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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说亲


  茹姐儿的婚事,许老爹谁也没说,只等官媒上门再论。这一等便又等了半月。

  刘思存天擦黑时,身后跟了几个小厮,抬了几箱子进了石家。子溪看了这几箱子,再看刘思存身后跟着的两个官媒模样的人,心口狠狠一跳,吃惊问道:“世子?”再看一眼,杜贤泽竟跟在后头。

  刘思存笑得人畜无害,说道:“我的。”

  子溪落下一口气,问道:“王爷可知?”不管看上哪家的,没有王爷知道,上表都是问题。

  刘思存朝那两个官媒努了努嘴:“这两个是娘娘找的。”

  子溪便道:“那就好。”有外人在也不便多说,子溪引了刘思存进屋,把自个儿的屋子让了出来,住到了药房,安置好杜贤泽后,几人一夜无话。

  到得第二日,是王府给的吉日,也勿须刘思存出面,只让杜贤泽带了两个官媒往许家去,按着正常的说亲程序走得一回便是。

  子溪瞧着杜贤泽带了人出门,问了刘思存道:“他怎么会来?”

  刘思存道:“他爹到王爷处公干,跟着来了。王爷瞧着他进退有度,举止得当,另也选不出更合适的。”

  子溪撇了嘴:“张家的远亲却是个亲陆派,如今朝廷事多,你可别着了他的道。”

  刘思存一笑:“朝廷与我无关。”说着又笑道:“你与石家更亲近,原是想让你去的。”子溪头一扭,往屋里去,一边说:“得,这样的事儿别找我,要是许家不同意,我还得做那唱戏的。”

  话说杜贤泽带着人往许家去,李老爹一开门,瞧着杜贤泽的穿着,知是不凡的,又瞧那两女的与九岭我媒婆打扮相似,只更富贵些,便客客气气问道:“几位贵客找谁?”

  杜贤泽笑道:“敢问许老爷可在家中?我们是来提亲的。”

  纵是李老爹在九岭也算见多识广,也被说得愣了一下,片刻方道:“几位里边儿请,这就叫人去传。”

  许老爹一直在意茹姐儿的婚配,一直跟在身边儿的李老爹怎么会不知道。把人引进了偏厅,赶紧着了志文去衙门寻老爷,又让人往丽娘处回了话。

  丽娘辅一听这话,如晴天霹雳,但稍一稳心神,便对招弟道:“你往书园递个消息,告诉王娘子,寻个由头别让姑娘们出来,待我去看看再论。”

  往常也有媒婆上门来给茹姐儿说亲的,许老爹哪回不是好颜好.色的回绝,丽娘不止说茹姐儿还小,更是七长八短的把人家挑了个尽。说到最后,九岭的媒婆便知人家不欲在九岭找,可再往外便颇为费事,便少有人往许家说亲了。

  这回听来却不同,竟还是个男子带着的官媒。丽娘找了见客的衣服出来换上,又把头发理了理,这才拄了拐往偏厅去。

  杜贤泽见到丽娘时有一瞬间的踯躅,但仍保持了良好的修养,拱手一礼:“夫人好。小辈杜贤泽,家父是大司农部盐市令。”

  丽娘拄着拐的手微微颤了颤。她听不出来是不是大官,可一则是京官,二者与盐沾边,只这两者便知来头不小。这要平常见了,哪有她受礼的,不让她跪迎就算好,赶紧虚托了杜贤泽一回,说道:“妇人浅薄,但不知小爷此来为何?”

  许老爹是说要把茹姐儿嫁入官家,可怎么也不可能是京官。丽娘请了几位入座,自己也不敢往主位上坐,只坐到了杜贤泽对面。

  杜贤泽笑道:“我代我家小爷说亲来了。”

  丽娘心中一坠,他家小爷,地位比他还高的小爷,许家攀得起吗?茹姐儿不曾出过九岭,便是去上学,也竟是在学堂里,何时见过外男?

  招弟端了茶进来,往丽娘看一眼,眨了眨眼,示意已是办妥。

  几人刚坐定,喝得两口茶,正事儿还没说得一个字儿,许老爹匆匆从外头赶进来:“老夫失礼了,敢问小爷是?”

  丽娘赶紧道:“爹,这是大司农部盐市令大人的次子,姓杜唤贤泽。”

  许老爹与杜贤泽见过,坐下来说上两句家常。杜贤泽来前得了令,此事早与许家老爷提过,他就是来走过场。可这过场也得走好,须知那位是个无名无份的皇嗣,仗的是代王的势,而他爹亲的是陆家,陆家亲的便是代王。

  杜贤泽往媒婆那边微微一看,那媒婆便从麻木的脸变作了笑脸,其中一个道:“许老爷,奴想给贵府的姐儿保个媒,代王府的刘少爷。”

  许老爹眼一眯,这戏还做得足。又听另外一个媒婆说:“奴知道,贵府的姐儿手里有一分好嫁妆。红木千工床也有两张,四季的衣服,装了有七八个箱子,箱箱都插不下手去,金镯银钏自是不用说,所谓良田百亩,十里嫁妆。”

  另一个接口道:“嫁妆都是其次的,只说姐儿生的长挑身材,打扮起来就是个灯人儿。风流俊俏,百伶百俐,当家立纪、针指女工哪样不得手,在女学里更是拔尖儿的,样样得头筹,真个儿不输那些世家女。”

  两人似唱戏般,一段接一段:“要说,这样好的姑娘,若是配了乡下小子,可不委屈。要奴说,刘少爷正与姐儿配良缘。”

  “代王府刘少爷,今年方十八,一表人才,前程似锦,与贵府的姐儿正是郎才女貌……”

  “不必说了,让他自己来。”许老爹知道这些人说不出个什么,能说的上不得台面,上得台面的不能说。再说他家茹姐儿好又怎样,不过是让他心里好受些,这亲本就有抢的意思,又何必来这虚的。

  杜贤泽似料到一般,起身拱手道:“既是如此,我家少爷改日再亲自拜访。晚辈告辞了。”

  许老爹貌似客气的送走了。回头便对丽娘道:“你女儿留不住了。”

  丽娘看许老爹竟让那人亲自上门,心里便已有准备,再听这一句,却有些糊涂:“爹,您知道此事?”

