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屠魔

　　

　　“你……是谁？”

　　闻言，小银定住了身形，回过头看向萧明媚的目光幽深无比，如深不见底的明渊，一旦踏进去便是万劫不复的终局。

　　萧明媚心中莫名的有些害怕，问出来的她这时反倒希望小银不会回答了。

　　“你想我是谁，我便是谁。这个问题，问我不如问问你自己，你又在希望我是谁呢？”

　　她希望他是谁？

　　她……不知道。

　　或许她其实是知道的，只是既然他带上了面具，不论他是不是那个人，都一定有着自己的理由，她选择无条件的相信他，和刚才一样的，相信他。

　　她笑了笑，对他说，“抱歉，是我想多了。”

　　小银的唇角勾了勾，“好好休息罢！”说完，从外面阖上了房门。

　　萧明媚盯着床顶的帐幔，有些出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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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冷风吹过挂满白色锦布的灵堂，沙沙作响的声音像是灵魂盘旋眷恋着尘世不肯离去而发出的哭号。

　　堂内，三尺檀木棺材之中盛着那个曾经苍白孱弱却坚强的少年。

　　灵位前，一身素衣的柏晔静静跪着。

　　那种别样的安静，让萧明媚觉得下一瞬柏晔就会消失在原地，随柏岳而去。

　　然而这也只是她的觉得。

　　柏晔还是在那里跪着，静静地跪着。

　　似乎这一跪，便要跪倒天荒地老，海枯石烂。

　　她觉得鼻子酸酸的，眼中蒙上一股水气。

　　这种感觉，她再了解不过。当萧玉笙为她而死的时候，她也多么希望自己能随他而去。那是护她从小到大的哥哥，她却只因为自己对过去的怯懦而躲开了他一次次的关心，以至于他什么时候被逼堕魔都不知道。

　　她，对不起萧玉笙。

　　所以她想帮柏晔守住她的弟弟，那个被她放在心尖尖上的人，却终究没做到。

　　更令她心痛的是，柏晔曾亲手解开少阳体的封印，曾亲手将屠刀架在自己最爱的弟弟脖子上。如果没有小银，柏岳连被收殓都将是奢望。

　　怪她不够强，不能将策主从柏岳的身体里逼出来，不能让策主脱离柏岳的身体，还他躯体一个安宁……

　　脚边传来磨蹭感，萧明媚低头一看，前些日子不知道跑到哪儿去了的小白此刻正依偎在她脚边，乖巧的蹭着她，仿佛在安慰她一般。

　　她弯腰抱起小白，手中摩挲着小白柔顺的皮毛，看着柏晔的眼中盛满了自责。

　　忽然有一双手从身后抱过来，浓郁的花香萦绕在她的鼻尖，令她不自觉的一僵。

　　小银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终有一天，这片大陆会和从前一样和平。”她僵硬的身子慢慢软了下来，有些无力的靠在小银的身上。

　　这些日子，原本姿态风流的小银不知为何好像在一直躲着她，虽说住在柏家也经常和她打照面，可萧明媚就是莫名的觉得，他在躲她。

　　然而此刻，相触的肌肤传来阵阵热度，抱着她的臂膀十分有力，背后的胸膛仿佛格外宽阔，却也只能正好容下一个她罢了。

　　她忽然就觉得分外安心，僵直的身子软化，依偎在了他的怀里。

　　是了，终有一天大陆上的魔会被除尽，而她，要为此努力。

　　不能停留在这里，她还要继续前进。

　　原本有些迷茫的眼神渐渐坚定了起来。抱着她的小银欣慰的一笑，眼中却忽然闪过一丝疼痛，深邃的眸子像是风浪翻涌的大海，浪起不休。

　　她，已经越走越高了，越来越接近那个秘密了。如果她知道了一切，她还会像现在一样对他么？如果……

　　他不知道，他不敢去想。他只是紧了紧抱着她的胳膊，希望能在现在多从她的身上汲取一些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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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是抱歉，这些日子招待不周了，晔儿她……”柏晔的父亲站在柏府门口送着将要离去的萧明媚和小银。

　　萧明媚看了看柏晔的父亲，前些日子明明还是那么健壮的中年男人，现在竟比那时要老了十岁一般，两鬓原本是黑夹白的头发，此时变成了白夹黑，点点如霜的白发让她难免心痛。

　　“没事的，我…明白……”是的，她再明白不过了，所以她理解柏晔，所以她即刻便要启程了。

　　小银跟在她身边，那个在雅戈尔迪卡大沙漠中被她和初佩救下的唐旭却不见了踪影。接连不断的事情让萧明媚无暇为唐旭配药，可“安息”之毒未解的他会到哪里去呢？

　　萧明媚想不清楚便暂时不想了，如果唐旭还想解毒的话，就还会来找她。

　　她在门口拜别柏晔的父亲后，便抱着小白转身离去。

　　走出去没多远，忽然身后隐隐传来一声惊讶的轻呼，然后是呼啦啦的大片人群的脚步声。

　　有一道女声，清冷而高亢的响起，像刚从雪地里拔出的银针，冷而尖锐。

　　“柏家柏晔，跪别恩人。以柏家第十一代家主起誓，从此世代愿为萧姑娘驱使，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似有膝盖撞击地面的声音传来，有似乎没有。萧明媚身子僵住，眼角水光一闪，微微仰头，面无表情。

　　“柏家愿世代愿为萧姑娘驱使，赴汤蹈火，在所不辞！”身后呼啦啦跪倒一片，萧明媚独独在那片声音中听见了分外响亮的三声扣头。

　　她没有回头。

　　这是柏晔为柏岳对她做出的感谢，因为她对柏岳的珍重，所以她要当起这三磕头。

　　她不能回头，因为她要柏晔知道她会继续走下去，将这天下的魔尽数屠尽，还神州大陆一片宁静，以慰柏岳在天之灵！

　　萧明媚深吸一口气，眼中的水光慢慢散了，背影变得挺拔起来，向前迈出了稳健的步子。

　　柏晔跪在地上，目送着萧明媚离开。

　　活下去，明媚。

　　将魔屠尽，然后，在和平的神州大陆上，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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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明媚和小银两人一路向北，慢慢离着东域最顶尖的统治地域——封天塔，越来越近了。

　　她开始隐约感觉到了魂灵的存在，不详的预感告诉她，这一抹魂灵似乎正是存在于封天塔之中。

　　那个统治着封天塔的男子，她也只从传闻中听来几分消息，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物，她也不甚清楚。

　　有人传他俊逸非凡，是人间少见的伟岸男子。也有人传他生的一副狐媚相，男人的身女人的脸，妖娆妩媚还会媚术，原身不是人类而是狐狸。

　　只是无论传言如何，他拥有强大的实力却必定是事实的，若不然，如何能将这偌大一个东域尽数管在手下？

　　眼看越来越接近封天塔了，萧明媚便开始思索着该如何能混进其中去。

　　而这天，一个消息传来让她有了主意。

　　“封天塔十年一度的精神力大赛，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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