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Part 7
[接上文]
他放下书，看着点滴药水，白色透明液体规律地滴着。
分手，已经两个礼拜了，但是，每当回忆，伤痛就像开始喷涌的火山，岩浆夹杂浓烟，一阵胜过一阵。他想到了初五那天接受到得短信，刚开始还仅仅单纯的以为她真的有事，因为她在简讯里面说道‘我们不得不分开了，’她并没有说我们之间需要怎样，怎么办，那时候，自己仅仅是想着，她家里或许有事，亦或者她有什么秘密，不需要自己知道，要自己去完成。他万万没有想到，在整整三个月后，她来了，她是告诉自己所有的事情，但是没有想到，她最先告诉自己的五个字，是‘我们分手吧’。
在自己被车撞的那一刻，只知道自己想要努力的站起来，继续追，追上去，问她个明白，可是，却怎么也站不起来。
‘嗯’
思绪被安玲打断，因为，她翻了个身子，侧身朝向林旭东，并且，脑袋挤向了林旭东耳朵。
林旭东稍微离的远了一点，再远，他身子就会面临掉下去的危险。但是安玲的脑袋依旧挂在耳朵边上不远，她规律性的呼吸，吹在林旭东的脖子上，痒痒的，林旭东听着她的呼吸声，一声又一声，她，若不是自己先遇见了文慧，她会是自己女友吗？
一觉直到一点，安玲被林旭东不小心一个肩膀抗醒。醒来，才发觉自己的样子和林旭东仅仅的挨在一起，她连忙站起来，看了下点滴和手表，看了下隔壁床上依旧没有人，看了下林旭东装作看书的样子，然后拿起手机给林旭东道了一声就下去买饭了。
林旭东看着她离开，然后把书扔到一边，身子往中间挪去，肩膀被她枕得酸痛，一只手伸过去揉着。
安玲给林旭东买了丰盛的午餐，两菜一汤，都是肉菜，还有生鱼片。鼓捣着林旭东吃完，收拾妥当。时间已经下午三点，太阳公公最最暖和的时候，林旭东此时却打起了瞌睡，于是，下午，安玲看起了自己专业书籍，林旭东倒是睡着了。
安玲手上拿着笔，一边看，一边用笔划出关键点，看完两页，然后看看点滴，接着看，在看完两页，然后看看林旭东有没有什么动静，然后接着看。时间在不紧不慢中度过，每一分，何其珍贵，不知什么时候，天色已经变黑。
林旭东终于从熟睡中醒来，醒来的那一刻，由于天色渐黑，屋内没有开灯，他模糊的眼睛看着眼前尽在咫尺的她，一瞬间，他还以为是文慧，他潜意识里面那位坐在自己身侧看着她的女人，一定是她，但是就在自己将要叫出口的时候。
‘醒了’
突然脑袋一阵警惕。
‘嗯’，‘天黑了’
‘嗯’
‘那你不开灯’
‘开灯了，影响你睡啊，反正就我们，先不开吧’
‘……哦’
就在看着安玲说话的时候，还在认为到底是不是在做梦，是不是文慧回来了，屋内黑黑的，看不真切人的眼睛，只依稀看见，她大大的眼睛和白白的牙齿，她，和文慧在某一方面是那么的像，像到不可分辨，要是她刚才没有说话，自己还是模糊的眼睛，一定会认为她就是文慧吧。
她一样说话声音温柔细弱，一样喜欢体贴在左右，一样喜欢粘人，她和文慧，一样喜欢读书，喜欢文静的东西，有自己明确的目标和喜欢追求美好的事物，她一样乐于助人，喜欢把快乐建立在帮助别人身上，一样会自己受委屈不告诉别人，她和文慧比起来性格很像，但是文慧更加独立和有判断性，她似乎更加任性和感性，文慧如果是左脑，她就是右脑，在林旭东为她们之间的相似短暂发呆的时候，安玲按开了灯。
眼睛有点不适突然间的亮光，林旭东眯眼看着她朝着自己走来。
‘几点了？’
‘六点多快七点了’
‘嗯’，‘一觉就睡到晚了，这，晚上不困了咋办’
‘不困了，说话呗’
安玲走进，看着林旭东，拿过水来给他。
‘晚上，我想让你给我讲你以前的事情，好吗？’
