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8
時云市今年的秋天很短，刚到十二月，就纷纷扬扬下了好几场大雪，整座城市被包裹在白雪之中，到处都是银光硕硕。
司佑凡最喜欢雪，今年却没有撒欢的去玩。
监狱出现暴动。一名死刑犯勾结狱警差点逃脱，连着三个月戒严，听说在腊月以前，任何人都不允许探监。司佑凡担心父亲的病，两次三番的跑去打听，直到有一次恰好碰上了上次见到的那位“张医生”，得知父亲已无大碍了，这才松了一口气。
“在干嘛？”
“复习……”
“周末回来吗？”
“呃，先不了，可能会有考试……”
如上对话场景已经发生了很多次。这两个月以来，司佑凡很少去找邺宸，每次接到电话他都推脱说在忙，忙考试，忙复习，忙着陪舍友，神神秘秘。
实际上，他在学习制作木雕。
那天恰好学校有一个艺术品展，司佑凡不经意间路过，看了之后一眼就相中了其中展览的几件木雕工艺品。
圣诞节的时候，如果能送给邺宸一件自己亲手制作的木雕品的话，既显得有诚意，又足够新颖。
说做就做，第一次亲手制作礼物送人，司佑凡明显热情高涨。
制作木雕看起来不太难，可是真正上手后才发现是真不容易。有的木块看上去挺好的，光滑平整。可是刻到一半才发现芯里有虫洞。好不容易找到好木头，又因为掌握不好力度而被自己翘裂了。
司佑凡从小养尊处优，这么细致的活更是从来都没干过。在牺牲所有空闲时间，被笨手笨脚的自己划了无数口子后，一个勉强合格的木雕成品终于刻好。
上色，喷漆，打蜡，上光。
紧赶慢赶，他终于在圣诞节前夕给赶了出来。
邺宸答应圣诞节带他去邻省的淮重泡温泉。
圣诞前一天，两人开车踏上了旅途。
淮重温泉度假村是全国著名的温泉度假村，邺宸预定了一套两层半的小别墅，就位于依山傍水的森林内。这片景色毫不逊色于国家级森林公园的景区私人所属，夏季开展观光游览等业务，冬天则是温泉度假村。
正值冬季，森林内银装素裹，四处都是茫茫一片。精致小巧的别墅，半露天的温泉就包裹在皑皑白雪之中，仿如仙境一般。
司佑凡下车看到的第一眼就爱上了这个地方。他不管不顾的冲到院子里，倒在没有被践踏过，厚厚的，洁白的雪地上打了两个滚。
“阿宸，快过来！”司佑凡抓起一捧雪揉成团就往邺宸身上扔。
“……先别闹，把东西拿进去。”邺宸轻松闪身躲开，走到车后备箱。
“好吧……”司佑凡扁扁嘴从地上爬起来，穿着白色的大棉袄就像一只笨熊。他挪动到邺宸身边，作势拿东西，出其不意的将手心的雪团朝邺宸脖领里面塞。
不想邺宸反应超快，连脸色都一点没变，一把就抓住了作祟的手腕，反糊到了司佑凡的头顶。
“哎呀！”司佑凡被自己团的雪球砸了满头的冰碴。
“阿宸！”他不依不饶的上蹿下跳，邺宸一手拎起五六个袋子，另一只手牢牢抓住司佑凡，拖着他向房子里走。
“不进去，我还没玩够！”司佑凡使劲挣脱不开，就开始耍赖仰头要往雪地里躺。
邺宸无可奈何的停下脚步，抓着他的手举到两人的眼前。司佑凡戴了一副薄薄的手套，此时已经被雪完全浸湿，表面结了一层薄冰：“你看看，还要不要手了。”
司佑凡嘿嘿笑着揉了揉同样发红的鼻尖。
“听话，先进去我给你找副厚的手套。”
这回司佑凡乖乖跟着他走进了别墅。
…………
夜幕很快降临，漫天繁星在森林内看的十分清晰。晚饭过后，两人坐在二楼阳台巨大的落地窗前欣赏着夜景，窗外十分静谧。
两人计划好，明天上午在度假村里逛逛，下午泡温泉。第二天早晨离开。
“阿宸，我好喜欢这里。”司佑凡在窗玻璃上呵了一口气，攥起拳头用侧面印在雾气上，又在上方点了五个手指印，顿时出现了一个可爱的小脚丫。
“你喜欢就好。”邺宸握着高脚杯，轻轻啜了一口红酒。在这温暖的房间，温馨的气氛中，一向面无表情的他眉间都染上了几分温柔，看向司佑凡的眼神泛着柔波。
