鑫鹏的名字就要阴魂不散地缠着他？！
“我……”
“你什么？怎么不说了？不是要告诉我你有多爱他吗？”
他质问的语气终于惹恼了她：“你要我说是不是？好啊！我说！我爱他，我很爱很爱他！我学做饭学做家务都是为了以后能嫁给他做他的妻子！如果不是因为你说不定现在我和她已经幸福的生活在一起了！”爆发地吼出。强烈的怒火让她根本没有注意到他过分苍白的脸色，和紧紧按在胃部的手。
方致远咬牙：“呵呵，是吗？很可惜，你这辈子都不能如愿了！”明明是伤害她的话，可是滴血的却是他的心。
原来，最酸的感觉不是吃醋，而是根本没有权利吃醋。
林若芊怒视着他，刚刚好转的印象瞬间被打回原地：“方……方致远，你什么意思？！”他又在威胁她？
方致远不语。原本的喜悦和希望的火焰早已被她一盆冷水彻底浇灭。心已凉透，撇开眼不再看她。越过她往楼上卧室走去。每走一步胃里都钻心地疼，可是他没有表现出来，依旧步伐平稳，神色平静。
一直到走进房间后，才终于卸下了伪装。顾不得背上的伤口，直接将高大的身躯摔在床上。一条手臂轻轻搭上额头。半阖着眼，修长的双腿搭在床边。
他紧紧按住胃部，那里胀痛的感觉越来越明显。刚刚只顾着吃，只顾着感动，完全忘了他的胃根本不能一次吃那么多有刺激性的食物。是啊，她对他的饮食完全不了解，所有的菜应该也是按照赵鑫鹏的口味做的吧。这样一想，胃里越发翻搅的厉害。
咬牙，努力忍住不适感。僵硬的躺在床上。其实他不懂自己为何会有如此大的反应。早在她敲门邀请他一起吃饭的时候他就已经猜到了不是吗？
以为自己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不会太失望。没想到当她终于将目的说出口时，他的怒火并没有减弱一分一毫。这次的打击，是他自找的，他活该！
胃部又是一阵抽痛，刺激着神经。
按道理这样的痛早就已经习惯了，忍一忍也就过了。可是几分钟过后，胃里的不适不但没有减轻，反而越来越厉害。脸色越发惨白，冷汗大颗大颗地往下滑。
蓦然睁开眼。终于忍不住了！方致远撑着床沿直起身子，脚步急切地走进卫生间。
“呕”对着马桶就是一阵撕心裂肺的狂吐。
身体剧烈的颤抖。难受地要命！即便已经将吃进去的食物通通吐出来了却还是停不下来。仿佛是要将五脏六腑都一起呕出。
过了好一会儿，等待身体逐渐恢复平静后他已经连起身的力气都没有了。胃部的疼痛并没有减轻多少。方致远喘着粗气坐在冰凉的地板上。
抽了张面纸擦嘴，这才注意到那殷红的液体。衬托在洁白的面纸上甚是刺眼，引人注目。
呆愣数秒后，男人苦笑。老毛病这个时候都来窜门了。
扶着墙壁吃力地站起身，一步一顿的缓缓走回卧室。从床头柜的抽屉里取出一个小小的药瓶，倒出几粒，也不用水就直接吞了进去。药丸划过舌头，苦涩的味道在嘴里蔓延开来。
男人却一动不动的躺着，并没有起身倒水的意思。相较于他心中的苦，这点又算什么呢？
就这样直挺挺地躺着，默默忍受身体各处传来的疼痛。身心俱惫，意识逐渐模糊，竟然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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