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节 神秘的客人
2009年6月16日，中国天津港，天津国际远洋公司办公楼，上午10时。
张自强经理象往常一样，度着四平八稳的象征自己身份的“四方步”，走向位于办公楼顶层的贵宾接待室。虽然接到秘书通知说有来自北京的重要客人在等着见自己，但是由于自己的客人大部分都是“来自北京的重要客人”，他没有任何的新鲜感和紧迫感。
张自强，33岁，辽宁沈阳人，1998年毕业于大连海运学院（各位别去查同学录，没有此人！）船舶驾驶专业。从三副、二副、大副到船长，再到管理公司一个部门的经理，他走完这段路只用了9年时间。他是一个相当出色的船长，也是一个出色的管理者。虽然大家都承认张自强的能力，可是他还是要感谢自己的岳父（中央某副部长）。不然，在中国的官吏体制下，他可能永远是个大副，而绝不会成为最年轻的船长、经理之一。按照目前的形势，估计总经理的职位怕也快了。
“不知道又是哪一位领导的秘书或亲朋带着条子来了。”张自强一边走一边心里嘀咕着，“哎，国家的法律越来越严密，这后门也越来越不好走了，就剩下那么一丁点的自主权，还要照顾各路神仙。不知道这回来的是谁，兵来将挡吧。”他主管全公司的船舶和货物的调度，是全公司最重要也是最操劳的部门。当然，也是公司来人最多、是非最多、麻烦最多的地方。
中国在经过了近30年的快速发展之后，现在的远洋公司，早已经失去了80年代搜罗日本、香港的“洋电子垃圾”就能在国内换钱的黄金时期，也没有了90年代政策允许的“合法走私”为船员和公司带来的高额利润。一想起那段“辉煌”的历史，张自强的脸上不禁露出了怀念的微笑：虽然上船辛苦，但是那时候随便从日本弄几个淘汰的电视机、摩托车，大把的钱就来了，还有行无市！真是的，还不是咱落后吗！那时候自己还是个刚毕业的大学生、普通船员，但是可比现在当官实惠多了，多少人求自己啊！再看看现在，自己的权利也就是在规定允许的范围内，让有关系的客户早几天装船、走货，打一点时间差了。早一天时间也是数以万计的钱啊。
这几年，不是国家不允许船员带货，而是现在的国内老百姓还真的没有多少缺的东西，价格上也基本无利可图，大多数船员也就没有显摆的本钱和挣钱的兴趣了。
“毕竟国家经济强大了。虽说减少了许多“送人情、拉关系”的机会，但是中国船员也逐渐在世界各地挺直了腰杆，值了！”张自强觉得现在比自己“辉煌”的时候心里更塌实了许多：“他妈的，如果再来一场战争，把狂妄的美国佬和日本杂种打爬下，那就更塌实了！”
谁也想不到，官气十足的张经理竟然也是个“愤青”。其实，由于职业的关系，他比绝大多数的“愤青”们更能真实地体验到美国人的骄横和日本人的无耻、体验到国家衰弱的悲哀。
“国家强大了，我们这些跑船的也脸上有光啊，也省得出国看到那些鄙视中国人的嘴脸。”心里胡思乱想着，已经到了贵宾接待室门前，连忙甩甩头，让自己进入状态。
推开了贵宾接待室的隔音门，脸上也在同时戏剧般地堆上了满脸的笑容，显得有些发福的身体同时挪进了屋里。
看来这当官也不是一般人能够胜任的：见啥人就得说啥话、露啥脸。靠，干嘛也不容易！
脑子里不自觉地冒出了一句天津话，也看见了沙发上刚站起来的两位客人，脸上的笑容一下子僵住了，随后欢呼一声：“老四！怎么是你？”疾步上前，张开双臂抱住了其中年长的客人。
接着，对方挣脱开张自强的胳膊，也毫不客气地当胸锤了他两拳头：“三哥！”随后，两人几乎不约而同地把两双手紧紧握在了一起。
