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了解
莉莉回到陈晨王卉家的几天后，夫妻俩为了感谢他们的帮助在家宴请了眭然几人。
区非有台大手术要做便婉拒了陈晨的邀请，油铭、酱敏和宁恪都依约到了，只有眭然因为忙一个外景拍摄姗姗来迟。
幸好陈晨刻意把时间约早了一些，眭然即使迟到了也不是残羹冷炙在等着她。饭还没有做好，王卉在厨房里做菜，其余几人坐在客厅的布艺沙发上聊着天。
眭然看着只有宁恪身旁还有一个空位便坐了过去，沙发柔软地塌陷了一角。
时近五月，气温一下子高了上来，大街上时髦的女郎们已经穿上了裙子。眭然穿着两件大长袖背着照相机在外面哼哧哼哧跑了一天，累得不行，刚坐下来就倒了杯凉水咕嘟咕嘟灌了下去，一点也不跟陈晨见外。
她喝得急，胸前被滴落的清水濡湿，在白色的衣服上面留下淡淡水印。油铭在一旁十分嫌弃地数落她：“你是水牛吗？喝口水喝成这副样子。”
“你才是水牛，你是犀牛！”眭然用衣袖抹了一把唇边残留的水滴。
“哦，我忘了，你不是水牛，你是‘龟然’嘛，小乌龟！”
油铭一提到她最讨厌的乌龟外号眭然就忍不住了，“你！”，作势就要扑过去打他。
屁股刚离开沙发，胸前就伸过来一只手，宁恪从桌上的纸盒里抽出了几张抽纸递了给她。眭然被横亘着的手挡着往前不是，只好恶狠狠地瞪了油铭一眼，躺倒在沙发背上用抽纸擦拭着衣服。
陈晨在一旁看着几人互动，哈哈一笑：“小然这几年还是老样子，一点都没变啊。我记得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
“别说啊，陈晨你……”眭然知道陈晨大概又要把他见义勇为时自己去出新闻的事情说出来逗乐了。
“说说说！”油铭在一旁起哄，连宁恪也一脸感兴趣地看向陈晨。
那时候眭然刚刚到报社入职，就赶上出新闻。眭然跟着老记者先去了陈晨见义勇为的现场，被地上的血迹吓了一跳。后来赶到医院时一进病房就看见床上的人蒙着白床单，她以为见义勇为的人已经去世了，又难过又害怕，当场就泪如泉涌。
“其实啊，那个时候我已经接受过了好几家媒体的采访，觉得有些厌烦，便拿被子捂住了脸。后来我听到了哭声便掀开被子，就看到小然站在床边哭得稀里哗啦。她看到我突然起来吓了一跳，大喊了一句‘诈尸啦’，我没死都快被她吓死了。”
“小然是个好姑娘。”陈晨添上结语，眼神里夹杂着多年来从眭然那得来的感动，他这些话明贬实褒，倒让眭然觉得不好意思了。
眭然禁不住夸奖，又感觉到身边之人眼神温柔地看着自己，她有些窘迫，便借口去帮忙王卉做饭逃去了厨房里。
客厅里的欢笑早就传到了王卉的耳朵里，她一边在案板上切着菜，一边对着进来厨房东瞅瞅西看看的眭然说道：“这么大人还害羞啊？”
眭然微微红着脸，“没有，我就是想来和你说几句话。”
王卉把手边切好的菜放进汤里，问道：“怎么了？”
眭然想了想，把厨房的门关上了才说：“莉莉的事情宁恪都跟你们说了吧？”
“是的，他把事情经过都详细地对我和陈晨说了一遍。我们听过之后非常吃惊，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当初山先生找上我们的时候我们太过感情用事以至于没有用心去想想，差点就会害了莉莉。”王卉现在回想起来还觉有些后怕。
王卉说得严重，眭然却有些怒其不争，“你们呀，就是这个性子，太过隐忍了，什么事情都想着自己扛。”她拍拍王卉的手臂，“幸福是要靠你们主动去争取的。”
对面这个还没自己大的小姑娘在语重心长地教导自己，王卉有些哭笑不得。她也学着眭然的样子拍拍她，朝着厨房门挤了挤眼，意味深长地说道：“那你也要好好把握，尽力争取啊。”
门是关着的，但王卉的眼神却是透过木门直指着门外沙发上清澈明净的宁恪。
她这话说得含蓄，眭然小声辩解，“我和他只是朋友。”
“朋友？”王卉反问道，“我看他对你可不仅仅是朋友吧，我和陈晨可都看在眼里，宁恪是个不可多得的好男人，你还不抓紧？”
眭然仍旧坚持，“真的只是朋友而已。”
王卉放下手中的菜，神色古怪地盯着眭然看，“你不会还在想着那个男的吧？那次你喝醉酒不小心说出来的那个男的？”
“没有，那……都是多少年前的事了，我早忘了。”眭然不安地把额前的碎发捋至而后，闪烁其词。
王卉却不能再说什么，他们虽然与她是好朋友，但也不是任何事都会分享。眭然有些心事隐藏地极深，并不轻易告诉他人。她会知道有这样一个男人存在还是因为某一次眭然酩酊大醉，从她口中的只言片语中猜测而来。
“小然。”王卉声音柔和下来，“有些人有些事过去就过去了，人还是要向前看，别错过了后悔。”
