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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三、元春省亲亲王请玉


  上回说到贾母听说贾政逛园子遇到了宝玉,让宝玉陪同游览,因知道素日里宝玉极怕贾政,就有心让人去召了宝玉过来,哪里知道黛玉却说宝玉近日学问有所长进,今日定不会被罚的,虽然心中有所犹疑,但想到能改变贾政对宝玉的看法,也不失为一件好事,但万一宝玉挨骂……一眼看见那回话的人站在下面,走也不是,留也不是。也亏了探春在旁边道:“既然这样,老太太不如就派人去悄悄跟着,若老爷高兴就罢了,老爷不高兴了,立刻唤了二哥哥过来,不是两全齐美了吗?”

  老太太喜得笑道:“还是三丫头知道我的心思。”一时便命人去跟着,时刻打探消息。

  黛玉等人不便就走,便在贾母这里听信,一时有人传话说宝二爷题的好对额,连外面的相公们都夸赞呢,老爷也很高兴。贾母便拉了黛玉道:“还是玉儿有见识,知道宝玉今儿要大展才华了。”

  黛玉微微一笑,却不把心思表露出来,只道:“玉儿不过是根据二舅舅素日的要求去想罢了,况望子成龙,古来有之,二舅舅对宝哥哥严厉一些,也不过希望他成器,断没有故意为难责罚的道理。”众人都附和称是,贾母亦发地把黛玉搂在身边,摩挲抚摸。

  及至宝玉回了上房,贾母又细细地问了,知道贾政并未为难他,心里欢喜,又让袭人去给宝玉倒了茶吃,黛玉早看到宝玉身上的佩物除了通灵宝玉一概全无了,因此挑了挑眼角,笑道:“怎么二舅舅没赏宝哥哥些东西,反而把你佩戴的东西都要了去吗?”

  宝玉嘿嘿笑了几声,接过袭人递过的茶来抿了一口,那袭人果然认真看视,又似是对黛玉解释:“肯定是他身边那起子没脸的人解了去了。”一边又道:“别人的也还罢了,怎么连林姑娘做的荷包也不见了?”

  黛玉心头一个惊跳,原著中是黛玉自己问起,哪里知道袭人竟然有这般挑唆之语,再想到当日因司云之事,把卸掉宝玉臂膀的事推到和自己拌嘴怄气上,便了然这袭人原来早存了坏自己名声的心思。可是自己哪里能就让她得逞呢?因此反而一笑道:“我知道这个再不会的,我做的东西不比别人,宝哥哥定是极为珍藏的,怎么会让人解了去,定是藏在大衣服里面的。”

  那宝玉见说,果然笑道:“究竟是林妹妹知道我,妹妹做的荷包可不就在这里。”一边说着,一边解开衣领,拿下红襟袄上的荷包,托在手里给众人看。袭人的脸色变了一变,终究没有再说出什么来。

  惜春年幼,看那荷包做的漂亮,早一手从宝玉手里抢过来,细细地看,一边看还一边赞叹,“我只说宝姐姐绣的牡丹花是最漂亮的,没想到林姐姐的荷包也做的这般精致,真是爱死我了。二哥哥,这荷包转送了我怎么样?”

  宝玉哪里肯依,忙上来抢到:“这可不成,这是我央了林妹妹好久她才帮我做的,你想要,自己去求林妹妹吧!别当我不知道,林妹妹的绣品可是有不少在你和二姐姐、三妹妹那里呢,如今倒反抢我的荷包不成。”说着便把荷包依旧贴身带了。

  “真小气!”惜春赌气道,灵动的眼眸里却反而盈满了笑意,没有一点生气的样子。

  黛玉在一边忍不住笑道:“真真这四妹妹也学会逗人了。”众人这才明白过来,都不禁大笑了起来。

  听到黛玉娇俏的声音,再看到宝玉盯着黛玉笑靥眼珠不错的模样,想到母亲曾多次向自己暗示的金玉良缘,饶是宝钗沉静,这会儿子也有些按捺不住了,微微带点讥讽的道:“宝兄弟素来在意林妹妹,自然拿她做的荷包当宝贝了,这会儿子别说四妹妹要,就是天王老子要只怕也是不肯给的。”说罢,掩嘴轻笑。

