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一章 臣服
可是，是自己错了，他不是李虔，他把感情跟政务分的很清楚，他是个理性的人，是个理性的王上……
见漠漠陷入了沉寂，阿古拉多多少少已猜到了她心中所想，张了张口，便又把解释的话咽了回去，一切还是等过了今晚再说吧。
等待是漫长的，虽一夜没合眼，阿古拉与漠漠却都没有丝毫睡意。
随着离天亮越来越近，阿古拉脸上的神色越来越凝重，漠漠从中猜到了什么，不自觉得，也跟着紧张了起来。
一直等到天色开始发灰时，才等到帐帘掀动。
查干进帐，躬身道：“回王上，孟和王爷求见！”
阿古拉冷沉的眼眸动了动：“他现在在哪里？”
“还在太妃的帐中，因为之前王上有命，不能让王爷随意出帐，所以，属下便先回来禀报一声。”
“让他过来吧。”阿古拉沉声说道，等见查干转身几近出帐时，他又开了口，“查干，一会儿你让帐外的侍卫离的远些，不要让任何人靠近或进入王帐。”
“属下遵命！”
见查干走了出去，漠漠忍不住开口问道：“你想要做什么？”
阿古拉沉眸盯着身前的桌案，低声道：“现在还太早，我也不知道自己会怎么做。”
漠漠放弃了追问，起身向帐口那边走了走，将目光紧紧的盯在了帐帘上。
帐帘掀动，先是孟和，而后是查干。
看着孟和那憔悴的面容，红肿的双眼，漠漠心中一揪，双腿不自控的向他迎了过去。
孟和身上穿的，仍旧是昨晚回来时的那身戎装，根本就没来得及回去换，甚至，他连脸上的风尘，都未顾得上洗一把。
从小到大，漠漠都未见过他如此憔悴过，哪怕是当初两人闹别扭之时。昨晚的打击实在是太大了，他此时能坚强的站到这里，已实属不易。
孟和自进帐后，直接将目光落到了坐在王塌上的阿古拉身上，并未看向走向他的漠漠。
“孟和……”漠漠心痛开口。
“你们都出去。”孟和的双眼，始终放在阿古拉的脸上，声音异常平静。
“孟和！”漠漠伸手，向他的胳膊上拽去。
而孟和像是傻了，任由她怎样晃动胳膊，都无动于衷。
“你们两个都到帐外去。”阿古拉的声音，响了起来。
“王上，这……”查干迟疑着，满目的担忧。
漠漠转头，看向了阿古拉。
可是，阿古拉的目光也放在了孟和的脸上，两兄弟就那么冷冷的相互对视着，似是帐中根本就没有其他人。
“查干，”漠漠的手松开了孟和的胳膊，声音平静了下来，“我们出去。”
说罢，漠漠便率先向帐外走去，在那一刻，孟和定定的目光，微微动了动。
查干见此，一再踟蹰后，也转身出了王帐。
不知何时，雨已经停了，外面有些清凉之意。
虽是出了帐，但漠漠紧贴帐口而立，凝神静听着里面的一切响动。
在一段很长的时间里，帐内一丝声音都没有，甚至一度都让漠漠产生了错觉，以为两兄弟已经离开了。
在那漫长的对视中，两兄弟似是都想从彼此的眼中找寻些什么，却皆是无果而终。
最后，还是阿古拉先从王塌上站起身，绕过桌案，走到了离孟和身前不远的地方，与其平视，出声问道：“可有话要对孤讲？”
孟和盯着阿古拉的双目，双唇轻启，声音极尽低沉的反问道：“这么多年，阿古拉哥哥对我，可有一点儿真心？”
帐外的漠漠，攥紧了她的双拳。
“自从在那草坡上立誓后，皆是真心！”阿古拉的神色间，坦坦荡荡。
孟和的眼中有泪花泛起，赫然抬眸，伸指向阿古拉的背后指去：“若是，我想要这王位呢？”
漠漠在外神色一凛，硬是撤回了后退出去的一条腿。
阿古拉一个转身，从桌案上拿起了自己的弯刀，平举于胸前，正色道：“你若想要，便真刀真枪的来跟孤要。你赢了，是你的，孤赢了，便是孤的！”
“好！”
孟和爽快的一应声，便唰的拔出了他自己腰间的弯刀，一个纵身，向阿古拉身上砍去。
听到里面传出了打斗声，查干神色一变，便要冲进帐中，漠漠伸出一臂，阻住了他，冲他郑重的摇了摇头。
杭盖刚刚作罢，忐忑不安的回到原地站好。
这时，一个人影儿急急向王帐这边跑来。
望着惊惶失措直往王帐中闯的茹娜，漠漠心中大痛，向前几步，拦住了她。
“漠漠！孟和他是不是在里面？王上要怎样对他？要杀他吗？”茹娜发疯般拼力挣脱漠漠死死抱着她的手臂。