“老四”叫李清，温州人，33岁，与张自强同龄，轮机专业。当年在大学期间，志同道合的四个年轻人效仿古人来了个“桃园四结义”（可惜没有桃园，只好对着大海了），从此兄弟相称。因为四个人恰好都是独子，那时侯的孩子都是一个，很孤单。四年的大学生活让四个年轻人相处得象亲兄弟一般，倒是圆了他们多年的“兄弟梦”。但是毕业后就天各一方了。这两个也有10多年没见了。
“我说兄弟，这么多年你可是失踪了。我都不知道你躲到哪疙瘩去了，怎么今天冒出来了？我太高兴了，好，好！万幸你还活着！我差点儿就楞没认出来！还寻思着你小子没准儿又让哪个母夜叉给迷住了！”张自强一着急，满口的东北话喷薄而出。
大连海运学院是赫赫有名的“光棍学院”，女生资源极为稀少。所以，从那儿出来的男士大都有爱看美女的“好习惯”。（为了“帮助”张自强改掉这个“好习惯”，他现在的夫人当初可没少下工夫，可惜收效甚微。）不管学院里多么对不起观众的女生，旁边都会有帅男相伴。李清长得很英俊，在学校里就有过“前科”：迷上了一位其他哥三个一致评分不“及格”的女生。但是李清却说他们是吃不着葡萄的三只狐狸，我行我素，对三位的“忠言”根本不予理睬。于是三兄弟就无奈地称呼那个女生为“母夜叉”报复李清。
李清也显得很激动：“这么长时间没见了，你这只狐狸可是官升肚子涨，我看该3、4个月了吧？”说完还夸张地用手拍拍张自强微微隆起的“将军肚”。
虽然官当得不算小，张自强还是遵循着自己一贯的处世原则：幽默是智慧最恰当的表现。凡是与自己比较熟悉的人都知道他爱开玩笑。其实，这是上大学时哥四个经常操练嘴巴的结果。当然，在公司上班的时间里他还是相当“严肃”的。没有办法啊，岳父大人耳提面命地教导的“为官宝典”里，也就这一条算是勉强过关了，还是夫人日夜操劳、退而求其次的结果。其它的什么欺下媚上、欲擒故纵、笑里藏刀等等一概没用上，其实倒不是学不会，只是他心里很排斥那些不光彩的手段罢了。
这时，李清拉过身边一直笑眯眯看着他们兄弟真情流露的年轻小伙子，对张自强说：“张——经理，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总参二部的南宫平少校。”南宫平眉清目秀，一身笔挺的西服，眼睛透着精明。
张自强看着这位年轻的少校一下子楞住了。由于岳父的关系，他可知道总参二部（军事情报局）是干什么的！再说了，这位少校看样子也就二十五六岁的样子。如果在野战部队还没什么，二部的少校？那最起码也是个组长了！在那里没有真本事是不会得到重用的。
“不会是跟我一样，也是上面有关系吧？”他十分“恶毒”地思忖着。
李清看着发呆的老同学，笑着说：“行了，别看了！小伙子是帅了点儿，可又不是美女！看你哈喇子都快出来了，不是你又有新的爱好了吧？”
还没等张自强反唇相讥，南宫平这时候已经向他伸出了右手：“张经理好！”
“你好，你好！”张自强握住南宫平的手，“小伙子英俊潇洒，少年有为啊！”这可是张自强的心里话，绝不是客气，知道这个年轻人不简单，开始习惯性地“捧杀”起来。好话就是人人爱听啊！真没办法，这是人性嘛，不会说好话的人也是绝对当不了官的。
“不过，我犯事儿应该归监察部管啊，怎么二部来人了？不对口啊。”一边对着李清开着玩笑，一边把大家让到沙发上，“两位新、老帅哥请坐，快请坐！”
“看你那腐败的肚子就知道你的事少不了！不过不归我管，算你走运了。”看大家都坐下了，李清从茶几上的公文包中拿出了一份文件，面容开始严肃起来，递给张自强说：“我这次来可真的是有公事在身啊！你先看看吧。”
张自强疑惑着接过文件看起来。
张自强同志：
兹有我部李清、南宫平二同志去你处接洽事宜，详情面谈。请予以信任并接待。
中国人民解放军总参谋部第二部
