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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五章 出大事了


  林仙草跟秦王妖精打架直打了大半夜,第二天一觉醒来,头拧着来回看了好几趟,才确定确实已经天光大亮,床上就她一个人!

  扬声叫了小杏进来,才知道秦王天不亮就走了,还吩咐不要叫醒她。

  小杏一脸讨好的笑:“……爷真是疼姨娘,连走路都轻手轻脚的,姨娘往后可有好日子过了。”

  “闭嘴。”林仙草支起上身,“好日子?现在这日子才是好日子。再敢多想就是个死字。连死字都不知道怎么写,你说说,还你想过什么好日子?不要命啦?”

  “就是,姨娘两天不骂你,你就昏头了。”小桃拿了件长衣过来,趁机借势教训小杏过瘾。

  小杏张嘴叉腰正要驳回去,眼角扫见盘膝坐在床上,兴致盎然满脸期盼正等着看她俩吵起来好扣钱的林仙草,两只胳膊耷拉下来,到嘴的话硬生生转了个:“吵架扣月钱。”

  小桃忙抬手捂住嘴,生生噎了口气,看着林仙草陪笑曲膝道:“姨娘,我俩没吵架,根本没吵,是吧小杏?”

  “没吵,一句也没吵,小桃说的对。”小杏急忙点头附和。

  林仙草没扣成钱,意兴阑珊的拖着鞋下来,转头看了看问道:“药呢?汤药呢?”

  小桃和小杏齐齐看怪物一般看着林仙草,半晌,小桃才嘀咕道:“爷半夜来的,天不亮就走了,姨娘不是正好……”

  “快去!要药去!快去!”林仙草急的跳脚大叫。

  开玩笑,今天离她月信过去正好半个月的样子,正是排卵期,昨夜里又折腾了不止一回,万一……中了彩,小命就得搭进去!

  小桃和小杏吓了一跳,两人一齐奔到门口,小桃一把推回小杏道:“你侍候姨娘,我一个人去就成。”

  小杏答应一声停住,转身回来,见林仙草正站在床前,掂着脚尖,一下比一下跳得高。

  秋菊看着煎好汤药送走,抬手揉了揉额头,进屋跟王妃禀报了。

  王妃眉头微蹙思量了半晌,才看着秋菊,仿佛自言自语道:“爷昨晚上怎么会到她那儿去了?”

  “她倒是懂事,还知道过来讨药汤。”秋菊有点答非所问。

  王妃轻轻’哼’了一声:“她可不傻,这会儿不来讨这药,回头真怀上了,就真能让她生下来?与其那时候受罪,还不如这会儿聪明点儿。”

  “可不是,也算她明白。”秋菊忙奉承道。

  王妃慢慢叹了口气:“就这么点事,不知道多少人想不明白,去,把那时新样的金镯子挑一对,再把昨儿宫里赏下来的那匣子酥糖,再搭一篓子福桔拿给仙草,既懂事了,就得赏。”

  一转眼,就是腊月二十四了,粗使婆子用筐子担着琉璃盏派送到各处,点在床下等阴暗处,所谓照虚耗.

  这屋里院子,角角落落都照到了,不能有一丝阴暗,来年财运才能旺盛,林仙草紧盯着小桃、小杏把院里屋里照的没一丝阴暗,四下查看了好几遍,这才舒了口气,合掌念了几句佛,明年无论如何也得财源滚滚.

  她今年这一年财运不佳,都是因为去年没把虚耗照走.

  隔天请了安,就在王妃上房,一人得了一碗人口粥现开吃.

  林仙草细细品着,这粥明显比去年喝的粥好,好的还不是一点点,就是太少了些,统共就两口。

  吃了粥,王妃象是心情不错,又长篇大论发表了一通旧年预总结和新年小展望,讲了好一会儿才过瘾,正要一手挥散了众姨娘,一个婆子急匆匆奔进来禀报道:“回王妃,三哥儿吃粥呛进了气嗓里,这会儿咳得脸都青了。”

  王妃‘呼’的一声站起来,挥着手里的帕子,一迭连声的吩咐请太医、赶紧去寻爷、赶紧把奶娘拿下、赶紧过去看看……

  众姨娘自然是’呼啦啦’跟在后面,王妃在垂花门外上了轿子,不耐烦的挥手吩咐众姨娘道:“赶紧都散了吧,大过年的也不让人省心。”

  林仙草松了口气,看这样子,想平安不出事是没指望了,只能小心翼翼着,出事就出吧,只千万别沾到自己身上。

  林仙草谨慎的不能再谨慎,从腊月二十五直到除夕,除了早晚请安,除了自己,还拘着四只果碟子,那院门半步不出。

  那位爷从那天起也没再来,这么小心谨慎,总算熬到了除夕。

  一大早,去请安时,竟看到秦王和王妃一块儿高坐堂上。

  众姨娘磕了头,王妃满脸春色、笑盈盈的看着秦王道:“爷给你们已准备下了吉事封儿,我和爷要进宫守岁承欢,这吉事封儿这会儿就赏了你们,爷和我不在,晚上的守岁宴你们也要好好乐哈乐哈,一个也不能少了,听到没有?”

