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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过去与先知


  阿芒迪娜记

  阴暗的天空下,杂乱毫无生气的枯树林中,一位穿着风衣式雨衣的男人似乎在有无目的搜寻这什么。在空中盘旋着几只黑羽渡鸦,他仰起头看一眼,冷哼一声。

  十几分钟后,男人走在泛着漫天红光的雨幕中。我很奇怪,每一次我都只能看见男人的穿戴:在那件黑色的防水衣下,男人穿着考究的黑色修身马甲配上亮色衬衫,但却脏的不能入眼,好像被火炭熏染一样。下身的黑色仔裤也磨损严重,左小腿一处被随便的布条系紧——好像还在渗着血。男人腰间挂着一柄长剑,和匕首,身后背着另一把黑色带着某种发着奇怪蓝色符文的长剑。他穿着高帮皮靴,踩到了一个东西,发出格咯一声,他停下随后蹲下身检查起来。

  我试图想靠近去看他到底碰到的是什么东西,但我就只能像是一台固定的摄影机,他走到哪,我走到哪,他停住,我也会停住。我也试图想去看清那男人的脸,却有种魔力一般,男人的脸隐藏在兜帽之下,加之天气原因,他的脸像黑洞让人看不透。

  仍旧停留那么长时间,男人从马甲的口袋里掏出一块怀表计算时间。号角声响起!从西方响起!男人没有片刻停留收好怀表,迈开步子,向声源地方跑去。一路迈开尸横遍地的农场,甩开身后比自己庞大几十倍甚至滋着火花的重型机械残骸,踏在泥泞的土地中,义无反顾的奔向声源——腿上的伤,丝毫不妨碍他前进。

  火光已经将阴暗的天空渲染成了火红色,扑面而来的还有热浪。男人不礼貌的吐了一口痰——带着血,他更加加快了速度,冲过燃烧的重装机甲,停留在了山岩的边缘。

  燃烧,死亡,爆炸。男人站正张开双臂成十字形微微抬起头,像是在欣赏这一切,那座被燃烧的城市,光迹之城首都——底烈福。望着被烈火吞噬的高楼、宫廷,像极了地狱的模样,在那座城市中不断传来人们的呼救、祈祷、痛哭,但在那个男人的眼中这一切显得微不足道。

  望着被烧塌的百米建筑倾倒,男人仍是像十字那样站在那里,这一次他垂下头,好像耶稣受难。轰塌声,爆炸声。就在这时红色的天空连同雨幕被一道白光散开,很轻易的就散开了。强大的光芒从空中缓缓落下,照亮了整个火海般的的城市,天空中仿佛有一支军队披戴银亮的铠甲严阵以待,首领并带着威严与呵斥的声音说道——

  “这就是你的信仰?!”

  男人的右手随后摸向了身后的黑剑。

  到这里又结束了。

  我睁开眼坐起依着靠枕,每一次这样的梦我都会出大量的汗,甚至眼线都花了。我轻微的喘着气,心脏扑腾扑腾的跳着,为此叫了为我准备的女仆,替我倒水。不知道怎么了,关于这个梦境的一切刻画的越来越深,我也越来越恐惧,这是否会成真,一概未知。我已经将近两年我都没怎么睡好觉,头痛感在醒后的一段期间内加剧,梦中的那个地方,是我的家乡。

  我轻柔自己的太阳穴,尽可能的使那种头痛稳定下来。来不及女仆为我送水,我打开枕边的药瓶算是把两粒药丸生咽。我轻微的拍打着胸脯,保证药丸的药性能顺利的进入到我的身体里。我坐在床上,用枕头充当靠枕,这时我的手指处在了我常年写的日记上,实际上才写了不到三年,我甚至都忘了我为什么写日记,总是顺手的就想把自己经历的东西写下来,但我隐约记得这不是我的初衷。

  我叫伯纳德.阿芒迪娜,所属古老的伯纳德家,伯纳德.隆索的第六十四代孙。世上的人可能不会记得别的家族,但是无人不晓得光迹之城的伯纳德家:大多数被人尊称为先知家族。我的家族一共出现了六位包括我祖父在内的伟大先知,我家族的族徽是十字形的眼,族语是聆听智慧者的言语,观看愚顽人的作为。家族时刻在提醒我们作为一支先知家族需要时刻拥有观察的眼和聆听的耳。

