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九章 爱与不爱
当爱化为虚无，当誓言成为空白，那么对于一份感情又有什么可执着留恋的，这尘世间除了亲情友情，还有真正的爱情存在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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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日，明家上上下下被愁云笼罩着，赤玉一封书信便不知了去向，身怀有孕的她，情绪又不稳定，万一有个好歹，可如何是好！
燕娘急的吃不下睡不着，明武也派人四下寻找，却也没有结果，这不今天一早，又派人出去了。
燕娘则焦急的在院子里来回踱步，眼睛不住的望着大门的方向，整个人焦躁不安。
“夫人……夫人！”
就在这个时候，一道急切却又带着点喜悦的声音，传入了燕娘耳中。
燕娘望了望门口才转头看了红儿一眼，有些焦躁的说：“什么事，大呼小叫的！”
红儿却气喘吁吁的道：“夫人……小姐，小姐回来了！”
燕娘心一喜，却又疑惑的道：“在哪里？人呢？”她一直在这里站着没见赤玉回来啊？
红儿换了口气，继续道：“在厢房里，正睡着呢，奴婢去帮小姐打扫屋子的时候，才发现小姐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回来了！”
燕娘听了红儿的话，忙向赤玉厢房走去。
心急的燕娘，比平时走路快了许多，来到了赤玉的厢房，看到赤玉安然的睡着，脸色虽然有些苍白，睡的却很安稳。
燕娘望着憔悴的赤玉，心底一阵的心疼，抬起头轻声吩咐跟来的红儿道：“去吩咐厨房，为小姐炖些补品！”
“是！”红儿福身，然后轻手轻脚的退下。
燕娘再次低头的时候，却发现赤玉醒了，睁大着一双美丽却空洞的眼睛。
她的眼神是那样空洞，似乎没有了焦距，让人觉得她是个失去了灵魂的躯体。
燕娘心疼又焦急的道：“玉儿，饿了吗？这几天你去了哪里？你可知咱们多担心你！”
赤玉却是呆呆的望着床上的纱帐，一句话都不讲，似乎还沉浸在那虚无的誓言带给她的打击中。
燕娘望着默不作声的赤玉，心中担心不已，赤玉莫名的离开了几天，又突然回来，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现在又一副痴痴呆呆的模样，这到底是怎么了？！
燕娘试探的问着赤玉，而赤玉却依然不开口，无奈下，燕娘只得静静的坐在床头。
不一会儿，厨房里也派人送来了膳食，燕娘亲手端起了燕窝粥，让红红儿退下后，对赤玉道：“玉儿，吃些东西好吗？”
赤玉没有说话，回给燕娘的只是那空洞的眼神。
燕娘心中一酸，不由的哭泣起来：“玉儿，不管发生了什么事，要知道保护自己，爱护自己，你不吃东西怎么成呢，不为自己想，也要为你肚子里的孩子着想，虽然孩子现在还没有出生，可是却是一条小生命，你要好好的爱护他，不管孩子的父亲是谁，孩子是无辜的，是你们带他来到了这里，让他等待着出生，玉儿，你可要明白自己在做什么！”
不明所以的燕娘一直以为，赤玉接受不了燕无痕是徐孟飞的事实才这样消沉，哪里知道发生的一连串事情，对赤玉的冲击有多大。
赤玉的心怔了一下，眼神也波动了一下，手不由的轻抚着自己的小腹，孩子，她已经忘记了自己的身体正孕育着一个孩子，孩子啊，那个恶魔的孩子，孩子有什么错，错的是她！
赤玉心中一阵的不适，再度的合上了眼睛，孩子是无辜的，无辜的！可是她的心却无法坦然！
燕娘望着消沉的赤玉，担忧的落泪，却也没有再多言，赤玉的心一定很累，她不想再去刺痛她，让她慢慢的想开，接受这个事实吧，可是这副样子，真是让人担心啊。她放下燕窝，对赤玉道：“你若是不想说话，娘也不打扰你了！”
燕娘说着起身正要离去的时候，赤玉却一把拉住了燕娘的手，放在手心，开口道：“娘，对不起，我让您和父亲担心了，女儿没事，只是娘亲和父亲要保重身体，女儿不孝，总是给您添乱，娘不要怪玉儿好吗？”
