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二、干线 一

　　“修铁路？”这次连张汉卿都震惊了。

　　修铁路那是大的不能再大的事情了。二十多年前，为了川汉铁路，天下风起云涌，保路运*动闹翻了四川，也闹翻了清政府。

　　可以说这是一条铁路引发的一个朝代的血案。

　　从1903年起，四川就计划修川汉铁路，詹天佑做的设计。这条计划中的从成都经重庆到武汉全长三千公里的铁路，直到1935年7月，也才修了湖北境内的一小截。在川内甚至一根铁轨都没有。

　　孔祥熙的眼神有点恍惚，没有比他更清楚修铁路带来的巨大利益。比起以前他娘们抄国债，倒卖救灾物资，这种小打小闹，修铁路一直是他的期望。不过，中国铁路建设的高峰期他没遇到，等他掌握权力，国内的铁路基本跟中国无关，都是各殖民主义者的菜。

　　孔祥熙有钱，但是比起老牌家族，他这点钱不算啥。也难怪他老兄敢直接贪污美援，倒卖盟国军火。难怪美国财政部都送他为“宋氏贼团”雅号。

　　如此的人生机遇不抓住更待何时？孔祥熙故作为难的说道：“修铁路事关国体，国府一向非常慎重。不知唐先生要修那一条？”

　　“孔院长知道，我们与国民政府和四川省政府正在谈判汉冶萍资产置换渡口开发区和宜宾工业开发区事宜。现在已经达成基本意向，正在进行细节磋商。这笔交易达成，我们计划第一期投资成渝、攀宜渝两条铁路，使我们在攀枝花、宜宾的资产能融入川渝经济区。”

　　不管是从纯商业考虑还是未来战略考虑，这两台铁路都是非常必要的，一条把川渝两地的人口、资源紧密地拧在了一起。另一条，则是攀枝花钢铁工业大动脉，有了这条铁路，攀枝花冶炼的钢铁，即使遇到枯水期都能源源不断的进入宜宾工业园区，在那里钢铁可以制作成各种各种军用和民用物资。而这样工业品又能马上装上火车直接运送到重庆。

　　解决了这两条铁路，进出交通方便了，加上适当的新城投资，基本就能解决原料的来源和引进人力资源的问题。

　　听唐剑行说他们同时修建两条铁路，孔祥熙简直高兴欢了。难抑兴奋的说道：“唐先生，铁路建设涉及沿路产权，诸事复杂繁复，投资不再少数啊？”

　　“孔院长，钱不是问题，问题是谁来花钱。”

　　唐剑行通过中介人，试探过国府相关部门和四川省政府，对于投资修建铁路，大家都很欢迎。但是，都要求投资与建设管理分离。简单的说，就是欢迎花钱投资修铁路，但是建设事项必须由政府组织实施。铁路修完在移交产权。

　　这种方式，官方的解释是，历史上因为筑路权，发生过大规模的抗*议，官方把筑路权作为国家主权的一部分。而潜在的实质是什么，唐剑行非常清楚。一旦失去筑路权，这条铁路要么是豆腐渣，要么你当冤大头，那是一个填不满的坑。按照特区的测算，如果失去筑路权，成渝铁路的预算要乘以个2，才能完工，否则必定是烂尾工程。

　　这次找孔祥熙提出这个事情，一是此人在国府确实人脉非凡。另一个，唐剑行清楚此人非常贪，丢他一个难啃的骨头，只要上面还有肉，他总能想到办法。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如果当地不配合，特区就算本事再大也只能干瞪眼。

　　唐剑行直接提出了他能接受的条件：“孔院长，这两条铁路，成渝铁路我们可以按照预算进行投资，其他事宜托付给孔院长。但是，攀宜渝专线我们必须亲自负责修筑，所需土地征收及补偿安置工作由我们负责，沿线各主要站点，我们要有驻安保部队的权力。驻军人数和辖区可以接受国府约定。攀宜段为工业专线，不对外开放，宜渝段我们商业运行。我们将给予宜宾和重庆各10%的铁路股权。成渝段为商业铁路，我们按预算负责投资，政府以沿线土地入股，四川省政府和中央政府可以获得各20%的股权。沿线涉及征地政府负责拆迁，企业负责安置。我们将在宜宾投资建设新城，安置两条铁路搬迁百姓，并逐步解决他们的生产生活。川渝铁路的股权，我们还将在建成后，向市场卖出30%的公众股，我们持有的股权不超过30%。”