橘红色灯光下的司佑凡特别好看，宽大的白色日式浴衣穿在他的身上松松垮垮，恰到好处的露出锁骨和小腿。连同司佑凡白皙的皮肤，整个人就像一块滑溜溜的奶白豆腐。
“诶，话说，我想起了17岁生日那天。”邺宸的一句“你喜欢就”勾起了他的回忆。他眼中闪过一抹光彩，起身走到邺宸的面前：“阿宸，你实话告诉我，你在当我家庭教师的时候，是不是就已经喜欢上我了？”
邺宸拉过司佑凡的胳膊将他拽进自己的怀中。下巴贴着他的头顶，戏谑道：“当时还没想过要‘上你’。”他刻意加重了字音。
“讨厌，我说正经的呢！”司佑凡不依的揪了一下他的衣领。
邺宸语气中露出淡淡笑意，轻声说：“有一点吧，当时觉得你挺可爱的。”
“除了可爱还有呢？”司佑凡不老实的摇晃着脑袋。
“还有就是，天天耍小聪明。”邺宸也回想到了什么，伸手捏了捏他的耳朵“我一不看着你学习你就走神，还以为我不知道，贼眉鼠眼的盯着我。”
“啊？原来你都看到了啊？”司佑凡羞郝的红了耳朵。
“你说呢？”邺宸垂下头，一口含住了他小巧的耳垂。
“唔……别。”司佑凡脸红的不行“阿宸！”。
“走，睡觉。”
邺宸不由分说，轻松抱起司佑凡向床上走去。
“不要……阿宸，现在也太早了吧！”
“没关系，我会让你很晚才能睡着的。”
“诶……等，等一下……”
剩余的声音全被吞咽在了邺宸的口中。
……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透过干净的窗子照进卧室，洒在床上相拥而眠的两人的脸上。邺宸的生物钟准时在阳光出现后就立刻将他唤醒过来，一动不动的躺在床上，邺宸认真打量着臂弯里的少年。静静安睡的司佑凡表情恬淡，嘴角带着一丝微不可察的笑容。眉间舒展，睫毛微颤，小巧的鼻翼轻轻浅浅的翕动，睡的很是香甜。
邺宸浑然不觉自己眼中露出的笑意，他恶作剧般伸出另一只手，捏住了少年的鼻子。
没法呼吸的司佑凡很快就难受的睁开了眼，迎面对上了那双含笑的瞳孔，司佑凡愣住了。
这是他第一次看见邺宸笑，不是象征性的勾勾嘴角，而是真真正正的笑容。唇角轻轻弯着，平日里深邃的眸子泛着点点秋波，将邺宸整张脸都映的生动起来。
但是这个笑容仿佛昙花一现，很快就消失了。
“笨蛋，呼吸啊。”邺宸早就松开了手。皱着眉看着司佑凡，男生愣愣的张嘴望着自己，连呼吸都忘了。
“阿宸，我看到你笑了。”司佑凡仍然有些呆滞的样子。
“你眼花。”邺宸矢口否认，松开臂弯从床上坐了起来：“小凡，圣诞节到了。”
司佑凡脑袋处于半当机状态，躺了十几秒才反应过来，大声“啊”了一下，旋风一样向外跑去，连鞋都忘了穿。当他回来时，手里捧着一个精致的木盒。
司佑凡爬上床，带着腼腆的笑容把盒子递给邺宸：“阿宸，圣诞节快乐！”眼神满满的期待。
邺宸接过盒子，轻轻将上面的缎带拉开，然后打开了木盖，将一个木雕小人从盒子里取了出来。
墨蓝色的西装，利落的黑色短发，两个手掌长度的小木人正是邺宸的模样，一脸面瘫的表情在木人身上表现的淋漓尽致。
在司佑凡一脸“求表扬”的注视下，邺宸并没有说什么。他默默将小人放回盒子，抓起了司佑凡的双手，摊开向之看去。
果然，那双细嫩白皙的手掌上，留下了很多大小、深浅不一的伤口，有的已经淡化为深红色的疤痕，有的才刚刚愈合。尤其是右手拇指和食指，指关节都结出了一层薄茧。
“阿宸。”司佑凡见状无声的咧嘴笑了一下。
邺宸的视线从司佑凡手掌缓缓移动到他的脸庞，静默不语，就这样深深的盯着他看了半晌，眼神中是难以形容的复杂情感。
“喜欢吗？”
“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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