燕娘摇摇头道：“娘不怪你，娘知道你心里的苦，只要你好好的爱护自己，和肚子里的孩子，娘也就放心了！”
赤玉淡淡一笑，眼光空洞而悠远，没有回话，却轻轻的叹息道：“不知道师父可好！”
燕娘听到赤玉的话，纳闷了一下，却也没有多想，以为是女儿想了师父。
却不料几日后，赤玉留书出走了，说是去找师父，会保护自己，爱护自己和孩子，要家人不要挂念。
燕娘和明武看了赤玉的信，虽然担心路上赤玉会吃苦，可是却也没有太过焦急。
他们知道赤玉的师父是个奇人，或许赤玉这一去，也是件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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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竹林
是道家修炼的圣地，不经由人带着，普通人无法进来，赤玉从小在这里长大，自然对于这里的一切相当熟悉，闭着眼也可以摸到紫竹林。
赤玉行走了半月有余，终于来到了从小长大的地方，紫竹林，这里有她儿时太多的回忆。
荷花池依然白雾缭绕，花开似锦，一位身穿道袍，相貌不凡的道姑闭着眼盘腿坐在蒲团上，身边是两位女童，她们对于赤玉的突然出现似乎并不惊讶。
赤玉望着恩师，眼眶一热，快走了几步，悄然的跪在了道姑的面前。
道姑睁开双眼，精锐的目光望着赤玉，脸上一片平静，开口道：“赤玉，起来吧！”
“多谢师父！”赤玉叩头后，方才起身。
道姑眼光灼灼，出声问道:“你不和家人相爱团聚，为何又来到这清苦之地！”
赤玉望着师父，淡淡的道：“师父，徒儿看破了世俗，不再留恋红尘，清修是徒儿最好的归属，请师父留下徒儿！”
道姑望着赤玉，眼光深远，像是洞察了一切，却低低的道：“赤玉过来！”
“是！”赤玉应答，抬脚向师父走去，站在了道姑的身边。
其中一女童，为赤玉拿了一个蒲团放在了她身边，轻道：“师姐请坐！”
“多谢！”赤玉点头道谢。
两个女童默契的退下，而赤玉却盘腿和师父面对而坐。
道姑轻道：“你怀了身孕！”是确定不是疑问。
赤玉低头轻声道：“什么都瞒不过师父！”
道姑不疾不徐的道：“回去吧，好好抚养他长大，那是你的责任，你和你腹中的孩子不属于这里！”
赤玉摇摇头道：“师父！赤玉罪孽深重，亲手杀死了孩子的父亲，凡心已死，不想在红尘中度过！”
赤玉的师父却问道：“对孩子的父亲，你没有一点留恋吗？”
赤玉心微微怔了一下道：“他……没有，赤玉对他没有留恋，或许他已经死了，死在了徒儿的手中！”
她亲手杀死了孩子的父亲，以后她用什么来面对腹中的孩子！
“你的心死，是因为初尘的离开，还是孩子父亲的过错！”
师父的一句话让赤玉久久的无法回答，心中思量了许久才没落的道：“徒儿……也不知道！”
“你在恨，初尘背弃了誓言，而选择成仙吗？”
赤玉心一惊，原来师父什么都知道，望着师父那精锐的目光，摇摇头道：“徒儿不恨，只是那时，有些心痛和失望罢了，心也空了，对爱情看破了！”
“为师明白了，你的心死，是因为你没有了至爱，心没有了寄托！”
赤玉想了一下，幽幽的道：“或许……是这样！”
赤玉的师父意有所指的道：“与其追逐那飘渺而虚幻的爱，何不珍惜那实实在在的爱！”
赤玉眼中闪过迷茫，无措的道：“师父，赤玉心中一直爱着初尘，他已经羽化成仙，带走了徒儿所有的爱，也用不守誓言的做法将徒儿对爱的执着彻底粉碎，徒儿心中已经没有了爱，也不会去爱了！”
赤玉的师父摇摇头，不赞同赤玉的说话，开口道：“当事者迷，旁观者清，为师来问你，初尘违背誓言，选择成仙，你还爱他吗？”
赤玉轻轻摇头道：“不爱了！”
赤玉师父点点头，心道，还没那么死心眼，接着又道：“徐孟飞本是天上大力神，在救你那一次，本可脱去凡体，重回天庭，可是他为了爱，却宁愿抛弃苦修了九九八十一世的仙位，也要留下来做人，因为他相信人间有爱！”
赤玉不敢置信的惊呼道：“师父！您是说，徐孟飞为了……为了徒儿，而放弃了成仙？”
赤玉师父点点头道：“正是，初尘和徐孟飞，一个放弃爱选择成仙的，一个放弃成仙只为了爱的人，哪一个值得你珍惜？问问你的心，你对徐孟飞没有一点的动心吗？”