  众姨娘齐齐应诺,挨个上前,从王妃手里接过了吉事封儿。

  王妃又吩咐了两句,就站起来,和秦王并肩出了院门。

  众姨娘花团锦簇的跟在后面,一直将两人送进二门里,侍候上了车,再恭恭敬敬的送走车子,这才算完成了差使。

  林仙草急转身正准备作鸟兽散,孙姨娘扬声发了话:“王妃刚才可说了,晚上的守岁,一个也不能少了。一年了,咱们也要好好乐哈乐哈。”

  众姨娘神情各异的瞄着孙姨娘,或干笑或是连干笑都没有,甩着帕子四散而去。

  林仙草揣着吉事封儿,紧裹着斗篷,快步溜星往院子里急奔。

  她不懂规矩,还当今天也就是平常的请安,出来时穿的少了,这会儿都快冻透了。

  林仙草直奔进屋里,甩了斗篷,搓着手踢了鞋跳到炕上,一把拉过薄被裹了,接过小荔递上的手炉抱在怀里,连呼了几口寒气。

  小杏倒了杯热茶递上来,林仙草吹着喝了几口,这才觉得有了几丝暖气,舒服的长吐了口气,冲小杏抬了抬下巴吩咐道:“去找柳嬷嬷,就说我昨晚上吃的肉太多,刚才又受了冻,这会儿拉肚子拉的爬不起来,跟她说没什么大事,就是吃多冻着了,大过年的,不用请大夫,拿点药吃吃就好了,拿了药再去寻趟孙姨娘,就说我拉肚子,拉得直不起腰,晚宴实在没法去了。”

  小杏早见怪不怪,淡定的答应一声,穿了斗篷寻柳嬷嬷讨药并传话去了。

  林仙草借拉肚子逃了除夕守岁宴,可让她没想到的是,这王府的规矩,若是肠胃不好,除了吃药,还有一大妙法,就是净饿,从林仙草讨药四处放话起,大厨房就停了林仙草的饭菜,直把林仙草懊恼的肠子都青了,早知如此,也该吃了中午饭再拉肚子。

  半夜里,王府后园的烟花响的如同天边压来的浓重乌云,林仙草迷迷糊糊的抬头听了听,把被子往上拉了拉盖住头,又迷迷糊糊睡着了。

  第二天,林仙草犹豫了片刻,就决定到二门迎接秦王和王妃去,都饿了一天了,不能再装病了。

  二门里一排花枝招展,华贵的车子缓缓在二门里停下,秦王踩着踏步儿下了车,王妃也紧跟后面下来,众姨娘两条腿还没曲到位,柳嬷嬷就急上前禀报道:“爷,王妃,快去看看三哥儿吧,昨夜里放烟花惊着了,这会儿……”

  “请太医没有?”秦王急问道。

  柳嬷嬷忙点头应道:“请了胡太医,现就在三哥儿处……”

  不等柳嬷嬷说完,秦王已经大步往后园宁姨娘院子急赶过去,王妃也顾不上多吩咐别的,穿着一身厚重的大礼服,急急的跟在秦王后面,连走带跑的往后园赶去。

  众姨娘也只好跟在后面,呼啦啦一路赶过去。

  秦王刚到院门口,周夫人就从院子里扑出来,直直扑进秦王怀里,梨花带雨仰头看着秦王,用帕子按着鼻尖处,优雅哀婉的抱怨道:“爷,您可来了,把妾吓坏了,这可怎么好?爷,妾吓的~~这颗心,就没停过。”

  秦王半推半拖着周夫人走了两步,将她往前推了推道:“三哥儿怎么样了?快带我过去看看。”

  “刚才不大好,妾吓坏了,一直等着爷,爷可算来了,爷再不来,妾真不知道怎么才好了。”

  周夫人哀切的恰到好处,就是脚下有点乱,秦王步子太快,她有点跟不上,这恰到好处的哀切,秦王没看到,全便宜了跟在后面的王妃和众姨娘们。

  王妃紧跟几步,扬声叫着春兰、秋菊:“快扶夫人到屋里歇着去,都吓成这样了,也别跟着去看哥儿了,先顾好自己要紧,快扶夫人进屋躺着,打发人去请太医。”

  周夫人狠瞪了王妃几眼,恨恨道:“多谢,不必,爷来了,有了主心骨,我自然就好了。”

  一群人冲进宁姨娘那处小院,秦王和王妃、周夫人进了屋,众姨娘站在廊下。

  刚才一通急赶,赶的额角出汗,这会儿站在这檐廊下,小风一吹,个个寒噤噤简直要哆嗦起来。

  孙姨娘捅了捅赵姨娘,低低道:“这是两明两暗的套间儿,哥儿必在里间,咱们进去看看?就这么站在这外头,哪象是来看哥儿的。”

