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坎坷人生

　　我拿过一边的手机，一看时间，顿时我就彻底清醒了。我的天啊，都七点二十五了，还有五分钟就到上班时间了。

　　我的身体像是弹簧一样，一下子就从床上坐了起来，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穿好了衣服，一看睡在我上铺的一个人，还正睡着香。我也来不及叫醒他了，一拳就打在了他的脸上。

　　他被我的这拳打的顿时就醒了过来，双手捂着鼻子，嘴里缓缓的骂道：“谁******打我啊，还有没有人性啊，不知道老子正在娶媳妇啊。”

　　虽然他嘴上骂着，但是他的眼镜还是闭着的。我立刻对他说：“还他娘的没睡醒呢，已经七点二十六了。”就在我这句话一出口，本来还想继续睡觉的他猛的睁开了眼睛，一下就掀掉了被子从床上跳了下来，三下五除二的就穿好了衣服。

　　我们也来不及刷牙洗脸了，直接冲出门去，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奔向了厂房。

　　对了！忘了介绍了，我出生于中国安徽省芜湖市的一个农村家庭，而我的父母都是本本分分的庄稼人。在我出生后，他们都希望我能做一个堂堂正正，光明磊落的男子汉，所以给我起名叫张磊。

　　我还有一个从小玩到大的同村好哥们，他姓黄。他的父亲以前当过兵，后来负伤了就复原回家了。而他的父亲觉得，男子汉就应该保家卫国上战场。所以就给他起了单名一个军字，并且从小就给灌输这方面的思想。

　　但是随着他越长越大一直到上小学，渐渐的他觉得他的名字给他带来了不少困扰。因为同学们给他起了个外号见面就管他叫‘太君’，而这个外号让他在学校和不少同学打过架，经常被教导处主任叫到办公室喝茶。

　　但是我们的黄军同学，却有着不屈不挠的精神，不管老师怎么说他，怎么教导他，但是一旦有人叫他太君，他就会毫不犹豫的对自己的拳头下达发射命令。

　　慢慢的同学们都被他打怕了，全都改口叫他军哥了。而我和大军是一起长大的好哥们，我比他大两个月，所以我可不会叫他军哥，当着人面也只叫他大军。

　　而我和大军出生的时间是诞生了地球上最大规模**丝的九十年代。

　　不过我和大军在上小学和初中的时候，都是学校的三好学生，优秀少先队员，十里八乡都夸我们是好后生。

　　可是在我们上高中的时候，发生了一件事情，从此让我们的人生轨迹彻底改变了。

　　记得那是我们刚刚上高一的时候，我们学校有一个四十多岁的副校长，他姓胡，叫胡远志。但是同学们都在背地里叫他胡来，应为他常常找着各种借口将女学生带到办公室动手动脚。～可是同学们都忌惮他是副校长，只好在他的淫威下忍气吞声。

　　而我和大军得知此事之后，是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是可忍孰不可忍。于是我俩找了个月黑风高的晚上，趁着他下班回家，在去他家的半路上埋伏着，然后趁他不注意，用麻袋套住了他的头，摁在了地上对他进行了十多分钟的暴打。临走前我们还给他留了一张纸条‘要是再敢欺负女学生，下次就把你阉了！’

　　后来胡来顶着被打的发肿的猪头回到了家，他心里气不过就报了警，但是这个胡远志，平时就得罪过不少人，警察查来查去也没查到我们头上，时间一长，这件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但是从那以后胡远志就再没胡来过。可是后来这事不知怎么的就被他给知道了，虽然他没有证据，但是心里一直怀恨在心。

