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节 海战 9

　　吴志明担任科雷希多岛上防御部队的指挥官，这是他从孙嘉诚那里争来的。

　　杨佐田对此颇有怨言，他只好带着40多个弟兄开着那20辆轮式122mm自行迫榴炮在马尼拉附近待命了。而日本人还需要经过他们在科雷希多岛上设置的火力网、水雷阵、炮台大炮的“考验”之后，才有可能轮到他的大炮发言。

　　这也忒勉强了点儿：经过了这些“考验”之后，那些日本人的舰队还能过来几条船呢？还不如到炮台当指挥呢——可惜那里却用不着他。

　　早在半年以前，孙嘉诚和吴志明就开始关注这个扼守在马尼拉湾入口处的战略要地，并按照现代防御工事的标准，在山体的岩石里开凿和修建各种洞库、在海滩上部署交叉火力网。

　　整个工程因为被棉兰老叛乱被打断了一段时间，直到1917年年底才正式完工。因为大炮在洞库内发射后产生的废气排放问题无法解决，他们没有在科雷希多岛上部署炮台。露天的炮台肯定是不行的：这里只是个小岛，没有防御纵深，敌人的舰炮可以从任何方向覆盖全岛。在敌人军舰的大口径火炮轰击之下，露天炮台根本就没有生存的机会。同样的道理：他们也没有建任何的地面防御设施，而是把重点放在了“抗登陆”上。

　　敌人的炮击终于停了下来，吴志明顺着地下通道来到了位于全岛最高峰的观察点。这里的观察孔被炸断的树木遮住了，几个士兵正在进行清理。“靠！除非你们把这些岩石都炸碎了，否则又能奈我何？”吴志明掩饰不住心里的得意，旁边的几个士兵听到他的话也都笑了起来。

　　吴志明举起望远镜，从清理完毕的观察孔仔细搜索着海面：日本人的那两艘巡洋舰只剩下半截船艏还在海面上立着，看来用不了多久就要看不见了。其余的军舰和渔船都停在了远处的海面，没有继续前进：看来李明这小子还真有两下子，这个“水雷阵”没费自己一枪一弹，两艘日本军舰就完了，爽！

　　这时候，一片小黑点出现在吴志明的望远镜里：是敌人的登陆艇又出发了！他命令身边的通信员：“马上通知大家做好战斗准备！告诉战士们：这次要等敌人靠近了再打！”通信员跑了出去。

　　日本海军的15条登陆艇顺利靠岸了。

　　450名士兵纷纷从登陆艇上跳入海水里，趟着海水、端着上了刺刀的三八式步枪，向着岛上冲了过来。几个先上岸的日本兵动作敏捷地在海滩上爬下警戒，其余的士兵在指挥官的战刀指挥下，排着散兵线队形开始了冲锋：踏着正步，平端着步枪，象一群野兽一样，眼睛里冒着凶光，气势汹汹地往前冲去！

　　吴志明在望远镜里看着他们的表演，却有似曾相识的感觉：这不是自己看过的老电影里出现的镜头吗？哎，要是有摄象机就好了，这些免费的演员得省多少钱呐，还有真实感！

　　突然，他发现几个日本兵在后面聚成了几堆，好象在架什么东西。仔细一看：是迫击炮！不行，这个东西虽然不会伤害到自己的士兵，可炮弹的爆炸却会阻挡机枪手的视线！看来日本人这次学聪明了，还带了迫击炮！他命令阻击手马上干掉那些架炮的日本兵。

　　狙击步枪的枪口马上从隐蔽的射击孔里探了出来：那几堆日本兵随着狙击手的频繁射击纷纷倒下，而前面的冲锋部队却根本无视呼啸而过的子弹、更没有受到这些阵亡士兵的任何影响、在军官们的战刀指引下继续前进：日本兵的军事素质确实是非常高的，他们在战场上的表现真的非常勇敢。

　　敌人已经全部进入交叉火力网了，吴志明终于向那些跃跃欲试的机枪射手们下达了“射击”的命令：石块纷纷从山丘上掉落下来，露出了黑乎乎的一片射击孔！

　　由机枪子弹组成的火舌，突然从这些射击孔里舔向了正在冲锋的日本兵的身体：他们的身体如同触电般在火舌中抖动起来，然后颓然倒下！侥幸逃脱的几个士兵在兴奋的狙击手们的充分关照下，也都先后魂归天国了。对方三八步枪的零散射击根本就没有给对方形成任何的威胁，子弹也都打到了岩石上。不到5分钟，450名日本士兵又变成了沙滩上的一堆死尸！

　　一直观察着战场进展的冈田启介颓丧地放下了望远镜。

　　他终于明白了：敌人的火力点建在了山体的岩石里，而自己的军舰上没有大口径火炮、炮击无法对敌人造成任何的伤害！看来需要放弃占领科雷希多岛的计划了。这是由1000多名士兵的生命换来的结论，要想占领这里，得需要多少士兵的身体才能够消耗掉敌人的机枪子弹啊！

　　冈田启介果断地命令舰队撤出战斗、从南边绕过科雷希多岛、向马尼拉附近的甲米地港进发：那里没有炮台，是他选定的最佳登陆点之一。

　　同一时刻，苏比克湾海军基地。

　　霍去病号战列舰舰长黄群贤耷拉着脑袋离开了修理战舰的船台，走进了基地的小会议室：“不知道这个李清又来干什么！反正别人都在打仗，就自己倒霉，座舰被日本鬼子的鱼雷炸了个窟窿。不管自己怎么说好话，陈雨那个王八蛋就是不让自己去关岛。哎，僧多粥少啊！哪个舰长也不跟自己换，只好在这里休息了。”他是个闲不住的人，只好每天到修理厂督促那些修理工加快进度。自己的战舰只是轻伤，今天就应该差不多修好了。