安玲慢慢的说出，然后看着林旭东的表情。
‘讲什么？又没有什么惊天动地故事，’
林旭东看着她，白天没有注意到这女子竟然穿着很薄，里面好像就一件针织衫，外面拉链毛衫，还有，从来没有这么看过她的眼睛，清澈透亮，干干净净。
‘随便啦，要不然就讲笑话，反正是我听你讲就对了’
安玲拿起饭盒，起身准备买饭去。
‘好’
林旭东看着她的背影，和她轻轻的步伐。安玲走到门口，仿佛感觉到林旭东的目光，她假装是把洗手间没有关好的门掩上，然后顺着看了林旭东一眼，她发现，林旭东注视她的眼神有那么一丝改变，虽然仅仅一点，但是被她察觉，就像是不经意间抬头看到一位暗恋自己的男生，那种发着呆，又有点认真劲的样子。
林旭东没有想到安玲突然看向自己，还和她的目光来了个对视，有点不知所措，冲着安玲笑了下。
两人都没有说话，安玲转身的霎那，林旭东看向别处，而安玲……终于拿到了一丝答案。
看到安玲终于出去，林旭东出了一口气，找到自己的手机，正在插座上冲着电，而他胳膊伸到最远的距离，正好和手机差了一只手，他努力想要够到线然后把手机拉过来，可是一直失败，原本想要给呈祥阿宝他们打个电话，让他们晚上过来的，现在看来，除非有人过来帮忙递来手机。
放弃掉够手机的举动，想起刚才自己产生的幻觉，因为黑暗的空间，自己和安玲同处一起，没有其他人，有的只有安静的氛围和安玲那么近的距离，她是不是一直那样在自己睡后就看着自己，想到这里，林旭东竟然有一丝感动，这种环境，让浮躁的内心趋于平静，让人们开始面对自己内心真正的渴求，让本来喜欢自己的安玲更加喜欢，就连没有从分手悲伤中走出来的林旭东，都产生一种久违的美好感觉。
‘难道这就是命’
安玲和之前一样，坐一边帮助林旭东吃完饭，然后收拾完琐碎，从洗手间出来。
‘开始吧’
‘什么’
‘不是说好了讲笑话’
‘嗯，哦’
安玲像位孩子一般，拉过一边的凳子，坐在林旭东靠近窗户那侧，双手托腮满脸认真。
‘讲啊’‘君子一言，什么马都不是马了’
林旭东笑着。
‘你若不讲，要不就给我说说你的过去’
‘过去，过去的都过去了’
‘反正我不管，今天晚上你看这办。’安玲伸手拿了毯子放在自己腿上，准备充足。
林旭东无奈，笑话是有，只是自己现在却不再状态，恐怕热笑话从自己嘴里出来变成冷笑话。
他给安玲说起了自己的高中，讲到自己有趣的经历，从入学军训到毕业实习，从好友讲到班主任，从文艺联赛讲到毕业吃散伙饭，从自己最烂的英语讲到怎样应付各种考试，安玲听他讲的入神，看着他陷入回忆认真讲的样子，自己深深的入迷，甚至忘了他讲到那里，坐着累了，靠在床边，靠着肩膀累了，然后坐林旭东腿边，不知不觉林旭东发觉自己的左腿被安玲按摩着，但是也没有说什么，两人继续着。
‘这是我最最难忘的经历，我们一群人48小时没有睡觉，然后跑到海边，游泳，最后回来的路上，误了班车，天气还下了雨，我们一路狂奔，一路找地方背雨，回来后，五人全部住院，头上因为没有洗澡而臭气熏天，那一次，我们集体被开，当然，我们巴不得愿意被开……’
林旭东讲着，这是他在高三出去外面实习的一次机会。
‘还有，最伤心的一次，初学一起同窗三年的亲密朋友出车祸死了，他是自己最好的朋友，最亲密的玩伴，我们在一起吃，一起住，一起玩，一起逃课和作弊，一起被老师罚站，车祸那天之前，我们还通了电话，而就是一个晚上，一切都因为那辆逃逸的红色面包……’
‘那一次，他们为我过生日，那么大的蛋糕里面，竟然藏了馒头……’
安玲又换了个姿势坐的离他更近了。
‘高中那一次学校篮球联赛，我门五人对战校体育老师三人，你猜结果如何，对，我门败了，败得很惨’
