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人之常情
第二十二章：人之常情
康熙和两个宝贝儿子又上了御撵，考虑到大阿哥的伤得不清，让大阿哥趴在床榻上，康熙和胤礽坐着。
康熙见大阿哥皱着眉头重重喘息，后背不断地渗出血来，康熙命他们走得慢些。侍卫们也慢慢跟着御撵走，大家都提高警惕注意着周围的动静。
胤礽一路联想到清尘的传言、江小宁的冤死、半夜里的怪梦，还有今天中午梦境里的‘先见之明’，包括大阿哥受伤他都提前预见到了，胤礽知道皇阿玛肯定要问，这些事没法跟皇阿玛解释？他越想越紧张。
胤礽和他大哥一样，一紧张就冒汗，康熙发现了他的异常，以为他是害怕了，很不高兴地问道：“胤礽，这就把你吓着了？”
胤礽一听他皇阿玛叫他的名字，吓得一哆嗦，赶紧跪下答道：“儿臣确实被吓着了，儿臣作为大清的皇太子，不该如此胆小，请阿玛恕罪。”说完他往康熙脚边一趴，诚惶诚恐地显示了他请罪的态度有多么认真。
躺在御撵里的大阿哥听到康熙这样问太子，眼睛微微一咪，想起最近的传闻和今天中午胤礽和皇阿玛的对话，觉得有机可乘，他忍着背上的疼痛，在康熙的床榻上坐起来。
康熙见他要起来，赶紧伸手扶着，说：“大阿哥，你伤得不轻，好好休息就是，快躺下。”
大阿哥答道：“皇阿玛不必担心，儿臣已经没事了。”然后眼睛盯着胤礽看，他就看着，什么也没说。
康熙看出丁大阿哥眼神里的疑问，他本来就有些怀疑胤礽，不然他怎么会提前知道前面有伏兵以及大阿哥会受伤？康熙联想起胤礽那晚上的胡说八道，猜想胤礽是不是为了吓唬自己，让自己不敢动他的清尘？才布下这一次截杀。
康熙问：“胤礽，你还知道什么？趁着这里没外人，快告诉朕。”
大阿哥终于升级成了‘内人’。
胤礽趴在地上，不知道大阿哥在看他，等了好一会儿，才等来皇阿玛这句话，他心里本来就紧张，就怕皇阿玛继续问他，这事真没办法解释清楚，真是怕什么来什么，还不得不答：
“回皇阿玛，儿臣什么也不知道。”
康熙命令胤礽跪直，盯着胤礽的眼睛追问：“那今天中午你为何会知道你大哥要受伤？你为何知道前面有伏兵？！连他们是从土里钻出来的也提前知晓，可别告诉朕你只是梦见的！”
胤礽张了张嘴，半天吐不出一个字来。
康熙见胤礽紧张得有些发抖，改用很平和的语气缓缓说道：“前明余孽早已肃清，吴三桂之流早已消失，台湾问题解决得也很平和，此事不可能是他们所为。胤礽，你提前告诉朕前面有伏兵，是害怕自己会闯大祸才不得不说吧！？还是你布置好之后又觉得自己不忍有人伤着皇阿玛？”
康熙这问题太难回答了，跟问‘你是不是已经停止了打你的父亲’一样，如果回答‘是’，说明你以前真打了；如果回答‘不是’，说明你现在还在打。跟问‘你到底是蠢呢还是笨’一样，能选个合适的答案不？
胤礽看着他皇阿玛，半天也说不出一句话来，皇阿玛怀疑他呢，各种生气啊委屈啊：为什么怀疑我啊？！于是他就哭。
康熙看见他那副梨花带雨的样子，心里的火起蹭蹭蹭往上窜，骂道：“你哭什么哭！朕只是问问你而已！”
胤礽像前几天的赫舍里娇娃那样突然直起身体，吼道：“皇阿玛，你在怀疑儿臣！”
胤礽眼睛盯着康熙，还有几分天子的气势。据说人的气质是长期修炼出来的，近朱者赤。
