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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回 西风游刃


  “春水碧于天,画船听雨眠。垆边人似月,皓腕凝霜雪。”早春霜雪之不消,黎明皓月之未去,锦官城北郊徐家庄外,百里封尘被那易羽柳静嫣前后拦住,凉风萧瑟,竹叶萧音。

  百里封尘敌那易羽一人尚且苦战,加了一个柳静嫣,定是死路难逃,又见那唯一能盼得的阿秋竟是不堪一击,当下睁目而视,握剑的手不觉微颤冒汗,先不看那易羽,看那柳静嫣:

  身袭羽衣兮足踏云履,

  腰缠宝带兮发簪琉璃,

  横持宝剑兮金柄镶玉,

  目光历历兮刃边寒光。

  百里封尘自是认得此人,话言来又有几人不认得此人,一柄金镶剑,戮遍中原没得人敌,心想自己落得此境地,自是命在微浅,不过这百里封尘虽武功不及,也不是等闲之辈,即可想到兵法有云:“突围之重,重在敌弱。”封尘不细细想来,提剑上步刺向柳静嫣,静嫣心中暗笑:“怎么地,送死么?”静嫣便随身退步,待他过来,一击毙命,只见封尘那剑尖戳去,行得半空,竟是收剑回转,身后刺向易羽,静嫣一愣,便当反应,说道:“死到临头,你这恍人之计还有何用,你撇开我,你就能打得过他吗?行,你打我看你怎么打。”易羽剑封尘突然转身回刺,倒是一惊,双手结十,格挡过去,封尘竟也是没刺易羽,原地倒身,使力把那剑往地上一甩,只见剑身弯曲,回弹一抖,封尘身子倒立飞起,剑撇击易羽,柳静嫣膛目结舌,睁目而道:“荡剑式?”易羽见这剑撇来,哪敢格挡,忙回身退步,封尘剑荡身曲,旋转飞弹向侧,刹那间飞出八九米,落地两步一稳,便把剑往回一掷,这剑旋转而去,柳静嫣、易羽二人尽皆不知这剑飞来向谁,不自觉都是退步躲避,见那封尘脚下生风一般,左脚右脚难辨,穿竹林而去,速之快如飞剑一般,静嫣、易羽四目相对,又看那封尘跑去之处,甚是惊奇,急穿青林过,掠得竹叶飞,竹叶未落地,人影却不见。

  且不说那封尘怎么会的那荡剑式,还说那封尘逃命的轻功法子,乃是江湖轻功秘术“神行无踪”,说起这神行无踪,不得不说这秘术轻功的源头,三百多年前,时值北宋末年,那江湖好汉戴宗,绰号神行太保,是那水泊梁山总探声息头领,有那神行法的功夫,据传徒步日行八百里,八百里是个什么距离,古人有言,马之千里,便是良驹,良马一日尚行千里,这人一日跑得八百里,那可是何等的功夫,却说这神行无踪的轻功法子没载在功夫秘笈上,也没人习得没人传承,但那江湖之中,代代都总有那人会的这门轻功,也许是偶然学得,也许是自夸,也许也只不过是轻功了得的人,江湖虚传的名号,不过当今这代,江湖之中,却真有一人,那轻功了得,天下无双,又是使得一手玲珑暗器,人人闻其名而骇,没人知道她的名字,不过,这江湖传传的,就给她传了一个名字——游刃。

  那雁门关外寒天雪山之上,把那萧寒寞几掷飞石击成重伤的人便是她,有人说她是个疯子,怎地?原是这人行事怪异,从来没人知道她想做些什么,没人知道她会去哪,总是莫名其妙的事情。

  且说这会儿,这游刃又是游到了洛阳西邻,此处山脉横纵,东西横卧,对了,此处正是“天地之中”中岳嵩山,《史记·封禅书》有载:“昔三代之君,皆在河洛之间,故嵩高为中岳,而四岳各如其方。”此处乃中原大地之中,古《诗经》有言“嵩高惟岳,峻极于天”嵩山位居中华之心,自是有俯瞰天下,环顾九州的气势,且不说这嵩山之重,但看这风水,自古道青山秀水多才子,方居正地多俊杰,也不是言得虚的,这嵩山里,乃有一山,名曰少室山,对了,正是那“天下武宗”,少林寺位处。

  人人都说,自古道天下武功出少林,其实那“自古”二字,也是没得多久远,原是那隋唐时期,乱世英雄李世民和那王世充绞战,李世民出师洛阳兵败,被那王世充擒捕,少林寺当时十三棍僧借着盖世的功夫护了李世民,后来李世民称帝建唐,便亲自在少林寺大雄宝殿前书赞诗,少林寺也是自那时开始名扬天下,名震江湖。

