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痛苦一餐
刀一风淡淡地看了蓝天一眼，阅人无数的他，当然知道蓝天现在心里在想些什么，不过，也没有什么啦！他本来就只是一个江湖人罢了！
再说，他也知道，蓝天做为一个将军，肩负的责任有多大。不过，他也好奇怪，十三跟蓝天又是什么关系？
十三没有道明，蓝天也没有说，给善月牙和刀一风都在了将军府的西院湘房里，让十三跟他一起住在东院的主居。
“月儿，你是怎么跟他们混到一起的？”晚餐席上，只有蓝天和十三两个人，蓝天还是忍不住要问。
“不过一起同路而已！”十三淡淡一笑，善月牙是跟着她一起来的，至于刀一风，来这里的目的，是不是只有找女儿那么简单，她就不知道了，她也不想知道。不过，她的事，不喜欢别人多问，包括，蓝天，她的哥哥。
蓝天其实对她也不错，惜墨说，在蓝家，对她最好的就是蓝天了，有时候，她就想，如果蓝天不叫蓝天，也许，她的态度会好一点吧！
可是老天爷就是安排得这么巧，他叫蓝天，蓝天啊！
“同路？那个善姑娘也是同路？”蓝天看得出来，十三与善月牙绝不像同路，在京城的时候，对于她交的朋友也有所耳闻，听说她有个月牙党，也是一个喜欢惹麻烦的女子，与十三是旧交，所以对于她，他没怎么防。
“既然怀疑，为什么还要让我们住在这里？”十三敛上脸上淡淡的笑容，换上一贯的冷淡，她不喜欢这种被人追着问的感觉，这会让她觉得，她是在寄人篱下，那怕这个屋檐是她哥哥的。
蓝天看到十三不高兴了，便立刻换了个话题，“到洛州来，什么时候回去？”
“不知道！”冷淡地吐出几个字，便安静地扒着饭菜，蓝天看着她只吃饭，却味夹菜，便专挑着她以前喜欢的饭菜往她碗里夹，淡淡地笑着，眼里却明显是心疼，“多吃点菜，光吃饭，哪里能有营养，这些日子没回家，都长瘦了好多了！”
“别忘了，我已经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了！”十三无情地提醒着蓝天，这个不争的事实，她也已经是个有夫之妇了，虽然她才十四岁，虽然她身体还未发育完全，虽然她还是个女儿身。
可是，她明明还是个女儿身，她明明还是他的那个妹妹，他多希望她不是他妹妹，却又喜欢妹妹这个关系，他是个矛盾的人，如果十三不是他的妹妹，那么他可以光明正大地去爱，可以不顾一切，但蓝无正的这一关确是难过的，所以他又喜欢妹妹这个关系，可以让他有理由保护她，关心她。
“月儿，你真不回王府了吗？你与王爷……”蓝天想问，可是他知道，十三不愿意，也不会回答他，问到一半，他还是停了口，她与王爷到底是怎样的关系？似乎王爷现在还不知道十三就是蓝月，可是，如果他知道，他会放过她吗？
“我与王爷？”十三勾唇一笑，“他是我十三少少有欣赏的一个人，够狠，够毒！”
他们之间，最多也就是这样吧！其实她想说，他们很像，都喜欢把自己给藏起来，只是她藏得比较好，连自己都会忘记，她多少时候，记得自己还是个女子？
这倒是一个成功点了，“我这样打扮，你还能一眼就认出来，倒是挺有眼力！”十三调侃地笑道。
“不管你打扮成什么样，只要一眼，我都能认得出来！”他们在一起生活了多少年，她那淡然一笑的眼神，换上男装后，那邪魅的表情，多少个她的样子，他都记得清清楚楚。
十三听着有些不自在，怎么像情人在表白，这种话可不适合对着她说，她快速地吃着碗里的饭菜，蓝天又夹了一块鸡腿放入十三的碗中，“要多吃点肉，这个鸡腿去了骨的，还是你小时候最喜欢吃的呢！”
十三微微一怔，鸡腿，她小时候在孤儿院里多想吃上一块鸡腿，那个时候，就是因为鸡腿，被一群人围着暴打了一顿，那种感觉，像个小乞丐，被人人鄙视，又像个流浪狗，没有人会关心你，同情你。
而那些比自己大的，也同在孤儿院里的老大们，他们不会怜香惜玉，更何况，她也不算玉，晚上，院长替她的伤口擦药的时候，还带着淡淡的心疼，“可怜的三儿，我可怜的孩子！”
十三想着，觉得那伤口似乎到现在还是痛的，不知不觉间，她放下了碗筷，摸着自己的手臂，可怜的三儿，好熟悉的声音，似乎又在耳边响起，她猛然回头，却是将军府上的奴才，又上了新菜，原来，只是回忆，院长，怎么可能会在这里呢？
蓝天看到十三的表情，看着她抚摸上手臂的手，眸子里闪过心疼，“还会再疼吗？”
那么多年过去了，还会再疼吗？蓝天心疼地盯着十三的手臂，也是因为鸡腿啊，若不是二夫人陷害她，蓝照不会死，她也不会变成现在这种性子。
他娘，蓝府的大夫人，也不会这么恨她了，当初看着蓝无正的鞭子，一鞭鞭落在她身上的时候，她紧咬着唇，把唇都咬破了，她却连哼也没哼过一声，那个时候，他有多心痛，在蓝府死个人不算什么，可是蓝照是他最亲的孪生兄弟，他一度以为是她下的毒，若不是因为看到了二夫人偷偷处理证物，也许他会误会一辈子。