2009年6月15日
寥寥几个字，下面是鲜红的大印。
非常正式的介绍信公文格式。张自强却知道事实绝不是介绍信表示的那么简单：“只知道老四毕业后参军了，但好象是海军，他什么时候到了总参？”
像是看出了他的疑惑，李清说：“我到总参有几年了，今天是专程找你来的。这次是有求于你啊，你可千万不能让我交不了差啊！”
他接着又开起了玩笑：“关键的时候到了，三哥可要拉兄弟一把呀！”
“你说吧，但我可不能给你打包票，要不让你卖了还得帮你数钱。你可是奸商啊！”
李清的老家在温州，中国著名的商人之乡。“奸商”是他上学时大家起的外号。
“好吧，算你狠！到底是狐狸，还是那么狡猾！”
李清看了看南宫平，见对方点了一下头，就继续对张自强说：“我的权利也只能告诉你一部分。你必须以党性担保：听完以后不管你同意还是不同意，你都必须要保密，这是纪律！”表情也变得十分严肃起来。
张自强收起笑容，认真地点了点头。
“你知道我国的登月计划吧？”
“中国人可能都知道，聋子除外。”张自强心里想着，没有接话，用眼睛示意李清说下去。
接着，他知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中国的登月计划（代号嫦娥工程）开始于2004年。
2005年10月，“神舟”六号载着中国的两名宇航员再次完成了中国的载人航天飞行计划，在太空中停留了5天。
2007年9月，“神舟”七号发射成功，这次送上了4名宇航员，在太空停留了15天。也就是在这一年，中国的探月卫星也发射成功。
2008年10月，中国开始发射自己的太空站的第一节生活仓。令世界航天界吃惊的是：中国竟然把“神舟”六号、七号滞留在太空中的两个轨道仓与生活仓对接成功，形成了事实上的小型空间站！原来各国推测那两个轨道仓不过是做卫星用的，所以他们预计中国空间站的建成会耗费至少3年甚至更多的时间（当然心里盼着中国失败，不过不能说出来罢了）。
这次中国的行动让各国尤其是美国大大不安起来。因为太空站在军事上的明显作用，美国感到了威胁。而且生活仓与轨道仓的对接要求极高的矢量变轨技术，这说明中国已经充分掌握了这项技术。那么理论上美国的所有在用卫星都会受到中国的太空雷、定向能和激光武器的威胁。如果这样，美国几十年来所拥有的绝对太空优势将不复存在。
因为台湾问题，中美两国多年来一直剑拔弩张。如果中美开战，他所依赖的所谓“信息化战争理论”的基础平台——GPS卫星定位系统将失去作用，那些“精确”的先进武器将变成废铁。这是一心想要称霸全球、颠覆中国的美国人绝对不能忍受的。于是，他们开始了对中国航天事业的阻挠和破坏。
美国拥有遍及全球的军事基地，也是目前世界上唯一的超级大国，而中国在海外则没有军事基地。长期以来，中国的航天发射中最关键的跟踪、测距和控制工作，都是由远望1、2、3、4号4艘远洋测量船和设在吉里巴斯、纳米比亚的两个海外跟踪站完成的。
为了破坏中国的航天发射，美国对其中某国许以重金，并辅助以军事威胁，软硬兼施，使某国的现任领导人产生了动摇。因为中国的长期援助，该国没有答应美国人拆除中国观测站的目的，只答应考虑允许美国在其领土上建设军事观测站的要求。如果美国的所谓军事观测站建成，那它在理论上就随时可以干扰我国的航天发射，使我国的航天发射在跟踪、测量、控制阶段的危险性成倍增加。