  且说那游刃行到了那嵩山之上,见一处山色清秀,绿水环绕,又是临坡瀑布,桃花缤纷,便探着走了过去,乃看是一座村落,游刃看此处农夫桑田,驿站客栈皆有,虽是处在这山林之中,却不像得个隐居之村,这村子也走走去去的一些奇异之人,看来此处是个重要的村子。

  游刃顺着道路往那村子里面走去,见了一茶艺,便走了过去坐在了门口桌椅上,小二招呼过来,给上了茶水,看那游刃,一袭亚麻紫衣,黑纱巾缠头,饮了几口水,环顾四周,看了看这周身形形色色的人,果真有一人别外出众,他坐在游刃对面,只得看一后背,黄绸子大衣,白絮领子,白环布帽,游刃心想此人必是异族,又是衣着华丽,必然不是但等闲之人,乍一看好像和那原来契丹人装束相似,但仔细想想又觉得不是。巧了,没等游刃多想之人,倒是一声锐耳的声音激了过来。

  “哎呦,你们这茶水是拿糟糠泡得嘛?能喝吗?”只见一人身着红衣,倒也不像多好的绸子,不过这女子身边站着一个侍役,那游刃久厉人世,一看这人便是那嫁了富贵人家的新贵妇,娇嗔不知所以,游刃也没理会,顾自喝茶歇息了。

  “客观别急得,定是这口味不合您胃口,我为您换一壶。”那小二慌慌张张跑了过来,想息事宁人。

  “换什么啊,老娘不喝了,走。”说罢,那贵妇人撩起袖子转身要走,不料一起身子,长衣袖子撩到了茶壶,那茶壶被撩飞了起来,壶里的茶水一撒,竟是撒到了身边一个中年男子身上,也有几滴溅向那黄大衣的异族客,那中年男子见此,本不欲掺和,见自己被溅了水,恼怒异常,抖了抖他那深棕袄上的茶水,破口大骂:“小贱人,这茶水值得几个钱,你还演上了戏,想不付银子便走嘛?”那男子言毕,也是悔了一点,毕竟她这袖子撩到茶壶也不是故意的,此时也就本与他无关,意外之事避避就好干嘛自找麻烦,那小贵妇人被这一骂也是闹了,竟是直接抻起木椅抄那男子砸去,游刃看得此时不禁一笑,想这百姓也是有趣,这一笑,竟是笑出声来,那小贵妇也不知哪来的毛病,听得这游刃一笑,更是烦恼,见那游刃女流装束,那贵妇猖狂,竟是直直朝游刃过来,伸手就想扇打那游刃,游刃见那贵妇人过来,没留得情面,一脚横踢,正中那妇人小腹,那妇人凡俗之辈,哪里受得了游刃一击,但那游刃意也不在杀她,不过那贵妇人被这劲力击飞,砸跌到那木桌之上,那木头也是不结实,直接裂了,那贵妇剧痛难忍,抱着肚子直“哎呦哎呦”的叫唤,只见那贵妇侍役竟是识的点道理,见此状况,从口袋掏出几许银子递给那小二,又是连忙和那游刃道歉赔礼,便扶起那小贵妇人紧得离开了,游刃也懒得理他们。

  那中年男子见游刃如此武艺,走过身来拜问:“在下是这乡里乡民顾萼,方才女侠武艺高强治了那刁蛮女子,在下膜看,敢问女侠尊名?。”

  游刃撇了一眼,见人一片真诚,也不好不理,回道:“游刃。”

  那男子一惊,不自觉后退两步,茶驿众人听闻此名,尽皆想起身而走,又是谁也不敢动弹。

  那黄衣异族男子听闻,也是半空停住了端着茶杯的手。

  游刃见众人这般反应,“哈哈”一笑,扬目说道:“慌得什么?我来这儿是要寻那少林寺,谁知道去处么。”游刃轻轻放下茶壶,四下寂静,那茶壶碰那木桌之声清脆至极,游刃见竟然是没得人敢张口,起身欲走,但闻一道深沉声音:“女侠要去少林寺吗,我们可结伴同行。”游刃听得这声音,竟是听不出这人口语是何,像那边藏的调,又不像,游刃看向那身着黄绸大衣之人,心下诧异。

  只见那人紧紧腰带站了起来,冲那顾萼说道:“这位贵人,我来此也是寻那少林寺,如若能得您指的路途,必是万分感激。”那顾萼听此,忙指点路途,告诉了那异族之人少林寺的路径,那异族之人往桌上扔下一枚黯淡陈旧的金币,便上路去了,这茶驿仍是无人敢吱声。

