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4心思

　　

　　皇上与韩太后正在说话间，突然方乐瑶带着一群婢女款步摇曳的走了过来。

　　今日的她，身穿淡绿色的繁花宫装，外面披着一层金色薄纱，宽大的衣摆上锈着紫色的花纹，三千青丝撩了些许简单的挽了一下，其余垂在颈边，额前垂着一枚小小的红色宝石，点缀的恰到好处。头上插着镂空飞凤金步摇，随着莲步轻移，发出一阵叮咚的响声。衬得别有一番风情美丽可人之姿，看得出来，是经过精心打扮而成的。

　　当下，她在众人的注视着，踏着金丝红毯，走到太后和皇上跟前，先是盈盈一笑，继而福身叩道：“臣妾给太后娘娘和皇上请安，途中姗姗来迟还请太后娘娘与皇上恕罪。”

　　韩太后见眼前女子长得娇俏可人，又得知，她私底与皇后娘娘相交甚好，本就仁心大度的她，也并不打算追究她来迟以及怠慢的原因。只是微微挥了挥手，慈笑道：“入坐吧！”

　　皇上没有说话，目光是焦躁的盯着远处，眉宇蹙起，似若有所思的样子。

　　方乐瑶则谄媚的上前数步道：“谢太后娘娘。不过妾身还有事要奏！”

　　“准奏！”韩太后仪容大度的点点头，丝毫没有不耐之色。

　　得到太后的同意后，方乐瑶立即高兴的转过头，朝身后的小丫头使眼色。

　　身后鸣香见状，连忙默契的上前，将手中的锦盘托放在方乐瑶的跟前。方乐瑶兴高采烈的接过锦盘，三步并作两步的走到韩太后身边，不慌不忙的跪下，然后将锦盘托放头顶，一脸柔色道：“太后娘娘，臣妾不才，入宫这么久也无法弄到一些贵重之礼送给太后贺寿。所以，臣妾故意花了两天两夜的时间，折了这一千只纸鹤。这些纸鹤虽然并无任何价值，可臣妾在折它们时，却一心祈祷太后福寿安康，青春永驻，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韩太后先是一怔，继而听完贺词，再看看那锦盘里的千纸鹤，个个折得栩栩如生，精美不凡，当下不由心花怒放道：“你会折纸鹤？都是你亲手折的吗？”

　　方乐瑶见太后高兴，忙不迭的点头道：“是臣妾。”

　　“嗯，不错，有孝心啊。正所谓，千金易昨，孝心难求。这东西，哀家喜欢，千娇，快去收下。”

　　老太后心领神会的收下礼物以后，她旁边的两个宫女，连忙接住。

　　这时，一直处于神游中的司空诀，看到了眼前的这一幕，昔日对方乐瑶的厌烦，瞬间也消散了许多。

　　看到她有这份孝心，为了太后娘娘，舍得花两天两夜的时间，就为折这个东西讨她开心，这也确实难得。

　　当下，司空诀面无表情的点点头，冷声道：“赐坐。”

　　本就没指望司空诀近期内会原谅自己的方乐瑶，再听完这句话后，仿佛是天籁划过耳际，瞬间喜不自胜的朝司空诀投去比月亮还要动人的眼神。

　　司空诀自然不把这些异样的眼光放在心上，一心只落在某个女子身上的他，目光不由自主的探寻，搜索，查找。然后失望，落寞，黯然……

　　她究竟在干嘛？为什么到了现在还没出现？她不想见他？还是为了准备给母后惊喜，所以延误？

　　种种揣测，都让他感到那样的不安。这一刻，他多想长上一双翅膀，飞到她的身边，看看她究竟在做什么。

　　只要眼中能有她的身影，他就不会这般坐立难安，不会这般如坐针毡。

　　太后的寿宴显得格外热闹，狮舞过后，歌妓舞女又出，戏团杂耍更是层出不穷。

　　为了哄得太后开心，这次司空诀是下足了功夫，把民间所有艺团都请了过来。

　　众臣看得那是拍手叫好，完全没了平日的官威声势。太后娘娘看了这些演出，也是欣慰无比。

　　唯独司空诀，心怀千千结，胸有郁气难消。当下，猛的饮起烈酒，眸光再次巡视四周。

　　一圈下来，已经不放过周围的一景一物，可仍没有佳人的身影。当下，再也无法稳如泰山的他，只能起身。

　　“皇儿，你这是要去哪？”韩太后一面观看着婀娜女子那动人而迷离的舞姿，一边以不经意的姿态，轻声询问。

　　司空诀以为自己的母后，已经完全沉浸于这绝美的画面中，可没想到，她仍然发现了自己的小动作。

　　当下，他面色有些为难道：“母后，儿臣方才多饮几杯，所以现在想上茅房！”

　　“是吗？那哀家怎么看你脸上愁意难散，这是怎么回事？”

　　“这……”

　　“你是在挂念皇后？”韩太后突然朗笑质问。

　　司空诀被这突如其来的质问声，弄来俊颜通红，当下毫不犹豫的反驳道：“不错，朕是在找皇后的身影。她竟然到现在还未出席，简直就不把母后你放在眼里。恕孩儿平日疏忽了对她的管教，才让她现在如此放肆！”