但是，那时候，蓝月才七岁，被鞭笞得满身是伤，她没有为自己辩解一声，也没有叫疼，没有流泪，是那种倔强，那种坚强，还有她不屈的性格，让他心疼。
十三淡淡地摇头，看来蓝月的过去也不是很好啊！她原只以为这臂上的伤是蓝月以前顽皮的时候，不小心弄伤的，可是看到蓝天这种表情，她就知道这伤定是有很多委屈在里面。
不过，那些都是蓝月的事了，与她又有何干？
“对不起，哥哥当初没有挺身出来保护你！以后，我一定会揭尽全力保护你的！”蓝天对于那件事仍然觉得愧疚，这么多年来，他为了家和万事兴，他没有说出真相，所以大夫人一直都恨着蓝月，一直都恨。
“不用！”十三站起身来，冷冷地回拒了蓝天，她不用任何人保护，尤其是蓝天，“你还是别对我太好了，我会受不了的！”
说完，十三转身往外走去，蓝天突然蹿起，一把拉住十三，“还在为哥哥让你嫁给王爷的事，怪我吗？”
他是多么地破不得已，可是总比嫁给了糟老头儿好，更何况，那时候他觉得，王爷和他是朋友，让她嫁过去，也会待她好的，当初殷彻也答应，封她做侧王妃的。
可是那么多事，都没有按照预期计划的那样发展，当初她让殷彻空守新房一夜，若不是因为他，让王爷受这等辱，尤其是彻王爷，只怕整个蓝府都无一幸免。
当她亲口对着他说出来的时候，她那笑眼，才让他觉得他错了，他应该不顾一切，带着她离开蓝府才是。他想，如果，他可以不顾世俗礼仪，可以不顾一切地爱她，而不仅限于妹妹的身份，又会怎么样？
“放手！”十三没有回答，她有怪过吗？没有，她没有，她怎么会不知道，他是为了她好，惜墨一直在她耳边讲，他是怎么怎么为她着想了，再说了，嫁谁又不是嫁呢？小妾和夫人，对于她来说，也没有太大的区别，更何况，现在，她和殷彻，还有什么关系？
她的冷淡不是在怪他，只是害怕。人，一旦拥有得太多，欲望就会越来越强，她还是怕，当有一天什么都失去的时候，她会万劫不复。所以，她还是宁愿从一开始，就一无所有，这样，她才不会去奢望太多，才会对任何事都拿得起放得下！
“月儿！”蓝天没有松开手，她果真还是在怪他么？他误会了十三，他以为，十三的冷淡就是还在怪他，他当真错了，当真错了。
“我不是你的月儿，我叫十三，听明白了吗？我不希望蓝大将军以后再叫错！”十三森冷的脸侧了回来，看着一方的墙壁，淡淡地道，“我不喜欢一句话说二遍，放手！”
“你是要从此撇开与蓝家的关系了吗？可是，不管你怎么不喜欢蓝月这个身份，你都还是，是我蓝天的妹妹，最心疼的妹妹！”蓝天看到十三的这种态度，他突然有些怕，那种感觉，好像十三离开越来越远了一样，甚至远到连兄妹这个身份，她都不愿意承受了。
“不管是蓝月也好，还是十三也好，我都只是我自己，至于你最心疼的妹妹，她早死了！”十三没想到自己还会为此解释一下，是喜欢这个名字，这个名字能让她随欲而安，做任何事也可以随心所欲，可是蓝月这个身分不行，纵然她的身分不受欢迎，可是蓝月这个身分还是背负了太多。
蓝天听着自己的心被割裂的声音，痛，为什么她连他这个哥哥也不想要了？为什么连他的关心也不要了？难道，只做为一个哥哥来爱护她，也不行吗？
他突然松开了手，嘴角用力地拉扯出一个弧度，可是眼中，掩藏不了的伤痛，“早点……休息！”
十三毫不留恋地快步走了出去，整个房间空空如也，一大桌了菜，全是她喜欢吃的菜，可是她却没吃多少，他，也没有什么味口了。
“为什么！”他倒下一杯酒，拿起杯子苦笑地自问着，为什么，他头用一仰，这杯酒是苦涩的，还带着火辣，呛得他五脏五腑都痛了。
算了吧！他多想就这样算了，可是他还是放不下，甚至在离开京城以前，还去找彻王爷，让他帮忙照顾她，可是为什么，她连对她好的理由也要剥夺了去？
他兀自地饮着酒，一杯又一杯，似乎都带着淡淡的醉意，他对着墙上的一幅画大笑，“你说我要不是你哥哥多好，你说，我哪里不好了？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这般，连哥哥也不让我做？”
十三久久地站在门外，听到蓝天一个人醉言醉语，她其实早就知道，她也是为了他好，不是吗？别说是她心狠，爱情，她根本就不需要，已了骗了纤若公主的心，不能再伤害这些纯情男孩的心了！
其实她还是很心好的，听着蓝天的声音，她淡淡地吹了口气，便回了自己的房间，明天天一亮，又是一日，没什么变化的一天，这样的感觉，数着时间活，她觉得自己都像活了几百年，甚至几千年的僵尸，永远不觉得今天和明天有什么不一样，这个世界，她才十四岁呀！原来这是心老了，不是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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