‘那一次，还是第一次买手机，是那种那时候很流行的平板手机，我很显摆的晚自习看小说，不料被语文老师没收，这一没收就是两年，直到高中毕业……’
安玲不知不觉的靠在了他的肩膀上，两人不知不觉间已经讲了三个小时。隔壁病床的的那位，以往都是九点入睡，今天进屋看见林旭东他们两个腻歪的样子，拿了件衣服披在身上竟然出去了。
终于，林旭东似乎感觉到安玲的倦意，他停止了继续讲，两人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困了吧，’
‘有点，不过还想听’
安玲小鸟依人，把毯子拉到胸口，然后斜着眼睛看向他。
林旭东无奈，摆正了头部，然后不知为何竟然未讲先笑。
‘最后一个，讲完睡觉，’
‘嗯，好’
‘首先，地点是厕所，你愿意听不，其次性别是男人，你愿意听不，最后’‘咳咳’
‘什么，别卖关子了，安玲不解’
‘好吧，这个笑话有点污，你还要听？’
安玲被他所卖关子吸引。难道是，林旭东已经开始讲了。
‘这是我们寝室每个学期常规赛，这是一场跨越时代的杰作，这是我一直一来从来没有胜利的比赛’
说着，林旭东看了安玲一眼，安玲竟然很认真。
‘我们寝室十个男生，站成一排，然后比赛唾沫飞弹，谁可以把唾沫正好吐到，吐到，吐到自己尿在空中的尿上，谁就赢。’‘每次都是那位我说道傻大个子（外号）赢，不是因为他尿多，也不是因为他有准头，你想知道答案吗，因为他，他么恶心，每次都把唾沫朝着自己的小弟弟，呵呵，每次我们都被他恶心的举动打败，唉，安玲，你干嘛去，安玲’
安玲从床上起来，甩下毯子，朝着病房外走去。
‘我，你让我讲的好不。’
林旭东说完还笑着，他都被自己笑话逗乐了。
他不由自主的想到，如果找女朋友可以像讲笑话一样，讲一个来一个，侬，上午不多讲吧，讲十个，来十个，然后挑其中最中意的一个，下午，再讲九个冷笑话，把不中意的九个给讲跑，哎呀妈，人生可精彩了。
‘哈哈，哈哈，哈哈’
安玲出去外面时候，走廊上的那位林旭东隔壁床的病人，看见她一副不高兴的样子出来，还以为他们闹了矛盾，走进病房探着头看着林旭东。
走到楼道口，拿起手机给林旭东发了一堆呕吐表情，然后不一会，林旭东回敬一个憨笑表情。
两人竟然在那么近的距离内，用着虚拟聊天工具你一句，我一句顽皮到接近十点，安玲终于进来，屋内的灯又一次被隔壁病床的病人熄灭，林旭东想说，但是那位病人熄灯的时候还故意咳嗽一声，仿佛在给林旭东传导他的意见，于是只好作罢。
‘他睡了’
‘没有，他在装，很能装’
安玲轻声问道，林旭东回答。
‘算了，护士都发话了，我们也打扰了人家’
安玲说道。
‘嗯，愿他第二天洗内裤。（春梦）’
林旭东还想问她怎么睡，安玲也一直想说话，可是都没有谁先说出口。
谁也不想先开口，直到，安玲摸黑拉出陪护的小床，然后摸黑躺下。
夜，沉寂；心，动辄；情，搁浅；意，疲乏。夜里内心的情意，沉寂动辄搁浅疲乏。
不是每一次安静的相处，都可以相濡以沫；不是每一次沉默之后，会有谁最先打破沉寂；不是每一个追求者，都可以直言面对喜欢的人。
两个人，相隔一条床缝；两个心，一个刺痛，一个翻滚；两种无奈，始于一个原因。
夜，原来可以想很多事情，包括假如没有分手，又会是那种结果，可能是自己和她一块忙于报刊，可能是坐在安静教室的女生，不是李诗兰，是她，可能，那一把吉他自己已经非常熟练，因为是为了她偷偷学的，无数的可能，但是这种可能，只是存在于幻想，就像是小时候每个孩子都渴望自己拥有和其他人不一样的超能力。