“茹娜，你冷静一些！”漠漠急急低呼。
茹娜一下子放弃了挣扎，努力平复着她的心绪：“好！你放开我，我不闹了！”
漠漠迟疑松手：“茹娜，你别……”
话刚出口，茹娜用力的一推漠漠，向帐口奔去。
漠漠不顾险些摔倒，提气一跃，及时出现在帐口，再次阻住了茹娜。
听着里面叮叮当当的打斗声，茹娜的双手一下子抓住了漠漠的双臂：“是谁在里面打斗？是孟和和谁？你快告诉我！”
“茹娜，你就让他们兄弟俩自己解决好不好？你现在进去，只会将事情弄得更乱！只要有你在，王上他会有所顾忌的！”漠漠几近低吼。
茹娜一愣，看着面前的漠漠，脸上的神色一缓，扑到了她的怀中，担忧的泪水直流：“漠漠，我不知道会是这样！我阿爸的话，把我吓到了！我不管其他的，我只要孟和平安就行！咱们从小一起长大，你知道他的心，知道他的性情，他是不会去要那个王位的！”
漠漠抱着茹娜，边重重的点头，边连声安慰道：“我知道、我都知道！茹娜，你先安静下来，你让我好好听着帐中的动静，我不会让他们兄弟两人伤害彼此的！”
茹娜闻言，立即松开了漠漠，抓着她的手，冲她连连点头。
看着茹娜那无比担忧的神色，以及那急急流下的泪水，漠漠心疼无比。
王帐内，兄弟两人用尽了各自的气力，手中的弯刀皆挥动的虎虎生风。
孟和牙关始终紧咬，双目中夹杂了太多的痛苦与矛盾，他似是要借手中的刀，将那一切都发泄个够！
阿古拉目光寒利，最初时，他都是在抵挡孟和的攻击，后来，他看着孟和眼中那越来越浓的怒火，似是读懂了什么，也加大了手中的攻势。
嘡啷一声！
漠漠在外心中一跳，回握住了茹娜的手。茹娜急急向漠漠的脸上看去，双唇颤颤的不敢开口询问。
等听到帐内再度响起的声音时，漠漠心神一松，脚下一阵发软。
是阿古拉的弯刀，将孟和手中的弯刀，打落在了地上。
在那一刻，孟和双膝一弯，跪地伏地道：“臣弟谢王上保全了母妃的颜面，没有当众拆穿她！”
阿古拉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孟和，提刀转身，向桌案前走去：“回去吧，好好珍惜茹娜。”
孟和直起上身，看着阿古拉的后背，顿了一会儿后，起身向帐外大步走去。
漠漠一个侧身，紧接着，孟和便从里面走了出来。
茹娜一下子松开了漠漠的手，向前与自己的丈夫抱在了一起。
孟和紧紧的抱着怀里的妻子，在她耳边连声安慰道：“别担心了，我没事，我们这就回去！”
茹娜大力的点着头，松开孟和，然后便用紧紧挽住了他的胳膊，似是怕他再离开。
漠漠在旁默默的盯着两人，不想开口打扰他们，她心中已经是高兴至极，努力不要再让泪水流下来。
“漠漠……”
忽然，已然与茹娜走出去几步的孟和，止步回身，神色复杂的向帐口站着的漠漠看来。
漠漠向前迈了两步：“孟和……”
“对不起……”孟和的脸上，现出歉疚之色，“我是想说……总之，一切都过去了。”
漠漠心头有些困惑之意，但不等她开口询问，孟和已牵着茹娜离开了。
对不起？
漠漠一时思量不透，也顾不上继续思量下去，急急转身，向帐中走去。
等漠漠进去时，阿古拉仍旧站在桌案前，背对着帐口。
漠漠眼眶一热，三步两步跑过去，从后面紧紧的抱住了他。
阿古拉将手中的弯刀放到了桌案上，转身环抱住了漠漠，柔声呐呐低语：“好了，都过去了，你我的约定，总算是到头了……”
“你真的不打算怪罪孟和了吗？”漠漠仰脸，向阿古拉确认道。
阿古拉垂眸看向漠漠，微扬唇角，轻声说道：“这都要谢谢你那师父，他真是个神人呐！他留下那个遗言，明显是为了保全孟和。他似乎早就知道了一切，知道太妃的野心，也知道孟和是不知情的。茹娜是舅舅唯一的女儿，伤了她，便是伤了舅舅，这整个北国中，能让我心生顾虑的，不出三人，舅舅便是其中一个。”
“那太妃呢？她做的那些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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