  我从小生活在这样的一个贵族家族中,在以前家族里的人都是在皇宫为国王解释异梦或是向国王传达异象,帮国王排忧解难,而如今现在的世界,帝王制早已不再像过去那样独霸天下,世道乱的时候还会自立称王。天下之事分久必合合久必分早就不再是什么口头拿来吹嘘的玩笑,早在十几个个世纪前科技革命的到来,使全球爆发了世界著名的几次大革命,只要拥有先进技术,你就是王者,就拥有对世界和封建帝制的古老世界分得一杯羹。战争撬开了那些沉睡的古老大国,使得那些具有先行力的国家有了一定的威慑力,那些古老的大国或被瓜分的四分五裂甚至是亡国,或是国家遭到侵略,本地的文化日益脆弱。家族中的先辈也不再为国王效忠,选择了一处偏僻的山村沉寂下来,几百年后再度复出。

  在此期间唯独东方大地的一个国家却抵抗住了侵略,国家的人民忍辱负重经历了不少磨难,当时我的家族早现就生活在东方大地,很小的时候我就听我的父亲讲过有关东方之国的故事,听说早现的东方之国经历了磨难,整个国家是‘世界战争’后唯一保留了文化和土地并紧随世界的脚步大力发展科技的强国,所以我很向往东方之国,并且和我那些的几个哥哥说过自己的梦想,就是到东方之国游历一圈,可我的哥哥们总是嘲笑我很傻。我们这一代有我和我的六个哥哥,他们曾经大多在宫廷任职——实际上没什么实干,毕竟国家早已君主立宪制。可他们仍是喜欢拿自己的爵位炫耀,这一点我就觉得他们不会继承家族中每一代只能出现唯一的先知的位置,可我也没想过会是自己。

  我本来是家族中最受宠的一位尤其我父母在生下我两个月后由于一场车祸去世加上我是家里唯一的女孩,所以能受到很多很好的待遇,但我不知道从什么时候我的家族就从贵族走向没落。我的哥哥们接连死于非正常死亡,父亲也是因为政治原因死于刺杀。我和我的叔叔整日担忧,祖母也在那个时候因为伤心过度猝死在家中。我们在整理遗物的时候,发现了一本日记,日记的背面是祖父写的一行字:伯纳德家最后一位女性即先知,阿芒迪娜。

  那是一个非常漂亮的签名,也让我冠戴上了最后的先知头衔,当我知道的那一刻,我发了一整天的呆,我不知道接下来我该怎么办,祖父说先知是通过造物主向世人传达消息,而我在十五岁之前根本不信教,我有些慌,我无法想象此后的人生会是什么样。这件事在家里也一直很保密,可不知道是家族中那个低贱的仆人走漏了风声,所有人都知道我是最后的先知,可他们都认为我不配。

  我确实爱抽烟喝酒——我都忘了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也许是家里人接二连三死去的时候,可这关他们什么事,仍旧有一些无知的混蛋喜欢拿我交的男友说事,我的感情世界确实丰富,可我至少仍旧守着我那该死的贞操——导致我交往不到两天,接连被甩所以我逐渐看透那帮男人,他们只想得到你的身体,在他们仔细品尝之后也许并非要和你度过一生。

  “阿芒迪娜?”一阵敲门声,我的叔叔伯努瓦推开门焦急的走了进来。“孩子,你又做噩梦了!没事吧?”他坐在床边,抚摸着我的额头,替我将黏在额头的汗发梳到耳后。

  “没事,叔叔。”我安慰他,并给了一个拥抱。事实上我习惯了。

  “唉!霍洛莫里斯魔法学院也真是的!这种情况了还把我们送到什么圣帕里斯,要是我侄女有什么毛病了,我非要剥了那校长的皮不成!”伯努瓦叔叔拍着我的后背,像从前那样,又让我感到了一丝温暖。

  “别忘了,是你先求人家的!”我提醒他。

  “也对!”叔叔点头。“霍洛莫里斯号称最强揭秘团,什么东西都能揪出来剥干净然后研究的能和穿越几个世纪的东西联系到一起,你做的梦,想必他们也能解开!你需不需要吃点东西?”