  “原当他闹着玩,不想还真请来了官媒。你可知他是谁?”丽娘摇了摇头,许老爹又道:“前太子的孙儿,正统的皇家子嗣。”再是正统如今也不过是个养在王府的一般孩子,连待遇都跟不上。

  丽娘直接蒙了。这是撞大运还是要倒大霉?

  “爹,媳妇觉得,此事不可啊!”

  许老爹一叹,你觉得不可我就觉得可了?可这有选择吗?

  “给仁儿去封信,把这事儿说说,也不必回来,三聘六礼的,且得走一回过场。”

  丽娘心中不快,女儿的婚事竟是半点儿由不得她这个做娘的。说要嫁于官家也罢了,总得来相看一回,可这刘少爷是何许人?人品如何?长得什么样?半点儿不知就说到三聘六礼,哪有这样欺负人的!

  丽娘心头不爽快,回了屋也不拿针线,歪在床上胡思乱想。她脚不好了,便连嫁女儿也不支会她一声了?作践自己也还罢,竟把她独独的女儿嫁给那样一个落魄皇嗣,万一遭了祸怎么办?想着想着竟落了泪。

  可怎么也轮不到自己做主了。

  谁知这杜贤泽也不是个守礼的,出门时志文引着往外走,他却见二门处似有一极雅致的,偏了头想去看。对着志文道:“小兄弟,人有三急,你看……..”

  志文人小,在许家这么久也知道外男不能见风眷,便指了一条小道给杜贤泽,还道:“爷快去快回,就在那边。小的在二门口处等您。”

  杜贤泽捂了肚子往那边儿去,却想着如何又转过去。谁知刚一转角,便看见了宁姐儿。宁姐儿昨儿就有点儿拉肚子,精神实是不佳。猛然一见生人,差点儿叫出来,可再一细看,竟是杜贤泽,心下便有些恼。

  才将丽娘让招弟传了话,王娘子便说他们不够用功,免了他们的休息时间,这会儿又看杜贤泽鬼鬼祟祟的在许家,便猜着是家里出了事。

  杜贤泽觉得此女有些面熟,又看其穿着该当是许家的姐儿,便作了礼道:“失礼了,人有三急,一时乱了分寸,找不到出路,冲撞了姑娘。”

  文质彬彬,有礼有节,宁姐儿心下轻蔑一笑。一个大家公子,再没有礼数也该知道内院闯不得,便真个儿是有急,也该去该去的地方,何况许家并不大,她就不信志文连指个地儿还指不明白清楚的。

  宁姐儿直了身子一笑:“你是谁?到我家做甚?”

  杜贤泽一时尴尬,如果是个再大些的,这样问还能说失礼,可这是个小女娃,从内心来讲又确实是他好奇在先,便道:“在下大司农部盐市令大人的次子杜贤泽,敢问姑娘?”

  宁姐儿前世大致就是因着不懂那些个大家的规矩,才与他一来二往说了些话,再一见这人长相颇好,便一发不可收拾。有了皇后姐姐撑腰,什么样的姻缘求不来,可人家未必有心,只不敢触了皇威罢。

  可一个大家的子孙,竟是这样不懂规矩也实是过于轻浮,宁姐儿轻声一笑:“公子还是早些出去的好,再走可就到内院了。”宁姐儿说完话,也不给他一个正眼,转身便走了。

  杜贤泽倒是站在原地久久不能平复。好厉的小娘子,这还才几岁,便是个不饶人的主。她家姐姐怕也好不到哪去,也不知刘思存犯了什么浑,竟求娶这样家里的姑娘,如何上得台面?

  杜贤泽受了冷落,去到石家不好发作,只轻飘飘的道:“不知少爷看上她家什么了,竟是要让少爷亲自去,美的他!”

  子溪和刘思存一换眼色,子溪似道:看吧,别以为他家女儿好求,酒香不怕巷子深。

  刘思存笑道:“该当的。爷明儿就去。”

  杜贤泽这回却是跌了个大眼睛,这刘思存真个儿是傻的吗?昨岁给他介绍的郡国少府家的嫡妇儿不要,前岁给他介绍的漕曹掾史家的孙女儿也是一眼也没看,竟看上个九品芝麻官家的泼辣女儿,怪不得行事如此低调,如此没本事也高调不起来。

  又听刘思存道:“你几个,这事儿就别再往外提了,就当今儿这事儿已成。爷若听到外头传了闲言碎语,看爷不缝了你们的嘴。”

  两个官媒本就是请来走过场的,自是紧闭了嘴,万不敢说出去半分。成与不成的,至少与她俩个是不相干。

  杜贤泽却道:“爷,这您可放心,谁闲的。”

  子溪笑了笑,对这杜贤泽实在少有的好感如今也没了。且不说以刘思存的身份,娶亲谈何容易,这许家多少还是个九品官,且家产颇丰,讨个这样的媳妇没什么不好的,至少不用看人脸色,吃穿不愁。何况,如今他家宁姐儿的才能已是入了世子的眼,也不说那为妾的话,只凭那一身的本事也能让世子对宁姐儿好上一辈子。

  刘思存这会儿是早下手为强,娶了茹姐儿,便相当于与世子永为结好,日后便是有了最大的靠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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