　　韩太后听罢，不怒，雍容华贵的脸上，倒露出祥和而温柔的鱼尾纹道：“哈哈，你要去找她就罢，何须再找这样的借口？”

　　被韩太后如此说中心事，司空诀顿觉颜面无光，又欲辩解：“母后，孩儿真的是……”

　　“知子莫若母，诀儿，你的眼神和你的动作是骗不了母后的。从你一坐在这个位置起，你就一起在寻找她的身影，那就说明，你的心早已放在了她的身上。即便是你人在这里，但你的心也不在这里。”

　　“母后……”司空诀哑然无语。

　　“诀儿去吧。把皇后找过来，这里哀家还能撑着！”

　　看到母后递来的频频笑意，温柔而慈祥，那让人感觉舒适又心安的笑意，蓦地让他觉得自己充满了力量。

　　瞬间，他没有犹豫，也没有急促，反而一脸自信且傲然的点头道：“谢母后。”说罢他正欲起身，却迎来韩太后赞成的笑意：“孩子，要努力，皇后是个好女孩！”

　　“母后，儿臣这次一定不会让你操心！”

　　说完，司空诀一扫方才阴霾之色，眼梢带着孩子般的笑意，满脸信心的离开龙椅，绕过锦屏，朝偏殿走去。

　　然后，眼尖的某人，早已看穿了司空诀的心事，正朝另一个方向走去。

　　出了皇太后的宴寿，司空诀没有多做疑思就直奔凤仪宫。可刚没踏出几步，从殿门的另一端，便款款走来方乐瑶的身影。

　　看到急欲出行的司空诀后，方乐瑶在心中轻笑，果然如自己如料，他真的是打算去找她。可惜，她已经不在了。现在就算找到，也是一具浮尸。

　　“皇上，你这是要去哪里？”方乐瑶浅然一笑，虽然有些明知故问，却又不得不如此。

　　司空诀找人心切，也懒得绕弯子，直言不讳道：“朕做什么事，需要你来质问吗？”

　　“臣妾不敢。臣妾只是在想，皇上是不是在找姐姐，如果是，那么臣妾可以告诉一点臣妾仅知的消息，也算是为皇上分忧了。”说完，方乐瑶做出一副柔弱可怜的模样，尽量想博得司空诀的信任。

　　闻言，司空诀这不掩饰的上前一步，傲然的抬起下巴道：“不错，朕就是想找她，想知道她在哪。你究竟知道些什么，就赶快说吧！”他漠然对她，平淡的语气给人感觉十分冰冷。

　　从未听到他如此陌生的询问自己，方乐瑶有些失落，且伴着一丝酸意道：“姐姐走了，难道都不跟皇上打声招呼吗？”

　　“什么？”他陡然握住她的双臂，眼中闪过一抹愤怒与不可思议，当即怒喝起来。

　　她抬眸，对上他的寒气逼人的黑瞳，彻骨的寒意，瞬间从四面八方涌来，她忍不住哆嗦，浑身的寒毛都竖立起来，但这一刻她却不能退缩道：“如果乐瑶没猜错，说不定……说不定……今天就是姐姐离开皇宫之日！”

　　“胡说，她离开？她为什么要离开？今天可是母后的生寿，她怎么会走？！”说罢，他深深的皱眉，看到她眼中的害怕，他才猛的松开手，然手又紧握双拳，手心慢慢沁出汗珠，眼中满是无法接受事实的狂燥。

　　“皇上，虽然这些日子我与姐姐不和，可前些日子我总听姐姐说着要离开。而且，她的意思就是在太后生寿这几天。平日她都知道皇上会盯着她，派人首着她，离开的机会不大。今日，皇上忙着为太后祝寿，根本就无暇顾及她。所以今日离开，是最好的时机。从此人间蒸发，无牵无挂！”

　　说到这里是，某人为了应景，还故意扭捏的流下几滴泪来，表示不舍与惋惜之情。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她不可能会在今天离开……”他无法接受真相，怒声暴喝。他对她那么好，这些日子又为她做了那么多，难道她真的能这般忍心，连见最后一面的机会也不给他，就这样离开了？

　　方乐瑶知道他一时间很难相信，于是装得更加逼真可怜道：“今儿一早，本来乐瑶是想约姐姐一同前来为太后祝寿，可是却晚去了一步，听凤仪殿的人说，娘娘一早便出宫了。如果皇上不相信的话，可以随意找个凤仪殿的下人来问问。”

　　“她出宫一定是为了别的事，一定会回来！”是的，先前她出宫那么多次，尽管每次都让他提心吊胆。可没有一次，她让他失望过。这一次，又是母后的寿辰，他相信，她不会那样狠心。

　　面对司空诀的痴狂，方乐瑶一时间嫉妒极了。却又无法表现出来，只能拼命压抑道：“皇上，姐姐如果会回来，早就回来了，都快午时了，她还未到。那就说明……”

　　“住口，她一定会回来，出宫并不代表什么。现在未到，不代表天黑不回来。母后的寿宴才刚刚开始，到了晚上，才是真正重要的时刻，所以朕相信，她一定会回来，一定会让母后惊喜。”

　　“皇上……”

　　“德妃，休得放肆，你若再是如此，别怪朕对你无情！”

　　“皇上，臣妾……”

　　“够了，朕不想再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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