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小医郎
应疏罗跟着红锦慢走，耳边是她小声的提醒。
“红锦姑娘，可否告知在下，此处是哪里？韵姑娘是何身份？”他低头浅笑了一下，“实在是在下看不见，所以不免有些迷茫，还有劳姑娘能告知一二。”
红锦痴痴看了他一眼，觉得他实在是太好看了，有些羞涩抿嘴，继而又想到他问的问题，不免有些神伤，她小声道：“此处是落星楼，是、是……”
应疏罗微微侧头，“嗯？”
红锦咬咬唇道：“是一处青楼，这里甚大，有各类修炼炉鼎可供修仙者们使用，而韵姑娘是我们楼里唯一鼎鼎有名的沉香骨，就算有钱也未必能得韵姑娘赏脸与其修炼。”
应疏罗沉默，原来是这么个地方，那韵姑娘就是相当于花魁的存在。
“我，我虽然是这里的丫鬟，但我从未与人双修过……”红锦声音越来越小，脸越来越红。
“……哦。”应疏罗有点尴尬，他一个大男人不好和小姑娘谈这个。
“那个，红锦姑娘，我们还有多久能到？”应疏罗转移话题道。
“快了，再转一道廊就到了。”红锦心里有点失落地看他。
应疏罗点点头，没再说话。
向韵见到应疏罗后也愣了好一会儿，才忙叫他坐下吃饭。
应疏罗有些拘谨地坐下，似乎有些手足无措，不知道该怎么夹菜。
向韵看着他笨拙的手法，笑了，说：“我给你夹菜，你吃就好了。”
“谢谢姐姐。”应疏罗不好意思道。
两人聊了一会儿，应疏罗说是家里遭了大难，只剩下自己一个人逃了出来，所以才流落街头。
向韵心疼道：“那你以后就在这里住下，有什么事你和红锦说。”
应疏罗点了点头，又说：“我从小学医，也许我能在这里做个医郎。”
向韵和红锦惊讶地对视了一眼，向韵的笑容慢慢扩大：“那太好了！我们楼里正缺医郎。不过你的眼睛……”
“不碍事，没有眼睛我也能行医。”应疏罗微微笑。
“那你先帮我看看。”向韵伸出手腕。
应疏罗摸索着把手指放上她的手腕，输入一丝灵力查看，片刻后，他说：“姐姐最近是否总是虚汗，半夜惊醒，脚步虚浮？”
“对！”向韵点头。她瞬间就相信了应疏罗的医术。
“这是忧恐症，大致是你最近去过什么阴气很重的地方，染上了阴寒之气。我给你开三副药，睡前喝，一天之后就能好。”
“好好好。”
一天之后，向韵的病症果然好了。
从此以后，应疏罗就在落星楼的清芳院住下，成为落星楼里的小医郎。
“你没病。”应疏罗的手从红锦的手腕上收回。
红锦红着脸说：“有的有的。”
“红锦！你没病就别来打扰应大夫了！也别总占着我们问诊的位置！”有人大声调侃道。
“就是就是！”
问诊的亭子外排着长长的队，其中女子占了八成，排着队的姑娘们各个伸长脖子要瞧坐在亭中眼睛蒙着白布的俊秀少年郎。
“别挤我别挤我！”
“让我看看让我看看！小医郎真好看啊~”
“小医郎今日也是清风朗月般地俊美！真是迷死姐姐了！”
“我一大早就来了，没想到竟排在这个位置！早知道就更早点来了！”
“向韵到底是去哪捡回来的这么一个俊俏小公子，我也去捡一个！”
“你想得到美，可遇不可求！”
……
“红锦别闹，你若是闲着无事，就帮我写一下药方。”应疏罗无奈道。
“好啊好啊。”红锦连忙答应。
看完了一圈病人后，应疏罗既头疼又无奈，来问诊的人七成是没病的，而是来找他撩闲的。
他自认为自己没有什么特殊之处，不懂为什么能吸引到这么多姑娘——甚至男子也吸引得到。
他轻轻靠在背椅上，揉揉额头，缓缓呼出了一口气。
“你累了吗？我帮你捏捏肩。”红锦殷勤道。
“不用。”应疏罗连忙拒绝。
红锦失望地“哦”了一声，但也没失落多久，她又说：“应公子，你收我做徒弟吧。我真的很想很想和你学医术！我真的会很努力地学的！”
应疏罗的脸色冷了下来，冷淡道：“我说过，我不收徒弟。”
“到底是为什么啊？”红锦丝毫不介意应疏罗的态度，锲而不舍道。
“不为什么。不想就是不想。”
“好吧……有人来了！”红锦突然说，待看清来的人之后又小声嘟囔道，“是那个丑八怪……”
“红锦，不可对他人妄语。”应疏罗眉头微蹙，低声叱道。
红锦吐了吐舌头说：“知道啦。”
郁闲走到近前，眼皮微垂，似是不敢看眼前的人，他低声道：“应大夫，我的手扭伤了，你能帮我看看吗？”
“你坐下来，手伸过来。”应疏罗掌心向外朝他伸出手。
“哦哦。”
郁闲局促地坐在应疏罗对面的凳子上，他快速瞥了一眼应疏罗，又垂下眼睛，脸有些红。
“手呢？”应疏罗等了一会儿也没见病人把手放上来，问道。
“公子让你把手放上去！小丑八怪，听不懂人话吗！”红锦道。
“红锦，你别说话。”应疏罗道。
红锦瞪了一眼那个穿着简陋，目光闪烁，脸上全是丑陋疙瘩的少年一眼，少年自卑地把头埋得更深。