　　进了会议室，李清和两个军官正坐在那里等着他。黄群贤看着几个人严肃的表情不禁有些发毛：“我说李总管，这是干什么呀？我这几天可没离开过基地，更没去逛窑子。还搞得挺严肃的啊！”他一屁股坐在了三个人的对面：“审吧！我没做亏心事，不怕你们三个小鬼儿！”

　　李清严肃地说：“我代表军法处向你提几个问题，希望你能如实回答！”

　　黄群贤眨巴着小眼睛看着他，一言不发。

　　李清问道：“你是否认识陈莫彬这个人？”

　　黄群贤点了点头：“认识！他是新加坡来的华侨，做过我的主舵手，现在被我给开了！”

　　“那你为什么要开除他？”

　　“靠！连鱼雷都躲不过去，还当什么舵手？要不是他，我的战舰能受伤？别人的战舰怎么都没受伤？没毙了他就不错了！”

　　李清说：“要开除一个战士，需要军法处核实后才能决定。你这么做不符合程序，是无效的！”

　　黄群贤辩解道：“我又没说把他开除出军队，只是我这里不要他了。”

　　旁边一个军官把一份文件递到他手里：“黄舰长请仔细看看这份文件吧，陈莫彬告你滥用职权。”

　　黄群贤楞了：“他告我？我还告他呢！”

　　李清说：“行了老黄，我们都了解过了：你根本就是因为不能去关岛才拿陈莫彬撒气的！在当时的情况下，就是神仙给你开船也躲不过三枚鱼雷的同时攻击！人家小陈把最致命的两枚鱼雷都躲过去了，只让霍去病号受了点儿轻伤，人家应该有功！你怎么能凭自己的感情行事呢？”

　　黄群贤的脸红了，说道：“我就是因为心情不好叨咕了他两句，他就跟我认真了。我一生气，就让他走了！其实那个小子不错，我挺喜欢他的。就是脾气不好，跟我一样是个直筒子。”

　　李清说：“你这样做不是寒了大家的心吗？现在霍去病号战列舰马上就要参加战斗了，我们不能因为你的错误让整个军舰上的弟兄们都不痛快，如果因为这个原因影响了部队的士气、打了败仗，那你的罪过可就大了！这次老张（自强）派我来，就是想看看你这里的真实情况，看看这支部队是不是士气有问题、还能不能上战场！”

　　看着黄群贤听到有仗打变得有些激动的脸，李清强忍住笑，接着说：“现在我宣布军法处的决定：黄群贤同志处事不公，记大过一次；你必须当着全舰官兵的面向陈莫彬同志道歉！暂时解除黄群贤同志的舰长职务，在基地反省！”他摆手制止了那两个军官要站起来说话的动作。

　　“啊？”黄群贤连忙堆起了谄媚的笑脸：“大总管，不要这样嘛！咱的部队什么时候菜过？弟兄们都憋足了劲儿想打仗呢！士气那是绝对没有问题地！我给陈莫彬下跪行不？要不这样：打完了这场仗再撤了我吧！也给我个带罪立功的机会嘛！”

　　看到李清面无表情，他连忙把嘴唇凑到他耳朵边上：“再加两盒中华！怎么样？”

　　李清沉吟着：“你不是没有了吗？我看你还是在基地反省吧！”说着就要站起来。

　　黄群贤连忙拦住李清，陪着小心说道：“等哥们一会儿，就3分钟！”他马上以百米冲刺的速度跑出了会议室。

　　一会儿工夫，黄群贤就把两盒极品中华烟放到了李清的手里。

　　李清把手里的文件递到黄群贤手中：“看你的态度这么好，这次就算了吧！但是下不为例！你马上做好参加战斗的准备工作，其余的就按命令执行吧！”说完就跟另外两个军官站起来，向外面走去。

　　他在门口又回过头来说：“不要忘了向陈莫彬同志道歉！否则老张饶不了你！”然后不等黄群贤回答，马上就急匆匆地走了。

　　黄群贤呆呆地看着手里的命令：“霍去病号战列舰舰长黄群贤同志：命令你舰准备参加截击冈田启介舰队的战斗；舵手陈莫彬同志记特等功一次，恢复职务，黄群贤同志必须向陈莫彬同志道歉！张自强，1918年2月13日。”他又翻了一遍手里的文件：只有这份命令和对陈莫彬的嘉奖令，根本就没有撤消他职务的命令！还了解情况？还军法处的？还记大过一次？骗子！他是个大骗子！他明白过来了。

　　李清得意地上了车，对两个军官说道：“辛苦了两位，不好意思，让你们做了一回拖儿！这个小子是只铁公鸡，这毛可真不好拔呀！还是得用点儿手段才行。快开车，快！不能让他追上我们！哈哈哈！”

　　“拖儿？”两位华侨出身的军官虽然没听明白这个词的意思，车子却飞快地冲了出去。

　　这时候，从屋子里面传出了黄群贤如丧考妣般的嚎叫声：“李清你个兔崽子，敢骗老子的中华！这可是我最后的两盒了呀！别走！你个大骗子！把大中华还给......”等他追出来，李清已经开车走远了。

　　“哎，就知道骗我这老实人，连一点儿机会都不放过！我怎么就这么笨呢？他说啥都信！我不当舰长谁当啊？没有人了嘛！我真笨那！我的中华呀......”

　　黄群贤一边在嘴里无奈地叨咕着，一边向修船厂的方向走去。他现在最关心的，还是他的霍去病号战列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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