  “不了,我想一个人静一静,有酒的话更好。”我露出一丝俏皮。

  “你还是喝一点水吧。”叔叔一个眼神否定了我。“对了,谢修雲希望我们能一起共进晚餐——。”叔叔招呼女仆走近。

  “算了叔叔,你去吧!我不喜欢他的朋友。”想着初到的时候,听着那些谈论我家族的人,真的很令我反感,每个人有每个人的家事,就不应该如此轻易提及,我能想象那些人在背后议论我的嘴脸,实在是让人感到恶心。叔叔接过女仆手中的茶杯和茶壶,放在圆桌上,替我倒好后,递给我,我因为渴的不行也顾不上什么礼仪,畅饮起来。

  待叔叔走后,我一个人躺在床上,拿起放在枕下祖父留下的一本日记,做完那个梦我都会翻看。

  我点燃一支烟,偷偷地把水换成了我藏在水袋里的葡萄酒,我小饮一口,上面记载的事,让我难以想象。也和我现在的一切有关。

  ——

  祖父所记录的事是超越我们这个世界之前的一个片段,被称之为‘上古圣战’,也是我最爱看的一篇,上面记录的事情实在是太酷了。日记这样写道:

  天使米迦勒同他的使者与龙争战,龙也同他的使者争战,并没有得胜,天上再没有它们的地方。大龙就是古蛇,名叫魔鬼,又叫撒旦,是迷惑普天下的。他被摔在地上,它的使者也一样被摔下去。

  撒旦最后的失败,天使从天降下,手里拿着无底坑的钥匙和一条大链子。他捉住那龙,就是古蛇,又叫魔鬼,也叫撒旦,把它捆绑一千年,扔在无底坑里,将无底坑关闭,用印封上,使他不再迷惑列国。等到那一千年完了,以后必须暂时释放它。那一千年完了,撒旦必从监牢里被释放,出来要迷惑地上四方的列国,就是歌革和玛各,叫他们聚集争战。他们的人数多如沙海。他们上来遍满全城,就有火从天降下,烧死了他们。那迷惑他们的魔鬼被扔在硫磺的火湖里,就是兽和假先知所在的地方。他们必昼夜受痛苦,直到永永远远。

  新天新地出现了,先前的天地已经过去了,海也不再有,新圣城耶路撒冷由造物主那里从天而降,预备好了。建立有高大的墙,有十二个门,门上有十二天使,门上又写着十二个支派的名字。东边有三个门,北边有三个门,南边有三个门,西边有三个门。城墙上有十二根基。根基上有羔羊十二使徒的名字。那新天新地在世人眼中甚好,但——

  撒旦知道自己的失败成为定局,它为自己预备了两位候选人并在被铁链拉进无底坑中的最后一刻,与造物主对话,无人知道说的是什么。在新天新地的四百年中,有一伙强大的力量从东方显现。米迦勒同使者探寻,但没有结果。一千年后,它被释放出来,却又被镇压,那龙,就是古蛇,又叫魔鬼,也叫撒旦,以一副全新的姿态重新出现并蛊惑列国,并召集军队攻打新圣城耶路撒冷。

  天地昏暗四百年。

  人类在那钞圣战‘中得以幸存,那些活着的人在一个巨大的坑中,发现了十几座金属制作的箱子。他们花了很长时间破解并打开箱子,终于他们成功了。他们了解那些箱中是在一千多年以前那些前人所以留下来,并被称为‘世迹录’工程中所留下的大批史前文物并有谱写成的世界年历表的古书。

  人类从中学习技能沿用那些金属箱所留下的知识,重新改造了那些破败的城墙和建筑,慢慢演化成了现在的样子。

  也就是我们现在生活的地方——地球。

  但在这之前我们生活的时代也出现过战争,疾病,饥荒,奴隶制,君主制,共和制。

  同样也出现了只有在圣经才会出现的:先知。

  我的祖父告诉我,先知的降临是说造物主并未放弃我们这些人,在未来的某一天造物主会重新带领军队与撒旦决一死战,但他也告诉我,先知很危险,因为有未知的力量在葬送那些先知的生命。

  他告诉我,我也会成为先知来向世人传达某些信息。

  在多年前风雨交加的夜晚,伯努瓦叔叔叫醒了处于睡梦中的我,他说,祖父想对我说说话。我知道,祖父患有严重的呼吸疾病,也知道,叔叔为什么叫我。于是我穿着睡裙,跟着叔叔来到祖父的房间。那是一间整洁普通的房间,书桌上放着祖父的一些著作。祖父躺在床上,旁边是看顾他的机器保姆,祖父说,彼岸的东方之国在三百年前,因为科技的提升导致环境的不平衡引发了一次“小型灭世”,东方已不再适合人类生存,(那个时候我知道了哥哥们的嘲笑,原来东方之国甚至东方大地都不复从前)人类开始后怕真正的末日到来,大量的东方人涌入西方(我们的先祖也在其中)。饥荒,哄抢,谩骂,贪婪等罪恶中了‘它’的圈套。造物主见遍布各地的罪恶已吞噬人类内心对于他最后的认知,决意毁灭人类,可唯独天使拉斐尔以及天使歌德渴望救赎人类,而我所要做的就是等候拉斐尔和歌德的到来,可没有说要等多久,他就安详地合上眼睡着了。