　　后来终于找到了一个报仇的机会，于是想了一个损招就把我和大军给开除了。

　　我们临走的时候，学校还在上课，但是很多同学都出来送我们啊，我和大军当时激动的都流出泪了，和每一个同学都拥抱告了别。

　　后来我和大军就一起去了一家当地的服装厂打工。

　　转眼就过去了五年多了，中国的经济有了飞跃性的转变，互联网时代全面到来，各种新老行业都得到了飞速发展，各方面人才纷纷涌现。一个全新时代正在慢慢到来。

　　而我和大军还是在同一家服装厂，每天还是一成不变的上班下班，日复一日的在缝纫机前做些同样的工作，屁股底下的板凳也是坐坏了一条又一条。

　　我们感觉岁月正在一点一点的消磨我们的斗志，生活的希望也正在离我们远去。

　　说实话，作为年轻人谁没有过远大的理想和抱负。可是有时候理想就像是一个离开家的大人边走边朝着身后那不会走路的孩子招手和微笑。你是多么想跟上他的脚步，而你却只能待在原地，苦苦的挣扎着哀嚎着，绝望着看着他一点一点的远去。慢慢的你也许就会变得麻木，也许会变得歇斯底里，但是也有可能你会站起来，扬起风帆重新启航。

　　我和大军匆匆忙忙的赶到工厂，一进车间就看见所有的人都已经开始了他们忙碌的工作，各种机器声嗡嗡作响，车间里的两个大音响也放出了震耳欲聋的音乐。

　　我们迅速的坐到了自己的位子上，开始忙手中堆积如山的活。

　　到了上午，坐在我边上的大军凑过来问我：“老张，我手机没电了，你帮我看看现在几点了，是不是快吃午饭了？我现在都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我掏出手机看了看对大军说：“才十点钟不到，我说你小子是不是属饭桶的，整天就知道吃和睡，你早上不是躲到厕所吃了两个面包了么？这还不到一个小时就饿了，我早上什么都没吃，也没像你这样啊。”

　　大军辩解的说：“这怎么能赖我啊，那两个面包还没鼻屎大，怎么能填饱肚子呢，再说了我长的比你高比你壮，你当然体会不了我的感受了。”

　　我正待反驳，可是我突然看见我们厂的刘厂长刘扒皮（这个刘厂长是今年刚进的厂，虽然是服装厂的厂长，可是他对服装的了解还不如学徒工。后来我们知道这个厂是他表姐开的，他是靠走后门当的这个厂长。而自从他来到我们厂之后，由于他都服装了解不多，只知道一味的抓产量却不重视质量，所以经常被他表姐骂。可是这个人他每次被骂之后却不知道反思自身的过错，而是将火都发在我们这些敢怒不敢言的工人身上，经常让我们加班，还有时候占用我们休息的时间让我们赶一些不着急要的货。而且最缺德的是，他每次让我们加班没有加班费就算了，但是如果我们早上哪怕迟到一分钟，他都要扣我们半天工资，而且这个月的满勤奖也没了。所以这样一个缺德带冒烟，拉屎还要尝鲜的人，我们在背地里都叫他刘扒皮。）

　　只见刘扒皮走进车间一双贼眼四处张望，正好看到了我停住了。我只好将刚到嘴的话又给咽了下去，低下头继续去****手中的活。

　　好不容易挨到了中午，大军也终于像刑满释放一般得到了解脱。他用比他脸还大一圈的碗足足吃了两大碗才感觉心满意足。他上午就有些话没说完，此刻吃饱了便又问我，今天晚上不加班，咱们去哪吃饭？

　　听大军这么一说我才想起今天是星期天，按照惯例我们是六点下班，所以每到这天我和大军都会晚上出去吃，给自己加餐。

　　我笑着对大军说：“说你是饭桶，你还不愿意承认。碗还没舔干净就惦记着晚上吃什么了。不过刘扒皮今天的心情不知道咋样，搞不好还得加班。”

　　大军得意的说道：“这个你放心，刚才我看见刘扒皮了，他今天跟捡了狗头金似的，要不是耳朵拦着，嘴都快咧对了环了，这小子今天肯定有好事，所以你放心今天晚上咱们肯定休息。”

　　我说：“那不一定，你又不是不知道他这个人，长了张狗脸，说不定什么时候说翻就翻了。咱们在这里上班要以不变应万变，任何关于放假休息的事情都不要抱太大的希望。”