  黛玉一眼看过去,即明白宝钗心中所想,暗叹一句,却不肯出声了,反倒是贾母在一边笑道:“这宝玉就是重情义的孩子,别说是玉儿,就连云儿、迎丫头、探丫头等送的东西他也是好好收着的。”一边说一边又转头对黛玉道:“你身体弱,还是多休息,没得累坏了身子,这刺绣最是费眼睛的,可别把我外孙女这双漂亮的眼睛给累坏了。这针黹女红你们姐妹能拿的起也就是了,又不指着它过活,还是要注意保养身体。”

  黛玉、迎春、探春、宝钗都恭声答应了。一时又在贾母处吃了饭,黛玉才带了紫鹃回疏月轩,惜春因不愿自己回去,便拉了迎春跟着黛玉一起过来,宝钗则和探春一起去了宝玉的住处,说是要听他讲讲园里风景,贾母看了她们一眼,也没说什么,便自去歇息了。

  惜春快言快语,因道:“怎么今儿袭人竟说那样的话,听着倒有挑拨林姐姐的意思,还有宝姐姐,分明的当着老祖宗和太太说林妹妹和二哥哥……”

  迎春沉稳,听她说的不像,早拉了她的衣服,道:“四妹妹最是口无遮拦,她们也不过是顺嘴说的吧,况是四妹妹促狭在先,宝姐姐才那样说的。”

  “可是……”惜春还要说什么,却被黛玉拉了一把道:“好妹妹,别可是了,她们爱说什么说什么,和我有什么关系,不过当耳旁风,刮过去就算了,若天天为别人的话伤神,这府里上上下下几百号人,谁没个闲言碎语,如果我们都在意,那可还活不活了?别说这个了,我那里倒是有一些西域的瓜果,去尝尝吧!”

  所谓的西域瓜果,其实也不过是哈密瓜,只不过当时并不多见罢了,因看姐妹几个在贾母处也不过简单吃些应景罢了,因此黛玉便让小丫头端了一些自己自制的小点心来,姐妹们边吃边聊,倒也尽兴。

  却说时间易逝,这一日,省亲别院终于建成,那贾蔷亦从姑苏买了十二个学戏的女孩子,并置办了行头,请了教习,因薛姨妈一家另搬到了东北角的幽静房舍,王夫人便命这十二个小戏子去梨香院学戏,另又请了尼姑、道姑并那主持的妙玉,采办的各种金银器皿、纱绫、鸟雀虫鱼等一应物事俱各到齐,放入园内令专人布置饲养等等。

  看看忙到了年关、才算是消停了一些,但却又忙起了过年的物事。黛玉自是不管这些,每日里只在疏月轩里吟诗作赋、和姐妹们谈笑下棋、弹琴作画取乐。时值新年,贾府人忙祭祀之类,她却轻省,只在正房里设了林如海、贾敏之灵位,摆放了香烛供果供奉祭祀。那清安清平亦分别整治了庆和堂、饰颜居以及绣庄的生意出入来往账册,悄悄托人给黛玉送来,黛玉细看时,倒也有上万银子的收入,因知道他们在外做生意艰难,因此自己不留下,只让他们将其中一部分作为家人使费,另一部分留作来年的本金,再循环投入进去罢了。

  因黛玉是郡主的品级,宫里又派人送了衣服、银俸、节礼等物,因说不用进宫谢恩,黛玉倒也乐得清闲,她倒是巴不得和那皇宫划清界限呢,因此也并不以为意。

  却说贾政等见诸事已毕,便上本请求元春归省之事,那圣上便批了元春正月十五上元之日归省,眼看得年关将近,距离十五也不过半月有余,贾府上下自又是一片忙乱,连年都没有好生过得。

  到了十五这一日,黛玉、迎春、探春、惜春众位姊妹早早就被各自的嬷嬷唤起,梳妆打扮,黛玉因有品级在身,穿着打扮自是按照郡主的级别,却是白色亲领中衣,大红缎面丹凤芙蓉云纹团花鸟刺绣对襟长衫,金色折枝梅花镶边正红缎面丹凤云纹霞帔,猩红缎面芙蓉出水样式百褶绫裙,另有一顶五凤朝阳珍珠冠。

  及至穿戴整齐,黛玉不由地面露苦笑,镜中的人儿一身正装,虽然是多了几分威仪和气势,但却也是够累的,但说那珍珠冠,就只压得脖子酸痛了,尽管她不用出门去迎接,但若这么直挺挺在内室坐着,也够受的,可是没办法,毕竟这种场合,她还是应该表现出应有的礼节和气度的,也只能忍耐罢了。

  回转身,笑盈盈看着身后的三个丫鬟,道:“怎么都不说话,全都石化了不成?”