  赵姨娘也冻的受不住,忙点头附和,两人掀帘子进了屋。

  后面王姨娘等人忙都跟了进去。

  林仙草跟着进了温暖如春的屋里,小心的站在后排,长长舒了口气,微微动了动,小心的转头打量着四周。

  这屋里这么暖和,却一点烟气没有,嗯,热气竟从脚下透上来,敢情烧的是地火龙,果然这哥儿跟姨娘就是不一样……不对,这院子厢房都是地火龙,那上房就更是了,宁姨娘可住在上房……

  林仙草正胡乱琢磨着,一转眼,正看到苍白着脸,紧张的全身僵硬,直塄塄的盯着内间的阮姨娘。

  林仙草心里微微一动,目光下移,看见阮姨娘的手痉挛般揪着斗篷,直揪的手指白的没有血色。

  这根棒槌闯祸了?

  刚才柳嬷嬷怎么说来?昨天夜里放烟花惊着了,昨天夜里……放烟花!

  难不成是这根棒槌放的烟花?

  不对啊,王府里放不放烟花,哪是一个姨娘能支使动的?

  她到底做什么蠢事了?

  林仙草小心的瞄着孙姨娘,这事,只怕跟她脱不了干系。

  孙姨娘稳稳的站着,倒看不出什么异样。

  林仙草无聊的挨个琢磨着几个姨娘,除了阮姨娘,个个淡定淡然,看不出一丝端倪。

  唉,也是,除了阮姨娘还是根棒槌,别的姨娘,早就成精了,哪还能让人看出异样来,这个阮姨娘,也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成精。

  正胡思乱想,内间一片人影闪动。

  秦王阴沉着脸,背着手走在最前,稍落后半步,一个干瘦的山羊胡子老者微微哈着腰正说着话,再往后,是王妃和周夫人,两人后面,是瘦薄的跟张纸一样,看起来哀伤柔弱的用我见犹怜已远远不足以形容的宁姨娘,扶着健壮高大的云秀,简直象一张彩纸贴着棵粗树摇曳而出。

  姨娘们齐齐往后退了两步,秦王在上首椅子上坐了,王妃先让着太医坐了,吩咐上了茶,这才端庄的在秦王旁边落了座,担忧的听着太医和秦王的话。

  周夫人打横坐了,宁姨娘靠着云秀,站在周夫人身后不远。

  “……所谓三魂六魄,这未满周岁的孩子,本就魂魄不全易散,若是受了大惊吓,一时魂魄离散,难以归位也是有的,王爷福大命大,您在,三爷自然安稳……”

  “爷,您就歇在我那一处,就替三哥儿安安神。”周夫人急忙抢过话。

  王妃抿嘴笑道:“你那里跟哥儿隔的可远着呢,要不,爷就在宁姨娘这里歇几个晚上?”

  秦王阴着脸看也不看两人。

  王妃忙转了话风道:“虽然爷在,哥儿是安稳些,可爷也不能时时陪在哥儿身边不是,既是吓的魂魄离散,要不,让她们念念平安经,那经文安魂魄最好不过,胡太医你看呢?”

  “极是,极是,王妃说的极是,能寻个有佛缘有修为的,在哥儿身边念念平安经,必定有用。”胡太医急忙赞同道。

  秦王皱了皱眉头:“有佛缘有修为的……”说着,秦王下意识的看向赵姨娘。

  赵姨娘仿佛颤抖了下,忙笑道:“要说佛缘,谁也比不上林妹妹,她可是得过菩萨点化的。”

  林仙草正看热闹看的入神,被赵姨娘一句话吓的倒抽了口凉气,脑子立即转的飞快,一眼瞥见周夫人张口要说话,急忙抢过话头笑道:“要说佛缘修为,谁也比不过老夫人,倒不如把哥儿移到老夫人院子里养着最好。”

  王妃和周夫人两道凛厉之极的目光齐齐盯在林仙草身上,直盯的林仙草机灵灵打了一连串的寒噤。

  糟了,她这是用一个更大的危险去弥补了前一个危险!

  林仙草懊恼的简直想咬掉自己的舌头。

  周夫人不等秦王说话,急忙抢过话笑道:“这么点事,哪能扰了老夫人清修?这也太……”

  “夫人这话有道理,老夫人必定是极肯的,只是哥儿现在这样,再搬来搬去,怕更不好,”王妃仿佛边说边想:“再说,哥儿要丢魂魄,也必定是丢在这屋里,最多也不过这院子里,若是把哥儿移到老夫人那里,这魂魄可怎么跟过去?说不定就真失魂落魄了。”

  “王妃说的极有道理,极有道理。”胡太医急忙附和道。

  秦王轻轻呼了口气,用折扇点了点林仙草吩咐道:“你就辛苦几天,搬过来陪陪三哥儿和宁氏,若是哥儿好了,这也是你的功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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