　　我们俩吃完了饭，和其他人一样又回到车间，继续把头埋在缝纫机前苦干。边干心里还默默的祈祷刘扒皮今天千万不要被狗咬了。

　　就这样带着担忧的心情熬到了傍晚六点，车间里的人都陆陆续续的下班了，我们才终于确定，今天不加班，心里的一块石头终于落地了。

　　我们俩赶忙回到了宿舍，先去了集体浴室洗了个澡然后又理了理发型，最后换上了外出穿的衣服就一起出了宿舍。

　　我们俩沿着马路一直走就来到了离工厂不远的夜市街。（在中国的各地只要人口密度大，条件允许，那些做小买卖的人们就会自发组成夜市，而夜市的规模主要看附近人口的数量，有的规模小一点的也就几十米长，买卖的商品也很单一。而有的大型夜市，往往长度能达到数里买卖的商品可以说是包罗万象，买什么东西都有。）我们来到的这条夜市不算大，主要买的是一些廉价的衣物，鞋袜，也有帮人手机贴膜，下载音乐，电影，还有套圈，打气球等娱乐。而夜市的尽头就是很多买小吃的摊位，有麻辣烫，烧烤，炒面，炒菜，串串香等。

　　我和大军由于晚饭还没吃，就没有过多的在其他摊位前逗留，而是直接来到了买小吃的地方。这里卖小吃的摊位和其他地方不同，并不是东一处西一处的，而是所有的摊位都连在了一起，桌子板凳也都是不分哪家哪户，就这样随便摆放着。

　　此刻正是饭点，所以吃小吃的人挺多，我们俩在一处烧烤摊前停下，随便点了若干的吃食，然后找了个没人的桌子就坐下了。

　　没过一会，老板娘就把烤好的东西都端了过来，我们又要了几瓶啤酒和两个一次性杯子。

　　大军早就饿得不行了，此刻看到桌子上烤的香喷喷的烧烤，顿时食指大动，他急忙抓起一把穿在竹签子上的烤羊肉，然后就一串接着一串的吃了起来。

　　我并没有急着去吃东西，而是给我和大军的杯子里倒满了啤酒。

　　我举起酒杯都大军说：“今天是个值得纪念的日子，咱们先走一个。”说完我就一口干了

　　大军也一口干了啤酒，但是他喝完就继续埋头吃。

　　我沉默了一会对大军说：“大军，上次你和我说的事，我考虑清楚了，我和你一起去。”

　　大军此刻的心思全都在吃上面，显然没有把我的话听进耳朵里，他只是随口答应了一下，但是过了一会他反应过来了，急忙放下手中的烤串对我说道：“你说的是真的啊？你他娘的终于想好了要和我一起去云南了？”

　　我缓缓的的点了点头！

　　大军顿时喜出望外，赶紧给我们俩的杯子又倒满了啤酒，和我一碰杯就一口干了。喝完他抹了抹嘴笑着说道：“你知道我等你这句话等了多久了么？上次我和你说起这件事，你当时不是不愿意去么？怎么今天终于想通了，快和我说说你是咋想的。”

　　“其实也没什么，我暗恋了一个女孩一年多了。但是……”

　　大军还没有等我把话说完，就八卦的问道：“真的啊！怎么没听你和我说过啊。是哪个村的？我认不认识啊？今年多大了？长的漂亮不？你快和我说说啊。”

　　“我说你跟机关枪一样，让我怎么说。不是那哪个村的，你可能也认识就是隔壁厂的阚媛媛。”

　　“奥，你说阚媛媛啊，这我当然知道了，我还和他哥吃过饭呢。但是他不是有男朋友了么？不过你要是真喜欢她，作为你最铁的哥们我可以帮你把她抢过来啊。”

　　“这倒不用，我这个人不喜欢横刀夺爱，不过现在你想帮我也没用了，她已经走了。”

　　“不会吧，她难道死了？”

　　我瞪了大军一眼：“你才死了呢，你怎么就不能想别人点好，她走了是去上海了。”