大阿哥拦着胤礽：“太子，你好好的说，皇阿玛定是知道你年轻不懂事，不会重罚你的，你别再惹皇阿玛生气。”
大阿哥用规劝的语气，看看弟弟，再看看皇阿玛，尽量使自己显得焦急。
胤礽瞪着大阿哥不说话，他从大阿哥那句“你年轻不懂事”里，听得出大阿哥的言外之意：这件事就是你干的！
康熙看着跪得笔直的胤礽，一副我跟你抵抗到底的样子，重重地哼了一声，不再搭理胤礽。
康熙想着：跟老子比气势，你还嫩了点，就跪着吧你。
胤礽既觉得憋屈，又不敢再顶嘴，只能生闷气，不再看他阿玛的脸，只是跪得笔直，冷着脸把头扭到另一边，与他皇阿玛继续拼气势，浑身散发出一股绝不服输的信息。
大阿哥本就希望他们两个闹僵，看着他们僵持，也不再劝。但他觉得胤礽虽然跪着，浑身散发出的气势却不输皇阿玛半分，觉得有些奇怪，他以前从来没有见个太子如此。
胤礽一直跪到后撤二十里，整整一个时辰，还是一副不服输的样子，一路上他努力调整左右腿承受的重力，使自己的身体不被颠簸得摇晃。
胤礽感到浑身僵直，膝盖火辣辣地疼，双腿和腰间的肌肉很酸痛。他已经累得满身冒汗，湿了衣衫，脸上的汗水还在不断往下滴。
快要撤离到目的地的时候，康熙还是用商量的语气，又问道：“胤礽，如果今天之事的主谋真的是你，你现在赶快跟朕说，朕也好不让大臣们把这件事商议得太深。”
胤礽既不看他阿玛，也不答话。
撤离到大草原之后，治伤的治伤，议事的议事，等待的等待。生命不止，奋斗不息。
福全、康熙、阿哥们（包括皇太子胤礽和硬挺着坚持要来参加议事的大阿哥胤褆）。众人集中在一堆，康熙问大家：“今天的事，你们怎么看？”
胤礽站在康熙身边，用眼角偷看了他皇阿玛一眼，知道此时面色平静的皇阿玛，内心里的熊熊怒火已经如波涛翻滚，蓄势待发。
康熙继续面无表情，但再平静的脸也掩藏不住他那满身的杀气，与他多年身为帝王的霸气一起外漏，让身边的众人都有些紧张害怕。胤礽也特别害怕康熙继续追问他梦境之事。
康熙的眼睛在众人脸上扫来扫去，除了李光地和福全，全都低下了头。
一路上，大臣们阿哥们边撤退边盘算着该怎么回答皇上的话，这种大事不好多嘴啊，因为真查出此事是谁干的，谁就得死，在这件事上说话得罪人就是‘往死里’得罪。
于是大家都决定：不知道！
所以，关于康熙刚才的‘你们怎么看？’大家一致沉默，但是下跪总没有错吧！于是大臣阿哥侍卫统领跪倒一片，包括受伤的大阿哥。
福全慢了半拍也跟着跪下了。
李光地继续站得笔直，看看这个看看那个，又看看皇上和太子。
与侍卫们呆在一起的李聪远远地看见他爹又不合群了，‘哎’了一声，闷闷不乐地低头扯地上的草玩。阿霞对他说：“哎呦，你一个小孩子别瞎操心了，这是他们大人的事。”
阿霞看见李光地也是一个不太愿意弯了自己膝盖的人，更加怀疑他是自己‘老乡’，坚定了她想要找机会问问的决心。
康熙不叫起那些人，点名问：“李光地，朕想听听你的看法。”
李光地拱手答道：“皇上，臣以为，今天的事只是有心之人故意制造的一场混乱而已，并不是真想要刺杀皇上。”
康熙问：“哦？李爱卿为何如此认为？”
李光地答道：“若真有心弑君，就不止这些人，也不止这些布置了。”
“那依李大人之言，要想弑君，还得有哪些布置呀？”索额图语气带出了讽刺味道，因为大家心知肚明，李光地确实出自当初闹过反清复明的李家。
康熙看了索额图一眼，索额赶紧闭嘴。
