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九章 开战

　　玩家，永远是网络游戏这种以条例式规则限定的虚拟环境中，最不可测的变量。

　　九天的时间，我除了上网找些领地防守的资料，和打探魔剑天下的消息外，就是陪着晴雨拉练她的第一支NPC军团。巷战中要达成战术优势，造成士气增减有不小的操作难度，既然晴雨有打算带兵，我当然还是推荐远程兵种，最大的耗费在弓箭的装备上。毕竟这位大小姐不说练功时间少，就连玩‘苦境’的年龄也小，才五天，人物本身的战力几乎可以忽略，不如拉些NPC形成远程集团战力，还比较有用些。

　　当然，这段时间的相处，我对晴雨只有一个意见：“喂，小姐，讲话就讲话，大声一点可不可以呀。”

　　“我……我不习惯跟男孩子说话。”

　　“那没差。反正我都三十好几，奔四的年纪了，跟‘男孩子’三个字无缘。这样子，妳讲话可以大声一点了吧。”

　　“我……我……”

　　“那好，讲不大声，打字总行了吧。”

　　“我打字不快……”

　　“那……嗯，其实呢，弓箭手的操作并不复杂。就是排好阵势，指定攻击。哪边被敌人贴近了，就赶快后退；有人血快没了，就拉到后面去。说起来不过四字要诀：眼明手快，再多记一些快捷键而已。没有特别困难的地方，也就‘熟练’二字。听懂了吧。”

　　“……唔。”

　　真不懂这小妞害羞啥，隔着计算机分别两地，我连她的脸都看不到，更别说牵牵小手，吃吃豆腐。之前跟着其它玩家打官腔的那位，当真是三太子附身不成。

　　喵儿跟紫瞳则是忙着跟领地内的玩家组织搏感情，要牵他们出来打仗。虽然说约战不爆装备跟道具，但是对于来到水渊莲华的玩家来说根本没有向心力可言，他们只为忆秋年而来。所以领地发生战事，自然要有人出面动员，这些大佬背后的组织也才有可能出手帮忙，自发性的行动基本别想。那些零碎的散户更是麻烦，又是贴公告，又是一个一个找，不比跟玩家组织洽谈，一敲定就是几十人、上百人的加入。

　　不过同意邀请的，大体来说分成两种人。第一种是个性豪爽，不拘小节的人；他们玩游戏只为过瘾，一毛两毛的小钱不会去计较。假如真的发生忆秋年被战胜方带走的状况，那他们就得要重新适应新忆秋年环境，着实困扰。所以为了维持现状而挺身帮忙，只能算是举手之劳，顺便罢了。另一种是担心那几位大牌NPC被请走后，新的领主会不会订下更严苛的条件来剥削玩家。

　　以上两种愿意帮忙的人，少之又少。比较多的还是敌对方跟中立方，像是新跟水渊莲华宣战的三处玩家领地──笑傲四境、强人联盟、弃剑楼，他们宣战的时间跟魔剑天下的一模一样。不得不说，胜利后的选择权是操在主帅的手上，有心想要靠打仗掠夺抢走忆秋年这老头的，和魔剑天下合作是绝对没有机会，要就自己来，所以有了后来的三个领地宣战。如此一来四方的主帅都有机会争取第一顺位的选择权，端看各方的战绩来排序。至于游戏设定为什么允许被重复宣战，游戏公司正面的回答是：“宣战方增加，防守方也可以寻求更多的盟友支持。‘苦境’是一款鼓励人与人相互沟通、合作的游戏，让玩家可以体会现实社会中，朋友互相扶助、帮忙的感动。”据某权威人士透露，对这种情形，游戏公司私底下的回答是：“你人品差，招惹那么多敌人，怪谁呀？”

　　那么可不可以挑拨离间，驱虎吞狼，合纵连横呢？不过那才高八斗之士，只活在历史书上，俺没那份本领，晴雨他们自顾不暇。“领地内的事情都搞不定了，搞到领地外？本小姐还要上学呢。”这是某喵的原话。

　　至于我拉到的免费帮手，就只有粗佬那一班人，十一个。不得不说我的面子呀，很多认识的同行开口第一句，就是：“几多钱？”第二句就成了：“再说吧。”说起来，我的这个顾问费还赚得真心酸呀。

　　而在开战前十五分钟，我又一次见识到人情冷暖。

　　水渊莲华的玩家村民数千看似庞大，但肯来的只有几百个，而非村民的玩家，相挺的数量也就二百多人。罢了，近千的玩家兵力也算很多人了，宣战的四个领地，还没有单独一方势力比水渊莲华更强大的。

　　所有人平均分布在城墙上，有些学了基本弓术，或是那极少见的高级弓术技能的，就张起弓箭等待；有些人像我一样，拿着刀剑，准备施展剑光、刀光伤人，甚至是赤手空拳使用掌风的。这些人大多是比较抠门，不愿意多花技能点去学远程的；加上一些特殊角色的绝招，有些会有必须学到‘剑光’或‘刀光’的条件要求。所以对我们来说，也不是没有远程的手段，只是威力相对弱了些。

