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钢铁娘子柔母心
荣玉儿回了屋子,亦带回了自己的行李,佟欢花见状便疑了,“荣姐姐?可不可以告诉欢花发生何事儿了?”
“能发生何事,只不过,老天爷不帮你老娘,她想你睡独铺儿、吃独食儿的希望可是落空了,荣姐姐我今日领了罚役,以后乐不乐意咱俩也得挤一铺儿了!”
荣玉儿回过头见米足已睡下了,“唉,这丫头犯错儿领罚了?怎弄得一身的伤?”
佟欢花轻轻摆了摆头,“刚上完药,睡下了……”
“她平时挺听话呐,库雅打的?”荣玉儿问道。
佟欢花轻轻摆手,“不是,库雅姐姐今日跟随内务府买办食材去了,米足……是我额娘打的…….”
“你额娘凭什么打她?这孩子做错什么了?!!”荣玉儿气愤地狠捶饭桌。
佟欢花连忙拉了她出屋子,“好姐姐,是欢花没用,你这样会吵醒她的,已哭了一日,这好容易身上不那么疼了才睡着。”
“你额娘作什么打人孩子?!”荣玉儿也不忍不住哭了起来。
“姐姐,那日早上,额娘给我拿了好些吃的,我叫她还回去,皇上正在长身体,这样多不好,后来咱们四个人都出了西长房,我额娘又摔了一跤,咱们回来时那些菜品不知叫谁都啃得乱七八糟,那时米足正好在一旁扫地,我额娘非说就是米足吃的,给打成这这样了……”
“那傻丫头怎么不解释解释?她在寿厨房洗了一日猪大肠,哪有工夫偷吃那菜品!”
“大概不愿越猫越黑罢,我问她为何不肯解释,白白挨着,她说‘解释只会让鄂嬷嬷知道冤枉了人,更加起气儿认定是她’,她干脆什么也没说,硬挨了过去,我额娘起初还说是故意跟她犟什么的,后来大家陆续回了额娘才撒手。”
“库雅呢?她知道这事儿么?”
“唉,米足只说她扫地时没注意扬了尘到鄂嬷嬷例食里嬷嬷才恼。”
“气死我了!你那额娘!”
“荣姐姐,对不起,我竟给你们添了这么多麻烦……”
荣玉儿拍了拍佟欢花背后,“你可真够顽强的……”
佟欢花回头笑了笑,“姐姐别取笑欢花儿了,天色不早了,姐姐先进屋睡罢,欢花想自个儿坐坐。”
“姐姐!姐姐!”没一会儿,欢花听见了大欢的声音,大欢神色匆匆地跑来了西长房,“姐姐,想法子求求西主子或者皇上罢,大姨竟在钟粹宫与安大总管吵闹起来了,两宫太后听说都气坏了,不知会如何处置她,大姨若不回养心殿,我……我一个人怕……”
“她现在人在哪里?”
“她在钟粹宫,东太后都说再胡闹别去钟粹宫,可大姨腿摔了,东主子仁德,允她留下养伤。”
“腿摔了?严重不严重?”
“摔着膝骨了,好像得多养一阵儿的。”
“好好好,你先回去,姐姐只能试试去。”
......
西主子在安德海的搀扶下缓缓地踱回长春宫,安德海第一次听东太后松口要整治鄂桂香,他极不甘愿地念叨着,“娘娘,那种泼皮儿无赖,为何不治她?”
“治她什么?死罪她都够治上个成百上千次,只是她的作用小安子你也想不明白?”
“奴才成日给那老蛤蟆糟蹋,脑子里都只剩团浆糊了,哪里有心思琢磨她有什么用处!”
“小安子,你忘了今儿早膳有道什么菜了?”慈禧意味深长地望着安德海一笑。
“小安子想起来了!叫‘金蟾望月’!”
“是呐,谁说蛤蟆没用了,有本事的吃蛤蟆,没本事的躲蛤蟆,小安子?可懂?”