“红锦说话向来口无遮拦，但并没有坏心，你别放在心上。”应疏罗说，“手伤了是吗？我看看。”
应疏罗把手伸过去，抓住少年放在石桌上的手，用点力把他的手拉过来，然后输入了灵力探查。
少年的视线看着应疏罗莹白如玉的手搭在自己蜡黄的手腕上，突然觉得自己真脏，怎么能用自己的脏手玷污了他的手指，他自卑极了。
不过一会儿，应疏罗收回手，脸色有些凝重。
“你不仅手骨裂了，而且身上还沉淀着一种奇异诡谲的毒。”他沉声道。
郁闲震惊地抬头看他，嘴唇翕合，心中惶恐，不知道要怎么解释。如果他追问毒药的来源，他要该怎么说？
“什么毒？”红锦好奇道，又问郁闲，“你什么时候中的毒，为什么中毒，中的什么毒？如实交待！”
郁闲眼神闪烁慌乱，正想落荒而逃，就听到应疏罗说：“你不想说就不说。我不会追问。不过我能治好你，你确定要走吗？”
正想要走的郁闲愣住，惊愕地望向应疏罗，沙哑难听的声音难以置信道：“您能治好我？您真的能治好我？”
“可以。”应疏罗说。
“那、那需要多少钱？我没有钱……”
应疏罗没回答他的话，而是将手伸向他的脸，郁闲瞪大眼睛。
“公子！他脏！”红锦着急喊道。
“别动!”应疏罗低声喝住要躲开他手的郁闲，郁闲僵住了，一动不敢动。
应疏罗的手抚上他的脸，摸了个遍，然后手指划过他的喉咙，食指屈起，刮过他的喉结，凸起的喉结不自觉地上下滑动两下。
“果然，你的声音和脸都是因为这个毒素才变成这样的。”应疏罗收回手判断道。
郁闲被摸得脸颊涨红，结结巴巴道：“公、公子……我我我……”
“你若是没有钱付诊费，就用其他方式还我。”应疏罗打断他的结巴。
“什么？”
“帮我去采药吧。有些我想要的药，药店很难找到。”应疏罗淡淡道。
“嗯嗯！”郁闲连忙答应。
“先帮你把手修好。”应疏罗又抓住他的手道。
等郁闲走后，红锦不满道：“公子你总是这么善良，那小子的毒一定很难解吧！要是换他人肯定要给你几百枚灵铢！”
“帮我采药其实也很难。”
“可我就能帮你采药啊！”
“你不行。你的修为低，很难上嶙峋的山壁。他的修为虽然也低，但灵根不错，等毒素清理后，他的修炼速度会很快，到时就能帮我采更多的药了。”
红锦惊讶道：“他的灵根不错？”
“嗯。”何止是不错，甚至能说是天才。若是能将他引入正道，假以时日，前途不可限量。
但应疏罗没说出心中之想，这种天才竟然身中奇毒，流落至此当一个小杂役，想必是有自己不为人知的悲惨过去。就像他一样。
所以他想能帮一把是一把。
“红锦，你以后对他客气些，不要得罪了人。”应疏罗苦心劝道。
这个红锦确实心眼不坏，就是极度颜控，对好看的人就态度好得不得了，对不好看的人都态度不好，不过也仅限态度不好，没做过什么坏事。
“知道了。公子是在关心我吧？”红锦高兴道。
应疏罗笑着摇摇头，似是无奈。
红锦笑得更开心了，说：“那我以后就对他客气点！”
“他长得并不差，等他毒解了，你就知道了。”应疏罗刚才摸他的脸就知道这人五官长得都不错，也许也是个美男子。
“那肯定也没有公子好看！”
“好看在这世间并没什么用，修为境界高才有用。”应疏罗幽幽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神情淡淡道，“不然什么人都会欺负你。”
“公子长得漂亮，自然就会有很多人想要保护你。”红锦天真地说。
也有可能想要掠夺你。应疏罗心里补充道。
“走了，该去吃饭了。”应疏罗站了起来，拿起身边的盲棍。
“好嘞！”
应疏罗嘱咐郁闲每日过来他的院子煎药，喝药，然后再让他泡在药水里，由应疏罗给他施针。
“衣服脱了，进去。”应疏罗说。
郁闲看看应疏罗，又看看面前放满了药草的浴桶，耳朵红透，“公子，你、你先出去。”
“我又看不见。你害羞什么。赶紧的。”应疏罗催促道。
“怎么，还要我亲自帮你脱？”他又挑眉道。
郁闲咬咬牙，快速将衣服脱了，然后钻进浴桶里，将自己红透的肌肤藏在深色的药水下。
应疏罗挪动一步，将手抚上他的头顶，说：“闭眼。”
郁闲听话地闭上眼睛。
不过一会儿，房里就起了迷蒙的浓雾，应疏罗拿出了一套针包，针包放到旁边的凳子上，他的手指微动，针包里的数根银针就自发地飞到半空中，整齐地排成一列。
应疏罗的手上溢出浅淡的青色灵流环绕着葱白手指，手指又是轻动几下，银针突地簌簌地扎进了郁闲裸露的皮肤中。
“啊！！！”郁闲痛呼出声。
“哦，忘了说，可能会很疼。”应疏罗淡声补充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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