  雪雁微微半张着口,显然还没回过神来,只能不住地赞叹,“姑娘,你太漂亮了!往日里只看你穿素净的衣服,只当你不适合这种正装,哪里知道……哇塞,只怕今儿回来的娘娘都不及……”

  话没有说完,早被紫鹃一把捂住了嘴,道:“胡说什么?娘娘那是帝王家的威仪,岂有拿咱们姑娘混比的,你说话也小心着点。”一边说一边看了眼身边伺候的嬷嬷和小丫头们,道:“看前面老太太可有话吩咐过来,郡主的早点还是在疏月轩里用吧,前面太乱了,只怕顾不上!”

  丫头婆子立刻答应着下去了,不一时便送来了碧粳米粥和一些小菜,黛玉便让紫鹃、雪雁、司云坐下一起用饭,紫鹃摆手道:“还是姑娘自用吧,我们一会儿自有份例,只怕今儿姑娘还要和她们一起恭侯娘娘呢,若是吃不好怎么支撑的来?”

  黛玉一笑,放下筷子道:“知道今儿忙,厨房里只怕忙着晚上的宴会呢,你们的份例指不定什么时候能送来,还是就着吃点吧!反正这米饭和菜也并不少的。”

  “是不少,只怕还不够咱们司云一个人吃的!姑娘还是别让了!”雪雁看着旁边一直偷眼看黛玉的司云,揶揄地道。

  “怎么?”一眼瞥过去,恰好撞上司云火热深邃的眸光,眼底里满是欣羡和惊艳,黛玉一惊,怎么那眼光,总让自己感觉仿佛是热恋中的人才有的,而且,每每自己看向她,她总是不露声色地躲闪开去,仿佛害怕对上自己目光似的。按下心头的疑惑,笑问雪雁。

  “司云的饭量大着呢,只怕她一个人能吃的下姑娘、紫鹃姐姐和我三个人的饭。”雪雁一边比划一边笑,听得紫鹃也忍不住道:“确实呢,我还觉得奇怪,看着她和我们身量也差不多,倒有男人般的饭量,只怕宝二爷一顿饭也吃不了那么多的。”

  男人两个字再次提醒了黛玉,司云的力气、行动、气势、饭量都分明像是个男人,可是身形、面容、声音却和弱女子无异的,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还未想完,却见司云难为情地低下头,脸上浮起一片红晕,道:“紫鹃、雪雁又笑我了,之前在家的时候因为要练武,还要干一些粗活,所以就觉得很饿,而且……而且经常吃不饱,所以……”说到后来,已经是声入蚊蚋。紫鹃、雪雁也俱笑不出来了,她们都是大户人家的家生丫头,又贴身伺候姑娘,从小也算是锦衣玉食长大的,这会儿听司云说起吃不饱的话,心下也都沉甸甸的,知道自己说的过了。

  雪雁爽快,上前抓住司云的手道:“司云,对不起,是我们不好,触到你的伤心处了,以后吃饭,咱们在一起,我的份例菜分你一半。”紫鹃也忙过来道:“还有我的。”

  黛玉在一边看着,虽然司云说的也有些道理,但那目光和气势……却依旧难以释去她心头的疑惑,只是这会儿并不是说这个的时候,看着面前带泪的紫鹃雪雁,不觉笑道:“你们要不说,我还真不知道咱们疏月轩的人竟然到了连顿饭都吃不上的份了,你们这么推来让去,显见的是嫌弃我这个主子苛待你们了。”

  “姑娘,我们……”雪雁正待解释,转头看姑娘俏脸含笑,并没与生气的样子,便知道姑娘是在开玩笑。

  “好了!”黛玉也不再戏弄她们,回头对紫鹃说:“你去那一吊钱来,让婆子交给厨房,让她们再熬一些粥,做两个拿手的小菜送来,今儿咱们就一起吃吧!”

  紫鹃答应着去了。那厨房里得了钱,还有不尽心照办的,不一刻,便制备了粥点菜蔬来,黛玉方和司云、紫鹃、雪雁一起吃了。

  便有去前面打听的小丫鬟过来报说:“回姑娘,这会儿老爷们都去街上候着,老太太和太太、奶奶、姑娘们也在大门外排班候着呢!老太太说让姑娘用毕了饭,在疏月轩等着就是。”黛玉点了点头,不由地庆幸,幸好自己不是贾府的姑娘,否则岂不是也要出去站着的,据她所知,那元春是晚上才到的贾府,看来老太太他们也挺心急了。

  因左右无事,黛玉便拿了本书自去窗下细看。约到了巳时初刻,便又听得说宫里传话,娘娘要到戌时初才得起身,老太太、太太等人都回房了,老太太请林姑娘过去呢!