“嗯!奴才要作‘吃蛤蟆’的人!她今儿个欺奴才,奴才要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不,不,不,哀家可不是要你学成那般泼皮儿,小安子,不理会她不是因为她值得被原谅,而是安哥儿你值得,值得拥有那种肚量和那种胸怀,”慈禧斜倪着安德海,“她有何作用?你告诉哀家。”
慈禧笑吟吟地望着安德海,安德海一贯以柔媚见长,习惯于琢磨如何讨好西主子,问他那泼儿有何用处,真难为了他,安德海一脸为难,挠了挠额头,想了半晌儿……“难道是……红烧?”
“还爆炒呢!”西主子一脑瓜崩敲得小安子哇哇叫,“你的魂儿掉哪里去了!哀家与你说正经的你尽惦记吃,你不想想姐姐曾贵为东宫之首,如今与哀家并尊,心里能好受么,不因什么把柄,她会纵容鄂桂香打着她的旗号在紫禁城胡作非为?”
安德海扶一把敲歪的帽子,他哪里是真糊涂,要来的终究来了,“娘娘,您老记着那伤心日子是何苦,都过去了,让它烟消云散不好些?”
“烟消云散?”慈禧回过身来,“小安子,你的忠心倒足够让往日那些烟消云散,可是,哀家不喜欢谁混水摸鱼,咱们同坐一条船在这大风大浪上飘着,不居安思危,又能快活几日?”
“娘娘,小安子糊涂了,娘娘才是深谋远虑。”
慈禧沾沾自喜地露出一丝笑意,安德海的装疯卖傻总算圆满落幕,西主子转过身去他那一声微弱的放松才是最真实的安德海,没有什么阴谋诡计,阳奉阴违逃得过他的眼睛。鄂桂香是一根扎在他身上的毒刺,红美人死了多少年了她还拿这个挑拨西主子对他的信任,真正想鄂桂香永远闭嘴的是安德海自己,如果不行,他就豁出自己的命让西主子永远记得最忠心的小安子。
愿这条残命来生不要再做枯木,做荣儿心中逢春出芽儿的苗,成长成一世保护陪伴她的参天大树。
安德海与西主子回到长春宫后,“小安子,你过来,哀家有话交待你。”西主子顺便喝一口茶润润嗓子。
“嗻,奴才领旨。”安德海福下身子毕恭毕敬地回道。
“这次去行宫,大致个把月,长春宫大小事务自然是你负责打理,李佳已年届二十五,她的终身大事咱们虽不消管,好歹她跟了哀家十多年,哀家也给她备了份嫁妆,长春宫出去的丫头,主子这点恩典不赏未免太小器了,这个木箱子里有六匹彩缎,一成套儿凤冠霞帔,几套珠钗首饰,还有娃娃的小衣,长命金锁,还有白银二十两,她愿拿银子压箱底儿还是置几件东西由了她了。小安子,这个你要亲自交到李佳手里。”
“喳,娘娘,奴才斗胆问一句,皇上可要奴才照应?”
“那可不早就定下了么?怎么?你怕他不成?”西主子端起茶碗品了一口,去去口中腥气儿。
“娘娘,奴才可是要把心挖出来讲句实话,咱大清就这么个活祖宗,能不怕么?奴才不能让皇上受伤罢?不能让皇上掉课罢?皇上若要玩什么,奴才可必须奉陪罢?”安德海掰着手指头给西主子数有可能出现的“意外”。
西主子拾起绢子自己也觉得好笑,她怎就生了这么能耐的只猴儿呐。
“第一条是一定的,皇上的安全你自己必须负责好,课嘛,太傅都奈何不了他,小安子你只盯着他有空去听便可,至于他调皮捣蛋的,你用册子记下来,等哀家回宫,亲自处理。小安子,这月份尤其注意采菊路线一定要避北五越远越好,先把干菊朵装在大木桶里从西华门运出午门旁的侧门,叮嘱皇上要避开一些,他在北五与刚进宫的小宫女儿肯定有处不好的,你多去北五瞧瞧,也常派教管姑姑去看看,让他看看别的孩子吃的苦头,否则总认为读书还不好。”
“皇上以什么身份与名义过去?”安德海问道。
“让他自己琢磨一个去,别招摇了,皇上的行踪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等哀家事儿办完,允他的假期仍旧作数,不过哀家不在宫里,那北五的小丫头都刚进宫,不一定认得皇儿,皇儿若调皮你想办法劝劝他,就克服一个月。
“是,娘娘,小安子定不负娘娘所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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