  后来我慢慢淡忘了那件事,直到日记的出现我才重新想起来。

  在日记的扉页摘抄着圣经中启示录篇撒旦最后的失败一节,那些记载也和圣经中新约的启示录有关或者说之后,简单一点来说我们生活在圣经中启示录篇记载后的一个过去世界后的另一个世界——被定义为撒旦被释放后的世界——确实难以想象。我也是翻看祖父的日记才有了那个异梦,刚开始不多,后来慢慢的每天都做。我很怀念祖父,他在就会揭开我现在所做的那个梦——困扰我三年的梦。起初还没有什么大不了,以为只是电影大片看多了,但一连一个星期都是同一个梦,这就让我觉得害怕。按照祖父的说法,可能这是造物主给我的某些‘启示‘,那个被燃烧的城市,科技之城的首都底烈福,被烈火所吞噬,可它却安然的平常,每天人们正常上下班,情侣周末看电影,我则和男友去教堂听道——但我觉得那一定是在未来的某一天,它一定会发生。

  叔叔被我的梦闹得也无心工作,让我和男友分手——我也想让男友和我一起走,那个愚蠢的男人说他还有父亲的产业不能同行。于是我和叔叔搬到了靠近中士国乐与光迹之城边界线的一个村庄里,并向霍洛莫里斯魔法学院求助——霍洛莫里斯,一个魔法国度,霍洛莫里斯魔法学院同样也很出名。因为祖父生前和校长是好友,祖父说在最危难的时刻向院长求助是最好的方法,于是我和叔叔等在圣帕里斯,等候学院派人来接我,在这期间我又要做那梦了——

  我的头痛病时不时会犯,就会失手砸东西,看着略微凌乱——女仆们整理过的卧室,我还是有些抱歉,不过好在之前的午餐我已经道过歉,不过他的朋友我很讨厌,尤其是那个差不多快三十的胖子,感觉他对我的家族很感兴趣一样,实则让人讨厌。不过这里的主人谢修雲看起来还不错,起初一直以为谢修雲和祖父一样,是一位佝偻着背,柱着拐杖面露和蔼的老人,因为他把圣帕里斯整理的非常繁荣,早现知道这里是由五个大家族共同经营,但见到那个二十七八的男人,我还是有些小惊讶。

  他称不上帅,戴着一副黑框眼镜,鼻梁上有一道不太明显的疤。他穿着棕色风衣配着格子马甲加白衬衫,下身一件黑色仔裤加皮鞋,个头大概一米八几。在从午餐的时候能够看出他言行举止很像一位绅士,有贵族之气,就是他偶尔有时候会分神,忧郁的眼神看向窗外很能勾引女孩的内心,可也不能就这样断定他不和那些男人一样虚伪——听叔叔说他有一个未婚妻,我想我也没什么机会,毕竟第一印象我就觉得很糟糕。

  我一口喝完杯中的酒起身将烟掐掉。看着镜子中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哥特妆容的我,以前的我并不是这个样子。都是因为那个异梦我三年没有睡好觉,我的脸变得越来越苍老,我只能往脸上扑打更多的粉,黑眼圈也很严重,干脆描上眼线弄个烟熏妆,然后带着面纱,我皮肤不再像以前那样光滑,所以我这几年都穿着很严实,不能像同龄女孩那样可以随时露着自己的腿,我甚至出现了脱发的症状——这个我实在是没办法了,只好配合面纱戴一顶黑色的女士帽。

  我无比害怕我会变成一个二十几岁就像四十多岁的老女人一样,医生劝我戒烟戒酒,可那个异梦缠绕着我无法再度入眠,我需要尼古丁来缓解压力,医生说再这样下去,不能怀孕的几率会增大——我连男朋友都没有,会在乎这个?

  就算能,祖父那句话也总浮现在耳边,要等候拉斐尔以及伍月的到来,可他们什么时候会来?——

  我推开窗散去烟味,今夜的雨下的还真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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