　　孔祥熙听唐剑行愿意让出成渝线的筑路权，那就是天大的一块肉。而攀宜渝线人口稀少，大部分是无主土地，而且施工难度也大，估计在国府遇到阻碍的可能不大，至于在那条线驻扎安全部队，虽然有点难办，但比起这个巨大蛋糕，在难也要上啊。狼吃肉、狗吃屎啊。不狠哪有肉吃。

　　“唐先生稍坐，我去打几个电话，马上给你答复。”

　　唐剑行点点头，知道他要去与几位大佬沟通事情的可行性和利益分配问题。

　　趁孔祥熙夫妇不在，张汉卿友善地跟唐剑行聊起汉唐商业的事情，唐剑行跟他约定合作方式之后，问起东北的事情。

　　“少帅，我能不能问你几个关于东北的问题？”

　　张汉卿一愣，脸色有点不好，但是最后还是点头同意。

　　“东北的事情，我不太愿意提起，不过唐先生有事情要问，我愿意答复你。”

　　“谢谢少帅，我们打算从东北长期收购皮毛，我们很多新款冬季衣服需要皮毛，不过，现在东北不是这么好去，经营大宗皮毛怕在那边不安全，您看能不能帮我们推荐几个可靠的合作伙伴？”

　　唐剑行并不打算告诉张汉卿特区的真实目的，而是以贸易入手，套取张汉卿的信任。

　　张汉卿听是这个事情，脸色好了很多。说道：“唐先生放心，这方面的忙我还是帮的上的，等下我给你写几个条子。去东北找他们，保证再多的货，也帮你搞到。”

　　“哟，那就谢谢少帅了。”

　　这时孔祥熙夫妇进来了，满面春风的样子，应该事情搞成了。孔祥熙问道：“唐先生这么开心，想来和汉卿又做成生意了。”

　　“托大家的福，大家发财。”

　　孔祥熙坐下后说道：“国府这里没有大的问题，不过委员长、龙主席、李长官那里提出，希望唐先生能够考虑建一条重庆通往昆明、柳州的铁路。只要唐先生肯建这条铁路，国府愿意答应唐先生的所有条件。”

　　靠，胃口真大！

　　要连接重庆、昆明、柳州，可不是一条铁路，投资更是天文数字。不过，这条铁路是特区规划中的二期项目。

　　线路最佳方案就是从重庆经贵阳直达柳州，从贵阳再分出一天支线去昆明。如果在加上一条从成都经攀枝花到达昆明的线。基本就与后世的“三线工程”差不多了。

　　至于要修到柳州，而不是当时的广西中心桂林，是因为桂林到柳州的铁路已经有了，接到柳州，自然能够通道桂林。

　　既然国府漫天要价，唐剑行也不客气，直接提出了让人心惊肉跳的条件。

　　“孔主席劳烦你再跟国府沟通一下，从重庆－昆明－柳州的铁路我们可以出钱修，不仅可以修，一直再修往南宁直到钦州。而且修完以后可以白送给政府。不过，做为回报，我们要把钦州、北海、防城三地划为特别行政区，我们将在那里新建工业基地和仓储基地。”

　　孔祥熙搽了搽冷汗，低声说道：“唐先生，割让土地，难度太大，政府不好向国民交代。”

　　唐剑行解释道：“孔院长，不是割让，是委托管理！在这个北部湾特别行政区里面，我们不限制国人及商品进出，但是洋人进出需要向管委会申报，在特别行政区内，我们拥有行政、司法、军事权利，委托管理期为三十年，期满，北部湾特别行政区全部权利移交给中国政府。除私人资产之外，所有公共资产移交给政府。”

　　孔祥熙眼睛一亮，这个条件和说法很有诱惑力。如果真如唐剑行所说，政府的便宜就赚大了。孔祥熙虽然有点担心委托期限到的时候变卦，但是，这么长时间，关他屁事。眼前利益最重要。

　　话既然说开了，孔祥熙觉得还可以要点好处。

　　说道：“唐先生，现在政府压力大，日本人又虎视眈眈，如果没有合适的理由，这事情不好办。”