眭然看着厨房门，咬着唇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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席间几人边吃边聊到了稀有姓氏协会拍摄纪录片的计划，因着李居白只是与他们几个提了一下想法，没有通知给协会的所有人，所以油铭和酱敏也并不知道。这件事本来也不算是什么秘密，再加上陈晨他们非常好奇，眭然便把大概的设想叙述了一遍。
众人对这个想法都不约而同地赞了好，油铭一脸谄笑地对眭然说道：“这片子应该是你来拍吧？到时候麻烦给我开开后门让我也上个镜，回头给我老爸看看我给我们老油家争光了。”
听了他这话酱敏在一旁不咸不淡地说了句：“就你这长相还上镜呢？得让人家眭然给你修到什么时候啊？”
“你这话什么意思？我这长相怎么了，我这长相十里八乡的小姑娘都喜欢你知道吗？”
“不知道！”酱敏冷哼了一声。
这两个冤家一言不合就吵架的毛病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的，眭然好笑地抚了抚额头，赶紧劝架：“拍片子的事情八字还没一撇呢，过两天我们还得去和李老头商量这件事，真要拍的时候再不济让你当个路人甲出个镜还是可以的。”
油铭喜上眉梢，又问道：“那你负责拍摄的话，宁老师负责什么工作呢？”
“哦，他啊，他负责……”见油铭提到宁恪，眭然自然地扭头去找坐在她身边之人，却在看到宁恪那张清朗的脸之后突然哑口无言。原本她认为宁恪是中文系老师的时候以为他被李居白叫来担任内容顾问，可事实上他却是播音系的老师。
宁恪看眭然一脸无助的表情，轻笑着说道：“这部纪录片拍出来的话将由我来负责解说。”
“这样啊。”几人觉得合理，一般的纪录片都会有一个负责旁白的解说员。
只有陈晨抓住了纪录片这个细节，他越听越觉得宁恪的声音非常耳熟，突然一拍桌子说道：“我想起来了，宁恪你是不是解说过去年那个关于琴棋书画、诗酒花茶的《人间八道》系列纪录片？”
宁恪的声线百变，但相对于华丽来说，他更能得心应手地驾驭古典气息浓郁的解说。《人间八道》就是他被特邀解说的系列纪录片，由《琴道》、《棋道》等八个部分组成，一经推出就受到了广大纪录片爱好者的好评，他也被公认为是最适合此类传统文化的解说员。
不过喜爱纪录片的毕竟是小众，宁恪倒是没有想到陈晨会看过自己解说过的纪录片，不过既然被认出来了，他也大方应了。
于是乎宁恪的形象在在座几人的心里又起了不同程度的变化。
陈晨几乎是小粉丝状了，对宁恪如数家珍地谈论起自己爱看的纪录片，宁恪虽不是全都知道但也能说上几句。油铭则是小声与酱敏讨论“声音出现是不是也算一种变相上镜的方式”的问题，只有王卉瞧着眭然因为知道这个事情而怔怔然的神情笑得神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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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得众人酒足饭饱又畅聊一晚后，眭然四人离开主人家已经月上中天。护送两位女士回家的任务自然而然地落到宁恪和油铭头上，没有任何意外，酱敏归了油铭，宁恪则开车护送眭然。
宁恪坚持要送眭然到家门口，她虽然觉得没必要不过也由着宁恪。眭然家在在比较老旧的小区内，她家楼栋的下面两层房子都空着。两人只能摸着黑上楼梯，走到第三层向第四层的拐弯处时，眭然一不小心被楼梯绊了一下，宁恪听到声响后飞快拉住了她，“小心。”
眭然习惯性道了声谢，站稳后又向上走去。在这伸手不见五指、漆黑空旷的楼道里，眭然看不见宁恪的样子，只能够听到他的声音。有了黑暗的掩护，不知怎得她的胆子就忽然大了起来，说道：“宁恪，我发现你好像非常了解我，可是我却对你一点都不了解。”
宁恪没有回答，两人继续爬着楼梯。直到眭然到了家门口，靠在门边想要送别他时，宁恪才缓缓说道：“眭然，如果你愿意的话，我会让你一点一点了解全部的我。”
头顶门灯熠熠，而眼前之人目光灼灼。
这个晚上眭然又失眠了，不过这次是因为她把宁恪解说的《人间八道》熬夜看完，神奇的是，虽然她看得是完全不一样的画面，但听着宁恪的声音眭然总是能在脑海里快速清晰地勾勒出宁恪的样子。
眭然关上最后一个网页，她想，也许，王卉说的没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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