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君尔妾依然 Ⅴ
第五十章君尔妾依然Ⅴ
我替先生画上了最美的妆，除去那扰乱人心的能力，辉夜姬的容貌在这个世间也真的是倾国无双，即使是木花咲耶姬也只能甘拜下风。
主要是先生确实累了，他说这一切都该结束了，的确应该结束了，连我都累了。累到不想去追求真相了，能够再爱着先生已经足够了，比一切都更为重要。
先生带着我来到了妖族，比起人类我觉得他们更单纯，或许是我对血腥残忍的事情已经麻木了，甚至吃人也已经看惯了。
不过虚假的能力第一次让我切切实实的感觉到了，原本我以为像先生清冷的性格，怎么样都不会发生改变。事实当然是我错了，八云小姐和藤原小姐发现不了，但我能够清楚的感觉到先生正逐渐像一个人。
对于以前的先生来说可以算是一件好事，对于现在的先生只能是坏事，因为先生学会了感情用事，原本可以操纵一切的先生，原本可以让八云小姐对先生死心塌地的先生，现在却让八云小姐对先生极为忌惮。
只有这个不在先生的计算范围内，就算在流苏以先生足够算到一切的智慧，却无法再操纵人心。这是我最害怕的，如果有了变数让一切失控，我不知道先生的身体究竟还能撑多久。
命运弄人，最让人担心的往往都发生了。公主居然得到了千叶水奈子的记忆，同时产生了一系列连锁反应，西行寺幽幽子恢复了生前的记忆，藤原小姐得到了上白泽小姐的记忆。
这一次，是我第一次看见先生生气了，大概，也是最后一次了。
我得为魂魄妖忌感到不幸，他被先生作为了罪恶的山羊，等待他的是什么连我也不知。我却有点嫉妒他，至少他得到了可以拥抱先生的权利。
大概，先生即将死去，也许仅仅是几天后。强行否定掉了蓬莱之药的能力，先生的存在开始逐渐崩溃，我也开始从一个怪物变成一个真正的神明吧。
这次再也找不到可以拯救先生的方法，哪怕辉夜姬也不能。满身鲜血如人偶一样的破碎，怎么都已经挽回不了了。
我们回到了天空之城，到时候藤原小姐他们应该会过来找先生，真是足够愚蠢的。以为找到先生就可以得到解除轮回的办法了吗？
如此天真的想法，却在一步步地将先生推至死亡。在天空之城，如以往那般先生高坐在王座，从小腿以下如瓷器般碎掉，满身的裂纹触目惊心，不经意间还能看见裂纹一点点的增加，碎掉的双腿已经蔓延至膝盖了，为了尽可能的维持存在，先生已经不能再做任何动作。
我想问先生，身体一点点地碎掉究竟有多疼。
辉夜姬告诉我，犹如生离之痛。
这是我第二次在天空之城见到辉夜姬，原本一直消失的她，连先生如此痛苦都不愿意出现的她，还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来天空之城，我承认我是在嫉妒，但更多的是恨。
她首先见的不是先生，而是我。原本以为想辉夜姬这样的，应该说是人吧。绝对会杀了我，现在这一刻来找我，说明我肯定还有其他更加重大的利用价值。
确实跟我想的一样，又不一样。辉夜姬需要我做的仅仅是希望我能够在先生死后，保证妖族那个幻想之乡如以往般发展。看来如先生说的一样，真的是最后一世了，连辉夜姬都如此肯定。
先生将会死去，我们将获得救赎。世界将得到永恒，然后失去真实。听起来未免也太过悲哀，但这就是真实。
我很怀疑辉夜姬究竟有多先生。在这个时候我都未见过辉夜姬露出一点悲伤的表情，或者说我这个怪物无法了解神的感情。正如先生不懂我的爱，因为我是怪物他是神。
却从未怀疑过辉夜姬是否爱着先生，辉夜姬只是一个小女人，她的心里没有国仇大义，有的仅仅是自己的丈夫和孩子。
跟我说完这个时候，辉夜姬就去见先生了。魂魄妖忌和我自然退避开来，其实我知道魂魄妖忌知道先生并不是女子，只不过是与不是究竟有什么重要？
我离开了天空之城，既然辉夜姬说先生将会死去，就没有失败的理由。所以先生死后，天空之城也将不复存在，世界就没有再容我的地方。
当五百年前的时候，和母亲父亲还有姐姐一起外出走丢了，那种独自一人的感觉叫做害怕和无助。当五百年之后，父亲和母亲都死了，我亲手杀死了姐姐，回到这片大地也依然孤独一人。这种感觉叫做寂寞。因为先生不要我了。
我曾害怕鬼怪，曾害怕官僚，害怕妖怪。现在我已经变得比他们更加可怕了。也不再祈求神明。当然也没有家了。
流浪在外了数日，我准备回竹林，去守着竹林小小的家。也许有一天先生他们会回来，先生可是一个大骗子。
我没办法想象先生死去的世界，先生说，失去真实的世界才能得到永恒，所以你究竟想要得到真实还是永恒？
如果是我肯定会选择真实，但真实选择了永恒。这就是先生的选择，我无法理解先生对辉夜姬的爱，就像先生无法理解我这个怪物的爱。
假如没有先生的话，我应该在藤原家安心地找一个下人嫁了吧，也许是嫁给一个大臣做妾，如果跟藤原大人说一下，藤原大人应该会让一个小官把我明媒正娶。然后平平淡淡地过完一生。
但也可能没有先生，我根本就不会降生，大概会落在地上变成一个妖怪，以我的性子应该会加入荒纪吧，不知道哪个时候还有没有妖怪的幻想之乡，我一定会在那里吧。
就算记忆感觉过去全部消失，我一定会记得，如果不祥就是真实，我就把所有的厄做成人偶。如果永远真的存在，那么永远之后一天先生会再次出现。
至于现在，我想我应该拒绝辉夜姬的请求，人说，生离比死别更苦，但我连死别都不想看见。所以，先生的话请原谅我只是想陪着你。
我回家了，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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