　　唐剑行斟酌一下说道：“中华特别行政区也是华人的政府，我们同样对日本政府的举动表示忧虑，对于我们的同胞正在遭受的苦难，和即将受到的威胁，抱有深刻的同情和忧虑。特区政府也是基于这样的考虑，委托管理北部湾特别行政区的，如果这个事情能成，我们将为南京政府提供援助。”

　　孔祥熙见有好处，笑眯眯的问道：“不知唐先生的援助是？”

　　这个时候，宋夫人、宋美L及姑娘们走了进来。

　　宋夫人听孔祥熙的问题，也帮腔说道：“小唐，在抗日问题上，手心手背都是肉，不能厚此薄彼的。对不对？”

　　唐剑行打了个腾，说道：“大姐的要求我们肯定要听的，您看这样行不行，我们计划两年时间内，对政府军五个师进行培训和装备。您看怎样？”

　　唐剑行为了突出宋夫人的重要性，直接越过孔祥熙问宋夫人。

　　宋夫人点头说道：“恩，不偏心，飞机大炮坦克之类的武器一定要给够。对了，还要帮海军搞点装备，国家穷，海军都是一些淘汰不能用的舰只，一旦与日本开战，海军危矣。你们也不能置之不理，是吧？”

　　张汉卿和孔祥熙差点没被宋夫人的要求吓出心脏病。这样的条件都提了出来，你当别人傻的啊。

　　某种程度上，命运共同体的人都是傻瓜。

　　唐剑行点头说道：“行，按大姐的意思来，我们愿意为政府军培训装备五个师的机械化摩托部队，关于飞机的事情，我们丁扬主任与委员长谈过落实了，装备整建制的坦克师和重炮师，目前有难度，不过，起码能确保配属一个坦克团和重炮旅是可以的。至于军舰的事情，听大姐的安排，你看我们把原荷兰东印度远东舰队的军舰租借给海军使用，这样好不好？”

　　这样的条件已经远远超出了宋夫人的要求，满意的点点头，问道：“小唐，这舰队送就送了，为啥非搞个租借？”

　　唐剑行看了眼石化中的孔祥熙，苦笑道：“就怕南京政府扛不住荷兰的压力，所以不敢说送！”

　　不理孔祥熙和张汉卿的石化状态，自顾自的说道：“考虑到中央和地方的利益，并使特区能与相关地方政府保持良好的关系，我们决定五个师中，中央军给两个师得配额，桂军一个师，川军一个师，另外一个必须是东北抗日义勇军的部队。中央军可以由委员长决定派那两支部队，桂军有李长官安排，川军由刘主席安排，东北义勇军则由大姐决定。至于海军的事宜，请陈邵宽将军和我们会商。两年内，五个师和舰队不能离开北部湾特区，不接受任何人召回，除非发生全民抗战。两年期满后，军队归原编制指挥。”

　　孔祥熙和张汉卿都憋红了脸，孔祥熙是激动的，张汉卿是羞愧的。

　　孔祥熙激动的问道：“唐先生的说话算话？”

　　唐剑行点点头，说道：“当然，我还需要跟特区政府汇报此事。一旦南京政府和我们签订协议，我们立刻把原荷兰东印度舰队的军舰全部移交给海军，陈将军那里只要准备好海军接受培训的人员即可，具体事宜陈将军可以和我们协商。”

　　孔祥熙腾的站起来说道：“我马上跟委员长请示，请您稍等。”

　　孔祥熙一走，唐剑行低声跟憋红脸的张汉卿说道：“少帅，请原谅，等您决心放下包袱，一意抗战的时候，我们不会让少帅失望的。”

　　张汉卿听唐剑行这样说，神色复杂的微微点了点头，脸色也变得正常。

　　没一会儿，孔祥熙几乎用跑着过来。走到唐剑行傍边，神色已经有了敬畏。

　　说道：“唐先生，政府已经同意您的全部条件。明天晚上，委员长、李长官和刘主席希望能跟您又一次会晤。”

　　唐剑行点点头，说道：“行，我会带丁扬主任出席。希望会晤宋夫人能够出席。”

　　这是特区旗帜鲜明的支持，宋夫人走到抗战决策的前面。

　　听了唐剑行的表态，宋美L和孔祥熙看宋夫人的神色已经不一样了。

　　至于宋霭龄她不关心这个，她关心钱。等唐剑行准备离开孔府的时候，还不忘问一句：“唐先生，那汉唐重庆分店的事情就这样定了哦。”

　　完全不顾周围诸人的侧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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