  黛玉微微皱眉,想是贾母因等得无聊,让自己过去说话也是有的,可自己如今一身郡主装扮,过去了少不得还要她们给自己行礼,那贾母、邢王夫人再怎么样也算得是长辈,她多少还有些不能习惯,只是也没有理由不去,只得带了丫头们过去。

  到了贾母上房,贾母正和王夫人、宝玉、迎春三姐妹在说笑,看黛玉如此一身盛装进来,都不由得愣住了,仿佛才想起黛玉的郡主身份来。贾母脸上僵了一僵,但到底有国法拘束着,因此也忙起身来到黛玉面前,就要行礼,黛玉忙一把扶住道:“外祖母不用多礼,黛玉虽然蒙皇上赐了郡主,到底是外祖母的晚辈,如何能受外祖母的礼呢?若让外人知道了,还有不说黛玉不孝轻狂的?”

  其他人见老祖宗尚且以国礼相见,也都慌忙上来见礼。黛玉一手拉着贾母。眼睛却一一扫过了地下众人,却见王夫人、邢夫人面上颇有几分不甘,而探春则面露羡慕,迎春、惜春则面上波澜不惊、和往日并无太大区别,只是福下身去,唯有宝玉站在一边看傻了眼。素日里只见过清雅素淡的林妹妹,哪里知道她穿起这大红的衣装来竟也是如此的耀眼夺目,若是穿上嫁衣……想着娶林妹妹过门的情景,宝玉不由看着黛玉吃吃地笑起来。

  熙凤在一边看到,拉了宝玉一把,嗔道:“宝兄弟看傻了不成,还不快给康林郡主行礼。”宝玉这才醒悟过来,涨红了面皮,忙遮掩了上来给黛玉见礼。

  黛玉笑道:“罢了,若不是今日元妃娘娘归省,我也不穿这劳什子了,没得还有这么多的礼节。快都免了吧,都是素日在一起的姐妹,哪里就那么多礼了。”一边说着,一边跟着贾母坐到了上座。众人皆在下面陪着说话。

  眼看得未时将近,负责来回传递消息的小厮们忽然回来禀道:“老太太、太太,前面老爷传过话来,让老太太带着太太、奶奶们去府门外接驾呢!”

  黛玉不由一怔,不是说戌时初才从宫里出来吗?怎么这会儿子接什么驾?其实不独黛玉,在场众人尽皆觉得诧异,贾母也慌忙问道:“可是娘娘的车辇已经出宫了?”

  那回事的人这才道:“并不是娘娘,好像是睿亲王到了。”

  睿亲王?可不就是那二皇子,当朝的冷面王爷吗?虽说现在元春在宫里当宠,但见到这位王爷也是要礼让三分的,更何况是小小的贾府,因此贾母忙命众人出去迎接。因黛玉是郡主品级,又并非贾府之人,所以黛玉只去暖阁候着,并不随众人一同出去。

  却说贾府众人出去了一会儿,便听得院中有人道:“林姑娘,老太太请林姑娘去荣禧堂,睿亲王要见林姑娘。”

  黛玉闻言,起身来到外面,却见是贾母的丫鬟琥珀,因问道:“琥珀姐姐可知睿亲王为何单单要见我?”

  “这个,琥珀不知。”琥珀垂首答道,又说:“老太太请林姑娘早些过去。”

  黛玉无法,只得迈步跟了琥珀过去,那司云却一把抓住黛玉的袖子,眼中颇多担心,黛玉冲他摇摇头道:“不碍的,当着那么多人,想来这睿亲王也不会过分为难我。”看紫鹃似乎心有余悸,也拍拍她的手,让她们安心。紫鹃心中害怕,但依旧跟了黛玉前去。那司云却是担心,更加的不能离开黛玉左右。于是一行人往荣禧堂而去。

  睿亲王亦是一身正装,端坐于正位之上,下边依次坐着贾母、贾赦、贾政、贾琏等人,不知道他们先前是否说了些什么,那睿亲王虽然面上有着一丝笑意,但屋内的气氛仍然有些凝重,黛玉趋前两步,福了一福,莺声道:“康林见过睿亲王,王爷万福。”