上天，真想回到三个月之前，在她不知道的时候，跑到她身边，看看究竟那三个月，她到底干了些什么？为什么，消失音信；为什么，转变这么大；如果真如她说的那样，那为什么她还要在入学初期，选择和我在一起？
[林道山插入部分]
‘老林啊，我干完今年就准备在家养老了’
说话的这位是和林道山住一个临时房的工人，外表看上去比林道山还老，满脸皱纹，光头，穿着迷彩服，标着一口豫南口音。
此时他正在门口弯腰洗头，头上抹着霸王，满脑袋的泡沫。
‘是啊，都六十了，在说你儿子都成家了，图什么，在家带着找点近处的活干着多好’
林道山从屋内出来，脸上挂满忧郁，双眼红肿，头发比以前更加花白。
‘换水’
那位光头老汉叫到。
林道山给他把盆子里面飘满泡沫的水倒掉，然后往不远处水管那里走去。
拿出水管很矮，需要弯腰打开阀门，水管周围布满脚印和湿泥，只有水管底下垫着一块青石板，那块石板上长满苔藓，林道山把没有把盆子往下面放，而是一手端着，准备直接等待。
就在他伸手准备打开水管开关的时候，突然感觉一阵眩晕，然后身子往前面划去。
‘老林，老林，’
旁边那位光头老汉听见摔落声响，然后用衣服擦了一把眼，惊呼出生，连忙往林道山身旁跑去。
林道山已经倒在了那一片布满脚印和脏水坑之间，并且，水流大开，水柱直接冲刷向林道山身上。
‘来人，快，老林醒醒’
光头共有拉起林道山的手臂，扶住他的头，朝着其他临时棚房喊去。不一会，身边已经聚拢了五个人。
‘老林，老林’
林道山慢慢的睁开了眼睛。
‘醒了，唉’
边上有人叫到，光头老汉终于松了口气。
‘快，送他去医院吧’
边上有人说道，林道山努力伸出手，摆了摆，张嘴轻声的说道。
‘没事，不碍事，歇会就好了’
‘那怎么行，我开上三轮车，送你去医院，这你可不能打马虎，是不是’
‘是啊’
旁边又来了三个人。
‘不，不用，’
说着，林道山竟然努力的想站起来，光头老汉把他扶起，林道山身上还不停的滴落着黄色的泥水。
‘从这里到县医院最起码要三个小时，多麻烦，我上一次已经拿了药，不用去了’
‘这，行吗’
‘老林，你感觉，反正，千万不能挨’
‘你不能倒下，你倒下了，谁给我们做饭啊’
‘是啊’‘就是’
‘唉，不会的’
林道山强颜挤出一丝笑容，然后被光头扶着朝屋内走去。
房间很冷，地上是用砌墙用的红砖铺成，每个人都不想把东西置地上，因为都害怕潮湿。林道山的床在最里面靠近墙角，那个墙角上方，之前搬组装临时房的时候，还不小心在那位置弄破了个洞，现在被林道山用胶带糊着，但是一脚已经开了，五月的岢岚，气温相似于南方的冬天，工人门冻着手还没有好，身上依旧穿着破旧的毛衣。
‘没事了，大家都去忙吧，没事了，’
中午短暂的饭后休息时间，一般工人都会小睡，或者喝水打磨时间，今天中午因为自己的突然晕倒而影响了大家，他感觉很过意不去。
‘注意休息’‘是啊，你好好休息啊’
人门出去房间，各自返回各自的住处。只剩下那位同屋的光头老汉。
‘我去给你申请下，晚上找人做饭’
‘不，我没事的，就一阵头晕，看把你们吓得’
林道山强颜说道。
‘那你也不能一直这样啊，过些日子还要赶工期，到时候，比现在还累，早上五点就上班，你更是不到四点就起来，怎么受得了’
‘没事’
‘唉，反正我说到了，你不听我也没办法，老婆孩子知道你身体情况不？’
‘……’
‘你也不能一直瞒着他们啊，’
‘不会，我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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