  游刃见此,便跟上那异族之人一同离去。

  茶驿众人看那游刃渐行渐远,便喧闹起来,纷纷议论,还是那顾萼喊了一声。大家静了下来。

  那顾萼说道:“那游刃杀人不眨眼,恶贯满盈,今日我等虽幸保性命,不过那人寻去少林定然是不善之事,少林寺名门正派,普渡恩施,与我们都有恩,我们不能当目之不见。”

  “少林寺乃天下武宗,护寺武僧个个武功高强,想那游刃放肆不得。”只见一店内厨子朝外面说着。

  “非也,游刃可不是一般的武人,听闻她使得涂毒暗器,而且来必有备,更是看那异族之人更是诡异,应当至少先行一步前往少林通了信儿,也好他们有得准备。”顾萼面色凝重讲道。

  众人面面相觑,私下论述,均觉有理。

  顾萼见此,心下定了,从那村子驿站要了匹马,飞马奔向少室山门。

  说那顾萼是何人?原是这少室山下小村乡绅,少林寺名扬天下,前来拜访者络绎不绝,那顾萼边在那乡村建了许多驿站茶所,供游人歇脚,也是多年来攒了不少积蓄,算得上个乡绅了,虽是耕田出身,不过来这少林寺的人也是形形色色,顾萼也结实了不少诗人侠士望族名士,自是也有得些涵养,这把又是飞马通风少林,可见颇有些侠气。

  再说那游刃跟上了那异族之人,游刃本以为那异族之人会怕得她,没想到那人竟然是头也不回的走,游刃有些恼怒,一句话喊了过去。

  “喂,大胡子,你是哪个地方来中原的?”游刃厉声喊过去,但心中也有些虚荡。

  “我不叫喂,我的名字是穆罕默德·阿凡提。”那黄衣异族男子转身和那游刃说道。

  “阿凡提?你是阿凡提?”游刃瞪大眼睛,疑惑追问道。游刃心想此人异族装束,像那西域的人,莫非真是那民间传言的神人阿凡提。

  “我不是你说的那个阿凡提。”只见那穆罕默德阿凡提朝游刃使了个鬼脸。游刃看此不禁一笑,那阿凡提四十多岁年纪的样子,一脸胡须,竟是和孩子一样做了个鬼脸,游刃心想,莫不是那异族习俗吧。

  “我听说过阿凡提,传闻两百年前,蒙古大汉蒙哥派遣他弟弟旭烈兀领十万铁骑远征西域,就是受阻那西域神人阿凡提,闻得那神人通天彻地,兵学医术,天文地理,无所不通,竟是领军大破蒙古西征军,加之蒙古大汉蒙哥被那神雕大侠杨过所杀,客死襄阳城,蒙古西征军无奈全部撤军,那阿凡提被誉为神人。”游刃也是被那穆罕默德阿凡提鬼脸一惹,孩子气了,竟然和别人说起了故事。

  “哈哈。”那穆罕穆德阿凡提拂须一笑。

  “不错,没想到我西域圣人传说竟流入中土。”阿凡提走进游刃。

  “看女侠身手不凡,又是懂我西域人事,我也不瞒,我是那西域大奥斯曼帝国皇室,几年前,你们这中土以西的西突厥人向我们发起侵略,那突厥首领帖木儿颇有才能,我们战之不低,在安卡拉大败,我表哥,也就是我们国王巴耶塞特都被抓了去了,现在我们国土沦落敌手,我表哥那四个儿子不思团结,不顾家国危难,竟是还在互相争权夺势,人民叛乱四起,国已不国,我便来这中土圣国,行了数年,看着****可有何物能助我们灭得那帖木儿,也好雪的皇室之耻。”那阿凡提长篇一论,不禁思念家国,抿抿嘴唇,眼眶微红。

  实际上游刃并没有听得太懂,甚至听不清他说的话,尤其是那些名字,但总是明白这人来自西域,远来中国是想寻什么东西助他收复被敌人侵占的国土,“大概就是这样子吧。”游刃心想。

  游刃追问那阿凡提:“那你来寻少林寺是什么缘由。”

  “天下武功出少林。”阿凡提又是一笑,露出洁白的大牙,几颗竟是金子镶嵌的。

  游刃觉得这人也挺有意思,便与他一道同往少林。

  前尘姻缘孽债,岂几年香火能消。

  余情心间难去,哪里道青灯能灭。

  西风烈本以为能隐在这少室丛山,终此余生,怎知凡尘未了,怎入空门。

  应了那句话,躲不得,逃不得,凡尘世事缘领头,曲终未必人散,有情自会重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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