　　大军说：“这怎么能怪我，是你说她走了，在说了你一副死了媳妇样，难免会让人往坏处想啊。对了她去上海干嘛？”

　　我掏出烟来给大军和我各自点了一根，我深吸了一口烟，从鼻子里喷出两道白色的烟雾。然后我忧郁的说道：“我也不知道她去上海干嘛，也许是去上班，也许是去结婚，我只知道她走了。”

　　说到这里我瞬间感觉心头一紧，我拿起酒瓶猛灌了几口感觉心里好多了然后我又接着说道：“你知道么？当我第一眼看到她的时候，我就有一种怦然心动的感觉。也许她的样貌并非是倾国倾城，但是看到她就觉得世间的一切都变得那么的美好和纯真。我打心底里就爱上了她，虽然我知道她有男朋友了，但是我并不是很难过。因为我觉得每天能看到她生活就会变得那么的美好，哪怕是她的一个笑容，一个转身都会让我开心一整天。但是突然有一天她走了，就这样悄无声息的从我的生命中彻底消失了，你知道我内心是什么样的感受么？你不知道。那是一种空前的空虚感，就像是生命中失去了某种重要的意义。我苦苦挣扎想要忘记这一切，但是我做不到，因为这里有太多的回忆。所以我想要离开这里，离开这个让我痛苦和难忘的城市。”

　　大军坐在我的对面一直静静的谨听着，直到他手上的烟燃到他手指夹住烟的地方，他才被一下子烫的反应过来。

　　大军叹了一口气缓缓的说：“兄弟，我认识你这么多年了，没想到你还是这么感性的人，其实我完全明白你现在的感受，你知道我上个月为什么请假么？”

　　我有些疑惑的说：“知道啊，你回来不是说你前列腺有问题，去医院看去了么。”

　　大军说：“那都是骗你们的，其实那天我是去表白的。”

　　我诧异的看着大军。

　　大军接着说：“那天我特意去做了个头，还买了束花，去向我喜欢已久妹子去表白，可是你猜怎么着。她不但拒绝了我，还把我送的花给扔在了地上，还说我是三无产品，然后就转身走了。你知道么那是在大街上，好多人都看到了。当时我就感觉电线杆子上贴的小广告都在嘲笑我。回到家之后我把自己关在屋子里好几天。但是从那以后，我终于明白了，这个世界上是没有什么爱情可言的，要是没有房子、车子、票子就别想去追漂亮妹子。”

　　我拍了拍大军的肩膀，现在我们两个都有一种同病相怜的感觉，全都低着头沉默不语。

　　还是大军先开口说：“算了，全都过去了。咱们说点开心的事，这次咱们兵发云南，一定要闯出一片天出来。我跟你说我哥现在在云南混的可好了，而他这个人还特别的仗义，咱们只要有他罩着，绝对是事半功倍。”

　　我也从沉闷的心情中缓和过来，但是听到大军的话，我急忙说：“你说的没错咱们是得好好干出一番事业。但是你说你哥仗义，这我有点不同的意见。我记得我们上初一的时候，你哥和我们是一个学校的的上初三，有一次我们和别人打架。你哥撒腿就跑了，最后我们两个被别人打的都进医院了。我告诉你这要是打仗，你哥就是逃兵，得挨枪子的。”

　　大军急忙辩解：“这也不能说我哥不仗义啊，他要是不跑，也得被打趴下，到时候谁送咱俩去医院啊。”

　　我还想说些什么，就被大军拦住了：“咱们就别提小时候了，再说了小时候的所作所为并不能证明一个人，随着时间的推移，人是会改变的。我就这么说，咱们去了，我哥肯定会对咱好的。”

　　我被大军的强盗逻辑给搞得无言以对，只好勉强的点点头。

　　大军突然问我：“对了老张，既然说好了去云南了，咱们什么时候动身啊？”

　　我想了想回答道：“既然决定了，就一定要快，最好明天咱就不干，我现在是一刻都不想在这个鬼地方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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