因为近期我国频繁的发射计划，改变跟踪站地点在时间上已经不可能。中国领导人决定：为了完成对中国来说意义重大的“嫦娥工程”，必须不惜代价保住这两个海外跟踪站。最近该国的反政府武装活动突然频繁起来，原因是不言自明的。接着美国马上就主动提出可以派兵协助该国，但是这种相当于“掩耳盗铃”的伎俩和它长期以来喜欢颠覆别国政府的“好习惯”而被对方礼貌地拒绝了。于是中国同意了对方提出的尽快给予该国大量武器援助、资金援助和军事人员援助、帮助他们清剿反政府武装的条件。可以说，这次是中国政府一贯的良好信誉打败了美国。
中央认为：小心驶得万年船，现在还不是跟美国摊牌的时候。为了确保跟踪站的万无一失，这次行动必须瞒住美国人的眼睛，防止他们狗急跳墙。经过慎重考虑，中央放弃了使用海军军舰的计划，而是选择了利用我国数量巨大的民用远洋货船（我国由于经济的快速发展，远洋船总吨位已经列世界第二位，仅次于日本）来执行这次特殊的任务。
“需要我做什么，说吧！”张自强十分痛快，“我马上按你们的要求安排船只！”
“不不，老同学！”李清说，“我们不要你的船，而是要你的人！兵贵神速，用你们公司的船时间上来不及了！不用说调配，就是装船也要好几天啊。”
张自强这次真的迷惑了：“我？我有啥用？”
“你当过船长，不少国家都有你的船长记录！”李清解释道：“我们的航程很远（没有告诉他目的地），需要中途补给淡水和燃料。用军舰倒没有这些麻烦，但是就达不到隐蔽的目的了。美国人的监视系统遍及全球，军舰想躲过他们的监视是不可能的。我们只有把这些物资和战士在美国人发现之前送到地头儿，造成既成事实，美国人也就没辙了。”
“那美国人来硬的打起来怎么办？我们没有海外驻军，肯定吃亏！”张自强说。
“你也太小看中国了。到那时，我们的一个航空母舰战斗群（2007年第一艘下水，2008年第二艘下水）就会赶到附近。老美现在还没有胆量跟我们开战，何况是他理亏在先。现在就是比谁下手快！我们赶到后该国会宣布我国派兵参与围剿反政府武装的行动。不过，人家可是不见兔子不撒鹰啊！也就是说东西和人必须送到再宣布，这也是他们提出的条件。”李清说。
“靠，真他妈狡猾！”张自强摇摇头。
“没办法啊。谁都知道是美国人在人家后院放的火，它也就有了借机出兵的借口。”李清看着张自强：“怎么样，老同学？舍得这个经理吗？”
“我倒没有问题，就是怕你嫂子有意见。”张自强叹了口气。其实，他已经有两年没上船了。习惯了老婆、儿子、热炕头的日子，突然又要出海，心里有些失落。海员什么都好，就是一出海就是一年半载，让妻子“守寡”。但是，这可是国家大事，他是知道取舍的，也知道时间的紧迫。海员跟部队相比，纪律性并不差。
李清说：“嫂子那头好说。只要你同意，我马上可以请你岳父做她的工作，公司这里你也不必出面请示，由我们一起安排。”
张自强郑重地点了点头：“我同意！为国家的强大出力，应该的！你安排吧。”
“好！”李清说着站了起来，看了看表：“那咱们路上再详细说。时间紧迫，我只能给你一个半小时的时间。你必须在这段时间里找一个大副、一个轮机长、一个水手长，要政治可靠的、年轻的、技术好的、有出海记录的——要求原因跟你一样，我们必须经得起美国间谍的调查分析。还有，最好是没成家的，咱们也能省点时间！暂时不能告诉他们真相，只说是上船的行程远、时间长、返回时间不定就行了。让他们准备好，以最快的速度赶到XX地点集合，我们也在12点准时出发！我们走吧。”
两个人一边往外走，李清一边对张自强说：“就是见不到嫂子喽，遗憾呐！回来以后我一定到你家去好好宰你一顿！半小时后再给嫂子打电话吧，保证不让你跪搓板，哈哈！”
可是他们谁也没有想到：这一去就再也没有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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