有吗？动心吗？赤玉连连的问自己，却是没有结果，只是想着师父的话，徐孟飞为了她而放弃成仙！
她跟随师父多年，怎能不知道成仙的艰难和不易，也知道，有多少人为了成仙潜心修炼，有多少妖用尽了心机想要得道成仙，长生不老，不再受世间的苦。
因此，她不恨初尘，既然他是仙子就让他去吧，虽然对初尘这样的选择失望透顶，可是她是能理解的。
初尘选择成仙，也让她看到了初尘对她的爱，是经不起考验的，或许初尘可以为了她舍弃人间的一切，江山，美人，荣华富贵，还有生命，可是却不能舍弃了成仙的机会！
初尘给她的只有虚无的誓言，后来却脸誓言都没有了！因此赤玉的心空了，仿佛被她当成一生最宝贵的爱和一辈子要相守的爱人，都是一场虚幻。
只有徐孟飞还真真实实的留给了她些东西，留给难以磨灭的痛，用他的生命来救她的感动，为了成全她而割肉做药引，留下给她的还有腹中的孩子是真的！
师父的话，让赤玉的心在这一刻清醒，初尘的爱一直都是那样的虚幻和飘渺，徐孟飞的爱却如大海般深，只是她对于徐孟飞的感情，太过复杂和迷茫，因为他们之间有太多不好的回忆。
对徐孟飞有爱吗？
赤玉在心中偷偷的问自己！
“你看不清楚自己的心，回避着自己的心！”赤玉师父叹息一声道：“你去帮为师看看，荷花池里有什么！”
赤玉听师父的话，虽然心中有所不解，可是却已然起身，向荷花池走去，低下头望着一池的清水，还有那散发着阵阵清香的荷花，一切都是那样平常，正要向师父回话的时候，赤玉的心不由的咯噔了一下。
清澈的水中映出的不是她美丽的脸，而是一张邪魅却又充满了痛苦的脸，痛苦又带着思念的眼神似乎能透过着池清水，看到她，他长长的手臂探向她，苍白的唇轻喊着她的名字！
赤玉望着痛苦的徐孟飞的脸，那张改变后的脸，鬼面的脸，她脑海中不由的回想着她刺向徐孟飞的哪一刀，心一阵阵的痛，眼中不由的泛起了泪光，转身跪在了师父面前，痛苦的道：“师父……他……。”
赤玉师父道：“他没死，赤玉，你会为了他痛，证明你心还没有死，易求无价宝难得有情郎，回去吧！”
赤玉忍着痛道：“师父，徒儿不要走，他杀了初尘，他的爱太血腥，太霸道！”
赤玉的师父起身，轻甩了下手中的拂尘，将赤玉扶起来道：“虽然有句话叫做眼见为实，可是有的时候，眼睛看到的不一定是真的！”
赤玉不由一惊道：“师父您是说……。”
“去吧，自己去解开心中的疑团吧！”
“可是……。”
就在赤玉还想说什么的时候，她的师父却抓着她的手猛然的将她推入荷花池。
赤玉大惊，来不及惊呼，等到回神才发现紫竹林不见了，师父不见了，身边是来来往往的行人，这里的一切的那样的熟悉。自己身处之地正是父母所在之地！
师父的修行似乎又高了很多！
是师父将她送回了凡尘！
赤玉抬步向家的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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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玉从紫竹林回来，变了很多，不再那么消沉，不再悲悲切切，她又回到了那个无忧而淡淡的赤玉。
初尘，成仙了，没有死，对她来说是一种安慰，当爱已经成为往事的时候，她也看开了，现在她心中想着的只有孩子，她要好好的爱护这个孩子，弥补她自私的时候，毫不顾忌腹中孩儿的错，她闲来都会为未出世的孩子，一针一线的做着衣衫。
只是心中也一直记挂着师父的那句话：眼看到的有时候也不是真的。
脑海中也会想起徐孟飞那痛苦的表情，让她的心难以平静，听师父的言语，是自己错怪了徐孟飞，该是有人假扮徐孟飞而杀了初尘，说不定正有人正酝酿着什么阴谋在等着她和徐孟飞。
哎！想着自己不顾一切的刺了徐孟飞一刀，想着徐孟飞临倒下那痛苦绝望而又不解的眼神，还有他一声声爱的誓言，还有不解的问她为什么，她的心就会痛，愧疚！
“小姐喝点茶，吃点典心，休息一下！”红儿贴心的为赤玉端上了茶水，还拿来了典心。
赤玉回神，放下手中的针线，端起了茶喝了一口后，望着红儿道：“今天的茶好像有些不一样！”
红儿一笑道：“哪里不一样！”
赤玉淡淡一笑，轻声道：“说不上来，只是味道有些怪！”