  睿亲王看到她,一丝激动的神色划过面颊,随即又被他很好地遮掩过去,掩过眸中的喜色,稳声道:“康林郡主不必多礼。本王今日里来,倒也不为别事。只是父皇说,认了康林这位郡主以后,倒是还未见过的,因此命了本王来接康林郡主入宫共度上元佳节。”

  入宫?怎么皇上单单这会儿想起自己这个无关紧要的郡主?该不会……想想皇家的规矩,那些所谓公主郡主往往不过是平衡皇权、制约臣子的棋子,莫非皇上想到了自己的用处,心中微微一紧,本能地拒绝,“王爷,今日本是上元佳节,更何况乃是贤德妃元娘娘归省之日,此刻进宫,只怕不妥。”

  “康林这话就不对了,贤德妃归省,本就是贾家的事情,莫说康林郡主本是林家的女儿,现在又是皇室的郡主,这事可与你没太大关系,更何况父皇请你去宫中过节赏灯,难道也是能拒绝的不成?”说着,那一张本还带些笑意的无筹俊颜便阴沉了下来,在座之人更是无一敢开口说话,室内气氛立时又降到冰点。

  “既然如此,那康林就恭敬不如从命了。王爷请容康林回去重新梳洗打扮一番,才好进宫!”推脱不过,黛玉亦是知道在这皇权之上的年代,并没有多少自己做主的权利,虽然心中焦急,但少不得也先答应下来。

  但睿亲王似乎并不打算给黛玉太多时间,勾勾唇角道:“康林郡主这一身正装打扮正好适合进宫,又何必易装?耽误了时间,父皇怪罪下来,咱们恐怕都担待不起,外面车辇已经齐备,康林郡主还是这就和我动身吧,父皇在宫里可是翘首以待了呢!”父皇、父皇,为什么他必须借着父皇的名义才能来看望黛玉呢?为什么他就不能自己来大大方方带她出去呢?萧翰阳不由地在心底鄙视起自己来,可他那么骄傲的一个人,当然不会让这种情绪流露分毫,依旧一副冷冰冰的样子。

  听懂他话里的威胁和执意,知道此刻自己不便与他起什么冲突,只得托小丫头去疏月轩告知了雪雁,这才辞别了贾母等众人,带着紫鹃和司云随同睿亲王萧翰阳一同离去。

  不言贾府众人如何艳羡黛玉得进皇宫的运气,却说黛玉带着紫鹃、司云随同睿亲王除了贾府的正门,却见外面果然站着两列卫兵,又有前后两架杏黄帷帐分别绣着龙鳞丹凤的车辇,后面还跟着几辆稍微普通一些的马车。

  看王爷和君郡主出来,早有两个小太监躬身趴跪在车辇旁边,又有人打起车辇的帘子来,那睿亲王便含了一抹兴奋笑意,伸手给黛玉道:“郡主请上辇吧!”

  “这……”黛玉看他渗出来的一双大手,再看看旁边跪地的小太监,知道他是要自己扶了他的手,踩着小太监的背上去。可是这样的一幕她也只是在电视里见过,私下里却觉得这是对下人的一种侮辱,可这会儿,为难了一下,到底也是无奈,只不愿去扶他伸来的手,便踩着小太监的背,一手扶了车框,就要上车。

  见此情景,司云暗中高兴,忙过来托住黛玉的身体,将黛玉半举起来送入辇内。眼风瞥过一边仍然伸着手、尴尬站立一旁的睿亲王,只见他一双狭长凤眼微微眯起来,紧盯着已经上了车辇的俏丽身影,显是在尽力压制着自己的怒气,不觉回头一笑,道:“姑娘已经上车,王爷也请上辇吧,不是说皇上正等着呢吗?”

  说着回身走到紫鹃身边,先上了后边的马车,又将紫鹃拉了上去。

  那睿亲王本想扶黛玉上车,哪里知道她竟是宁肯扶车门也不愿意要自己帮助的,又看那小丫鬟眉飞色舞,好像有意和自己挑衅似的,不觉得一股怒火冲向脑袋,可回头看看跪了一地的众人,无奈只得强压下去,上了前面的车辇,吩咐一声出发,两列护卫先开道走了出去,紧接着便是跟着的小太监、车辇、马车,后面依旧是两列护卫。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就出了宁荣街。

  一路上,只闻得马车碌碌向前的声音并众人的脚步声。走了一阵子,司云觉得气闷,悄悄掀起帘子的一角打算透口气,可是看着外面的景物,却不禁大吃一惊,这哪里是进宫的道路,分明是往都城西郊而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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