　　至于说篱笆升级成为城墙，我是不太看好的。一来建造城墙在未来扩张之后的拆除就是一笔费用，不拆的话形成内城、外城，也都各有利弊；二来领地势力值还不足够到扩张的数目，所以水渊莲华还是最基本的九格面积，城墙的高度也就被限制住。大概是三丈高，轻功属性高的人，直接跳就上来了，起不了多大作用。但晴雨的意思却认为，盖城墙比盖木栅好，不但城墙上人物的活动空间比较大，可以省下增盖箭塔来辅佐木栅防御的时间，而且城墙与城门的防御力也比较高。反正老板都这么说了，她们钱多，我还能有什么意见。

　　喵儿在核心区急急忙忙地联络还没到达的玩家组织。即使是开战了，任何人都可以在约战时间结束之前，或是胜负确定之前加入。而站在城墙上的我，则是冷眼看着外头集结起来的玩家大军。身边的临时战友同样是几个玩家组织，规模、人数较小，像我这样的散户没几人。这时他们正一群一群围起来，吱吱喳喳的讨论着。也不知道在说些什么，反正俺没详细听。

　　宣战的四个玩家军队倒也干脆，一支军队守住一个方向，将水渊莲华四面团团包围住。必杀废柴人防守的东门外，就是最早宣战的魔剑天下。密密麻麻的玩家还在不停东奔西跑，整队列阵。‘苦境’里头，攻城的战术并不丰富，攻城器具更是稀少，也就云梯、投石车、冲车三种。因为基本上只要力量属性高的玩家，施展绝招砸门，哪怕是最高等级的城门耐久度，下降速度也都是用跳格子。轻功属性高的，连云梯也不用了，直接就能跳上城墙或是跳入城内。攻城器具，那都是给NPC兵卒使用的。玩家肉搏才是攻城战的戏肉，甚至说大多领地攻防战，防守方都会主动出击，在领地外布阵决战。

　　但主动出击，那是要在敌我双方兵力相差无几，或是攻击方向有漏洞时才适用。四面都有敌人，被完整包围的状况下，还是靠着城墙防守比较好。不过临时任命东门指挥官的那个组织老大，似乎有蠢蠢欲动的迹象。他跟同一组织的玩家也没固定在岗位上，就是四处跑，跟其它小组织的老大串门子。这群人不会是打算冲出去火并吧？

　　等到正式开战的时间，我的画面上出现了计时选项。由于人在领地范围内，所以要在十秒钟内决定加入防守方或是中立方。才点选好防守方的选项，我意外地发现到，城墙上居然只剩下三两只小猫。

　　固定在画面角落的战场公开讯息，字幕正一闪一闪地宣布战争开始，旁边还有一小时的倒数计时。假如没看到这熟悉的系统配置，我还以为战争还没开始。那么我方呢？

　　同样的疑问不只我有，另外两个还傻站在城墙上的玩家一样不解。

　　魔剑天下的人已经冲上来了，七八百人的冲锋够吓唬人的了，特别是己方只有三个。哪怕对手是全NPC军队，必杀废柴人可以在千军万马中七进七出，那也是在任务中的事情。可别忘了NPC们的实力，在任务状态下只有原本的四成，就连这些NPC兵卒也不例外。但就算俺尝试一下自杀攻击，来一次斩首战术。成功了，面对混合玩家军队，斩首战术成功不过是士气下降，不会有混乱效果，想要混水摸鱼杀出重围，基本别想，只有死在里面的份。眼前就算是再高的意志力与勇气，再多的决心与毅力，都不可能防守住这段城墙的状况下，我叫上了另外两只傻猫后退。

　　城门没有开关，完全取决于领主介面上的开启与否。所以魔剑天下的人想要进城，一是跳，二是砸门，没有第三条路。跳得进三丈高城墙的人不算多数，NPC兵卒是不可能的，所以他们只有乖乖砸门一途。这也是眼前拖延时间的最大限度了，多三个人并不会改变什么。

　　等我回到核心区，首先就是听到喵儿在咆啸：“什么！什么叫做开战选项点错了，变成中立方，全被传送出战场外了。就算真的点错选项，会一整个组织的人都一起点错。王八蛋！”“匡当！”

　　看样子是被设计了。听后面那砸东西的声音，也不知道喵儿气到丢啥，居然都透过麦克风传出来了。

　　其它三个方向也都有人退回来。稍微看了一下，就剩粗佬那班十一个人还没散，还有以浮浪生为首，一群和晴雨三个比较谈得来的玩家，大概几十人。还有一些散户玩家，看起来已经非常后悔，想要找路逃跑的那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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