红儿笑的怪异，声音有些尖锐的道：“味道怪那就对了！”
“什么？”赤玉有些微愣，感觉脸上热热的，犹如火烧一般，不由伸手抚上了脸颊。
“小姐不舒服吗？”
赤玉抬头望着红儿，有些疑惑的望着有些怪异的红儿，也感觉到那茶好像有些不对劲，警戒的道：“你在茶里放了什么！”
红儿尖声道：“药啊，一种可以让你变成丑八怪的药！”
赤玉注视着红儿的眼神，不由的纳闷，为何红儿的声音陡变。
不由的冷喝道：“你是什么人！”
红儿冷冷一笑，伸手撕下了脸上的人皮面具，露出一张让赤玉吃惊的脸，赤玉惊呼道：“是你，玉柔！”
玉柔狰狞一笑道：“对是我！”
“你为何会来这里？”
玉柔疯狂的道：“我是来为初尘报仇的，你这个狐狸精，害死了初尘，我要你生不如死！”
赤玉全身戒备着，站起了身子，脸上一阵阵的灼热发涨，初尘的死，确实和她脱不了干系，赤玉盯着玉柔那被恨意扭曲的脸道：“你怎么知道初尘死了，初尘的死，我也很难过，那不是我想要的！”
玉柔恼怒的道：“够了，你这个狐狸精，全城的人都在议论着，初尘为了和那个狗屁男人争夺你才丧命的，要不是你，初尘怎么会放着太子不当，跑来这穷僻之地，要不是为你了他怎么会和那个男人决斗，要不你，他也不会惨死，都是你！”
赤玉心一痛，摇头道：“不是你想的那样！”
玉柔却听不进赤玉的解释，狂乱的道：“你不要为自己辩解，就是你，害我失去了初尘，失去了他的爱，我苦心经营的爱毁在了你的手里，你知不知道为了初尘我付出的都是什么，你根本就不爱他，我为了他可以付出一切，我杀了我的姐姐……因为我姐姐喜欢初尘，我为了初尘，我杀了自己的姐姐，你呢？你为了初尘付出过什么，你宁愿要他放弃江山，也不愿放弃你所谓的爱情唯一，你根本就不爱他！”
赤玉被玉柔的话，震的连连后退，她不敢相信，玉柔会为了初尘杀死了自己的亲人，也为玉柔那疯狂的指责而感到一阵的心痛！
是啊，她为了初尘做过什么，只是一味的要求初尘对爱情专一，牺牲，她又为初尘做过什么！
她的心不也在初尘和鬼面之间摇摆不定吗？
难道一直以来，她真的不爱初尘吗！
不，她爱的，真的爱过初尘，赤玉的脸色一阵阵发白！
玉柔冷酷的指责道：“怎么了不说话了，心中有愧了吗？”
赤玉转头望着玉柔道：“你没有权力指责我，为了爱，杀了自己的亲人，算是付出吗，你的爱建立在你姐姐的性命上，你还能问心无愧的接受别人的爱吗！”
玉柔疯狂的喊道：“你住口，你这个贱女人，不要想用这些话刺激我，初尘爱你，不就因为你长的好看吗，你这一张脸，勾引了多少男人，我本该杀了你替初尘报仇，可是，我改变了主意，我要你活在别人的白眼中，要你当个丑八怪，看还有那个男人来爱你哈哈……哈哈，男人见了你会唾弃你！”
就在这个时候，明武听到赤玉厢房的动静，在门外开口问道：“玉儿发生了什么事！”
话音落地，明武也带着两个仆人进入了赤玉的厢房，看到了玉柔这张陌生的脸孔。
“你是何人！”
赤玉捂着发烫，发痛的脸，问玉柔道：“红儿那，你把红儿怎么样了！”
玉柔毫不畏惧的道：“那个死丫头，放心没死，只是被我扒光了衣服，在柴房里！”
明武吩咐那两个男仆道：“把这个疯女人给我拿下！”
赤玉的脸灼热难耐，问玉柔道：“解药呢？把解药给我！”
玉柔冷哼一声道：“没有解药！”
明武听赤玉要解药，料想赤玉被下了药，忙道：“给我搜身！”
玉柔伤痛的道：“搜也没有解药给你，再过来我就自尽，反正初尘死了，我也不想活着了！”
赤玉咬咬牙道：“爹爹，放她走吧！”
玉柔嚣张的道：“哼，少假惺惺的，我可是越国的人，你要是敢动我，我就让皇上发兵！”
赤玉冷冷的道：“你走吧！如果再来，我不管你是什么人！”
玉柔恨恨的望了一眼赤玉，快速的向门的方向走去，很快的消失在众人的视线。
明武担忧的道：“玉儿，你没事吧？要不要请大夫来？”
赤玉捂着疼痛而灼烫的脸，来到了铜镜前，松开手，看到了镜子里的自己后，不由恐惧的啊了一声！
心一阵阵的紧缩着，自己怎么会变成这番某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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