“李光地，你继续说。”
“臣以为，若是真要弑君，那些炸药就不会只出现在两面如此远的山上，而是出现在您的御撵之下，这些人既然能从地底下钻出来，说明他们已经准备了很长的时间，不可能想不到这样是无法杀了您。现在臣只能想到这些。”
康熙又问：“明珠，依你看呢？”
明珠道：“嗯，奴才跟李大人想的一样。”
康熙看看中大臣，众大臣赶紧说道：“臣附议。”
大阿哥还是时不时偷看胤礽，偷看的频率有点高，康熙心想：“这孩子，也不怕大臣们和阿哥们发现端倪。前几天的进步都到哪里去了？”
康熙干脆直接问道：“大阿哥，你怎么看？”
胤礽顿时好紧张。
大阿哥又看了胤礽一眼：“儿臣回皇阿玛，儿臣年轻，此等大事从来没碰到过，也没有想过，不敢妄自断言。但儿臣觉得，太子跟在皇阿玛身边学习多年，既然能对某些事情‘提前通晓’，对此事应该有些想法。”
胤礽一听就炸毛：“大阿哥，你！你这话什么意思。凭什么你都没有想过，我就应该有想法？！”
胤礽选择略过大阿哥说的较重的‘提前通晓’。他觉得大阿哥偷看他的眼神太伤人了，分明就是在怀疑他嘛。“还有，你为什么老是偷看我，要看就正大光明地看，你偷偷摸摸地看本太子是什么意思？”
很多大臣听出来了：‘大阿哥在怀疑此事是皇太子干的，不能惹，一个也不能惹！’
康熙骂道：“吵什么吵，一见面就吵架，还怎么做弟弟们的表率啦？！当着大臣们的面和弟弟们的面就吵吵嚷嚷，太不像话了！都给朕滚回去思过！”
兄弟二人的话不对味儿，再吵下去还可能说出一些更不该说的来，如果此事与阿哥们无关，康熙不愿意阿哥们引火烧身；如果真与哪个阿哥有关，康熙也不愿意家丑外扬，只好赶他们走。
人之常情。
明珠和索额图低头不语，各自回味着刚才大阿哥和胤礽的对话：明珠想着大阿哥这孩子真长进了，索额图觉得大阿哥在故意陷害太子，急得他上前一步就要为他的皇太子说话，被皇上飞过来的刀子一样尖利的眼神瞪回了大臣们的队列。
李光地若有所思，看看大臣们和阿哥们，不是偷偷摸摸地看，而是直接用眼睛扫了好几圈，没有什么发现：阿哥们都低着头，定然是怕皇上问话，也不见某个大臣惊慌之色。
李光地心里暗自琢磨：‘难道不是皇上身边之人所为？那会是谁，与那个叫阿霞的丫头有没有关系？’
李光地与裕亲王福全真是英雄所见，想到一块儿去了。
福全说道：“皇上，奴才觉得最近的事有些蹊跷，刚到蒙古几天就碰到一个古怪的丫头，不知此事是否与她有关，臣认为该尽快问问，如果与她有关，一问便可知道事情的由来。”
康熙看着李光地，意思是征求一下他的意见，李光地还在思考是否与阿霞有关的问题，仔细回忆阿霞的一举一动，没有发现康熙在看他，康熙只好点名道姓地问道：“李光地，裕亲王的提议，你以为如何？”
李光地答道：“臣觉得怎么看都不像是她，那姑娘身上似乎散发着一股正气，不像是忍心制造杀戮的人。不过，臣觉得问问也好，臣也想听听她怎么说。”想了想又补充道：“她的脾气您也是知道的，一会儿她过来了，您要好好地问，惹气了她可不好收场。”
康熙说道：“朕知道了，你去把她领过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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